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御戴着口罩墨鏡,背着黑色的運動包,來到大學門口,就像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樣。
洲際賽的賽程已經結束,陳御也是終於有時間能抽空回來考他拖延已久的期末考試。
由於為了洲際賽集訓,陳御跟校方協商將期末考試延後, 此時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學校里大多數學生已經回了家,大門口稀稀疏疏地行走着少量留校的學生,陳御很容易地就在還算大氣的學校門口看到了正在東張西望的程浩,他連忙揮手:「程浩!」
「來得挺早嘛。」
程浩也朝陳御揮手,笑着跑到陳御身邊。
「我送的你表呢?」
陳御發現程浩揮手時,手上並沒有戴表。
以他對程浩的了解, 那麼拉風的手錶,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掛在身上,逢人還要提上一嘴,此乃義父所賜!
然而今天手上卻空空如也。
「太貴了,萬一被偷了,我得心疼死。」
程浩嘆了口氣,直搖頭。
「手錶就是用來戴的,不然藏在家裏供着嗎?」
陳御能夠理解程浩的心情,但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對現在的他來說,價值十幾萬的手錶並不算特別奢侈,但是對程浩這些還未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來說,可能整個大學四年的生活費和學費加起來都不到這麼多錢,當然金貴得很。
「難道被偷了你再送我一塊兒?」
程浩拍了拍陳御的肩膀,挑眉開着玩笑。
「啥時候把我大孫子搞出來,我就再送你一塊,還給我孫子送一把純金的長命鎖!」
陳御冷笑。
「滾你丫的!」
程浩笑罵一聲,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陳御的屁股,然後引着陳御往學校裏面走。
兩人沒有太過鋪張浪費, 而是隨便在食堂吃了點兒東西,然後就回到了宿舍。
此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夜色降臨,宿舍里漆黑一片。
陳御打開宿舍的燈,眼前驟然一亮。
隨後便看到一個壯碩的身軀,搬着把椅子坐在陽台上,仰望星空。
見燈光驟然亮起,那壯碩的身軀沒有回頭,而是有氣無力地飄來一句:「回來啦?」
「你怎麼知道我要回來?」
陳御微微一愣。
他以為唐元和楊裕都回家了,並沒有聯繫他們,畢竟現在正處於暑假階段,也只有程浩這種跟女朋友同居在外的,或者努力學習一心考研的學生,才有可能不回家。
顯然,以上兩種湯圓和楊裕都不是。
聽到陳御的聲音,湯圓渾身肥肉微微一顫,最後轉過身來:「陳御,怎麼是你啊?」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無力,似乎很累的樣子。
「湯圓?你沒回家?」
陳御身邊的程浩也瞪大了眼睛,他也以為楊裕兩人回家了, 這才陪同陳御一起回來。
因為擔心陳御一個人住在宿舍里比較孤單,程浩提前將女朋友安置回了女生宿舍,這幾天就陪陳御了。
沒想到湯圓竟然沒走。
早知道這樣, 就不用付出巨大代價把女朋友哄走了。
「啊,沒走。你們吃飯了嗎?」
湯圓沒有起身,之前因為突兀看到陳御的驚訝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細小的雙眸中甚至有種看盡滄桑的感覺。
「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陳御明顯地感覺到他狀態不太對,就要伸手去摸湯圓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
湯圓沒有阻止,無視陳御伸過來的手,反而自顧自地從肥大的短褲里掏出一包紅塔山,緩緩點燃,憂鬱地吐了一口煙圈。
「沒事兒啊?難道是失戀了?」
陳御感覺到體溫正常,有些疑惑地看向程浩。
「沒聽說他最近在追哪個女生的樣子?他前段時間同時追後援會裏的三個妹子,後來翻車了,現在已經沒有妹子願意信任他了。」
程浩搖了搖頭,說出了一件陳御不知道的糗事。
湯圓沒有反駁,表現地有些平淡,狠狠吸了一口煙,邊吐邊說:「她們又沒同意跟我在一起,我憑什麼要保持專一啊?而且追他們的男生也不止我一個啊!」
【好傢夥,你比沸羊羊強多了。】
陳御心中忍不住吐槽,隨後繼續追問:「那你現在這副死樣子是什麼意思?為父回來了你不高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咱們的緣分還長,不急這一面。」
湯圓臉色平淡,看向陳御,仿佛得道高人。
陳御臉色微變,懷疑好兄弟可能真的精神出了問題,就想上去給兩個大嘴巴子治治。
而就在這時,一個歡快的身影破門而入,人未至,聲先到:「胖子,洗腳去不?」
陳御和程浩豁然轉身,發現楊裕保持着向前邁步的姿勢,整個人僵在那兒,臉上還殘留着神采飛揚。
「你也沒走?」
陳御和程浩異口同聲。
「咳咳,陳御,你回來了。」
楊裕連忙規矩的收攏四肢,訕笑着打招呼。
湯圓狠狠嘬玩最後一口煙,依靠在椅背上,將左腿腿架在右腿上,略有深意地看着楊裕:「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其他三人頓時都投來了問號臉。
湯圓再次四十五度仰望星空,半晌,緩緩說出極具逼格的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夜空中,明月露出一角,灑下月輝投射在湯圓的臉上,顯得越發圓潤。
「你洗過了?」
楊裕的質問打破沉靜。
湯圓豁然回頭:「你怎麼知道?」
......
「說吧,怎麼回事?」
陳御抱着胳膊,倚靠在自己的桌子上。
在他面前,湯圓和楊裕正襟危坐,就像兩個犯錯的孩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一旁的程浩聲色俱厲,幫助陳御一同審問。
「什麼怎麼回事?」
湯圓擠出笑臉,故作不知,全然沒了之前悲天憫人的樣子。
「洗腳,洗腳是個什麼意思?你們兩發明的新暗號?」
陳御很不滿意,眼前這兩個傢伙暑假不回家,竟然還不跟自己通氣,明明知道自己打完洲際賽就會回來考試。
想到這裏,陳御突然記起,前兩天洲際賽奪冠之後,這兩兄弟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打電話過來祝賀自己,仿佛不知道這回事兒一般。
結合現在的情況,陳御越想越氣。
「emmmm....洗腳就是洗腳啊,有的地方叫洗jio。」
楊裕陪着笑,小聲解釋。
「還有的地方叫男士spa?」
程浩冷笑。
「你也去過?」
湯圓眼睛一亮。
「閉嘴!我...肯定沒去過啊!我都是聽一個朋友說的。」
程浩厲聲打斷。
【你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陳御腹誹。
但現在的批鬥對象並不是程浩,好歹自己回來的時候,程浩大老遠在校門口迎接,做得沒有任何問題。
反倒是眼前這兩個傢伙,不知道背地裏在搞什麼東西。
「我記得你們以前不玩這個吧?不相信愛情了?」
陳御皺着眉,看向楊裕兩人。
這兩個室友雖說一直是單身,但還是孜孜不倦地在追求愛情,即便是上輩子大學快畢業了,也沒見兩人沾上這一塊。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兩人變成了這樣?
「你說?」
湯圓無辜地看向楊裕。
「還是你說吧。」
楊裕連連搖頭,有些羞於啟齒。
「那個.....學生會老傅,你們知道不?」
湯圓想了想,還是從實招來。
「知道啊,怎麼了?」
陳御點頭。
老傅是個身材跟湯圓差不多的同屆同學,不過生的一副好口才,早早投身了學生會。
這會兒應該已經是個小領導了,身邊也不缺妹子。
但在陳御的印象里,兩輩子加起來,他們都沒跟老傅有什麼交集。
「就是......」
湯圓停頓了一下,緩緩道來。
原來是學生會的老傅看上了湯圓和楊裕的陳御粉絲後援會會長的身份。
要知道,隨着陳御打出來的成績越來越好,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後援會的人數也成幾何倍數的攀升。
現在陳御粉絲後援會已經是學校里最大的組織了,就連學生會要組織一些活動什麼的,都經常需要從陳御粉絲後援會這裏借人。
當然,那不是無償的,很多事情都要與陳御有關,甚至某些活動還要冠以陳御的名字。
久而久之,就連學生會也接受不了,他們堂堂官方組織竟然要看一個自發的學生追星組織的臉色,便有了收編後援會的心思。
派來接洽的正是與陳御他們同屆的老傅。
而楊裕和湯圓作為陳御粉絲後援會的奠基人,自然是他們第一個要爭取的對象。
「......一回生,二回熟老傅請我們吃飯喝酒,然後就帶我們出去放鬆。我們就......」
湯圓說出最後一句話,頭已經埋到了肚皮上。
他覺得作為lpl明星選手陳御的室友,他很慚愧。
「所以你們把後援會帶到學生會去了?」
陳御皺眉。
他算是明白了,老傅帶着湯圓和楊裕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從此兩人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老傅倒是說得挺好,給我們整一個什麼部門,讓我們兩個當部長。不過陳御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敗壞你的名聲,我跟他說了,後援會是以你為核心建立起來的,沒有你的同意,我們絕對不會利用它做任何事!」
楊裕信誓旦旦地保證,表明忠心。
「這麼說,你們還挺有原則?」、
程浩冷笑。
「那當然,我們原則性很強的!」
湯圓和楊裕連聲說道。
「哼,我就說這段時間找你們借錢,你們都說沒有,甚至還反過來找我借錢,原來是顧着自己享受去了!」
程浩沒好氣地說道。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讀了一輩子書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兩人立即怒目相視。
他們覺得有愧於陳御,所以在陳御面前唯唯諾諾,但程浩是絕對沒有這個本事的。
「沒把我送你們的表當了吧?」
陳御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聽的兩人背後涼颼颼的。
連忙說道:「沒有沒有,你送我們的表還要當傳家寶傳下去呢,餓死了也不當!」
陳御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旋即話鋒一轉,面色嚴肅:「是正規的不?」
「當然,肯定正規!」
兩人點頭如啄米。
「那好吧,吃飯沒有?出去宵夜?」
陳御放下心來,不再多問。
他自然不會在意楊裕和湯圓的個人行為,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情,他沒必要過多地干涉,只是想給兩人提個醒罷了。
打完了大棒之後,自然也要給顆甜棗壓壓驚。
於是陳御提出請吃宵夜。
兄弟四人便高高興興地結伴走出了宿舍。
「耗子,叫嫂子一起過來?」
臨出門的時候,湯圓眼珠子一轉,對程浩提議道。
「叫她幹嘛,好不容易送走,讓她知道你們在宿舍,我又得去外面住。」
程浩直搖頭。
「別啊,咱們也有這麼長時間沒見過嫂子了,就叫來唄。剛好她不是回宿舍了嗎?帶上室友一起來,人多熱鬧。」
湯圓不着痕跡地在楊裕身後捏了一把。
楊裕立即會意:「是啊是啊,你脫單了得顧着兄弟們啊,讓嫂子帶幾個姐妹來。」
「呵呵,我看你們就是惦記她那幾個室友吧!」
程浩撇嘴。
沒事的時候叫兒媳婦兒,有求於人就知道叫嫂子了。
兩人訕訕,並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似乎是默認下來。
程浩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看向陳御。
今晚是陳御做東,是不是邀請其他人自然是陳御做主。
「叫來唄,都是自己人。」
陳御無所謂地點點頭,並沒有胖子和楊裕在背後悄悄擊掌慶祝。
在吃宵夜的時候,胖子和楊裕「很不小心」地提起了洗腳的事兒。
於是,程浩就被女朋友找了個藉口帶到包廂外面。
湯圓和楊裕壓根沒顧及一起過來的幾個女同學,壞笑着陳御悄悄湊到門邊。
隱隱的,陳御聽到兩人的爭吵聲。
「我說了,他們就是正常的洗腳!很正規的那種!」
程浩的聲音有些無奈。
「你怎麼知道正不正規,你去過?」
女朋友的質問力度並沒有絲毫減弱。
「我肯定沒去過啊,我剛才問的!」
程浩竭力為兄弟解釋。
楊裕和湯圓對視一眼,有那麼一絲覺得對不起兄弟。
但是很快又被報復的快感所佔據。
見兩人的表情,陳御這才明白,湯圓和楊裕叫嫂子過來並非是為了圖謀嫂子的閨蜜,而是衝着給程浩使絆子去的。
不過他聽得也很有意思。
門外的爭執還在繼續,就連跟着程浩女朋友過來的幾個女同學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不過所有人都有默契地沒有推門,害怕影響兩人的發揮。
只聽門外繼續表演。
「你沒去過你怎麼知道他正不正規?你以後不許跟他們去!」
「我沒去啊!我真沒去過!」
程浩的聲音變得委屈。
「我不信,你發誓!」
女聲已經開始生氣了。
「這有什麼好發誓的?」
男聲有些嘆息。
「你不愛我了?」
女聲放出大招。
「愛你啊寶寶,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男聲只能妥協。
「那你發誓!」
女生不依不饒。
「好好好,我發誓!我與賭毒不共戴天!」
「黃呢?」
「我黃某發誓!」
「你姓程!」
「我程某發誓,我與賭毒不供......」
「啪~」
還沒說完,便聽到巴掌與皮肉大力觸碰的清脆聲響:「黃呢?」
「黃天在上!」
......
聽到這裏,陳御轉頭看着已經笑得不成人形的兩個貨,覺得很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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