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光已被熄滅。
無塵並未睡下,而是盤腿坐在床上,開始參悟「度厄法」。
經過了白天一心二用的參悟,他感覺自己距離徹底領悟,只差着一絲間隔。
「一切法相本為緣生,緣生之法,當體即空。」
「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真如佛性,非是凡形,煩惱塵垢,本來無相,豈可將質礙水洗無為身。」
「眾生念念在虛妄之相上分別執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於妄相而起念也;或難知是假,任復念念不停,使虛妄相於心紛擾,故名曰妄念,言其虛妄之相隨念而起也。」
「……」
一條條佛法經文從腦海中閃過。
突然,無塵睜開眼睛,念道:「肉體凡胎,皆為虛妄,唯度厄難,方可成佛!」
這一刻,他悟了。
原先晦暗難懂的經文,此刻已經組成了一篇功法,這是與他平時修習、看到過的武功秘籍完全不同的功法。
同一時刻,江仁也接收到了無塵所領悟的內容。
所以看不懂,但他大受震驚。
或許自己的人生經驗更多些,但在心靈境界的理論知識上,這個二號工具卻遠遠超過自己。
「有了具體的修煉功法,就等同於照着書說明書操作,不論最終結果如何,起碼有了一個方向,不至於像原來那樣無做無用功。」
江仁將心神全部投入「度厄法」,想試試自己能否修煉。
……
山寨之中,最大也是最輝煌的建就是議事大廳。
相比於外面普通山賊的篝火照明,裏面更是用珍貴的燈油照得燈火通明。
一幫大小頭目正盤腿坐在大廳兩側,身前的矮桌上放滿了美酒佳肴,身旁還有容貌尚可的女子陪伴。
若是細看,就能發現這些女子望向頭目們的眼神,充斥着恨意與仇恨,許多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還有道道紅痕和剛剛凝結的傷疤。
頭目們飲酒作樂。
不時調戲下身旁的女人,言行舉止間好不快活。
唯有當他們不經意間,看到大廳深處的那個男人時,才會產生細微的變化。
男人高大壯碩,縱使是盤腿坐在地上,也比他們所有人站着都要高,身上滿是一圈又一圈的肥肉,臉上肥肉更是將五官都擠的看不見。
在其身後的牆面,還斜靠一把兇器。
比之他們身高還要高上一些的紫背金環大砍刀。
這個男人就是他們大當家,這座山寨的唯一主人,也是寨中武力最強的人。
可以說他們這群窮凶極惡之人,之所以能聚在這座小小的山寨之中,全都是因為大當家。
也同樣是因為他,他們在這附近肆虐幾個月,數次被想要行俠仗義的俠士俠女找上門,仍然還能安然無恙。
這是一個比他們更強,也更殘忍的人。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大當家,王五回來報到。」
王五大步邁入議事大廳,向着大當家拱了拱手。
大當家不斷吞食桌上大盤中的肉塊,吃得滿嘴流油,也毫不在乎,絲毫沒有理會王五的意思。
「哈哈,王五,你怎麼兩手空空,今天該不會一點收穫也沒有吧?」
「王五,作為五當家,你這樣可是有些不好看啊。」
「我看你這五當家要不讓給我得了,你以後的份額,我可以都包了。」
旁邊的眾多頭目,見到王五台,不由開始嘲笑起來。
他們都知道王五這幾天輪換的那條路,半天都遇不上一個人,更不要談有什麼收穫了。
「大當家,我給您帶了一份禮物回來!」
聽見周圍同僚的話,王五也不惱,再次朝着大當家拱手說道。
若是真沒什麼收穫,大當家雖不會對他怎樣,但自己灰溜溜地滾到座位上,然後被平時關係不好的頭目們嘲笑一番卻是少不了的。
不過現在嘛,這群狗東西,就等着看自己是怎麼獲得大當家的賞識,然後在大當家的提拔下,步步高升吧。
「什麼禮物?」
大當家停了下來,將嘴中塞的滿滿的肉咽下,並用滿是油膩的手擦了擦嘴上的肉絲,如同虎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五。
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意,似乎是怪王五打斷了他享受食物。
「回大當家的話。」
王五自信笑道:「是一個和尚!」
「和尚?」
「哈哈,王五你是腦子壞了嗎?」
「還以為你給大當家帶了什麼禮物,原來是一個和尚,和尚能有幾兩肉?還不如一個細皮嫩肉的富家公子!」
「唉,王五啊王五,我看你是瘋了!」
周圍眾人聞言,又是紛紛發出了嘲笑聲。
不少與王五站在同一陣營的頭目,此刻也不好說些什麼。
大當家的臉色也漸漸陰沉起來。
一直悄悄觀察大當家神色的王五,也不敢再賣關子,立馬說道:「這個和尚不是儲備糧食,他長得俊美如女人,肌膚似白雪。」
他頓了頓,繼續道:「大當家,我敢發誓,如果換身衣服,他比我曾經見過一面的青樓花魁還要漂亮,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習武之人。」
「漂亮的和尚?」
頭目們面面相覷,不再說話。
如果獻上是女人,哪怕再漂亮,大當家也不感興趣。
畢竟那些弱女子,根本經不住大當家的折騰,往往一夜過後就沒了氣息。
但漂亮的男人。
尤其還是一個習過武的男人,那就不一樣了。
大當家可是最喜歡這種能經得住他折騰的人,前兩天他一個喜愛的男寵死了後,現在連胃口都差了很多。
以往每餐能吃個五盤肉,這幾天已經減少到四盤了。
由此就能想到,大當家對男寵有多關愛。
若是此時獻上一個合適的人補上空缺,定能討得大當家的歡心,到時候地位、金錢、武功秘籍,什麼都不是問題。
也確實如他們所想那樣,大當家笑了:「王五,你做得很好。」
王五連忙回道:「為大當家分憂,是我王五的職責。」
「晚宴後,我要見到他。」
大當家說完,繼續對着面前的肉大塊朵頤起來。
「大當家放心。」
王五說完就走入了自己的位置,對着一桌的美食吃了起來。
周圍的頭目已經不見嘲弄之色,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王五獻上的和尚質量如何,但從王五這麼神氣的表情來看,竟然不會讓大當家感到失望。
有了大當家的看重,王五就徹徹底底的紅人,自然要討好討好。
不說幫自己說幾句好話,只要別給自己穿小鞋就行。
王五也很是享受了一番,這種被人奉承的環境。
但他始終記得,等下還有要事要做,所以僅僅只是喝了幾碗酒,填飽肚子後,就先行退下。
帶上數名心腹,便趕往無塵所在的木屋。
月色下。
木屋周圍,零零散散坐落着七八個人,看似在各做各的事,休息、喝酒、聊天,但都有意無意地盯着房門。
這些,都是監視無塵的人。
王五隨手招來一個人,低聲問道:「有沒有異常?」
這人搖了搖頭:「沒有,那和尚進去後沒多久就熄燈睡了,也沒聽見有什麼聲音。」
「那就好。」
王五點了點頭。
房間裏的食物和酒水都被加了料,任你武功有多高強,吃了後都會睡下,想來那無塵和尚定是忍不住誘惑,吃上不少加料的食物。
不然,也不會睡得那麼快。
但出于謹慎,王五並未選擇直接進入的房間。
他來到窗戶旁邊,用一根細管透過窗上的油紙,將能致人昏睡的迷煙吹了進去。
接下來,又等了數分鐘。
確認其中沒有任何動靜,才放下心來。
「進去,把裏面的和尚給我抬出來。」
王五回過頭,對着身後的幾個心腹招手:「都給我注意點,這是獻給大當家的禮物,要是敢弄傷了他一根寒毛,我要了你們的小命!」
「五當家,我們是什麼人你又是不知道,絕對不會出現一點問題。」
身強體壯的心腹們擦了擦手掌,帶着輕鬆的笑意用刀將裏面的門栓抬起,然後推開門。
屋中漆黑一片,其中一人用火把往裏探去。
只見床鋪上無塵合衣而睡,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動作都給我輕點。」
王五拿着火把走到床邊,本準備讓人抬起無塵,就發現無塵右手還握着一根黑色的棍子。
都睡着了還握着,這根棍子難不成是什麼寶貝?
王五來了興趣,立即伸手抓住棍子想要拿起。
可很快,他就驚恐地發現,不管自己怎樣使力,棍子都紋絲不動。
「五當家,怎麼了?」
「五當家,如果你喜歡棍子,我可以幫你找來幾根更好看的......」
心腹們見到王五握着棍子,遲遲不動,忍不住說道。
「你們,給我把這根棍子拿起來。」
王五轉過身,臉色有些鐵青。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否則怎麼會連根棍子都拿不起來。
一名心腹看着他身後,顫顫巍巍道:「五......當家......」
聽到聲音,王五這才發現,幾名心腹正驚訝地望着自己身後。
「有什麼好看的?」
王五剛回過頭,就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無塵,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而且已經起身下床,身體與他僅僅相距不到半個拳頭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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