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草 第122章 武將難封,又是你小子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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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荷貪杯醉酒,開始和他吹昌平君的事跡。還說他年幼之時,最欽佩的便是昌平君。後來卓草就問他君與侯,究竟誰大?興許是喝醉了的緣故,蘇荷足足扯了大半個時辰。

    「商周時期行五爵制,分別是公侯伯子男。可有人知曉,秦國最初是何爵位?」

    「伯爵!」

    胡亥斬釘截鐵的回答。

    老秦人是真的慘,他們屬於是半路出家。像楚國宋國齊國這些,那都是周朝得天下後便直接分封的。可秦國不同,秦國是靠着護送天子有功,玩命和戎狄死磕才得到塊封地。就這塊封地,還在犬戎的控制範圍。想要扎穩腳跟,就得繼續和犬戎死磕,數位國君戰死疆土。

    「沒錯!來,掌聲!」

    卓草鼓掌喝彩,其餘稚生也紛紛附和。

    這下子可把胡亥給整不會了。

    他再渾,他也是秦國公子。要是連自家祖宗的事跡都不知道,他人早就沒了。算學這些他不懂都沒事,但秦法和秦史必須得熟記於心。否則的話,秦始皇可是會生氣的。

    此時此刻,秦始皇恰好就在草堂外。

    除開他外,還有李斯蒙毅二人。

    至於扶蘇?

    他照舊是乘坐牛車,還在後面嘞。

    透過窗口,秦始皇鑽了進去。

    看到有稚生在後排玩飛蝗,臉頓時就黑了。

    上課不聽講,竟然開小差?

    「最後那兩個,上課之時竟敢玩飛蝗?」

    秦始皇十分不悅的開口訓斥。

    他就這習慣,素來是居高臨下慣了。他看不慣的,那可就會直接開懟。為了籌辦學堂,秦始皇知道卓草有多爆肝。他在的時候,卓草晚上便會經常草擬第二天要講的內容。

    稚生來草堂讀書,束脩也只是做個樣子。現在還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能吃一大海碗粟米飯。這些可全都是卓草自掏腰包,還搞個什麼獎學金。按秦始皇所想,那肯定得好好努力研習學問。卓草在台上講課,卻有人在台下不聽,這讓秦始皇極其看不慣。

    被喝斥的稚生嚇得當場站了起來。

    胡亥更是如見了鬼那樣。

    「父……卓公?!」

    「瓜慫,額回來咧!」

    秦始皇自顧自的便要進去,卓草則是飛起一腳把房門踹上。要不是秦始皇走的慢了點,怕是得直接撞門上。

    「……」

    「……」

    可以!

    敢把皇帝拒之門外的,卓草是頭一個!

    「不用管他,咱們繼續講。」

    「後面的同學可別再玩咧,今天可有作業的。」

    「唯!」

    碰了一鼻子灰的秦始皇是哭笑不得。

    他倒也沒再進去,想聽卓草後續怎麼講。

    他剛才也聽了些,有趣是有趣卻顯得無用。

    「老蒙,你覺得他講的如何?」

    「不知所云。」

    「李公呢?」

    「浪費光陰。」李斯更是乾脆,淡漠道:「講這些爵位又有何用?指望他們能封君封侯不成?」

    「哈哈!」

    秦始皇笑着點了點頭。

    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給胡亥講,那是因為他是秦國公子!

    這票黔首之子,還指望能拜相封侯不成?

    還是洗洗睡吧!

    ……

    「周朝爵位,是實打實的貴族。因為他們相當於就是一國之君,有封地有軍隊。治下所有子民,全都得聽命於他們。哪怕是小小的子爵,那都有着稱霸的可能。比如說那楚國,開始就只是子爵。那時候的爵位,那可是能代代相傳的。就算現在的徹侯,那也沒法和當時比。」

    秦國現在是行郡縣制,只有徹侯擁有封邑。就算是封邑,那也只是享受食邑,而沒有治理權。相當於畫個地方,然後讓徹侯回去養老。治理方面,依舊是由秦始皇任命的郡守縣令這些負責。

    「那現在為何不實行了呢?」

    「若實行,便是國中有國。昔日分封屬疏遠,相攻擊如仇讎,諸侯更相誅伐,此為安寧之術也!」

    「善!」

    李斯忍不住點頭讚許。當初前丞相王綰便提出要分封,然後被還是廷尉他的給駁斥了。還好,秦始皇是選擇採納他的意見,方有今日秦國之安定。

    「再往後說,也正是因為周朝分封制的緣故,導致各個諸侯逐步變強,周天子的威嚴則是不斷降低。到後期,楚國更是敢暨越成王。先祖昭王乾脆被奉為西帝,而齊國則是東帝。」

    稚生們紛紛點頭。

    「再回到問題上,侯爵與君爵孰大孰小?且說趙國,趙武靈王的父親趙肅侯自己就是侯,他如何給麾下封侯?所以,當時只能封君。」

    「秦有今日之強,商君功不可沒。孝公二十二年,商君擊魏,虜魏公子卬。封鞅為列侯,號商君,有商於十五邑為封地。所以商君便以商為氏,不再以衛為氏。而商君既是君,同時也是侯。」

    先秦時期姓和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姓別婚姻,氏別貴賤。

    有氏的,那都是祖上曾闊綽過的。

    「再到後期,禮樂崩壞。各路諸侯紛紛暨越稱王,這時候封君封侯的便多了起來。各國公子諸多,分封臣子不服,於是開始封君。秦國也是如此,商君言: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所以便直接封君,不以軍功論。」

    著名的戰國四大公子,都是封君的待遇。包括秦始皇的弟弟成蟜,那也是封的長安君。只不過後來這小子造反謀逆,然後人就沒了。

    「先前封君那都是有封地的,可後來連封地都沒了。可有人知曉白起武安君之名,因何而來?」

    「言能撫養軍士,戰必齲得百姓安集,故號武安!」

    卓彘站起身來,郎朗開口。別看他祖上是趙人,可他最欽佩的便是各國武將。包括白起武安君在內,更是他心中的殺神。死在他手上的士卒,怕是得破百萬。

    「沒錯,所以封君非宗室或大功勞者不可得。至於地位高低,只看自身能力如何。武安君未能封侯並非功勞不夠,只能說是功高震主。自古以來,武將封侯便是難上加難。」

    就說和白起同時期的魏冉被封為穰侯,有穰

    陶二邑為封地。范雎則是被封為應侯,有應城作為封地。

    白起呢?他的封地呢?

    對秦國來說白起功勞卓著,封徹侯是綽綽有餘。但對秦昭王而言,反而是范雎這位丞相功勞更大。

    卓草記得後世有武安鎮來着,專門還問過蘇荷。按蘇荷的說法,白起壓根就沒封地,他的爵位稱號是他的功勞,不是封地名。要真有封地,白起也不會在最後被貶為士伍,遷之陰密。

    其實文臣拜相封侯很容易,武將卻很難。如若不然,王翦也不會在滅楚前找秦始皇抱怨,說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

    「所以,到底是君大還是侯大?」

    「現在必然是徹侯!」

    卓草斬釘截鐵的回答着。

    對秦始皇而言,封君就是他手裏獨立出的權利。他可以封宗室子弟為君爵,任何人都沒異議。比如說確定扶蘇為儲君後,便封胡亥他們成各種君。隨便劃個縣當封地,但只享受食邑卻無治理權。

    如此能令這票公子地位高,卻又不會影響朝政皇權。這可不是卓草胡亂想的,因為昭王就是這麼幹的。他倆弟弟可都是封君,分別是高陵君和涇陽君。同樣的,成蟜也被封為長安君。

    據蘇荷所說,其實還有還幾個都是封君。只是沒什麼才能,所以卓草不知道而已。

    除開宗室外,有功卻非大功軍功者,秦始皇也能破格封賞。比如說烏倮,他就被封為倮君。他是戎狄還是商賈,卻照樣能封君。他這是虛封中的虛封,連食邑都沒有,只是有個虛名方便他入秦廷朝議罷了。

    可要是讓烏倮封侯,你看王翦干不干他?老子辛辛苦苦打了一輩子仗,平定叛亂橫掃三晉,最後滅楚方才封侯,你小子幹啥了也配封侯?

    ……

    講完課後,卓草方才走了出來。

    「瓜慫能的很咧,講的不錯!」

    「你還能聽懂?」

    「你達當然能聽懂!」

    卓草頓時肅然起敬,而後狠狠啐了口。

    「呸!」

    他能聽懂才有鬼了!

    走了狗屎運成秦始皇的密探,能有什麼本事?一腔熱血也不與旁人商量,不顧自己宗室親人死活,就想着要造反謀逆。就這樣不負責任的爹,誰愛要誰要去。

    「卓君,吾不明白你為何講這些?」李斯面露不解,淡淡道:「莫要怪吾說話直接,就他們哪怕是他們的後輩,只怕也沒法拜相封侯。和他們說這些區別,又有何用?」

    「呸!你沒志氣就算了,可別打擊他們!」

    「???」

    老夫沒志氣?

    李斯差點擼袖子和卓草幹起來。

    他能提出碩鼠論,還能沒志氣?

    他要沒志氣,能屁顛屁顛跑來秦國?

    「怎麼,我說的不對?你看看左丞相,他說的多好。廁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數驚恐之。其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乃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你連這都不懂,我真沒法和你交流。」

    「……」

    李斯只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

    這小子不講武德!

    「還有,你覺得他們是不是秦人?」

    「當然是!」

    「既然是秦人,自然要知道點秦國的歷史。要得知道秦國能有今日的不容易,培養他們的愛國之心。我直接將這些他們並不感興趣,所以我就以爵位入手,讓他們稍微了解些。」

    「原來是這樣……」


    蒙毅恍然大悟的點頭,學到了!

    他也曾於大儒門下學習過,但大部分都是誇誇其談。像卓草這樣專門討論歷史的,還真是少見。

    「如何以史,令他們愛國?」

    「講點秦國篳路藍縷,最後橫掃六國多好。卓子云:以史為鏡,可知興替。諸侯興衰覆滅,皆有跡可循。汲取他們失敗的經驗,也能時刻警醒自己。」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秦始皇饒有興趣的一笑。

    他就知道,卓草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

    看看這齣口成章的本事,絕對有大才!

    「算了,我和你們說這些幹啥?對牛彈琴,你們也不會懂得。」

    卓草不耐煩的揮手走出草堂。

    「小蘇呢?沒和你們一起來?」

    「馬車坐不下,他坐的牛車。」

    「你們還是人嗎?!」

    卓草都驚了。

    他這傻老爹也太過分了些!

    老蒙這管事都能坐馬車,讓蘇荷坐牛車?

    「有……有問題嗎?」

    蒙毅弱弱的開口詢問。

    「小蘇是我請來的先生,你們讓他做牛車?再說了,你們不知道小蘇和長公子的關係?我和你們說,以後長公子沒準就是二世皇帝。你們現在對小蘇刻薄,以後有你們哭的!」

    「也對,他還找長公子說你擅長醫術咧。」

    「……」

    「算了,下次讓他扛着牛跑回來吧!」

    狗日的,這小子又出賣他!

    卓草是恨得牙痒痒,沒想到蘇荷是這種人!

    「草,你不高興嗎?」

    「廢話!」

    「只要長公子上奏,你就發了。」

    「呵呵,我看是廢了。」

    「為何?」

    秦始皇面露不解。

    他就不明白了,卓草藏着醫術做甚?

    「我都和他說了,我壓根不懂什麼醫術。我就會點皮毛而已,給山彘看病我倒是擅長的很。他沒緣由的上報,到時候皇帝讓我給他看病,我能把他當山彘看嗎?」

    「……」

    「要是沒看好,咱們不得被夷三族?」

    「沒這麼誇張……」

    秦始皇有些無奈,把他當什麼人了?

    沒看好就夷三族,那還有人當太醫嗎?

    「算了算了,我還是跑路吧。你幫我打聽打聽,誰想造反的我入一股。」

    「瓜慫受死!」

    秦始皇徹底繃不住了,抄起棍子就揮了過去。這根棍子可是他特地自皇宮帶來的,就是專門給卓草準備的。

    「草!」

    卓草如見了鬼那樣,慌忙逃竄。他這傻老爹也有不傻的時候,竟然還知道偷偷摸摸帶根過來?

    「哇,先生也會被揍嗎?」

    「先生跑的好快呀!」

    「卓翁是先生的父親,挨打也不能還手的。」

    「打啊,用力抽!」

    胡亥賣力的揮手給秦始皇加油。

    他雖說已適應涇陽的日子,卻也沒忘記卓草天天折磨他的事。好端端的公子,被逼着去掏糞。他要是不記仇,他還能是胡亥嗎?

    「胡驊……你很討厭先生嗎?」

    一道道凌厲的目光,同時看向他。

    「咳咳,先生快跑!」

    胡亥轉過臉便開始給卓草加油。

    倒不是他揍不過這些稚生,純粹是雙拳難敵四手。上次玩蹋鞠起了矛盾,他一腳把蹋鞠踹飛出去。結果就被十幾個稚生狠狠壓在地上,動彈不得。李鹿本想上來幫忙的,卻也是被揍得鼻青臉腫。

    當晚胡亥氣的飯都沒吃下,還說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在咸陽的時候,他們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就是尋常車士衛卒,那都不是他們對手。怎麼在涇陽,被這些稚生給欺負了?

    這簡直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是恥辱!

    顯然,胡亥還沒意識到點。

    他在咸陽的輝煌戰績,那是別人讓着他。

    他是秦國公子,更是備受秦始皇的寵愛。

    誰真敢和他動手的?

    「瓜慫,你有本事就站住!」

    「你有本事就別追!」

    「額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來來來,今天你抽不死我,你跟我姓!」

    卓草站在柳樹樹梢上,說話頓時硬氣不少。

    「好,好的很!你有本事就住樹上!」

    秦始皇氣的是直喘氣,臉色漲紅。他要是再年輕個十歲,一把就能把卓草提溜起來,還敢在自己面前蹦躂?就眼前這顆柳樹,他一腳就能直接踹斷了咯!

    「卓君,你怎麼又在樹上?」

    此刻,扶蘇恰好自草堂路過。

    望着坐在樹上的卓草,面露不解。

    「二五仔!」

    「額?」

    「你小子又出賣我,我不想和你說話!」

    「……」

    扶蘇差點哭出聲來,無奈的看了眼秦始皇。

    天地良心,這分明是秦始皇坑的他!

    只要秦始皇不說,卓草怎會知曉?

    「卓君,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扶蘇也不管,自顧自昂着頭道:「我說這些事,其實也是因為羋夫人長年患病。上次的多寶粥,羋夫人吃了後氣色好了許多。所以說……」

    「好你個二五仔,你可終於說實話了?你當初怎麼和我說的?說你母親患病,食欲不振,讓我給出個招。搞半天,你小子借花獻佛去了?羋夫人是你母親嗎?」

    卓草越說越氣,直接跳了下來。

    「額……這……還真是。」

    「你以為你是扶蘇?」

    「不不不,只是羋夫人於我如生母。」

    「真的嗎?我不信。」

    「……」

    扶蘇直接沒轍了,這讓他怎麼說?

    他本身就極其孝順,讓他說羋夫人不是他母妃,這話反正他是說不出口。再怎麼着,他也是有原則的!

    「對了,我給你的袖箭呢?」

    「丟了……」

    扶蘇沒好意思抬頭。

    「兩把都丟了。」

    「老實說,是不是也給皇帝了?」

    「咳咳!」

    秦始皇輕輕咳嗽。

    扶蘇只得哭喪着臉抬起頭來,「沒,都獻給長公子扶蘇了。」

    說到底,反正都是他背鍋!

    這袖箭分明就被秦始皇搶走了!

    算上先前的,足足三把啊!

    「是不是還有賞賜?」

    「你做……怎麼知道的?」扶蘇肉疼不已的自懷裏取出枚玉佩,哭着道:「這就是長公子給的賞賜,既然是卓君的袖箭,自然是給卓君的。吾本想給卓君個驚喜,沒想到竟被卓君說識破。」

    「好你個二五仔,還想中飽私囊?」

    卓草一把將玉佩拽了過來。

    既然是扶蘇給的,那肯定很值錢吧?!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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