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魂不守舍地望着窗外冰冷的死城,這冷酷的外表不過是偽裝,可怖的怪物潛藏在土地之下,已經悄然向着這座監獄外伸出了自己的觸鬚。
「但我不明白,聖骸究竟是如何被喚醒的。」上杉越不解:「我是說,這裏可是八千米深的水域,聖骸應該被岩漿鎮壓其中才對。」
「很簡單,只需要一些高濃度的白王血脈,比如一個白王系的次代種什麼的,」安德解釋道:「血脈喚醒嘛,就是這樣的原理。」
「只不過找到一枚白王系的繭可不容易,我很好奇那些傢伙是怎麼搞到的。」安德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
前些年在黑天鵝港拿到的繭安德一直有關注,現在那枚繭還呆在冰窖中,等待着某個教授的研究申請,可惜白王一系的研究者不多,再加上保密等級較高,因此一直無人問津。
而據安德所知,能找到的白王系龍族只有秘黨手上的這個,所以他很好奇,高天原中的聖骸究竟是如何被喚醒的。
「嘿,種馬,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幻象。」安德問道:「或者感覺到某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比如很想站起來跳舞之類的。」
上杉越一頭霧水地搖搖頭:「沒有,我也希望自己出現幻覺,可惜我現在很清醒。」
哪怕到了這裏,上杉越這位身負皇血之人也並未產生靈視,看來此處已經沒有白王的痕跡了。
啪嗒!
安靜的船艙中響起突兀的聲響,路梨手中的杯子落在地板上,杯中的酒液四散。
「叔叔,」旁邊的路梨突然轉過頭來,聲音帶着些許顫抖:「我好難受……」
女孩的臉上划過兩道淚痕,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豆大的淚珠從她玫瑰色的眼眸中湧出,啪嗒啪嗒地掉在身下的坐墊上。
在安德的感知中,路梨的魔力產生了劇烈的波動,女孩大口喘息着, 金色的光芒在眼中閃爍不定, 載人倉中的溫度開始升高, 點點火星在路梨身上出現。
「哦,冷靜,冷靜, 沒事的,有我在。」安德摟住路梨, 輕輕拍打着女孩的後背, 拿出手帕擦拭着對方的臉頰, 安撫着對方。
這倒是有些出乎安德的意料,按理來說接受了自己血脈的路梨應該不會這麼容易陷入靈視狀態才對, 而顯然,路梨這位清純少女,確實要比上杉越這個老頭子敏感得多。
「告訴我, 你看到了什麼?」安德直視着女孩已經變為金黃色的瞳孔, 握住她顫抖的手, 向她單薄的身體中輸入獨屬於自己的魔力。
「我不知道, 只是……感覺很悲傷,很傷心……」手上的溫暖似乎使路梨平靜了下來, 她結結巴巴地敘述着自己的感受,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突如其來地感到了一陣難以言表的悲傷。
就像兒時自己在龍穴外的沙漠中迷路時的那種感覺, 孤獨,迷茫, 慌張還有絕望在女孩的心中生根發芽,在一瞬間破土而出, 充滿了整個心房。
這種感覺是沒有來源的,就像一枚子彈, 突然射入女孩的心中爆裂開來,女孩在安德懷中蜷縮着身子,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淚痕,發出如小獸般的嗚咽。
「好啦,別怕,來看着我的眼睛。」安德用手托住女孩的後腦勺,眼中閃過紫色的光芒,在魔法光芒後,路梨緩緩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安德編制的夢鄉中。
安德將路梨放在一邊,轉頭望向還未反應過來的上杉越,他剛才慌了神,想要去安慰女孩,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愣在那裏,旁觀着發生的一切。
「這是,靈視現象?」上杉越遲疑地開口問道,他上次見到還是在法國,那時他在剛剛成年,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被小混混欺負,於是瞬間失去了理智,見到了被懸掛於青銅柱上的白王。
那次事故炸掉了三條街,女孩和小混混連同他們的家屬一起上了天,上杉越也被蛇岐八家找到,成為了傀儡的皇。
安德點點頭,回應道:「我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可能年輕人情緒更豐富些吧。」
現在路梨還抓着安德的一隻手, 怎麼也不肯放開,安德只能以一個很彆扭的姿勢和上杉越說話,同時還要分出手來操縱潛水器。
越往前走, 那些死去的貝類就越多, 他們原本附着在建築物上, 現在隨着龍族的離去,這些寄生物也失去了活性,墜落在下方的街道上。
深潛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傾斜的建築,看上去很像島國神社前的鳥居,這種東西結構很簡單,用兩根柱子支撐起橫樑和枋,參拜的人便從鳥居下走過。
但在神道教的理論中,鳥居是結界的象徵,只要走過了鳥居,就進入了神的世界。
「你看前面那東西,像是什麼?」安德問道。
「鳥居吧,雖然是黑色的。」
安德搖搖手指:「更通俗的說,那是門,隔絕人界與神界的門,你就沒發現這些建築物太小了嗎?」
上杉越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幾人經過的建築物,對於龍族來說實在太過狹窄,分明是給人類住的,而道路中心的高塔與廣場,又證明了此地繁盛的宗教。
「這裏只是人界嗎?」
上杉越看向窗外,黑色的東方建築或許幾千年前居住着某些臣服於龍族的混血種,他們生長在龍翼下,在高塔旁祈求神明的加護。
而那些幸運兒,便會跨過這龐大的鳥居,得以覲見神明。
安德操縱着潛水器跨過巨大的鳥居,終於見到了海床上中午砸下的裂痕,在砸出坑洞的中心,躺着一個長方形的大集裝箱,其上覆蓋着數不勝數的白色根須。
召喚出法師之手,從鐵皮櫃的縫隙中深入其中,安德操作着法師之手一點點從其中拿取着東西,而拿出的事物讓上杉越變了臉色。
那是一節空的玻璃管,管身只剩半截,一條白色的根須探入其中,根須上段被安德截斷,而隨着安德旋轉玻璃管,上杉越分明看到了管底部薄如蟬翼的異物。
那是人類還未發育完全的嬰兒,被抽乾了所有的養分,只剩下表層的細胞。
醫學上管這種現象叫紙嬰,通常出現在胎兒營養不足時。
「在那個集裝箱裏,這樣的東西有上萬個,」安德回過頭來,對上杉越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都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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