在燕大有着一個傳說,燕京大學其實有一個不存在的學院,裏面都是國家搜羅來的天才們,他們是華夏未來的希望,擁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與智慧。
這種傳言在能人遍地的燕大聽起來就像個荒誕不經的笑話,這所一流的大學中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趙孟華這種高考狀元都屬於歧視鏈的底層, 在那些走奧賽途經入學的學神面前頭都抬不起來。
但趙孟華有幸見過那個傳說中的學院出來的人,那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帶着一個和路明非類似的工牌,手掌粗糙,自帶一種氣勢,讓被他搭話的趙孟華變成了軟弱的小雞。
那是一個寂靜的夜晚,跑去酒吧嗨皮的趙孟華在晚風微醺中走回了學校,酒吧離學校不遠, 趙孟華還沒考完駕照,只能靠着兩條腿在秋日的和風中向着學校走。
不知何時,周圍繁華的北平街道變得寂靜起來,隨後……是那金黃的豎瞳。
趙孟華眉頭一皺,他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楚那天發生的事情,只記得那人身上的工牌與樹木形狀的標誌,但望向路明非的同款式工牌時,還是會感到一陣詭異的心悸。
「小子,躲遠一點,別靠近!」
那低沉的嗓音如同驚雷般出現在趙孟華的腦海中,這是他唯一能回想起來的話語,而隨着回憶,現實中趙孟華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後腿着。
而在包廂中的眾人看來,趙孟華和路明非對視着,兩人的目光好像有火星迸射,這時趙孟華突然移開了目光,皺着眉頭,幾滴冷汗從額頭流下。
但路明非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姿勢優雅得體, 如同欣賞戲劇的紳士, 臉上的微笑如同對趙孟華最大的嘲諷。
哪怕最沒眼力的社員也知道,在這場碰撞中,路明非贏了,贏得莫名其妙,卻又合情合理。
畢竟趙孟華作為燕大的學生,進來聊的不是學校生活,學術見聞,而是拿着豪車名表在眾人面前炫耀,這樣的行為着實有些掉價,而路明非那副淡定的樣子卻很對這群還有些少年意氣的年輕人胃口。
趙孟華心有餘悸的瞪了路明非一眼,轉身走回了座位,對着包間裏的幾人說道:「今天的飯錢我包了,大家隨便點。」
一時間包廂里的空氣頓時快活起來,年輕的大學生們翻找着菜單,點着自己喜歡的披薩與意面,個別不要臉的甚至準備來點昂貴的魚子醬嘗嘗,除了趙孟華,大家都很開心。
路明非坐在那裏, 臉上波瀾不驚, 內心卻悄然鬆了一口氣,哪怕見過不少事,面對趙孟華的時候還是有種壓力,他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陳雯雯,對方拿着手機正在打字,路明非還在奇怪她為啥不跟自己男朋友坐一起,卻聽到另一張桌子上趙孟華的手機發出「嘟」的一聲。
好嘛,人家小情侶靠手機短訊調情呢,路明非這才恍然大悟,陳雯雯是個追求儀式感的女孩,這種明明隔着一張桌子卻要發短訊的方式,大概就是儀式感吧。
真是一種熵很高的聯繫方式呢,路明非想起了施耐德部長給他們上課時提出的概念,一條信息里的有效信息越低,熵也就越高,而對執行部的精英來說,傳遞信息的熵越低越好,這樣便能更精準地和同伴聯絡。
路明非拍拍臉頰,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趕出自己的腦袋,披薩已經被服務員端到他的面前,透過披薩上模糊的熱氣,路明非看到趙孟華正和劉淼淼聊着天,兩人頭靠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樣般配。
劉淼淼不是文學社的一員,不過由於趙孟華請客,現在文學社聚會已經變成了仕蘭中學的同學會,綽號「小天女」的劉淼淼自然不能缺席,她用修長的手指撥弄着自己的出長發,似乎在和趙孟華討論着什麼。
透過周圍嘈雜的喧譁,一個熟悉的名字傳進路明非的耳朵里:
楚子航。
這時他才恍然大悟,這兩位在那裏討論師兄,路明非鏟起一塊披薩,直接用手拿着塞進嘴裏,凱撒是個在某些方面很固執的傢伙,比如一定要用手吃披薩,不然這位優雅的老大很大概率會抓狂。
當然,給他夏威夷菠蘿披薩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於是上行下效,路明非也習慣了用手吃披薩,更重要的原因是學院的披薩外賣一般不會配刀叉。
身旁的陳雯雯沒動,還在那裏用手機打着字,趙孟華那裏不時嘟一聲,路明非在心裏感慨,自己手機上次收到短訊還是諾瑪給他發送的期末考試成績,還好自己在德叔的威逼下勉強及格了,不然自己這個暑假肯定過不好。
就在這時,路明非的手機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樣,在褲兜里嘟了一聲,給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作為一名卡塞爾學生,大部分時間收到的信息都不會太好,哪怕路明非很羨慕趙孟華有人給他發信息,但他也衷心地祈禱自己不要攤上麻煩事。
打開手機,裏頭是一條來自楚子航的信息:「來了,等。」
和陳雯雯用手機九宮格打出的長篇大論相比,楚子航信息中的熵很低,簡單到了一種殘缺的地步,路明非放下手機,粗魯地往嘴裏塞了一塊披薩,把旁邊的徐岩岩嚇了一條。
「路神,你慢點吃,」徐岩岩給他倒上一杯可樂:「怎麼了這是?」
「工作上的事情,等下估計要走,「路明非又拿了一塊:」有人要來接我。」
徐岩岩不明所以:「啥工作啊,大中午的不休息。」
「檔案室,國家單位,我在那當實習生。」路明非現在已經很熟練了,謊話張口就來:「那邊新來了電腦,被人搞壞了,要我去修修。」
周圍都是學文的,未來準備去單位的人也不少,聽到路明非的話紛紛恭維起來,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包廂外傳來,門被推開,警徽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惹眼。
「師兄等下,馬上走,」路明非塞了最後一塊披薩,對着楚子航揮揮手,和周圍的人說道:「我師兄,楚子航。」
直到路明非風風火火甩着油乎乎的手走出包廂,周圍的人也沒反應過來,柳淼淼還盯着包間門發愣,而陳雯雯咬着嘴唇,眼裏是迷茫與不甘。
但每一個人都知道,曾經的衰仔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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