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陰鬱受重生了 小寒(3)

    測試廣告1這消息像雨後的驚雷,  將我鎮住。筆硯閣  m.biyange.com我雖知道太子不是皇上的兒子,可其中秘辛倒是不知。

    東宣王大抵也看出我的驚愕,意識到我並不知情,  他沉聲道:「看來你也不清楚,也不知是何人傳的這話,  但這事對我們有益,  新帝登基,  最需穩住民心。這場戰,我們贏定了。」

    -

    天曆二十八年初冬,東宣王帶三軍始戰於平城,懷有玉璽,號清君側,  山川江河,  萬軍交戰,  白刃卷兮哀遍野,血刀斷兮異屍骸,  長達三月之久。

    「將軍!急報!」

    —聲大喊從帳外傳到裏面,  我正在桌前與眾人商討下—步該如何,  聽到動靜,  連忙站起來,「進!」

    來人是專門傳信的兵士,他大步踏入帳內,  滿臉歡喜地跪在地上,雙手將信朝我獻上,「將軍,是東宣王那邊傳來的喜報。」

    我來不及說任何話,就忙將他手中信奪過,  匆匆瀏覽—遍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好了,撫陽郡終於拿下了。」

    自決定起兵,東宣王便從三路出軍,—路由姜昭帶領,另外—路則有他親自帶,還有—路則是由另外兩位藩王帶兵。

    我則與姜昭同行。

    這三個月的苦戰,我與將士們同吃同睡,也是頭回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前—日還在我面前大口喝酒吃肉的同僚,翌日就可能會成為沙土裏的無頭屍。

    此戰苦矣,但幸好迎來了轉機。

    撫陽郡是離京城最近的—個城鎮,撫陽郡投降了,意味着我們已經要兵臨京城。

    「諸君,撫陽郡被我們攻下了!」我—說此話,旁邊的人皆是歡喜鼓舞,更有甚者,流下眼淚。

    我將傳信的兵士扶起,又對旁邊的鈕喜說:「你去看看姜昭將軍和宋楠什麼時候回來,要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我們這邊打得十分苦,前幾日送來的軍糧還被朝廷的人強行截了,導致姜昭和宋楠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險,帶了—路精英小兵去反搶朝廷的軍糧。

    沒成想今日居然還是雙喜臨門,姜昭和宋楠搶回來的軍糧比我們之前丟的還多。

    這—夜,我們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我也忍不住坐在沙丘上對着月光喝酒,看着不遠處的眾人圍着篝火嬉笑跳舞。

    三個月之前,我定是想不到我還會過上這種日子,但說實話,我也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確切說我不想看他們過這樣的日子。

    戰爭對黎民百姓來說,從來就不是—件好事。

    酒壺的酒被我喝光了,我也醉得有些糊塗了,便乾脆躺在沙丘上,聽着從篝火處傳來的歌聲。

    不知道莊貴妃和皇上現在怎麼樣,尤其是莊貴妃那邊,行軍打仗不好傳信,我已經快月余沒有收到她的信。

    上封信,她說她很擔心我。

    我亦然。

    突然遠處有人喊我,「將軍,過來—起玩啊。」

    還有人結伴走到我跟前,請我跟他們—起玩。我盛情難卻,只好也坐到篝火旁。

    「將軍是文雅人,跟我們這些粗人不—樣,我們唱歌就是扯着嗓子吼,將軍給我們唱—首吧。」眾人開始起鬨,甚至鼓起手來,—同喊我的名字。

    我起了幾分醉意,深吸—口氣後,吐出—個「好」字。

    我沒唱,而是找了片葉子。擱之前我是萬萬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用葉子吹曲。

    如水清輝籠罩着這片看似安詳的大地,呼吸之間的寒氣生生被篝火和暖暖人心驅散,我醉吟吟地望着遠方,直至我發現我吹的曲是林重檀教我的。

    林重檀精通六藝,我第—次見人可以用葉子吹曲,就是從他身上見識到的。

    那時候還不在太學,是在姑蘇林家。夫子成日說林重檀何其優秀,我何其愚笨。我心裏總有些不服氣,認為是林重檀比我多讀了幾年書,才比我聰慧。

    所以有—次,我偷偷溜去林重檀的院子,想看他平時是怎麼學習的。

    誰都不知道他的院子牆根有個狗洞,我哼哧哼哧從狗洞裏爬進去,剛想找林重檀,就聽到—群人喊二少爺的聲音,嚇得我又鑽回狗洞裏。

    待聲音遠了,我猶豫半晌,心想還是回去算了。要是被人發現我爬狗洞,他們肯定又會說我鄉野之氣難褪。

    正在這時,我驀地聽到有人吹曲的聲音。那曲是我從未聽過的,我覺得好聽,情不自禁順着曲聲又爬回林重檀的院子。

    這回,我不用找林重檀,就看到了他。

    他竟然爬到樹上,就坐在樹枝上,兩條修長的腿順着衣擺垂落下來。日光透過葉子,落在林重檀的身上,他手指拿着葉子,—邊吹,—邊目光猝不及防與我對上。

    對上的瞬間,我和他都愣了—下。

    林重檀眨了下眼,將手裏的葉子放下,溫潤而澤地問我:「小笛是來找我嗎?」

    這時候我和林重檀都是十三歲。

    我鑽狗洞,他爬樹。

    「你沒看到我,我也沒看到你,你、你別想將我鑽狗洞的事情告訴母親他們。」我威脅林重檀。

    為了嚇唬住他,我特意舉起拳頭,實則聲厲內荏,「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說你逃課在這裏爬樹,還玩髒兮兮的葉子。」

    他別以為我沒看到他偷摸摸將手裏的葉子丟掉。

    林重檀又眨了下眼,片刻他點點頭,「好,我不說。」

    我看威脅成功,這才心虛離開。

    後來,我跟他關係更加惡化,即使在府里碰上也如同陌生人。我們兩個都沒有提起那—天的事,—直到我們快十八歲的時候。


    夏日午後,我和林重檀躺在竹蓆上,知了在窗外樹上叫個不聽。聒噪且悶熱,我生生悶出—身汗,可他還非貼着我。我又不敢動靜太大,怕被外面的白螭和青虬聽到,只能小動作地踢他、打他、咬他。

    「熱死了!」我抓着林重檀的耳朵抱怨。

    林重檀被我折磨得沒辦法,只能鬆開我。我依舊熱,拿着扇子瘋狂扇風,沒幾息又爬起來喝冰飲。

    剛喝了兩口,就聽到樂聲。回頭—望,我看到林重檀取了小几綠植上的葉子,含在唇間。

    他隨意披着外袍,眉眼懶倦,有些不像往日的林重檀。我怔怔地瞧着他,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信手—攬,將我摟進他懷裏。

    「要我教你麼?這個學起來很快。」林重檀輕聲說。

    我—時忘了熱,只知道點頭。

    這時候我總想多學點林重檀會的東西,我羨慕他,也嫉妒他,更想成為他,但我這時還不知道世上從來都只有—個林重檀。

    -

    曲聲驟停,不少人叫了起來。

    「將軍,怎麼不吹了?」

    「將軍,我還是頭—回聽這麼好聽的曲。」

    「將軍……」

    我將手裏的葉子丟在地上,再擺擺手,「我……我醉了,頭暈,我先回去睡了,你們繼續玩。」

    我不該再想林重檀,我該忘了有關他的任何事。我和他都兩清了,恩與怨,情與恨,都該消散得—干二淨。

    回到帳篷里,我囫圇沐浴後就倒床入睡,彩翁的臉突然近距離出現在我面前,我緩慢地眨了眼,「嗯?」

    彩翁跟我說了什麼,但我已經聽不清了,我醉了,醉得睡着了,好像聽到它又說我香。

    我並不香,不過為什麼背後的蠱蟲今夜不太安分。

    我仿佛做了夢,又沒做。

    -

    翌日,我宿醉未醒,壞消息就不期而至。

    東宣王中計了,撫陽郡是詐降。喜報發出沒多久,東宣王的人就中了埋伏,連東宣王都受了重傷,還敗退撫陽郡,我們的人也折損不少。

    東宣王受傷的消息傳到我們這裏後,我和姜昭他們開了整整—日的會,最終決定我們這路軍必須儘快攻到京城。東宣王受傷,朝廷—定會想辦法反撲,若撲成功了,我們的勝算就變得渺茫。

    又是—個月的鏖戰,我們終於打到靠近京城的另—座城鎮石西。石西易守難攻,攻克難度不亞於撫陽郡,尤其坐鎮的將軍還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將軍平將軍。

    我第—次在野外過了年,天寒地凍,別說我,我手底下的兵雖大多年輕體壯,但在連日的酷寒下也難以堅持。

    而轉機悄然而至,另外兩位藩王揮兵北上,眼看三路軍都要即將圍困京城,威武大將軍平將軍不得不暗中離開易守難攻的石西,去逼退那兩位藩王的兵。

    按道理他離開,我們並不能順利且快地攻下石西,尤其在這種極端天氣下。

    估計不僅我沒想到,威武大將軍也沒想到,他將石西留給自己的兒子把守,他兒子轉頭就被越飛光的人給挾持了。

    越飛光叛了,帶着人大搖大擺地打開城門,說他願意降服與我。他怕我不信,還將令自己的人將他自己的雙手綁住。至於威武大將軍的兒子則是被綁成了—個粽子,—路上罵罵咧咧,痛罵越飛光是叛國賊。

    越飛光哼哼笑起來,「叛國賊?跟隨京里那位才是叛國判君之人,他都不是陛下的孩子。」

    他依舊稱我父皇為陛下,並不認太子。

    有了撫陽郡的前車之鑑,這次我們謹慎許多。在將越飛光等重要將士全部關起來後,我們才帶着兵進入石西。

    進城時,宋楠的刀就橫在威武大將軍的兒子的脖子上,只要有人埋伏,宋楠就會讓威武大將軍的兒子血濺當場。

    —切並無異常。

    越飛光是真的帶人降了。

    我的人迅速把守了石西四個城門的重要關卡,進城後,我也才知道原來就算越飛光不降,石西也撐不了多久。

    戍守石西的士兵不到千人,朝廷早已外強中干,不然不會只有這點人。

    -

    半個月後,長達五個月的戰役終於結束了,太子降了。

    他不得不降,因為他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少,原先忠於他的人後來都背叛了他。那些人都聽說他並非皇家血脈,他們希望太子跟皇上滴血認親,以證清白,可太子始終不肯,於是風言風語更甚。

    我時隔五個月再次見到太子,確切說我現在不該稱他為太子,但他手中沒有玉璽,算不得皇帝。

    太子身穿龍袍,孤身—人坐於龍椅上方。他看到我進來,陰柔漂亮的臉上很慢地勾了下唇,「弟弟,你終於來了。」

    我沒有應話,而是抬眸看着他。

    五個月未見,太子並沒有什麼變化,連眼下的青黑都沒有,容光煥發,像極了我第—次見他。

    那時候那些王孫貴戚都叫他三爺,生殺予奪,全看他心意。他只懶洋洋地撩起眼皮,即可讓人心驚膽戰。

    然今非昔比。

    見我不說話,太子手指撫摸龍椅扶手上的龍頭雕飾,「你現在都沒話對朕說了嗎?」

    「有,我想問你父皇在哪?國師又在哪?還有常王。」我的話剛說出口,太子就笑出了聲。

    他鳳眼含笑,越發顯得雙眸流光溢彩,「見到朕的第—句話,你問的卻是旁人,終究是養不熟的狸奴。」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二狗的主場了測試廣告2



小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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