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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能從前院闖進來,也算有點本事。」
努爾哈極看着江仁兩人,臉色陰沉:「但若以為憑此就能這麼囂張,那就大錯特錯了,稍後我會讓你們跪在地上,後悔自己說過的話。」
萬景浩:「???」
我剛才說過什麼話嗎?
江仁見面前上百蠻人都拔出了武器,輕笑道:「我很期待。」
話音剛落。
通往前院的幾條路就走出了一個個人,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他三面牆壁,不斷的有人從外面翻牆進入,然後狼狽地摔到院子中的地面,動作僵硬的爬了起來。
這些人都身穿着僕從軍的服飾。
如果僅是如此,頂多讓蠻人感覺到自己被背叛,遠不足以嚇到他們。
但奈何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慘,被砍一刀被捅一劍只是其中最常見的傷勢,不少更是缺胳膊少腿,甚至還有幾個連腦袋都不在脖子上。
放在常人身上必死的傷勢,但這些人卻能頂着它們行動如常。
「鬼……鬼……」
「怪物……」
「殭屍……」
剛才衝進來匯報的三人,見自己被包圍後,身體顫抖不止。
「他們是人嗎?」
福泰臉色蒼白,已經無法維持淡定。
竟然是真的!
努爾哈極看着將自己和手下團團圍住的活屍,回想起驛站案發現場所看到的那些畫面。
他終於明白,那些死者的站位為何比較奇怪。
原先還以為是兇徒的癖好,在殺死他們之後,特意移動了他們的位置,現在看來恐怕是他們自己動的。
沒有任何前兆。
總計一百零一隻手持兵器的活屍,從四個方向殺向蠻人。
見到這一幕,萬景浩也持刀沖了上去。
每當看到蠻人,他就會回想起業城那二十萬亡魂,情緒也會漸漸變得失控,唯一恢復平靜的方法,就是殺了他們。
「未知是人類最大的恐懼。」
江仁默默地站在原地,沒有親自動手的想法。
蠻族因為殘酷的淘汰法則,能夠長大成人的都是身體強壯者和有天賦者,這也導致他們的士卒整體實力要稍強於大趙。
但對他而言,還是沒有挑戰性。
更何況這些人實在太少了,少到他即便不用親自出手,也能靠着活屍輕鬆取勝。
「什麼人?」
蠻人也是人,同樣對鬼神之說有所了解。
面對這些能活動的屍體,表現並沒有比守在外面遇到僕從軍好上多少。
不過因為沒有退路,再加之努爾哈極的指揮,他們還是勉強保持住一定的武力。
「不要怕,長生天在保佑我們!」
所有蠻人以戰爭的標準結陣,幾人為一組迎向活屍,甚至還短暫地取得了上風
但很快,他們就在活屍悍不畏死的襲擊下死去。
部分剛死蠻人,更是在幾個呼吸之後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將屠刀對準了自己剛才的同僚。
不論是「死而復生」,還是橫飛的血液與肢體。
都將高台上那幾個剛才還在歌舞的女子嚇得直冒冷汗,全都蹲在地上抱在一起,似乎不去看就不會有危險。
江仁隨意望了她們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他並不會牽連其他人,頂多將所有蠻人以及助紂為虐之人全部斬殺。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蠻人結成的戰陣便全部崩盤。
人數只剩下不到之前三成的他們,連逃跑的希望都破滅了。
「繳械不殺!」
江仁抬起右手,大聲喊道。
霎時間。
所有蠻人都丟下武器,仿佛鬆了一口氣的跪在地上。
面對近乎於不死的活屍,他們早已經失去了戰意,聽到江仁的話自然不想再做抵抗,即便這樣等同於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這其中,也包括福泰等非戰鬥人員。
以及武功不弱,起碼斬殺了六具活屍,斬斷胳膊大腿不下二十之數的努爾哈極。
隨後。
在江仁的指揮下,這些投降之人都被活屍用繩索和衣物捆住了手腳。
「還好。」
江仁見到一切順利,暗暗鬆了一口氣。
隱藏在他黑袍之下的,是因能量不足正在發抖的雙腿。
讓這些蠻人投降,雖然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更大一方面源於即將抵達極限的控屍能力。
如果讓戰鬥繼續下去,恐怕還未將這些人全部解決,散出去的子藤就會回歸。
到時,在場活屍都將變作不能動的死屍。
「控屍能力除了數量限制外,還有一個不小的限制。」
「那就是如果活屍脫離控制,想要讓子藤再次附身控制,就會消耗本體的某種未知能量。」
「而那種未知能量一旦消耗過多,就會導致無法再控制任何一具屍體。」
江仁有些慶幸,若非剛才提前發現,那自己後續的計劃就無法實行了。
他倒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不想讓這些蠻人逃走一個。
「不過,那種未知能量到底是什麼?」
「又該如何補充呢?」
除了這件事外,還有一個讓江仁困擾的地方。
前方那一具具活屍,以及那數十個被捆綁起來的活人,此時都帶給他一種極致的誘惑。
這是一種源自於身體本能的誘惑——飢餓。
就如同餓了許久之後,見到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仿佛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
似乎在說吃了他們就不會再飢餓,就會獲得靈與肉的雙重滿足。
「如果這不是因為缺乏未知能量,導致的精神錯亂。」
「那就是吃了他們,確實的對我有好處,甚至能補充那些未知能量……」
江仁上前幾步,來到一張完好的桌子旁。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做那種事情。
除了源自於人類的不適感外,最大原因主要是進食無法用藤蔓去做,只能通過這具被本體意識控制的骷髏架子進食。
江仁一手拉下面巾,一手拿起一塊未被血液沾染的糕點,並把它塞入嘴中。
嬰兒拳頭大小的黑色漩渦出現在口中。
只是一瞬間,糕點就被吞沒。
江仁很快就發現,飢餓感得到了輕微的滿足。
不過伴隨而來的是更多對食物的渴望,以及一絲仿佛在心間飄蕩的甜意。
「既然還能嘗到味道。」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江仁知道自己猜對了。
未知能量的補充方式,並不局限於人類,人類所能吃的食物也同樣可以,只是效果可能沒有那麼好罷了。
別的東西,他或許會缺,但食物還真不缺。
畢竟隨身商城的倉庫中,還儲存着他抽取的全部食物。
「江見,接下來怎麼辦?」
萬景浩見江仁似乎在發呆,於是開口詢問。
江仁回頭笑道:「看一場好戲。」
自己力量有限,對於蠻人的單純殺戮,效果無法最大化。
最好是能將大趙人拉下水,不說讓他們反抗蠻人,最少也要讓他們無法成為蠻人的助力。
半個時辰後。
在活屍們的「禮貌邀請」下,將近兩千餘人都集合在了縣衙門口。
被恐懼和不安包圍的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和逃跑,但率先那樣做的人,往往在一次警告不聽後,下一刻就死在活屍手中。
縣衙門外。
一個半人高的火堆被點燃。
火堆前方,是那數十個投降的蠻人,被捆住手腳的他們全都跪在地上,臉上是對未知的懼怕。
萬景浩還是不明白江仁想做什麼。
是想當眾審判這些蠻人的罪行?還是其他?
鐺——
數名活屍將手中兵器丟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蠻人犯下過什麼罪行,就不需要我說了吧?」
江仁慢悠悠地走到兵器旁,目光從一張張驚魂未定的面色上掃過,說道:「今日我給諸位一個報仇的機會。」
「這些被捆起來的蠻人,諸位可以對他們做任何事,地上的武器也隨諸位使用。」
說到這裏,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下死手,畢竟我們有兩千餘人,要給後面的人機會。」
不少人臉色微變,有些異動。
在場的大趙人不敢說全部與蠻人有仇,但至少也有九成,可即便如此,還是沒人站出來。
見狀,江仁看向了賀世。
「我......」
賀世壓抑着即將抱得大仇的激動,正要出聲,就見有一人先自己一步站了出來。
那是一名披頭散髮的中年男子,身上散發着濃重的酒味。
「呼~呼~」
中年男子喘着粗氣,頭髮下的雙眼滿是血絲,顫抖着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來到一名身體肥碩的蠻人面前。
突然。
他口中發出癲狂的笑聲,同時揮出了匕首。
一刀又一刀,不深入血肉,只劃破皮膚,短短十數息就讓肥碩蠻人哀嚎不止。
「又一個。」
江仁通過人群中傳出的細微聲音,知道了中年男子的經歷。
兒子和女兒都被那名肥碩男人弄死,而且那人還想強搶他妻子,逼得他妻子懸樑自盡。
自那之後,中年男子就終日渾渾噩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我已經忍不住了。」
賀世不想再等待,徑直從人群走出。
他先是對着江仁點頭道謝,然後從地上抄起一把鋼刀,來到了福泰身前:「你可記得我?」
「我......我不記得得罪過你。」
福泰聲音顫抖,即便感覺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但他還是想掙扎一下。
「貴人多忘事,我不怪你。」
賀世猛地劈下一刀,刀口直接鑲進了面前之人的手臂中,猙獰道:「可你的馬,害死了我孩子!」
福泰終於想起,強忍着疼痛不斷求饒。
但面對一個渴望復仇的父親,求饒換來的是更多的痛苦。
終於。
賀世和中年男子離開了,原地只留下兩個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蠻人。
雖然兩人都記得江仁的話,並沒有把人殺死。
不過以他們身上的傷勢,縱使是送醫救治,在這個醫療技術匱乏的世界,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隨後,又接連走了幾十個人。
但此後一連半炷香時間,再也沒有一人站出來。
在場的大趙人雖然懼怕活屍,但也同樣害怕蠻人,若是今日動了手,等蠻人軍隊過來,自己豈不是會被報復。
在有血性之人已經被殺掉大半的情況下,存活之人大多只是得過且過之輩,自然不想為一時解氣,去冒這個風險。
「十歲以上,不論男女,今夜必須捅蠻人一刀。」
江仁不是個喜歡威脅的人,於是簡短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否則死。」
這句話說完,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
只有少部分人對蠻人動手,那他們會怕如果後繼又有蠻人來,自己會被舉報。
但全部的人都這樣做,那誰又會這麼想不開去舉報呢?
當然另一方面,這也少不了江仁死亡威脅的原因。
作為這群蠻人中武功最高、生命力最強、地位與縣令齊平的努爾哈極,幾乎受到了從頭到尾的折磨,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大小便失禁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明白了那些被自己折磨瘋掉的女人的感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下。
縣裏將近二千餘人都在挖坑填屍,屍體中有不少蠻人,但更多的是大趙人。
那些幫助男人欺壓自己同胞的大趙人,他們自己以及他們的家人,還有受他們恩惠的親戚朋友。
不論他們原來有趾高氣揚,現在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這些屍體的事情可能被這二千餘人永久埋藏心底,但有可能在哪一天暴露出來,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已經絕了他們投入蠻國的想法。
泥土將坑填滿。
賀世在上面跳了跳,將地面踩平,然後轉頭望向縣外:「你們是人還是神?」
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那兩人就已經離開了。
他不知道那兩人是曇花一現,還是長久存在於世,但他希望是後者。
「人又何妨,鬼又何妨。」
賀世已經想通了,搖搖頭,轉身往家的方向:「我會在家裏立起你們的神像,日夜跪拜,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報答。」
自離開定和縣後,江仁和萬景浩的生活很規律。
白天休息,晚上趕路。
蠻軍殺、僕從軍殺、助紂為虐者殺......
沿途經過的縣都如定和縣一般,所有倖存之人手上都沾染了蠻人的血液。
而路上遇到了蠻軍和僕從軍,則在殺了他們之後,於現場留下了「殺人者業城二十萬亡魂」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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