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覆玄黃 第十章 入佛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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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光陰過的飛快，五穀已然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仍是一心禮佛。而雲萱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待字閨中，每天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可她也不曾答應一人。兩人正值青春，本該盡享這大好年華，可誰料……
「烽火連天戰不休，一人歡喜萬人愁。」五穀腦子裏突然蹦出這麼一句，他晃了晃腦袋，把剛才的想法從腦子裏趕了出去，繼續掃着地上的落葉。最近雲萱來得越來越頻繁了，從一開始的七天一次到這幾個月的的三天一次，直到幾乎一天一次。是要去避難了麼……
「小和尚……」雲萱又一次站到了五穀面前，這幾年她對五穀的稱呼就沒變過。不同尋常的是，此時的她披散着一頭漆黑的長髮，沒有髮帶。少女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着，想必是在最後一刻急匆匆跑上來的。
但比起這些，五穀更在意的是雲萱的眉宇間不再是他熟悉的開朗和無憂無慮，一抹無法掩蓋的憂愁悄無聲息地佔據了她的臉。五穀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可能……要離開了，很快。」雲萱為難道。她還有很多話想對五穀說，但最終能夠說出口的，卻只有這寥寥九個字。
當雲萱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就連五穀自己都不曾察覺，他手中的掃帚停了一剎。
「什麼時候回來？」五穀淡淡的問道，話語中好像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
雲萱沉默了一下，她輕咬着嘴唇，顯然她的心裏也不好受。但五穀很快就得到了答覆：「可能很快，也可能……不回來了。」
「無妨，你要走就走吧，何必特意來告訴我呢？」五穀背過身去，這樣雲萱沒法看到他的正臉，繼續說道，「天下不太平，刀兵四起，揚州城也快亂了。去躲一躲也好，用不着回來。」
「我……還想給你個東西……」雲萱躊躇了半天，強行鼓起勇氣道。
「放那兒吧。」五穀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好像……多了一點什麼？
「你！」雲萱被這一句話氣得漲紅了臉，她用力一揮手把手中的東西砸到了五穀的背上，一路跑下山，強忍着眼淚氣憤道，「念你的經去吧笨蛋！一輩子都別來找我！」
五穀在雲萱走後，悄悄抬起袖子在臉上擦了擦。深吸一口氣，轉身撿起雲萱掉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枚錦囊。可五穀並未拆開，他只是把錦囊放進懷中，隨後慢慢走回了廟裏……
「師父，我想……出個遠門，不回來了。」
五穀在雲萱走後的第二天也走了，方丈沒有留他，因為寺里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了。五穀走的那天只有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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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給他送行，他的行李也簡單異常：一本佛經、一套換洗用的衣服、一雙草鞋還有一個小小的佛像。就這樣，他出門雲遊去了。
五穀用自己的腳丈量着天下之大，同時，也俯身探查着這天下興衰之始。但他很快就遇到了瓶頸，五穀發現自己忘不掉揚州山上的那個少女。他想在山川中忘掉那名少女的一顰一笑，卻發現他看過的山水越多，腦海里那少女的名字，就越清晰。
他甚至煩躁得看不下去手上的那本佛經，於是他開始尋找，尋找有關她的一切。五穀憑着記憶畫出了她的畫像，每走到一個地方，他就會找人問，總會有人記得她的……
「嗯……你問畫上的人？是雲萱那小丫頭吧，我認識。」在一個北方的小山村里，五穀終於找到了答案所在。
「那她現在人呢？」五穀急忙問道。
「死了。」那人很快說道，「當時叛軍到這個村子裏的時候，有個傢伙硬要她做妾，只留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誰也沒想到那小丫頭氣不過自己上吊死了。明明只要委屈一下就……」
下面這個人說了些什麼，五穀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像是丟了魂一樣兜兜轉轉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得那破廟。在恍惚間，他抬起頭看着面前的那尊小佛像，一句話突然從腦海深處被挖了出來，那是他和雲萱第一次交談時，他說的話：「佛是普度眾生的大善人……」
「普度眾生……」五穀現在突然覺得那四個字是多麼刺耳，他顫抖着低聲念道，「佛啊……你是慈悲為懷，你是普度眾生，可為什麼……卻讓好人落得如此下場……」
「是啊……你說這佛有何用？這樣的軟弱還不如成魔，至少還能護得身邊人周全……」
五穀心中悄然響起這樣一個聲音。他豁地站了起來，眼中燃着無法言說的怒火，一下把面前的這尊佛像砸了個粉碎，五穀喘着粗氣，突然露出了一個邪笑，嘴裏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話：「入魔……」
此時若是一個身具靈力的人來看，就能發現一個魔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附上了五穀的後背，伏在他耳邊不停地說着：「百年修道，尚不及你一夜成魔。只要你夠強，這佛又能拿你怎樣？還不是只能在一旁看着你隨心所欲？就像佛只能看着雲萱……去死。」
他說的話字字誅心，每一句都刺進了五穀內心最柔軟的一個地方。只是在這時，虛空中又響起一陣鈴聲，卻是一腰間別着枚金剛鈴的白髮人徐徐走來，對着魔影厲聲喝道：「魔心，你又想趁我不備時欺人入魔！」
這一聲大喝竟沒有讓魔心表現出絲毫的意外，他從容的脫離了五穀的身體，陰笑道：「靈佛，人心向惡，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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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我的。」
「那也不能讓你這樣為非作歹！」靈佛冷哼了一聲，雙手迅速結出一個法印，只見陣陣佛光亮起，他冷聲道，「金剛伏魔印！」
「哼，無聊……」魔心冷笑道，似是毫不在意。他五指一動，隨着「噗嗤」一聲響起，一枚鮮活的心臟就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還在不斷跳動着。
靈佛氣勢瞬間萎靡了下來，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驚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
「靈佛啊……你太大意了，現在這個世界可是在標準的亂世啊……」魔心邪笑道，五指一攏便將手中的心臟捏成了一團肉泥，「在這種怨念四起情況下，我的力量早就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了。而且……」
「我已經成功了……」魔心帶着勝利的微笑回頭望向身後的五穀。後者已經是滿眼血絲，漆黑的紋路遍佈着整張臉，顯得尤為猙獰。而他手中拿着的一張小紙條，正是雲萱當年留給他的，直到現在他才想起去看。
不，是魔心引他去看的。這樣就能加重他心中的悔，就能……更快地逼他入魔。
過去了這麼多年，那一張小紙條早已泛黃，可上面的字跡仍然清晰，上面那個少女對他的傾訴，仍然清晰。
看罷，五穀以血為墨在紙條的背後寫下了一封永遠不可能被對方看到的回信。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魔的各種特質在他的身上逐漸顯露，可能就在下一刻，他就要被「自己」所吞噬。在那之後，小和尚五穀就不復在世間了……
魔心已經坐下來看起了熱鬧，而靈佛，也無力翻盤，只能以佛力吊着自己僅剩的一口氣罷了。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早就無可挽回了……
「該醒醒了。齊，天！
轉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一陣梵音在剎那間突兀響起，籠罩住了搖搖欲墜的他。最後的「齊天」二字更是猶如一道金雷打在了他的心上。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終於憶起了一切……
「又是誰在壞我好事！外面的那個和尚……」魔心眼看被人攪了興致，氣急敗壞道，「我能叫他墮落，就能叫你入魔，你等着……」
「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又一個聲音響起，卻不是靈佛所說。但見一道光自靈佛與魔心二人間亮了起來，從中又走出了一人……
「想問我是誰？」那人俯視着愣住的魔心，張狂笑道。
「佛無力，魔無心，且看我佛魔皆在，換人間太平。着金甲，頂天地，因懼我手中神兵，當亂世無敵。」齊天隨口胡謅幾句詩號，手中一棍橫掃向了魔心與靈佛二人，此一棒打得神魔俱滅，狂笑漫天地，「我就是，斗佛！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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