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打仗這種事, 一定是有時間誤差的,哪怕是自己的軍隊,只要分兵, 就很難同時發起進攻。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歷史上很多農民起義約定某一時間, 各地一起搞事,結果因為起兵時間不同,被官軍分批擊破, 都可以作為明證。
太史慈對這一點是有着刻骨銘心的體驗和教訓的,當初他自告奮勇去打厭次,想水陸分兵同時到城下會合,然後摧枯拉朽, 直接給袁譚的糧倉打爆, 結果乘船的他到了,在陸地上走的分兵直到這一仗打完,才姍姍來遲。
理由也很簡單,平原國特別荒涼, 因此北上厭次的路上找不到一個靠譜的嚮導,大致方向雖然是正確的, 但還是不免走了點彎路。
於是看到自家將軍身受重傷,那位偏將淚雨傾盆, 拔刀就準備學飛將軍李廣故事, 被人好說歹說攔下時,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條血印。
從此之後太史慈就把這件事記在心裏了。
不管離得遠近,打仗想一點時間誤差都沒有, 約什麼時辰開戰就什麼時辰開戰絕對是不可能的。
所以慎重的蹋頓根本沒有在那個霧氣蒙蒙的黎明時分來到前軍營寨前,同他想像中的大軍主力決戰。他得等文丑那邊送信過來,已經將後軍的路給斷了, 兩邊一起包抄,然後才能動手,否則硬骨頭他是不啃的。
那根魚刺還沒下去!還在嗓子眼兒里提醒他!
他在營地里轉來轉去,先看一看自己的親兵,再看一看騎兵,然後是步兵,他甚至連奴隸營也沒有忽略掉,儘管那裏臭氣熏天,有許多人因為惡劣的生活環境而倒下,但這位大單于還是皺着眉頭,屏住呼吸,在外面走了一圈。
「死了多少奴隸?」他問管着奴隸營的小頭目。
後者計算了一會兒,「今日約有一百五十餘人」
「這麼多!」蹋頓很想罵一句,但看看那個小頭目恭恭敬敬地低頭站在那裏,將自己明光錚亮的髠頭給他看,大單于又將罵人話咽下去了。
他的士兵不是袁公的冀州軍,更不是陸廉的青州軍,他很喜歡兵書與史書之中,那些漢人名將行軍打仗的經驗教訓,但他想執行起來就特別的不容易。
比如他艱難的讓自己的士兵將便溺之處與水源分開了,但他始終沒辦法讓那些貴族們也如此要求自己的奴隸。
蹋頓又望了一眼那個漸漸瀰漫着死亡臭味的營寨,決定重新將思緒放在即將到來的這場決戰。
他並沒有等很久。
在他繼續觀望,繼續等待的時候,陸廉麾下的幾名武將已經帶着兵離開了中軍營。
他們的士兵走得很匆忙,臉上身上還有血,拎着刀的手有些滑膩,於是不得不在路邊抓一塊泥土搓一搓,洗一洗。
他們的早飯吃得也過早,因此經歷過一場大戰後立刻行軍也讓他們感到飢腸轆轆。
但前軍營中已經備好了吃食,匆匆忙忙地擺到營外。他們這些日反覆在營中點火,燒壞了好幾口鍋,因此那些粟米飯吃着就有點夾生,好在伙頭兵又給每人加了一勺滾燙的肉湯,於是士兵們從腰間摘下自己那個可以用來稱糧、喝水、吃飯,必要時還能當警示用的刁斗,排隊打了這碗湯飯,邊走邊吃。
當士兵們走到蹋頓的大營前時,他們的飯已經吃完了。
那熱乎乎的飯食已經落進了肚裏,化為沖向四肢的熱氣與力量。
太陽已經漸漸向西而去,蹋頓的營中也響起了急促的焦斗聲。
由太史慈領兵萬餘,以攻破蹋頓主力為目標的第二場戰鬥就這麼開始了。
天色漸漸暗下去。
青州軍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直至停止,於是圓陣裏面的人終於可以歇一口氣。
但對面並沒給這些被包圍的冀州騎兵留出一條通道。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拒馬,到處都是矛尖的寒光。
他們守在了一片荒原上,沒有食水,除非突圍,否則還是一定會死。
但這些冀州人是不怕死的,他們將兩隻眼睛望向他們的指揮官,那位烏桓突騎的統領,從得到文將軍的死訊,直至現在,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似乎一點也沒變過,他鎮定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而他的果決與冷酷為這種鎮定添磚加瓦之後,終於在這些被困的冀州騎兵中間重新建起主心骨。
他坐在樹樁上,乾枯的嘴唇裂開了一道道血絲,但他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到。
有親兵帶了水,想請他喝一點水,也被他拒絕了。
他的目光始終緊盯在那些火把之後。
找這麼多火把是很不容易的。
準確來說,這一晚上差不多燒掉了一個月的桐油,布條什麼的另算。
但陸懸魚在那些火把後面轉來轉去,還是很焦慮。
「他既然與主公有舊,為什麼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她問道,「等將來主公厲害了,也不失他一個封侯之位啊。」
「牽招是個有氣節的人,他不會降的。」
陸懸魚又轉悠起來。
「他不降,能不能放那些戰馬出來降?我數了數,除了傷亡的,逃走的,他那裏足有兩千餘人,殺了這幾百匹戰馬,還有近千匹之數啊!」她越說越悲涼,「他不該挾戰馬為質!」
田豫將兩隻手收進了袖子裏。
他雖然沒穿甲,但出門在外,和陳群那種依舊要文士風度的人不同,他是束了袖的。
現在努力將手收進束袖裏,看起來就非常的怪異。
但陸懸魚還是看懂他的肢體語言了,「你剛剛不也在怪他殺馬!現在倒覺得我丟臉了!」
田豫低着頭,不吭聲,不回應自家將軍的牢騷話。
兩個窮鬼就這樣僵持住時,旁邊高冠博帶,一直能很妥帖地將手收進袖中的司馬懿上前了。
「那位牽招將軍既有謀略,又有氣節,更與劉使君有舊,將軍何不將他招至麾下呢?」
她和田豫一起轉過頭看這位平時不愛講話,因此存在感特別弱的謀士。
「兵者五事,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餘二事惟有降與死耳,」司馬懿很自然地說道,「他今無糧無水,守是守不住,走也走不脫,單看將軍想他生還是死罷了。」
「我使士兵問過,」她說道,「他不降!」
「將軍去問,他不肯降,」司馬懿說道,「可巧田太守在此,若有故人修書一封,送進陣中呢?」
有士兵匆忙地送來了筆墨,又尋到了一處樹樁,拿出了一塊竹板,但立刻被司馬懿制止了。
「不要這個,」他說,「換絲帛來。」
田豫愣愣地看着這位青年文士,「若此信只為敘舊和勸降,倒也不必用絲」
司馬懿笑着轉動了一下非常靈活的脖子,「在下自有道理,太守且寫便是。」
樹樁旁迅速圍起了一小圈人。
大家都伸着脖子,想看看主簿能寫點啥厲害的東西,於是田豫不自覺的就開始流汗。
儘管流汗,但他的思路還是非常清晰,頭腦也非常冷靜,因此下筆時不僅字跡工工整整,而且一氣呵成,提筆就寫了大半段,一個字也不曾錯。
司馬懿深深地皺起了眉。
終於,信寫完了。
當然還要等一等,等墨跡徹底幹了,然後才能折起裝進絲袋裏送過去。
但這位詭計多端的小司馬見到田豫停了筆,立刻將毛筆接了過去,蘸滿了墨,對着其中幾處就開始用力甩!
——圍觀群眾都震驚了!
——尤其是整日寫文書的田使君沒忍住,嗓子眼裏就冒出了一個怪聲,剛想制止,又把話噎回去了。
司馬懿將被他荼毒過的這封信拿起來,借着火光仔細看一看,又細細烤乾,回頭沖田豫和陸懸魚詭異地一笑。
「將軍與使君若信我,拿了這封信去,不要勸降,只說要他們留下一半馬匹,放他們走便是。」
「兩千多人,」她沒忍住,「說放走就放走?」
司馬懿點點頭,「不出幾日,他們便又該回來了。」
夜色深沉,四周好像靜了下來,只剩下桐油燃燒時發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以及草叢裏偶爾傳出的草蟲鳴叫。
這是個溫度適宜的秋夜,他們也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又經歷了一場大戰,現在疲憊得很。
但沒有什麼人敢睡覺。
即使閉着眼睛,也時不時要將一隻眼皮抬起,看一眼火光的方向。
他們看不穿火光後面有什麼,只覺那裏有許多鬼怪,慘白着一張臉,藏在黑夜裏,用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盯着他們,只要一個不慎,就會被它們衝上來抓走。
火光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與喧譁聲,那是要發動夜襲嗎?他們終於等不及了嗎?!
士兵們都緊張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抓住武器,準備與夜襲的青州人決一死戰,但卻見到了一位想要同他們將軍敘舊的使者。
使者是個年輕的士人,相貌很端正,一看就讓人有好感。
或者他長得也沒那麼英俊,但他來,而不是那些士兵來,這足以令冀州人的心一瞬間高高懸起,又輕輕落下了。
當迷惑的牽招從圓陣的中心走出來,並且在士兵的簇擁下見到田豫,又拿到了他遞過來的那封信時,這個忠直的武將還不曾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這二千餘士兵都見證了接下來的一切,這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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