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樹 第二百八十三章 修仙救不了洪荒

    勢鎮汪洋，潮湧銀山魚入穴，威寧瑤海，波翻雪浪蜃離淵。

    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

    在東海之中，有這樣一座仙島，島上風光秀麗、四季如春，鳥獸繁盛，綠樹成蔭。

    島名【花果山】，仙島上勢力最大的是一支猴群，這些猴子居於【水簾洞】中，佔據着島上最好的一處靈脈。

    自從猴群的猴王一個元會以前尋仙歸來之後，他便教導其餘妖猴同修仙家正法，十餘萬年下來，眾猴基本都成了仙，佼佼者甚至早已登臨天仙，玄仙在望。

    猴王則更是修為精深，據傳他已經突破金仙，位列太乙金仙，即便放在高手如雲的天庭，也算得上一把好手！

    如果是其他妖仙擁有這等高深修為，估計要麼投入天庭，要麼則在當地作威作福，稱起了一方山大王。

    可這猴王不同。

    猴王拜的是正統仙道，學的也是最正統的仙法，性子善良而慈和，從不與人動武，也並不稱王稱霸，而是始終在仙山上著書立說，授予花果山一眾生靈。

    是的，他喜歡著書立說，據猴王自己說，這也是他師父最喜歡做的事情，自己學久了，便也有了這種習慣。

    喜歡思考，喜歡寫作，閒暇之餘，則指點島上生靈修行，求個安定祥和。

    因此，猴王在附近的名聲極高，許多或仰慕於他、或想得到指點、或單純地想依附強者之人，都紛紛來投奔他。

    但他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投奔他的人都被他拒絕了，理由是想一個人安靜過日子。

    這讓許多人失望，大家搞不明白，他明明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不肯拉一票勢力起來？

    久而久之，心懷鬼胎之輩便失望地離開了，與其在這裏空耗時間，還不如去金鰲島截教碰碰運氣，說不定就拜師成功了呢……

    只剩下仰慕於他的人留了下來，並在島上開闢洞府居住。

    這些人共計七十二支，合稱「七十二洞妖仙」，稱猴王為「老師」，對他執弟子禮。

    猴王對此不置可否，只是時常統一講道，那些留下來的人則自發前來聽道。

    猴王講道，不只講仙家正法，也講許多稀奇古怪的知識，比如什麼「人生哲學」、「天文地理」、「古事異聞」。

    據說，這都是從他師父那裏學到的東西，於是七十二洞妖仙及猴子猴孫們紛紛猜測，這個奇妙的祖師爺到底是什麼身份？

    有人猜，祖師爺一定是三清的弟子，還得是嫡傳弟子，不然不可能懂這麼多！

    有人猜，祖師爺或許是西方人，是須彌山弟子，因為西方教那邊最喜歡讓弟子參悟一些奇奇怪怪的哲理。

    還有人猜，祖師爺說不定是天庭的人呢，天庭那邊集合了洪荒大部分人才，祖師爺很有可能是天庭的大官！

    還有人猜……

    總之猜什麼的都有，三清門下、西方門下、天庭官吏、女媧兒子、鎮元童子，全讓他們猜了個遍！

    可猴王從來不說誰是對的，也從來不提自己學藝時候的事情。

    只是，在妖仙們亂猜之時，猴王總會心頭悲嘆：

    為什麼你們把其他錯誤答案都猜了，唯獨不猜那個正確答案？

    【靈台方寸山】，或者玉京山，真的有那麼不出名嗎……

    於是，妖仙們時常可以看見這樣一幕：

    猴王坐於蒲團上，遙望遠處那片落英繽紛的桃林，如痴如醉……

    有小猴子好奇地問母親：

    「娘，大王在看什麼呢？桃花有什麼好看的？」

    母親回答：

    「大王是想吃桃子了。」

    「哦？桃子不是到處都有嗎？」

    小猴子不明白，除了那片桃林，花果山上桃樹多着呢，而且全年掛果，想吃桃子就摘唄！

    母親搖搖頭：

    「這不一樣，那邊的桃林是大王親手種的，用的是從外面帶回來的種子，和我們這裏的品種不一樣。」

    「它每年只結一次果子，結完就掉，我們偷嘗過這種桃子，但並不好吃，連一絲靈氣也沒有……可能，就大王吃得慣吧。」

    這時，一隻健壯的大猴子路過，順便插了句嘴：

    「你們真以為大王是想吃桃子嗎？大王吃的不是桃子，他吃的是寂寞！」

    小猴子好奇：

    「寂寞是什麼？好吃嗎？」

    「不好吃，苦的。」

    ……

    當兩個青年男子來訪時，猴王正在水簾洞裏專心寫書。

    「孫哥！」

    哪吒熟絡地招呼猴王，猴王見了他，不禁笑道：

    「又是你啊，上次我能請你吃桃，這次桃子可還沒熟呢……要不給你整一碗我親自做的桃子罐頭？」

    哪吒擺擺手：

    「別，你這兒的桃子我可吃不慣，一絲靈氣都沒有！」

    猴王嘆息：

    「靈氣有什麼好吃的？於仙人而言，吃飯只不過是個習慣罷了，執着於食氣，終究是落了下乘，仙人吃飯，吃的是情懷……」

    「喲？情懷還能吃？你吃個情懷給我看看？」

    哪吒直接懟了一句，懟得猴王語塞……

    「來，給你介紹一下。」

    哪吒拍了拍旁邊有些怕生的敖丙，向猴王介紹道：

    「這是我朋友，叫敖丙，東海龍宮的三太子！」

    「哦？」

    猴王詫異地看着敖丙：

    「據我所知，敖廣不是只有兩個兒子嗎？怎麼是三太子……」

    「沒辦法，我父王非得這麼封。」

    不知為何，敖丙竟覺得與這個猴王十分投緣，稍稍聊了幾句，便熟絡起來，方才的怕生情緒莫名消散……

    「我就說你們聊得來吧！」

    哪吒見二人熟絡起來，表情古怪道：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我和你們像是親兄弟一樣……」

    不過哪吒並沒有太在意這事兒，而是直接進入正題：

    「敖丙，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孫悟空！」

    說罷，哪吒直接開門見山：

    「孫哥，你是不是就是最近那個很火的【魯樹人】？」

    魯樹人？！

    孫悟空大驚失色：

    「你！你……你怎可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那天我看見你寫書了！」

    哪吒篤定道：

    「你肯定就是魯樹人！」

    「這……」

    孫悟空面色變幻，好一陣之後，他才嘆道：

    「我真不是……你們要找魯樹人，和我孫悟空有什麼關係？」

    他不耐煩道：

    「走走走！別煩我寫書！」

    ……

    待將兩個小青年攆出水簾洞之後，孫悟空獨處於靜室。

    良久，他才平復了心緒，繼續寫着先前沒寫完的文章：

    【……修仙救不了洪荒，我曾崇尚武力，認為一個人的武力可以打破凌霄寶殿，能建立一個美好的世界。】

    【但我終究意識到，一個人的暴力永遠不可能推翻天庭，於是棄武從文，希望文字這件世上最強大的武器能劈開黑暗的天庭，喚醒麻木的眾生。】

    【我相信，比起拼命打上三十三重天，而後遭到天庭鎮壓，被眾生視為悲情英雄，寫文章對當今社會更有用處，當眾生不再麻木，哪怕天庭也不能令我們屈服。】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署名：

    【魯樹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