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品嘗過甘普陳年交際酒的人
原來金斯萊是格林德沃的人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為什麼在阿茲卡班的棺槨會莫名消失,當時島上根本沒幾個能自由活動的活人,原本的看守也都在島的邊緣,離監獄遠遠的,不願意和攝魂怪打交道,免得被當成食物。
這也是魔法部會如此重視攝魂怪的原因,它們使得看守監獄的人數要求大大減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今天來「護送」受審人員的傲羅人數都不會有這麼多,至少要少去一大半。
所以,偷走棺槨的人只可能是傲羅金斯萊。
但這會是一個巧合嗎?
金斯萊大搖大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機剛剛好,正好是在自己乘坐升降梯的時候,然後又故意說出「九層」這個神秘事務司的所在位置。
在來到魔法部的第十層後,傲羅們幾乎是明目張胆的在防備托比了,身前身後都有人緊盯着他。
他們來到階梯底下,又順着一道走廊往前跑,這裏和霍格沃茨的地下走廊很像:粗糙的石頭牆壁,托架上插着一支支火把。經過的門都是沉重的木門,上面嵌着鐵門閂和鑰匙孔。
最後,他們停在一扇陰森森的掛着一把大鐵鎖的黑門前,除了托比以外其他人都等在那裏。
在一大堆傲羅的注視下,鄧布利多語氣平靜的對韋斯萊一家人做最後的囑咐:「什麼也用不着隱瞞,你們只需要如實交代斑斑的來歷就好,相信我,很快就會結束的。」
「你不跟我們一塊進去嗎?」韋斯萊夫人慌張的問。
「我應該會是第二批受審的人員。」鄧布利多看向斯克林傑,示意自己已經說完了。
斯克林傑沖幾個人遞去眼神,一名傲羅擰開門上沉重的鐵把手,將木門推開,另外又有兩名傲羅護送着他們走進審判室。
安琪拉從打開的門像裏面望了一眼,那是一間由黑色石頭砌成的大廳,在火把的照射下顯出許多昏暗的陰森人影,有的在小聲竊竊私語,更多的是極為肅穆的。
「威森加摩。」鄧布利多介紹說。
「什麼?」安琪拉好奇的回過頭:「威——什麼?」
「這是一個源自於魔法部前身的組織,也可以說是魔法部中一個極為特殊的部門。」鄧布利多開始詳細述說起威森加摩的歷史,就像是真的在為一名遠道而來的客人做着介紹。
稀奇的是,正仔細盯着這一幕的斯克林傑並沒有打斷,也沒有開口阻止,而是任由鄧布利多繼續說了下去。
「在魔法部正式成立以前,是叫做巫師議會的。在1692年《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通過之後,魔法世界急需一個更有組織化、更加複雜的管理體系,以對巫師保密工作進行支持與規範。因此,巫師議會的職能在1707年被新成立的魔法部取代,而魔法部首任部長—尤里克·甘普則曾在巫師議會中擔任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
「威森加摩如今佔據的職責有很多種,例如監督法庭程序,就像是今天的庭審,偶爾還會決策是否要為一些巫師頒發榮譽,例如梅林爵士團勳章——只有對魔法界做出巨大貢獻的巫師才能獲此殊榮。」
「哦,聽起來真有趣。」安琪拉也就能想出這麼一個形容了,她求助般看向托比,可托比和她沒有絲毫的視線交流,正低着腦袋靠在牆上,長長的頭髮垂落到眼前,不知道眼睛是睜着還是閉着的。
「首席魔法師?」她只好問:「現在的首席魔法師是誰?也是英國的魔法部部長嗎?」
「不再是了。」斯克林傑冷不丁說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才是如今的首席魔法師,而且不止這些呢,他還是當今國際巫師聯合會會長。光是在上學時就獲得了巴納布斯·芬克利優異施咒手法獎、威森加摩英國青少年代表、開羅國際鍊金術大會開拓性貢獻金獎的榮譽。」
斯克林傑對鄧布利多的過往如數家珍,一次性全都說了出來。
安琪拉驚訝的看着鄧布利多,她只知道對方很厲害,但沒想到會這麼厲害。
「等一下。」她眨着明亮的銀色眼睛說:「既然你是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師,那你是不是站錯位置了?不應該接受審判,而是站在屋子裏面審判我們才對吧?」
鄧布利多親切的笑出聲來,似乎一點也不為即將到來的身份轉變而感到緊張,反倒是周圍的傲羅們齊齊變得警惕。
「我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故事。」他說:「大概是在1544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還沒有魔法部呢,只有巫師議會。當時有一名巫師,他叫做加勒斯·霍巴特,他也是漂浮咒的發明者。」
「有一天,這個人突發奇想,邀請當時的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觀摩自己的飄浮咒展示。但結果失敗了,因為他試圖利用飄浮咒飛行,但飄浮咒並非飛行類的符咒。」
安琪拉漸漸聽的入了迷,傲羅們表現的也差不多,其中一個人毫不掩飾的投去好奇的目光,就差催促鄧布利多快點講下去了。
鄧布利多沒讓他們等待太久。
「在這次失敗之後,霍巴特痛定思痛,終於發現了漂浮咒真正的原理,於是安排了第二次演示。這一次他終於成功了,用飄浮咒讓首席魔法師的帽子懸了起來。結果——他一不小心,把首席魔法師的假髮也摘掉了。這在當時可是一個天大的秘密,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魔法界。」
「首席魔法師惱怒地與霍巴特展開了一場決鬥——這在當時是很常見的,霍巴特並不是他的對手,但他設法用飄浮咒把首席魔法師的袍子懸起來擋住了他的頭,這才獲得逃命的機會。」
故事終於講完了,安琪拉憋着嘴忍不住笑,可她就算再笨也懂得不應該在一名首席魔法師面前嘲笑對方的前輩,更別提還有這麼傲羅盯着她看呢。
誒?可為什麼鄧布利多偏偏會挑這種時候把故事講出來?
「撲哧。」不知是從哪發出來的笑聲。
「是誰?!」斯克林傑惱怒的看過去,發現發笑的人正是一直負責看守安琪拉的女士——她現在頭髮變成了銀色,可惜有些短,看起來沒那麼飄逸,長度只到脖子後面。
「抱歉。」唐克斯立馬正色說,肚子還在一顫一顫的。
斯克林傑用吃人般的目光緊盯着唐克斯,然後一下子看向鄧布利多,目光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
他看起來可是非常不喜歡鄧布利多,只能說鄧布利多的性格才是最奇怪的,居然還有閒心在這種時候講笑話。
對一名需要每天應付極為嚴肅事件的傲羅辦公室主任來講,這是極為難以接受的。
斯克林傑沒在鄧布利多這裏得到他任何想要的反應——對方現在開始和安琪拉講起了更多和魔法部有關的笑話。
「對了,還有甘普,就是我提到的第一位首席魔法師,也是魔法部的第一任部長。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實施之後,他意識到魔法界進入了一個極為艱難的時期,巫師們渴求發泄的心理需求,也需要一個避風港灣。於是,他不僅特許破釜酒吧繼續營業,進一步允許酒吧老闆讓人們從酒吧的後院進入對角巷。」
「這在當時看來可是極為具備風險的舉措,儘管堅持使用了許多強大的隱藏符咒,並要求所有來到酒吧的顧客都行為得體,但事實上風險一點也不會少。」
「出於感激,當時的破釜酒吧老闆創建了一個新的啤酒品牌——甘普陳年交際酒。可這種酒非常難喝,即便是可以獲得100加隆的獎勵,也沒人能喝下一品脫。」
「我還沒去過破釜酒吧呢。」安琪拉看起來非常想要去試一試。
「原來還有這種酒」唐克斯小聲嘀咕道,換來斯克林傑的又一次瞪視。
斯克林傑拖着瘸了的一條腿走到托比面前,用目光逼視着他,就像是在說——看看吧,這就是你決定為之效忠的鄧布利多。
冷不丁的,托比終於開口了。
他輕聲說:「你知道麼,在我剛剛畢業時做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我給了自己額外的一次機會,只要能夠喝下一品脫的甘普陳年交際酒,我就什麼都不管了,只會心甘情願放棄所有的理想,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毫不猶豫的留在英國。」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你也經歷過那個時期,正是神秘人勢力壯大的時候,誰都拿他沒辦法,也沒人能抓住他,像我這種麻瓜出身者可是十分危險的,沒準哪天就會被那些瘋子抓走。然後在第二天,報紙上就會刊登在某個垃圾箱發現了一名剛剛畢業學生的屍體,有人或許會覺得惋惜,又或者是冷嘲熱諷都有可能。」
斯克林傑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托比,似乎就連他也沒想到托比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故事,可又忍不住想要繼續聽下去——一旁的唐克斯悄悄走過來,支起耳朵也跟着偷聽。
「如你所見。」托比繼續講道:「如果你了解我後來的經歷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失敗了,沒能喝下那一品脫的甘普陳年交際酒,那簡直是我喝過最難喝的東西,無論是我自創的黑魔鬼酒,還是岩漿氣泡酒,都沒那刺激。」
「我想這就是甘普的深意了——他是魔法部的第一任部長,任何決策都有可能導致給魔法界帶來災難,他需要一個能給自己下定決心的東西。」
「有些時候,我忍不住猜測,這種酒就是甘普自己發明的。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他開始猶豫不決,就會去獨自喝上一杯,然後做出早就預備好的選擇——下定決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嘗過那種酒嗎?」托比忽然問道。
斯克林傑的眼神閃爍着莫名的光芒,反倒是偷聽的唐克斯下意識搖了搖頭。
「你應該去喝一杯的。」
托比說:「如果我是魔法部部長的話,就會下達一項規定——任何巫師,無論是誰,在他們成年的第一天,都應該親自品嘗甘普陳年交際酒,不需要太多.一品脫就足夠了。」
斯克林傑在這番話中聽出了不同的東西。
「所以你預備好的決策就是離開英國?去做一名.考古學家?」他飽含深意的問:「你根本沒想過要留在英國——是鄧布利多逼你離開的麼?我聽說過一些傳聞,很有趣的傳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整條走廊上變得寂靜無聲,笑聲不見了,講故事的聲音也消失了。
托比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如果我是心甘情願離開的話,就不會去喝什麼甘普酒了。那確實很難喝,但很容易就能讓人不留絲毫餘地,做出兩難的決定。」
就在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的時候,托比又突然說:「但是,你想錯了,斯克林傑。阿不思·鄧布利多從來都不是我的敵人,神秘人才是——是的,我現在就可以這麼告訴你,你想錯了,要分清楚敵人和朋友的區別,」
斯克林傑收回逼視的目光,他看出了托比的決心,終於放棄了邀請他加入傲羅的打算。
「我也有一個故事。」他簡短的說道:「福吉一開始沒打算這麼大張旗鼓的開庭,他甚至都不想要邀請威森加摩成員,而是在會議室里和你們好好的聊一聊。然而,是你,鄧布利多——」
他轉頭看過去說:「是你否定了這項決策,以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的身份強制要求所有成員必須參加這次受審。」
這和許多人想像的都不同。
畢竟是福吉率先示弱的,如果鄧布利多順勢答應他的意見,那麼這次「交流」會留有更多的餘地。事實上,很多在場的人都能想到,自從福吉提出這個意見時,他就已經變相答應鄧布利的一部分述求了。
「但這遠遠不夠。」鄧布利多沉穩的回覆道:「問題總要有解決的那一天。托比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你們是應該都去嘗嘗甘普陳年交際酒,這樣你們就會明白,拖延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
安琪拉好奇的看過去,想要說的問題都寫在臉上了。
鄧布利多親切的笑道:「我也嘗過一次,那確實很難喝,非常難喝。」
很多人都好奇鄧布利多究竟是遇到了什麼難以面對的難題,才會讓他甘願品嘗那種可怕的酒。
唯獨斯克林傑,他似乎真的知道些什麼,意味深長的說:「你會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話音剛落,沒等他們繼續說下去,厚重的木門就忽然被推開了。韋斯萊一家跟在隨行的傲羅身後,他們神情恍惚的走出來,看起來十分茫然。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韋斯萊先生不解道,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廳,裏面正傳出一陣陣的竊竊私語聲,但氣氛卻要比之前更加肅穆。
「他們沒問任何難答的問題,都是和斑斑有關,那只是一隻從寵物商店買來的老鼠而已我不明白」
「你們做的很好。」鄧布利多點頭示意道,托比走上前去,將想要推搡他們一家的傲羅擋住,把羅恩和珀西都給護住,安琪拉就站在他身邊。
「把他們帶走,這裏沒他們的事了。」斯克林傑吩咐道,沒有在這種小事上選擇發作。
「進去吧。」他又說,走廊里的傲羅們也跟着活動起來,似乎從一開始就打算自始至終盯緊這幾個人。
鄧布利多打頭,托比和安琪拉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斑斑的籠子被斯克林傑拎着,後面是更多的傲羅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穿過木門。
四周的牆壁是用黑黑的石頭砌成的,火把的光線昏暗陰森。在他們兩邊是一排排逐漸升高的空板凳,而在前方,在最高的幾條板凳上,赫然浮現着許多黑乎乎的人影。
沉重的大門在幾人身後緩緩關上,房間中央立着四把椅子,椅子的扶手上是左一道右一道的鐵鏈。
鄧布利多平靜的坐在中間的一把椅子上,斯克林傑將籠子放在中間的另外一把椅子上面,托比坐在老鼠籠的另一邊,安琪拉戴着堅硬的手套,坐在相對最安全的位置,也就是鄧布利多旁邊。
鏈條兇險地丁丁當當響了起來,並沒有把他們捆住。這不僅沒讓竊竊的私語聲停下來,反而變得更加鬧哄哄了——許多坐在板凳上,穿着紫紅色長袍的巫師,他們紛紛站起來大聲抗議,為鄧布利多的待遇感到憤憤不平。
「瘋啦!全都瘋啦!」
托比看見一個頭髮像是蒲公英的老頭喊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把鄧布利多當成被告了嗎?阿不思·鄧布利多?」
福吉坐在前面一排板凳的正中間,他的臉色很難堪,自打鄧布利多走進審判室就一直直勾勾盯着他。
傲羅們一會兒看向斯克林傑,一會兒又看向福吉,最後還是鄧布利多主動站起身來,將激動的成員們安撫住。
「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答案的。」他說。
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來,他比福吉更加讓人信服。
「很好,」福吉咬着牙說:「剩下的被告們終於到場了——」
「是證人!」有威森加摩成員抗議道。
「不!」福吉鐵了心要和這些人作對,他咆哮着喊道:「你們根本不明白,也根本不了解阿不思·鄧布利多!」
托比皺眉盯着福吉。
一瞬間,不止是在場的威森加摩成員們,就連托比自己都因為福吉接下來的話而感到恍惚不已——
「九月二十日的審判。」福吉壓過所有的聲音喊道:「審理霍格沃茨校長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違反《國際保密法》一案,以及他過失殺人的嫌疑。」
「我問你,」他直勾勾盯着鄧布利多說:「你是否有一個妹妹叫做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她是在何時去世的?又究竟是被誰殺死的?!」
「是你麼?!阿不思·鄧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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