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孫從豹手中的短刃,是先天五針松的松針所制。這一下扎過來,閻朝安佈下的陰氣護壁,被一擊刺穿。
血光飛濺。
閻朝安明顯吃了一驚,他對自己的力量非常自負,遇襲後始終神色淡漠,單手應對孫從豹的攻勢。
這一下卻是被一股先天靈氣扎穿了防護,他在最後關頭側了下身,被短刃直刺腋下,深至入骨。
砰!
同一刻,孫從豹被其他將領擊中。
但他及時催動了之前取出的那副丹青畫卷。
畫卷和虛空交融,就像是開啟了一扇虛空之門。
孫從豹從眾人圍攻的中央消失,轉而出現在眾人身後,手中又多出一把尺子模樣的青銅器物。
這是墨家所製法器,叫量天尺。
秦如今國力強盛,這種強盛很直觀的體現在中高階將領身上。
他們可以用功勳折換各類墨家造物,甚至雜家呂不韋,法家韓非等聖人,也會製作加持些器物,供功勳將領使用。
幾年的積累下來,秦的中高階將領,幾乎各個身上都有保命的手段和器物。
人人開掛。
孫從豹一步跨出,那尺子發光,丈量虛空。
下一霎他便出現在百丈外,不僅脫離重圍,且衝出了閻朝安的府邸。
「好叫爾等知道,我孫從豹是秦夜御府麾下,爾等康伊之國用活人煉生魂,一群畜生!我大秦兵馬不日便會殺過來,管教爾等亡國滅種!」
孫從豹帶着一溜輕笑,囂張無比的跑了。
他敢孤身闖敵營,固然是悍勇。但並非毫無依仗的莽夫,不摸清對方深淺就來送死,那是缺心眼。
他自己的本事和身上的諸多寶貝,就是底氣和依仗。
他有一枚蟠桃的樹葉,藏在腋下,躲過了搜身。
那樹葉上祭刻着物造部破譯簡化的一枚起源文字『藏』字,以接近先天靈物的蟠桃樹葉為載體來祭刻『藏』字,葉子內便開闢出一個兩三尺見方的空間,用來存放隨身之物。
畫卷,量天尺,五針松靈刃,都來自這個小空間。
孫從豹將樹葉藏在身上,躲避搜查,用葉子裏的東西做底牌,才敢闖進來。
此時他一邊往外跑,一邊在心裏合計,那番邦主將的厲害程度有些出乎意料,被他以五針松破防,仍能用體內力量和肌肉強度,夾住進入體內的靈刃。
在那種情況下居然只受了輕傷。
孫從豹也是在那一擊後,知道要是不跑,很可能就走不了了,所以一擊不成,立即遠飆。
此時他利用量天尺逃出南護府,落在塔什干城內一條巷子的暗影中,但仍不急着走,而是躲在暗影里,雙目輕闔,進行某種感應。
南護府主殿,包括閻朝安在內,皆是面色難看。
被一個秦人的探子殺進來,傷了達到九定境界的閻朝安不算,對方還能全身而退。
「那人走的時候,說的是我們的話,他懂我們的語言。」一名將領後知後覺道。
其他人互視,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驚怒。
剛說要攻伐秦人,立即就被人殺上門來行刺,關鍵還差點成功了,打臉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人是我蓄意放走的,否則他不會有脫身的機會。」
閻朝安強行挽尊,聲音低沉:「進入塔什乾的可能不止他一人,即刻傳令封城,將潛進來的人都給我抓回來。」
這時一個將領有所發現,孫從豹逃了,但他剛才用的那把五針松靈刃,卻是掉在地上。
那將領走到近處,冷聲道:「秦人走的慌亂,連隨身寶器掉落也不知。」
他話音未落,就見那短刃突然跳起。
嗤的一聲,這名將領本是要靠近拾取短刃,距離既近,又毫無防備,頓時被刺穿了下顎。
那短刃從其下顎刺入,頭頂穿出,滴血不沾。
卻是孫從豹走的不甘心,故意遺下短刃。
五針松製作的兵器,皆可以神魂祭煉,如同飛劍般用神念操控。
成功襲殺對方一人,五針松短刃準備破空而去,但就在此時,殿內颳起陰風,變得黑暗無光。
一隻手憑空伸出。
這隻手,五指修長,但指甲細長如短刀,探出足有半尺長。整隻手為青黑色,指甲上祭刻着無數咒文,陰氣極重。
注視的剎那,仿佛靈魂都會被這隻手抓出來。
這隻惡鬼怨靈般的手,一把抓住了短刃。
手上燃起陣陣輕煙,被五針松短刃自帶的先天屬性焚燒。
但其掌心咒文流轉,層層陰氣滾動,將五針松短刃握在其中,包裹覆蓋。
殿內的黑暗消退,那隻鬼手是閻朝安的。
他手上的指甲正在回縮,但掌心裏陰氣呼嘯,不斷的侵蝕五針松短刃。
南護府外,小巷。
孫從豹嘴角溢血,頭疼欲裂。
他臉上也是掠過一抹驚色,對方不僅能拘禁五針松靈刃,且循着神魂聯繫,隔空侵襲他的意識,術法之詭異陰毒,亦是遠超他的意料。
孫從豹身形微晃,從小巷內消失不見。
五針松靈刃落在閻朝安手裏,等秦軍大舉殺來,再取回來便是,孫從豹打算先從塔什干逃出去。
南護府。
主殿。
「大南護傷勢如何?」幾名將領問。
「無妨!」
閻朝安目光森然:「那人被吾傷了,去把他給我抓回來。」
他揚了揚手裏的五針松短刃:「這器物上有他的神魂印記,被我以陰魂所噬,能追蹤其位置。
秦人敢來行刺,確是好膽!
谷麼
傳令下去,連夜調兵,做出征準備,本南護要親自出征,讓秦人知道來行刺吾的代價。」
遂有將領下去按吩咐行事。
閻朝安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大概一刻鐘後,便開始有消息一條接一條的送回來:
「報大南護,對方蹤跡已被發現……被石將軍率軍圍住……」
「對方突圍逃走,但被石將軍刺穿胸腹,必定跑不遠。」
「報:對方在城內還有幫手,被人接應後消失,目前不知所蹤。」
「對方在城內還有多少人?」
「……」
夜御府麾下進入康伊展開探查的不止一人,其中幾個膽子大的不約而同的盯上了距離大宛邊境兩百里的康伊重鎮塔什干。
他們進入康伊境內,分開各自探查,目標卻是出奇的一致,都潛入聚集到了塔什干。
幾人通過鏡哨串聯,知道孫從豹在城內被圍,立即出手接應,從重圍中把孫從豹救走了。
閻朝安笑了笑:「之前倒是小瞧了這些秦人,也好,本南護看他們如何逃出我這塔什干城。」
城內,夜色下的某處建築頂端,藏着四個人。
其中兩人負責防衛警戒,藏在建築的兩個對角的暗影里,形成交叉視線,將周圍盡數置於視線觀察之下。
一旦有人靠近,便於及時應對。
另外兩人則在迅速處理傷口。
「孫從豹,就你活最糙,居然被捉了,等回到府內,這事你能被笑一輩子。」
「老子是故意被捉的,藉機會進去刺殺康伊將領。」
「那你殺了嗎?」
孫從豹正斜倚在建築頂端。
他對面蹲着個面相兇狠,常人身形,但腰背如標槍般鋒利挺拔的女人。
這女人長着一雙三角眼,有一股子狠辣凌厲的氣勢,可惜胸無大志,身材一馬平川,讓人見之心平氣和。
這女子叫姜泗,早年趙淮中剛歸秦,她還當過趙淮中的近衛。
這些年不斷成長,姜泗也被篩選進入了夜御府,展露頭角,位列府內三十六士之一,實力比孫從豹還高出一籌。
「我們幾個都因為你暴露了……你太托大了。
這些康伊人也是邪門,吾等想脫身怕是不易。」
姜泗蹙眉道:「你還受了傷,需要及時治療,不然命就沒了。
你這次太冒失了。」
孫從豹咧嘴一笑,看了眼姜泗胸口的位置,滿懷歉意:「你這裏本來就平坦,為了救我被砍了一刀,還凹進去一塊,以後嫁人可費勁了。」
孫從豹話音未落,忽然感到身下一緊,有把柄落入人手:「你幹什麼?」
姜泗目光凝厲:「孫從豹,你有傷在身,我先給你記着。這次若能脫身回去,我閹了你。」話落手上驀然發力。
孫從豹大駭道:「伱住手,我還有後半句沒說,要是耽擱了你嫁人,你就嫁我唄,我還就不喜歡大的,你這種女人騎起來才帶勁,咱倆配成一對。」
姜泗沒什麼規模的胸脯急劇起伏,氣的不輕,要是換個場合她就準備爆蛋了。
「快走,對方摸上來了。」
「他們為什麼總能找到我們的位置?」
「你腦子被黑面郎吃了,孫從豹的先天靈刃落在對方手裏,那上邊有神魂烙印。」
幾人在急促的交談聲中,攙着孫從豹再次突圍。
黑暗中,傳出激烈的交手碰撞和廝殺聲。
不久後姜泗等人利用身上的底牌和自身戰力,成功破圍,但對方急追不舍。
兩個時辰後,時間來到深夜。
城內某處建築里,姜泗四人暫時擺脫追兵,躲在這裏喘息。
這時的四人已是個個帶傷,又有一人大腿被刺穿,移動不便。
「對方再殺上來咱們不跑了,多殺一個也是好的。」
「嗯,我的東西都耗光了,跟他們死戰吧,不跑了。」
孫從豹喘着氣,慘笑道:「聽說陛下能讓人死後入陰間成為鬼將,不知咱們幾個有沒有機會?」
「別的地方或許還行,這康伊國的修行,專門祭煉生魂,吾等死了怕是難以善終……」
「你們幾個,沒那麼容易死。」
姜泗話音未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四人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戴着青銅面具的人,從虛空走出。
「白副史!」
姜泗等人呆了呆,旋即大喜,匪夷所思:「副史怎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的正是白藥,大秦頭號凶人。
即便秦如今良將名臣層出,白藥仍始終穩坐趙淮中手下頭號馬仔和首席狠人的寶座。
「陛下說這康伊國有一股先天氣機,容不得大意。」
白藥的青銅面具,在夜色下發出幽幽冷光:「我親自來看看這康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走吧。」
白藥當先往外走去。
「白副史,我們去哪?」
「去找康伊人。」白藥單手背負,邊走邊取出一個鏡子,放在額頭。
他的身形隨着步履變化,腋下開始探出兩隻法力手臂,渾身變得金光閃閃,高達丈許。
一股煞氣,隨着他的變化,浪潮般在塔什干城內爆發!
吼!
白藥開口長嘯,聲震全城,就硬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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