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靠近,他屏息,壁虎游牆一般,黏在天花板上。
居高臨下時瞅見一個抹了白胭脂的女人,低頭從屋那頭走來。
在其靠近張文時,張文忽然跳下來,右手掐住對方脖子,左手則捂住了她的嘴。
張文整個人幾乎是壓在對方身上,使其後背緊緊貼着牆壁:「問個問題。」
女人使勁眨眼,並未掙扎,表示自己願意合作。
「黃四郎在哪兒?」
他鬆開手,女人沒有發出動靜,她小聲說道:「他一般在重兵把守的碉樓里睡覺,沒他的命令,誰也見不到他。」
「原來躲在王八殼裏。」
女人卻問:「你要殺黃四郎?」
張文靜靜看着對方,沒說話。
女人又道:「我能幫你!」
她看張文一直不說話,解釋道:「我是黃四郎買來的,他讓我做妓,每個月交錢給他,我想自由,也想報酬。」
「怎麼稱呼?」張文問道。
「花姐。」
張文說道:「幫我把黃四郎引出來,事成之後,我給你十根金條。」
「我不要錢。」花姐搖頭,她盯着張文,熱切的說道:「我想幫忙,我想除惡。」
「我不是為了除惡。」
張文冷漠看着花姐:「你也不是。」
花姐一顫,不知是真被張文說中了,還是被張文的眼神嚇到了。
「怎麼樣?」張文問。
「我……」
花姐說:「我馬上去把他叫過來,……你、你真能殺了黃四郎?他夜裏出門,都讓武舉人跟在身邊。」
「武榜眼我都宰過,武舉人算個屁!」
花姐點頭,轉身朝着來時的路離開。
張文也留了個心眼,他跟在花姐身後,看着對方通過了守衛,進入一個房間中。
過了一會兒,花姐出來了,身後還跟着黃四郎。
「這個女人不一般!」
張文心中評價。
能將黃四郎從固若金湯的鐵殼裏騙出來,其心智,絕非一般。
在黃四郎身後,還跟着一個頭髮膀大腰圓,滿頭亂髮的強壯身影,便是武舉人。
「你說的是真的?」黃四郎悠閒的問,完全沒想過在自己固若金湯的碉堡之中,已經有一個能輕而易舉讓自己腦袋搬家的人混了進來。
花姐點頭:「真的。」
等到近了,張文鑑定。
「黃四郎(凡人),狀態:高興,評價:鵝城的土皇帝,南國一霸。」
「總算揪到你了!」
張文雙臂展開,「猿擊術」使出,身輕如飛猿,擦身飛過,黃四郎與武舉人的腦袋便出現在他手中。
花姐轉身看向身後,兩具無頭屍的脖子,正在往外噴血。
「唔!」在控制不住尖叫之前,花姐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剛才只覺得眼前一花,張文就出現在了眼前,而且手中還多了兩顆腦袋。
「嘔!」
花姐扶着牆,大口大口往外吐。
等花姐吐夠了,張文才說道:
「等會兒假的黃四郎來了,帶他來見我。」
花姐塗着白胭脂的臉,更無血色,煞白一片,她點頭:「知道了。」
過了沒一會兒,外面的叫罵聲停了。
張牧之等人離開。
假黃四郎大搖大擺的走回來,卻被花姐攔住了路:「老爺要見你。」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假黃四郎,瞬間換了表情:「嘿嘿,好,好。」
花姐帶着假黃四郎,到了張文藏身的房間,她推開門。
假黃四郎剛進去,便看見地上兩具無頭屍,一旁還有兩顆腦袋,睜着雙眼朝向自己,其中一顆腦袋,和自己脖子上的這顆長得一模一樣。
再看坐在椅子上的張文,假黃四郎「咚」雙膝跪地:「好漢饒命啊!我不是真的黃四郎,我是假的!假的!」
「誰說的!」
張文身體前傾,看着假黃四郎,說道:「假黃四郎已經被我殺了,你是真的!」
假黃四郎一愣,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是真的?」
張文點頭,伸手指着假黃四郎,說道:「你,是真的!」
「好,好,我是真的!」
假黃四郎依舊跪着,表情卻變得和黃四郎一樣。
「以前幹什麼的?」張文問。
「唱戲的。」假黃四郎回答。
「想活命嗎?」張文又問。
「想活命!」
「明天去縣衙門,找縣長」張文拾起兩顆腦袋,轉身翻窗跳出。
假黃四郎和花姐一起跑到窗戶邊,往外看,卻沒看到人影。
月光明亮,仿佛剛才只是一道鬼影,一場夢境。
縣衙門。
師爺拍着自己的胸脯:「媽呀,嚇死我了!你們幾個剛才怎麼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和黃四郎叫板!那是上百桿槍啊!」
眾人鬨笑。
張牧之說道:「他不敢開槍,也不知道三兒手裏的事怎麼樣了。」
師爺撇嘴:「你還用擔心他?他子彈都打不穿,根本不怕死!」
他又向張牧之埋怨:「我說老張,也不是我說你啊,你兄弟那麼高的本事不自己去殺黃四郎,讓我們幾個擋槍算怎麼回事?」
「誰說我沒去殺黃四郎?」
張文出現在大門口,他手裏提着兩顆腦袋,走向眾人。
隨手一丟,兩顆腦袋落地「骨碌骨碌」的滾向了師爺。
「媽呀,人頭!」師爺被嚇了一跳,可接着他一喜:「黃四郎的人頭!」
「三兒!」張牧之問道:「真殺了?」
「殺了!幸虧你們在前面拖的夠久,黃四郎很謹慎,躲在烏龜殼子裏不出來,想殺他還真不容易。」
「不對啊,既然殺了黃四郎,那個替身不還活着嗎?」師爺懊惱:「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放心,只要他不是真的黃四郎,就跑不出我的手心兒。」
真的黃四郎命格硬,財運,官運加身,假的黃四郎就是個唱戲的,那個王八殼子可護不住他,隨隨便便一隻惡鬼便能結果了他。
「咱們怎麼拿錢啊,三叔!」六子問道。
張文說道:「明天黃四郎會親自給送過來。」
「別人都不知道那是假的黃四郎。」張文看向張牧之。
張牧之點頭:「放心。」
假的黃四郎,手段不足為懼,反而方便張牧之將其拿捏在手中。
第二天,假黃四郎如約而至。
因為擔心自己的小命,並且他鳩佔鵲巢,翻身成了真的黃四爺,假黃四郎自然是對張文和張牧之兄弟二人言聽計從、馬首是瞻。
不過讓張文沒想到的是,花姐竟然還跟來了,而且直言自己就想跟着張文走。
第三天,黃家便破天荒的拿出了兩百萬白銀主動剿匪。
馬車隊伍浩浩蕩蕩離開鵝城。
路口,
張文騎着馬與張牧之聊天,花姐以及幾個車夫,為張文趕車,在遠處等着。
「不回去看看姨媽?」張文問道。
既得了錢,張文便懶得繼續留在鵝城。
「不了。」
張牧之搖頭:「我留在鵝城做縣長,也看好那個假的黃四郎,等過段日子安穩了我帶小六他們過去看看。」
「師爺,你呢?」張牧之看向師爺。
「我,既然拿了錢,我也想去換個地方做縣長。」師爺笑道:「想過過官癮。」
張牧之囑託:「記住了,別坑窮人錢。」
「一定,一定!」
辭別鵝城。
馬車前行。
「師爺,哪邊上任?」張文隨口問道。
「康城!」師爺得意:「那個地方富饒啊。」
「恭喜了師爺。」張文拱拱手。
「張先生,你是個有本事的人,縮在一個地方做小小的警察隊長真的屈才。」師爺伸手,遞來一個紙筒。
張文接過,打開紙筒。
「委任狀?榮縣?!」張文驚訝。
「沒錯!」師爺點頭:「沒寫名字的!只要寫上你的名字,你就是縣長!」
張文卷上委任狀,說道:「我可記得,榮縣現在在沈大帥手裏,沈大帥好像是大總統的人吧。」
「那都是過去了!」
師爺擺擺手,說道:
「直系的曹將軍打過來了,南國也要變天了」
張文恍然:「原來如此。」
這不是什麼秘密消息,只不過他人鬼兩個世界混跡,信息處理不及時。
如此也能說得通,為什麼榮縣的任老闆小題大做,想和自己撇清關係,也解釋了沈大帥為何無心理會屍體運毒一事。
沈大帥已自身難保了。
師爺繼續說道:「小小的榮縣雖然油水不多,荒山野嶺的,不過畢竟是張先生的故鄉嘛,這個縣長委任狀,算是在下的一份心意。」
「多謝。」張文收下了委任狀:「師爺,若有困難,可以來榮縣尋我。」
師爺大喜,他送東西,送人情,為的就是這句話。
「哈哈,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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