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方世玉走到上首,緩緩落坐道:「諸位,椅子都沒取走,落坐!」
待到所有人都坐定,方世玉這才嘆息道:「陛下上年紀了,這想法啊,也跟着不一樣了,他要削藩遷都,這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大明不能做一個只有半邊江山的朝廷,燕雲十六州落入胡虜之手,已三百餘年,致使神州陸沉。」
「面對遊牧的鐵騎,沒有燕雲十六州的中原,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人家在華北平原,縱馬馳騁,燒殺搶掠,如入無人之境。」
「趙宋軟弱不堪,趙匡胤欺負我兒寡母,忘卻托我之重,強盛之時,不想着先收復燕雲十六州,以為中原屏障,卻在江南搞風搞雨。」
「我讀史書,對於宋史深惡痛絕,神州陸沉,非宋戰不利,沒有邊牆,沒有燕雲十六州,中原只是遊牧的跑馬場地而已。」
「陛下要遷都,將大明都城定在北方,一來可以安穩北方人心,軍心士氣,二來,近距離統籌邊牆一十三鎮。(明初長城山海關只是一個開始,從遼東一直修到了遼錦地帶)。」
「如此,才可安定北方民心,阻攔胡虜南下侵略,邊疆衛所才可步步蠶食草原作為大明的養馬地。」
「我想,我說的這些,諸位心裏比我清楚,陛下心意已決,這個時候去反對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自太子朱標病倒後,陛下的性情也就變了,我不希望有一天,還要去陛下面前,給諸位求情乞饒!」
方世玉先是闡述燕雲十六州對大明的重要程度,燕雲十六州對於冷兵器的天朝,將其上升到國防安全毫不為過。沒有燕雲十六州,大明就沒有邊防,沒有國防,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打哪裏就打哪裏。
這就好比後世的阿三,為什麼會對免子家如此仇視,拿出地圖看一看青藏高原以及珠穆朗瑪峰那兩塊地,從珠峰向下打,一路都是平原,完全可以做到平推,而高度發達的時期,地形優勢都極其重要。更遑論是冷兵器的古代。
若是打個比方,阿三就是丟失了燕雲十六州的趙宋,在和兔子的邊境上,完全沒有半點的有利地形可以做到堅守。
「殿下,遷都一事,重中之重,不可馬虎啊。」
「就是啊殿下,如此國之重事,一旦遷都,應天府數十年經營,豈不荒廢了?」
「還請殿下,規勸聖上,遷都一事,勞民傷財,於國不利啊!」
除了詹徽和李原名,似乎所有人都在阻撓遷都,但他們又沒有膽子去找朱元璋說這番話,只能在詹事府和方世玉吐槽。
「趙勉,你什麼態度?「方世玉看着一言不發的趙勉,開口道:「你們戶部統籌全境的戶籍,錢糧,兵餉,稅收,支出,在遷都這件事情上,我認為,你們戶部才最有發言權吧。」
這時,一個坐在趙勉後邊的男子,站起身道:「殿下,遷都一事,確實勞民傷財,與我國無一利。」
「你叫什麼名字?「方世玉斬釘截鐵的質問道。
齊泰道:「微臣戶部主事齊泰。」
「戶部的官員,書生?我並非說書生無用,讀書是用來明智,增長見聞的,不是讀死書。」
「遷都代表着削藩,不遷都,就代表着不削薄,齊泰,你覺得該不該遷都呢?」
方世玉嘴角微微上揚。
遷都和削藩實則就是相輔相成的,朝廷到了北疆,自然不需要藩王鎮守九邊,而朝廷還在南方,朱元璋說死也不可能削藩。
而就算到時候,新王登基,那也要遷都,再削藩,不然的話,讓誰去統領九邊?如果說死不遷都的話,那自然也不可能去削藩了。
藩王存在北方的目的是什麼?
守護大明北方門戶,維持朱氏王朝對於北方地區的統治。
來到這裏這麼久方世玉直的不得不說如果建文真的削藩成功了,都城還在應天,那一百年內,北疆必定丟失。間而北方一丟,重蹈南宋覆轍,劃江而治能維持多長時間?
「朝廷,藩王,諸位認為,誰在北方更合適?「方世玉將這個足以致命的問題,丟給了眾人。
詹徽和李原名相對一眼,似乎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意思
這個時候,齊泰站在人群中,嘆息一聲道:「朝廷削藩為何要同遷都聯繫在一起,都城在應天,難道就不能控制北疆嗎?」
「如何控制?」方世玉嗤笑一聲道。
齊泰道:「聖上就是從南邊打到北邊的,早年沒有藩王,不一樣控制的很好?」
詹徽目光疑惑,瞧了一眼齊泰,心中冷笑道:「真的是初生牛犢,狂妄自大。」
李原名暗暗搖頭。
方世玉聞言,漸漸笑出了聲,看着齊泰道:「秦,晉,燕,三王是什麼時候就藩的?」
「秦晉二王於洪武十一年離京就藩,燕王洪武十三年就藩。」
齊泰駕定道。
「齊大人記性真好,那齊大人說一下,徐達老將軍哪年逝世的。三王就藩的時候,徐達老將軍又在做什麼?」方世玉面色坦然,對於這些事情,他都太清楚太清楚了,怎麼可能不清楚。
齊泰疑惑道:「中山王逝世洪武十八年。」
「洪武十八年,二月,在這之前,徐達老將軍就已經因為多年的舊傷復發,病魔纏身,洪武十五年末,徐達老將軍已經無法親上戰場!」
「中山王死了,朝廷還有哪個人,能在北疆,守得住萬裏邊防,擋得住遊牧騎兵,調的動各鎮大軍嗎?」
「還是說,弄一個將軍過去,丟城棄地?放任賊寇入關?殘殺北疆百姓?他們不是你爹你娘,你當然不會傷心了。」
「你一家人在應天,在這江南花花世界,開開心心的,又怎麼會為北疆的戰爭而落一滴淚
「你可以歌舞昇平,因為這和你沒關係,但北疆那些被異族搶掠,殘害,屠殺的邊民,都是大明的子民。」
「齊泰,你可以坐下了,我記住你了!」
無論前邊方世玉斥責的多凶,都遠遠比不上最後這一句,朱元璋賓天的時候,無論誰是繼承人,但方世玉這個輔政大臣的位置肯定是跑不了的。
輔政大臣記住你了,而且還是在這種非常不好的事情上,後果可想而知。
方世玉並沒有在齊泰的身上多浪費時間,直言道:「剛才和齊大人的討論,諸位應該也聽清楚了。朝廷沒有人能統籌長城一十三鎮的兵馬。」
「說實話,就算有這個人,他能力達到了,他的德行,對於朝廷的忠誠,又是否達到了?自中山王徐達之後,朝廷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可以一己調動整個北疆大軍的元帥存在。」
「所以,藩王,朝廷,只能二選一,陛下已經選了讓朝廷去北方統籌邊防重鎮大軍,集中力量。」
「所以,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戶部準備錢糧,召集民壯,工部準備開工在大都的基礎上,以應天府為藍本,修建一個大應天府三倍的新都!」
方世玉話音剛落。
戶部尚書趙勉終於開口道:「殿下,此事不妥啊!」
「為何不妥?」方世玉疑惑道,趙勉不像是會阻攔朝廷大事的人,不然的話,老朱頭也不會讓他坐在戶部尚書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趙勉道:「殿下,您進獻朝廷的玉米,紅薯,馬鈴薯等神物,其中玉米和馬鈴薯,準備在西北,遼東平原地區,大肆種植。」
「戶部已經將種子發下去了,聖上派遣翰林院學子數千人,國子監學子近千人,奔赴遼東,西北平原,學習,教導當地官吏如何種植,教授他們關於作物的生長周期。」
「遼東本就人口荒蕪,地處寒冷,無論是開墾,播種,遼東都是民戶得田畝最多的地方,地廣人稀,朝廷想要徵發徭役,勢必耽擱朝廷的民生大計。春播不及時,收成就不會好。」
趙勉這個理由,當真是讓方世玉愣在原地,深吸一口冷氣道:「徵募徭役的話,需要多少民夫?」
「按照應天府的規模,三倍於其,十年內全部竣工,至少要一百三十萬民夫幾個地方同時開工,才能做到。」
趙勉並沒有經過特別仔細的計算,但腳下的應天府,修了十多年,徵發徭役二十餘萬民壯,新修泰安府是應天府的三倍規模,其工程量,自然就非同凡響。
「戶部每年能拿出來多少錢糧,修建新都?」方世玉眉頭蹙,這確實是一件難事。
趙勉躬身道:「錢的話,不會超過三百萬兩,這幾年的土改政策執行的很到位,糧食倒是不缺,朝廷每年可以拿出來一千五百萬石以上的糧食。」
「而且隨着時間推移,糧食還在增長。當初收納的田畝是六萬萬數千畝,現如今已經收納皇莊七萬萬兩千三百萬畝。只是北方人口凋零,修建那麼大一座新城......」
「遷都刻不容緩,削藩的聖旨已經出京,奔赴太原,西安,泰安,新都的修建也不能停緩。春播更是重中之重。我有個提議,諸位聽聽可行否!」方世玉直接打斷道。
趙勉表情凝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方世玉道:「我認為,可以用商人來修建新都,泰安府要修成三倍於應天的巨大城池,工程浩大,若是一寸寸承包出去,讓商人帶着資金入場,朝廷只管完工結算,驗收合格後按簽訂的契約給予錢糧,諸位認為,此法可行否?」
方世玉猶豫不決的說着。
「讓商人去做,君上會同意嗎??」趙勉心中狐疑,這麼大一個工程,朝廷想要在不讓北方耽誤春播的時候。進行興建新都城,那難度是非常大的。
原史上,朱棣遷都興建的順天府,要比應天府小許多,應天府是順天府的一點六倍大,如此朱棣也是花了十多年的間。動用了無數民夫,才修建的順天府。
而如今朱元璋要建一個三倍於應天府的巨大城池,這難度簡直就是倍數增長。
「這件事情,我一手操辦,陛下只要看見成果以及造成的影響,其他的事情,我一力承擔!」
「諸位認為,可行嗎?」
方世玉語氣沉重道。
趙勉微微點頭道:「只是這樣的話,土農工商,會不會......」
這些人階級固化,思想固化,趙勉也知道方世玉這個辦法是好法子。畢竟這幾年,自從朱元璋全面將方世玉的三大製造局搶了去,合併成為火器製造局,總辦,副總辦,授予名譽上的正五品銜,從五品銜。
並且朱元璋按照《精兵是如何練成的》中講到的,保護產權,鼓勵創新,設立獎金制度,名譽頭銜制度。使得大明的軍工科技飛速發展。
特別是大明上至帝王,下至小民,無不關注火器製造局的新東西,畢竟這代表了大明的軍力強大。
代表大明對外的態度,越來越強硬,朝廷有強大的武裝力量,可以保護百姓不受戰火之苦。
實質上,這已經打破了土農工商的階級限制。哪怕火器製造局的總辦只是一個有名無權的名譽頭銜。
「士農工商,這四個字代表了大明數千萬民眾的各個階級,這些階級,本就不應該有上下之分。」
「沒了士子,無人治理國家,治理地方,治理民生,沒有農民,天下人都會餓死,沒有工匠,就沒有這巍峨的應天府。沒有商人,各地的基礎物資調運,就是極大的問題。」
「所以要我認為,階級,他是存在的,但它不應該存在於政治,政策的限制中,譬如商人後裔不能科舉,這就是弊政。」
「但現在是沒辦法的,一切等十年二十年之後在說。」
方世玉雖然是穿越過來的,但也肯定是不能倡議什麼人人平等,如果他喊出人人平等,那天估計就要徹底變了。
但皇帝高人一等,不代表其他階級也可以高人一等。階級固化是非常嚴重的問題,方世玉一直沒有提及商人的後裔被限制科舉,只是他沒有想明白,要如何限制中舉的商人後裔,為家族斂財,而至國家民族於不顧。
趙勉道:「這個事情,還是要工部先出新都的修建圖紙,城牆的寬,高,護城河河道的水深,河道寬度,以及新宮的各項圖紙,及其內城,外城,只能等城圖出現,才有辦法商議。」趙勉算是認同了方世玉的說法。
讓商人帶金入場,先開工,朝廷一點點撥付錢糧,即能獲得成效,又能修建新城。
「嗯,關於新都的修建問題,先修皇宮及各大殿,房舍,皇城內牆,然後在一步步向外擴。」
「爭取在洪武二十八年的時候,能讓陛下搬過去。不然的話,到時候肯定要出事情。」
「至於商人帶資入場的事情,我去找人投資,工部先把皇城的圖紙拿出來,分成大小几塊,工部自己估算一下投入。」
「等一切辦妥了,朝廷開招標會,讓商賈投標,誰要的工程款少,誰去做!」方世玉篤定道。
工部尚書嚴震直開口說道:「殿下,這個事情辦起來不容易,工程款越少,代表着利潤越小,如果出現剋扣,或者是偷工減料的事情,有損皇家顏面!」
聞言,方世玉微微點頭道:「新都所有建築,皆由工部官員驗收,如果出現驗收的時候,一切合格,事後發現不合格。廢除招標契約,承包商人以貪腐論處,格殺勿論。如果有官員在新都修建過程中,貪污受賄,泄露工部預算,三族剝皮!」
「這件事情就這麼辦,定要確保,萬無一失。」方世玉對於遷都的事情,非常重視,以他的性子,在眾臣面前表現的說出剝皮這個詞,確實讓人難以想像。
不過大家對於新都的意義,也都非常清楚,方世玉和眾人說明後,詹事府對於遷都的議題,算是定下來了。
而接下來面臨的,就是無休止的忙碌。
工部要先進行圖紙測繪,給出預算,朝廷進行招標,讓商人入場,招募民工,趕赴北疆修建新都。工部要現場勘測,實地考察,監督商人用料,工程是否合格。
待到眾人全數散去,方世玉卻坐在詹事府,遲遲不離去。
「這些人都是什麼情況,怎麼一個能放心用的都沒有!」方世玉翻看着朝廷各部官員的名字。
如今已經是洪武二十六年初了,也是時候組織軍隊,去紫銀城府換防,把馮誠給換回來了。
只是要選人,那肯定要選一個懂兵的,還要足夠忠誠,方世玉只能從無數的朝臣名單中選擇。然而就是翻閱這些朝廷眾臣的名單籍貫時,方世玉發現了一個人才。
「鐵炫,色目人後裔,生於無順帝至正二十六年,也就是老朱頭打敗陳友諒後,討伐張士誠的那一年。」
「盛庸的忠誠度自然是沒得說,畢竟當初可是因為靖難之役後,建文帝失敗,直接選擇自殺了,也算是給建文殉國了。」
「這兩個人的忠誠沒問題,盛庸任職都指揮,由他領水師順着已經有海圖的航線,前往紫銀城府,肯定是沒問題的!」
「就他們倆了!」
方世玉口中念念有詞,不過他並沒有急着召見二人,以他的身份,公然召見武將,這是大忌。
方世玉趁着天色還沒有徹底黑下,向着乾清宮走去。
瓊樓玉閣,方世玉心中感慨道:「建一個三倍於應天的泰府,老朱頭的心可真的大啊。」
深吸一口冷氣,因為方世玉有朱元璋的金牌,前往宮中任何地方都不會有半點阻礙,甚至內帑的大門,方世玉都可打開。
沒有通報,方世玉進了乾清宮,看着正在床上酣睡的朱元璋,方世玉上前在朱元璋的軟塌旁,躬身道:「老朱頭。」
「來了,這麼晚過來,是事情處理的不好嗎?」朱元璋並沒有睡着,或者說,方世玉到乾清宮,雖然沒有通報,但朱元璋就是知道方世玉來了。
「處理的還算妥當,朝廷戶部每年軍餉開支甚重,無力承擔泰安府的興建費用,所以我準備招募民間商人參與其中。」
「讓他們拿錢,招工,先把泰安府修建起來,按工程給予酬勞。內帑的存款,應該夠支出了。」
內帑這些年的收入,每年都在幾百萬上下,這其中包括洪武晚年新政,使得天下農田歸了皇莊。雖然這稅收不高,按收成十五取一,朝廷還要從皇莊拿走全年田畝租金的九成,但只剩下一成,那也擋不住量大。
而皇莊最大的盈利項目,還是火器製造局。這錢,實則就是左手進右手,在掏出來給左手。
朱元璋張了張嘴,開口道:「事情辦好了,你深更半夜來這裏,是有什麼事情和朕說嘛?」
「老朱頭,我想調水師。」
方世玉語氣篤定的說着,調動軍隊,那可是一件大事,朱元璋沒死之前,肯定是都要他同意才行了。
「如果高熾能找到銀礦,那就再好不過了。」
「最重要的是,那裏有相當多的木料,我帶回來的上等木料,只是一少部分,因為要裝船的東西太多了,實在是裝不下了。」
「這幾年來,陛下在應天操練了六萬水師,建造了八百艘大小船隻,算上我帶回來的五百餘艘。」
「若是全都派出去,這一次出海能帶回來的木料,應當可以供應泰安府一年的消耗了。」
方世玉輕聲說着。
方世玉一口氣帶走了九成大明水師,近七百艘戰船,五萬水師舵手,士卒,為了以防萬一,朱元璋一直沒有停止對水師的招募以及對戰艦的建造。
而如今,大明全部港口停靠的戰船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一千五百之數,水師組成,舵手及各兵種,達到了十三萬人之多。
方言天下,已經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跟大明水師爭鋒,不論是技術,數量,戰鬥力,在西牛賀洲開啟工業革命之前,大明都是全面領先,完全碾壓的存在。
就好比今時今日的米國,外部想要瓦解兔子家,讓他們看不見希望,所以他們開始搞事情要在內部瓦解兔子
而一個國家的崩潰,外部威脅佔比重真的不大。最多只能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
「傳國玉璽就在那邊,你自己寫個聖旨蓋個章,安排下去吧。務必要切實保證航行順利!」
朱元璋還是有些擔憂的叮囑道。
方世玉微微點頭道:「老朱頭你放心吧,航線和航線路上的所有要注意事項,我都記下來了。」
「我答應讓你調動水師!但可沒答應讓你個小王八蛋再出海!」
朱元璋一時間似乎沒反應過來,方世玉說他記住了,還當方世玉準備出海,連忙開口呵斥道。
「老朱頭放心,這次我已經有了人選,都指揮盛庸,揚州通判鐵鉉這二人,領兵四萬,艦船千艘,前任紫銀城府,將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必需品送過去。然後大量裝載銅,金,銀,木料返航,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直接把木料卸在遼東灣的泰安府港口。」方世玉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相對完善的計劃。
讓富商們帶資入場,他們需要採購石磚,木料等諸多宮城修建的必需品,而朝廷從紫銀城府運回來的木料。以售賣的形勢,賣給商人們,這也算是抵消了朝廷的成本。
朱元璋道:「嗯,只要你不出海,一切都好說,去吧。」
.......
東宮。
方世玉面色越發沉重,看着手裏的奏疏,頭如斗大,抓耳撓腮。
「這事情要不要這麼多。」方世玉只感覺整個人都要廢了,天天窩在這奏疏堆里,早上詹事府議事。沒有啥大事,就是點個卯,回來批奏疏,而方世玉的奏疏,那些沒有批覆的,等待批覆的,都已經把他半個月的工作安排的滿滿當當。
而這個時候,各司衙還在不停的往東宮送奏疏。
「老朱頭真的是殫精竭慮啊,可是我不行啊,干不過來了,特麼的,是時候給老朱頭找個接班人了,朱老四就不錯啊!」方世玉欲哭無淚的看着比人還高的奏疏堆在哪裏,只感覺頭皮發麻。
正是這時,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朱允熥道:「祖師爺,有人嗎?
「沒人!進來吧!」方世玉隨口說道。
朱允熥回頭望了一眼道:「來,進來!」
目光疑慮,方世玉仔細看去,這朱允熥竟是把李婉帶到了東宮來...
「怎麼?有事?」方世玉遲疑道。
朱允熥嘻嘻笑着道:「祖師爺不是說忙不過來,讓我來幫忙嘛,我就想啊,我怎麼能參與這種事情呢,我又沒學過。」
「但是總不能看着祖師爺如此勞累,便讓尚膳局的管事來給祖師爺打個下手了。」
朱允熥說着,撒丫子向外跑去。
「祖師爺你先忙着,朱允炆喊我看比賽,我先走了。」
「比賽?哪裏的比賽?」方世玉趕忙起身,可他這一動,桌子跟着晃動,奏疏瞬間亂做一團。
方世玉看着四周的奏疏,一屁股坐在奏疏里,眼角竟含着淚水,真的是太難了。
想像一下朱允熥的生活,閒散皇孫,啥也不用管,什麼也不操心,要錢有錢花,想怎麼作就怎麼作。
親身經歷了監國的困難,方世玉這才體會到朱標當年的辛酸,怪不得病倒了。
「殿下,奴婢幫您收拾起來吧!」李婉連忙上前,躬身在方世玉身邊,開始收拾着奏疏。
「哎,哪裏有比賽?」方世玉似乎還不死心,每天被這巨量的工作快煩死了。
現在可以說,除了極少數的特別大事,例如調兵,換將,重大人事變動,需要和老朱頭商量,其他的都是方世玉一手操辦。
而這奏疏,也隨着南方的發展越來越好,各種各樣的事情,層出不窮,哪怕他一天翻看千本,也永遠翻看不完。
「殿下當以國事為重,要耐得住寂寞。」
聽到這番言論,方世玉心中一顫,望着李婉道:「你?我怎麼感覺看不透你?誰派你來的?」
沒有絲毫猶豫,方世玉直接攤牌。
仔細回想,似乎這李婉對自己有些了如指掌,而且從各個方面來看,她在尚膳局升的那麼快,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宋濂的後人?託付給朱標?還是其他的什麼,從老朱頭當初說李婉的五代是假的開始,方世玉就在懷疑。
似乎這一切,都有人在不停的給他下套,安排的他明明自白的,而他竟然也成了這個事情里的那個小丑,在配合着。
李婉低着頭,也不說話,只是幫助方世玉收拾奏疏。
「看不透也正常,畢竟都是穿着衣服的,你把奏疏分成兩部分,緊急需要處理的,關乎天下大計的,放在左邊,阿諛奉承,出現祥瑞的荒謬言論,放在右邊。」
方世玉吐出一口濁氣,萬般無奈的開始自己的瘋狂批閱李婉就在方世玉身邊,似乎在監視方世玉批閱奏疏,而她的真實來歷,及其目的,無人得知。
應天府城外。
朱允熥,朱允炆,這兄弟倆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好的跟那啥似的,勾肩搭背的向着應天府內走去。
「哎,竟然虧了,一下子虧了我三萬錢,這個月的月銀都給我虧沒了,三弟,你可不能讓我餓死吧。」
朱允炆拉着朱允熥,笑着道。
「絕對不會餓死二哥的,咱們一會啊,先去秦准河耍一把。」
「秦淮河?我聽說哪裏聚集了很多達官貴人,而且那種地方,咱倆去合適嗎?」
秦淮河可是重點關注對象,他們身為皇子皇孫,去那裏實在是有點不大合適。
朱允炆心中細細思索着,嘆息道:「自從父王病倒後,我就再也沒見過爺爺,現在更是除了祖師爺,任何人都進不去乾清宮。」
「爺爺也極少離開乾清宮,後宮都很久不去了!」
朱允熥道:「對啊,如果我們在這裏耍一把,露個臉,爺爺不就見我們了嗎,走吧,走吧!」
朱允燧硬拉着朱允炆向秦淮河的方向走去!
淮河。
青樓產業,配上應天府都城的地位,達官貴人云集,富商才子無數,整個秦淮河流域,開設的青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家了。這就是一個巨大的xx窩點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是合法的,是交稅的。
朱允炆在朱允熥的生拉硬拽下,進了秦淮河的一家青樓。
「三弟,這要不少錢吧?」朱允炆目光閃爍,他雖然沒怎麼出來過,但對於秦淮河的大名,那是如雷貫耳。這裏的消費高的讓人恐懼。
朱允熥道:「二哥哪裏話,這算什麼,小弟別的不多,錢管夠花,祖師爺從海外帶回來的金條,讓我偷了三根,現在還沒花完呢。」
「海外有那麼多錢?「朱允炆雙目放光,兩眼炙熱的看着末允熥道。
霎時間,朱允熥變了面色,一副瞧不起的樣子看着朱允炆道:「二哥,別說小弟看不上你,你這思想,太固化了。」
「祖師爺帶都帶回來了,那還能有假?海外遍地是寶,而且我聽祖師爺說,等以後他要把天下藩王都送到海外建國去!」
「這海外雖然寶藏多,但也有不多的地方啊!就好比咱大明,江南一代一直都很富庶,但西北地帶雲貴川也一直都很窮。」
「所以,這到時候,從也得從,不從就要死,當然了,祖師爺仁義,不會讓咱骨肉相殘,但祖師爺也和我說了,大明兩京二十布政司,不需要存在任何一個藩王。」
「這到時候,軟禁,要錢沒有,要自由沒有,活着也就沒味道了!」
「我聽十五叔說,祖師爺定給十五叔的封地,是東瀛整個群島。而且他們在東勝神州發現了一條比長江還長的江,還立了塊碑,叫大明權值河,說是到時候,他要去那裏就藩。」
「這兩個都是不錯的好地方,但其他的呢,誰得的多,得的好,誰得的少,得的差,這還不是祖師爺一句話的事?」朱允熥趴在桌子上,輕聲說着。
只是朱允炆,聽到朱允熥的這番言辭,臉上露出了苦膽色道:「爺爺雖然說要遷都,但大明依然只是兩京一十三布政司,何來二十布政司之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還要加上一個交趾布政司,還有海上一個什麼海峽的布政司,就在暹羅南邊一直走,祖師爺說哪裏是最重要的地方。」
「扼守住了哪裏,就擋住了西牛賀洲進入大明南海的通道。」
「還有就是,漠南布政司,遼錦布政司,黑水布政使司,以及紫銀城府布政司。」
「這就是未來的發展方向啊,三百年內,大明的二十個布政司齊活了,未來也許會更多,但短時間內應該就這些了。」
「我已經跟祖師爺預訂了一塊屬地了,祖師爺說那裏金銀銅鐵,物資充沛,是個好去處。」朱允熥好似傳銷一-般,在朱允炆的身邊咬耳朵道。
只聽得朱允炆一臉茫然,懵逼的表情,看着朱允熥道:「三弟,那祖師爺有沒有說給我封到哪裏去?」
「這個,祖師爺沒說,很多都沒有呢,現在知道的就是,十五叔在東瀛,十七叔在東勝神洲明權河附近。」
「要不然二哥以為,為什麼爺爺這幾年不封王了?還不是等着祖師爺去封,到時候也好收穫宗室的心,迅速穩定宗室的局面。」
「祖師爺鋪的路,我們想都想不到,太多了。』
朱允炆心中意動。
朱允熥見狀,最後衝擊道:「這天下的蛋糕,就這麼大,東西就這麼多,朱高熾已經在紫銀城府五年多了,快六年了。」
「到時候憑朱高熾的實力和在東勝神洲的影響力,肯定能給燕王系弄去一個非常好的封地。
「其他人,我看懸,那二叔,三叔,五叔,都不怎麼和祖師爺親近,到時候祖師爺只要穩住了燕王系,還有其他各位叔權,說不定二叔和三叔,五叔,都要被弄去鳥不拉屎的地方。」
朱允熥言語中不乏危言聳聽之意,但他要的效果,就是這樣。
朱允炆心中似乎有些擔憂,目光沉着的看着朱允熥道:「三弟,你和祖師爺關係那麼好,要不你去幫二哥打聽打聽?」
「這個?我不行,還得二哥自己去。我去算什麼事啊,現在和祖師爺搞好關係,才是最重要的,不然的話,他給我們穿小鞋,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朱允熥言辭激烈,只聽得朱允炆一臉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
東宮,書房。
鐵炫,盛庸,兩個人本身沒有多少交集,一文一武,甚至可以說互相不知的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了方世玉的面前。
「殿下。」
盛庸拱手道。
鐵炫還有些迷茫,當時進宮只是聽到宮裏有人傳見,讓他趕過去見駕,卻沒想到,傳召他的人會是方世玉。
「從揚州快馬加鞭,乘舟渡江的趕回應天,鐵通判勞累了。」方世玉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鐵炫瞬間如同打了雞血般有力氣,朗聲道:「殿下傳召,微臣豈敢怠慢聖意。」
緩緩點頭,對於鐵炫的話表示認同,方世玉道:「我查閱典籍無數,選中了二位,希望你們二人,能幫我辦一件事情。」
鐵炫和盛庸齊聲說道:「殿下但有驅策,刀山火海,誓死方休!」
「不用,不用,我還要仰仗兩位,替我做更多的事情,怎麼會死呢,不吉利。」方世玉揮了揮手,鐵炫和盛庸能力強不強還不清楚,需要試一試。
但這兩個人能拿着老朱頭的畫像掛在濟南城牆上,讓朱棣不敢攻城,這一招玩的那是相當的好。
比春秋時期的免戰牌,還有效果。
盛庸和鐵炫二人對視一眼,皆是茫然不知所措,狐疑不解道:「殿下有何事情,要交代我們二人去辦的?」
「出海!」
方世玉話音剛落,一旁的盛庸一臉茫然的看着方世玉道:「殿下,這......出海?」
「當然,我已經領了聖旨,蓋了玉璽,是我點名要你們二人一起出海的。」
「這次出海,你們會帶着一千艘戰船,運輸船,並八萬水師兵卒,前往海外的紫銀城府。到了那裏,你們會見到燕王世子朱高熾。」
「從那裏帶回所有金條,銀,銅,以及木料。不過你們倆去了,就要暫時在哪裏待上三年時間。」
「朝廷財政還顯得困難,這幾年又要營建新都,花費甚巨,不可能每年都派船出海。」
「我的意思是,你們二人,到了紫銀城府,將那裏的守將馮誠替換回來,由你們接管哪裏的軍務。」
「馮誠帶着船隊返航,如果不出特殊狀況,接替你們的船隊,會在洪武三十年中旬從應天府或是泰安府出海!」
方世玉篤定道,這個時候,馮誠已經在那邊待了五年的時間了,也是時候把他替換回來了,不然的話,方世玉還真怕出什麼問題。
至於盛庸和鐵炫,隨着航線和航行技術越發成熟,三年後從中央調高官,重新去海外服役三年。
任何人在紫銀城府,都無法做大,不可能將紫銀城府從大明割捨出去。
鐵炫道:「殿下,我們二人出航倒是沒有問題,只是......」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是一次偉大的征程,能在上邊留名,你們也會被後人銘記的。」
「再說了,又不是去打仗,海外雖然困頓,但這幾年的發展,紫銀城府已經不弱於大明的極多州府,甚至猶有過之。」
「三年之後,你們回來,我另有重用。」
不知何時,方世玉也開始學會了給人畫大餅,就好像他在紫銀城府,給殷商遺民畫大餅一樣。
忽悠那些殷商遺民,不分晝夜,不知勞累的替他挖礦,運輸,伐木。
「新都修建的工作,重中之重,定然是不能有半點馬虎的,木料也就顯得尤為重要。你們倆去了之後,只管軍務,莫要插手燕王世子的政事。」
「另外,紫銀城府是標杆,一定要做好軍法,嚴正軍法,對待殷商遺民,要做到一視同仁。」
「大明境內還有許多蒙古人,色目人,回回人。你們懂的。」
方世玉根本不給他們二人拒絕的機會,而他們倆也沒有拒絕的能力,隨着方世玉拿出聖旨,鄭重其事的交到了盛庸的手裏。
方世玉道:「這聖旨里附帶一份航海路線圖,一路上風平浪靜,沿岸前行,不會有半點危險,最危險的是在庫頁島向北的地方。」
「那裏因為天氣寒冷,對我軍將士非常不友善,只要度過了哪裏,就是一帆風順。」
「不過在這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們去辦!」方世玉面色凝重,望着盛庸道。
「殿下吩咐便是!」盛庸不敢在講其他的,只能硬着頭皮接旨。
雖然出海是個苦差事,但若是能得到天雷王的青睞,那不就是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路過朝鮮海峽的時候,沿着東瀛的岸邊走,三分之二的炮彈,全部扔到東瀛的沿海上!
方世玉篤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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