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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鳳落
興武十四年,正月二十二上午,寧國府後院,偏院。筆神閣 m.bishenge.com
「二爺,該起來了!」房門被一把推開,一個看打扮已經奔四、看長相又仿佛二十多歲的女子一臉無奈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搭理床上的不和諧鏡頭,因為她早就習慣了,「今日巳時太子妃就要回來!
如今已經過了辰時,你們怎麼還賴在這裏?難不成真的想再被皇后娘娘派人過來,讓你們跪着聽宮娥宣讀《女戒》?還是想讓太子妃過來時無人迎接?」
「太子妃要回來?什麼時候說的?」床上的男子猛地坐起來,一臉驚慌的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平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的爺,昨天上午過來送信的女官,不是把太子妃的信件親自交給你的嗎?我現在雖然也識了字,可也沒膽量私拆如此信件不是?更何況太子妃要回來的事情,那宮娥臨走時還交代過?
兩位妹妹,就算是二爺忘了看,你們兩個就不知道提醒一下?總不能整日裏就想着和二爺玩鬧吧?」平兒臉色難看的四下打量,很快臉色一變,「你們根本沒看信?兩位妹妹真想以後住佛堂?」
「夫人!」床上的兩女自然是尤家姐妹,聽到平兒的怒斥都臉色猛變,顧不上自己還未梳洗打扮就下了床,尤二姐更是趕緊求饒,「小妹知錯,只是二爺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要是想......」
「那也不能誤了正事!」平兒顧不上與兩人磨牙,上前幾步把桌子上還封着的信封拆開,瀏覽之後鬆了口氣,「還好,沒什麼大事,只是太子妃想回來看看母親。」
「這還不算大事?」一直愛答不理的賈璉終於撐不住,猛地坐了起來,「平兒,家裏的事情都是你在管,那王氏女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
「我的二爺,你還當現在是貴妃省親呢?」平兒沒好氣的打斷了他,語氣中並無多少尊敬,「大姑娘回來又不是一趟了,哪一次讓你擺過儀仗?難不成還向大嫂子(李紈)借一下省親別院做個接待?
奶奶(王熙鳳)這些日子不太好,宮裏應該是早就得了消息,大姑娘今日過來也是應有之義,我們只要安排人把奶奶院子裏準備一下也就是了,你們還想什麼呢?」
「平兒姐姐,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去做?」尤二姐沒敢起來,跪着挪了幾步到平兒身前,表情帶着諂媚,「平日裏我們也跟着入宮幾次,接駕還是沒問題的。」
此時,尤家姐妹都跪在床前,因為剛剛起身太急,身上只有一件絲綢睡袍,因為一夜的折騰翻轉,看起來都不怎麼貼身,再加上不少扣子已經開了,兩人都是羅衫半解,配上依然迷離的睡態,竟是頗有吸引力。
要是按年齡折算,兩姐妹都已經是奔四的人了,但歲月似乎對她們格外的寬容——其實不只是她倆,平兒更突出——如今看起來竟不過是二十許人。
「你們都起來吧,趕緊梳洗打扮,還有服侍二爺起來。」平兒忍了忍,還是沒說難聽的,「不要再讓太子妃生氣,要不然再被罰去佛堂跪着,你們臉上也不好看!」
平兒說完就氣的轉身出了屋,自去安排接駕以及相關事宜,哪怕是衛旭下令,廢除了大量毫無用處卻空耗財力的所謂「規矩」,一些基本的程序還是要有的。
「哼,不就是擔了個『平妻』的名分,看把她狂的!」眼看着平兒出門,尤三姐忍不住開口,臉上明顯帶着不服氣,「若不是因為太子妃的情面,她也不過是......」
「閉嘴!」沒等尤二姐說話,急急忙忙起身的賈璉就打斷了她,「平兒的名分可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而且還在下旨後明言,若不是那王家女尚在,就會直接給她扶正!
如今她在家裏說話,就是我也要讓三分,只要是合情合理,誰也別想越過去,否則,要是再有什麼消息傳到宮裏去,皇后娘娘恐怕就不是讓你們跪着聽《女戒》這麼簡單了!」
尤家姐妹不敢再多說,一左一右幫着賈璉收拾好衣服,又急急忙忙的梳洗打扮之後,尤三姐留下來服侍賈璉吃早飯,尤二姐則去了王熙鳳院安排接駕事宜。
直到這時候房門大開,明亮的陽光照進了房子,正在尤三姐服侍下吃早餐的賈璉終於完全顯露出來,帥氣的長相依然保持,但氣質形象真心談不上多好。
年過四十的璉二爺,此時已經有了明顯的眼角紋,面相雖說因為長期的養尊處優保持不錯,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老相,更加上有些泛白的臉色以及遮不住的黑眼圈,顯然是長期沉迷於酒色所致。
但他明顯沒在乎,或者說根本顧不上,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寧國府能夠不散架,多虧了有位皇后欽封的平妻管着,至於寧國府目前名義上的家主賈璉,很對得起金陵賈氏「靈氣都給了女子」的傳聞。
「參見太子妃......」忙忙碌碌之間時間很快,巧姐兒剛一進入寧國府正門,賈璉趕緊帶人躬身拜見,但馬上被東宮侍衛扶住了。
「父親,我都說了多少次?天家如今不講這些,父皇更是早已下了嚴旨,哪有當爹的向女兒下拜?」巧姐沒好氣的說道,說完就轉入正題,「母親如今還在那座院子裏嗎?」
「回太子妃,還在。」回話的卻是平兒,「奶奶近期身體不大好,但一直有宮裏太醫救治,三日一次平安脈,宮裏賜下的各種藥材補品更是一日未斷,只是這次恐怕......」
「平媽媽不要擔心,我都知道。」巧姐幽幽一嘆,順便向賈璉擺了擺手,「父親帶着其他人自去,讓平媽媽跟我一起去看看就好。」
「回太子妃,不如讓二姨娘也跟着吧。」平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宮裏貴人上門,卻幾乎不要家裏人接待,傳出去太難聽了,尤家姐妹畢竟是寧國府的半個主子,總要給她們一些體面才好。
「也罷了。」想起了小時候確實多承尤二姐照顧,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巧姐兒都得認可這份人情,「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就好,不用跟來了。」
盞茶功夫之後,榮國府一座頗為偏僻的小院內,巧姐兒表情複雜的示意無關人員退散,這才親手帶上院門,帶着平兒、尤二姐進了正房,也是王熙鳳的臥房。
「奶奶,你怎麼起來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王熙鳳竟然一個人坐在客廳的躺椅上,看起來起色竟然不錯,平兒急忙上去跪在旁邊扶着,「怎麼也沒人照看着?」
「我一向要強,前半生走錯了路子,後半生困在了這裏,一輩子有很多人討好,想不到臨死時竟然只有你這丫頭真心待我。」王熙鳳語氣非常虛弱,卻難得腦子清醒,「都過去了。
如今我時日無多,恐怕再也沒能耐走出去,就讓下人把我抬到了這裏,指望着看看,臨死前還能見到誰,想不到等了數日,竟只有你帶人過來。」
「奶奶何必再說這喪氣話?」平兒也看出來,王熙鳳此時已經是迴光返照,說話也不再繞圈子,因為誰也說不清,眼前的女子什麼時候就沒了,「奴婢今日過來,也是因為大姑娘回來看你。」
「見過太太!」巧姐兒的態度非常生硬,標準的大戶人家場面稱呼,這真不是她不孝,而是兩人從小就沒多少感情,「聽說太太身子不大爽利,女兒正好手上還有幾個人手.....」
「不必了。」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長期以來都處於精神失常狀態的王熙鳳此時少見清醒,語氣也平和了不少,「我從小沒怎麼照顧過你,雖然你跟着你身後那個賤婦我很討厭,但也承她的人情。
我只是不明白,哪怕是我對不起很多人,卻一直對娘家照顧,如今都快死了,那邊何至於連個上門之人都不安排?金陵王氏難道連這點兒體面都不給了?」
「奶奶,早就沒有什麼金陵王氏了!」平兒心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到了如今奴婢也不敢再瞞你,舅太爺(王子騰)早在永正年間就沒了,如今已是興武十四年,怕是王家人連個給他燒紙的都不見得有。
舅老爺(王仁)你又不是不了解,自當今陛下開國以來,王家連一個上枱面的人都沒有,若不是這些年二爺照顧,再加上大姑娘的體面,怕是早被外人吃干抹淨了!」
「璉二我知道,好歹有榮國府的牌子,巧姐兒還有什麼......」王熙鳳不解的問道。
「奶奶,早就沒有什麼榮國府了!」平兒再也忍不住,抱着王熙鳳雙腿哭了出來,一邊抽泣一邊說完了十多年來朝廷的變遷,「陛下登基沒多長時間,就下旨廢除了爵位,榮國府敗落多年,又能幹什麼?
幸好天家恩典,大姑娘入了陛下、皇后娘娘的法眼,嫁過去成了太子妃,這才護着府里傳到了現在,王家?就連舅老爺,如今還時不時到府里打秋風,誰還會想起你這個十多年沒出門的外嫁女?」
「我一輩子要強,還是沒能爭過二房那個假正經,沒想到她那冷清的性子,竟然養出個好兒子,到底把西府爭了去。」王熙鳳喃喃說道,「而我竟然落了個死後無人燒紙的下場。
只是想不到,璉二竟然得了東府,王家已經完了,史家養出一個皇貴妃,卻只差一步,沒福分承受,被前朝滅了門,唯獨薛家沒啥出門的男人,竟靠着兩個貴妃起了勢。」
「奶奶,史家如今還有幾個旁支子弟,沒什麼大前途,卻也靠着史大姑娘照顧,過繼了正支的名號。」平兒好心提醒,「雖說大富貴沒有,一輩子吃用不愁還是能落下的。」
「王家,竟是只有王家......」王熙鳳突然精神一震,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依稀又有了當初「神仙妃子」的風采,「我雖什麼都沒落下,肚子倒還是爭氣的。
巧姐兒,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破落戶,但好歹也是你的生身之母,只望你在我死後,送我會金陵老家,我不要埋在他們賈家的陵地,只想做王家女兒。
平兒,我死之後,那個狠心短命的就靠你看着了,不求你能如何,若是將來你能生下一男半女,好歹逢年過節給我燒張紙,也省得我地下窮苦。」
「你放心吧,些許事情,我還是能辦的。」巧姐兒從頭到尾都表情複雜,卻無多少苦痛,哪怕是眼看着王熙鳳將死,「金陵那邊我也會安排好,王家宗族還是剩下了幾個人的。
父親那裏你也不用擔心,若是需要的話,我會讓他寫張休書在你墓前燒化,就算是活着的時候不好辦,死後好歹給你個自由身,讓你做回王家女兒。」
「是嗎?」王熙鳳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卻又突然揚起了脖子直聲叫道,「哭向金陵事更哀,哭向金陵事更哀——」
「奶奶——」平兒撲到王熙鳳身上失聲痛哭,只是現場三人,竟也只有她哭了出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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