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大袖一揮,灶膛中的火應聲而滅。
一陣清風吹過,灶房中繚繞的水汽被吹散。再看大鍋中間,只不過是一鍋熱氣騰騰的清水,無色無味,任誰也想不到這清澈透明的水中已經被張震加了很多照西。
張震拉過來一隻一人高的大木桶,把大鍋中的水倒入木桶,正好漫過木桶的三分之一。回鶻人一年中難得洗上一兩次澡,更沒有泡澡的習慣,家中自然是不會儲備這樣高大的木桶的。這隻木桶還是半年多前張震來到甘州之後特意讓城中的木匠定製的,平日裏張震都用這隻大木桶裝滿熱水洗浴身體,也幸虧提前定做了這麼一個大木桶,否則張震今天的計劃還不好實施呢。
張震來到偏房,推開房門,看見江逐流正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撅着屁股趴在床酣睡,身上的衣衫和腳下的鞋子都沒有脫。
張震微笑着輕輕搖頭,走到床前,從懷裏掏出一隻乳白色的瓶子,擰去瓶塞,把瓶口塞到江逐流鼻子。
過了片刻,張震收起瓶子,輕輕搖晃着江逐流的身子,口中低聲叫道:「舟兒,舟兒。」
江逐流毫無反應,酣睡依舊。
張震又改為大力搖晃江逐流的身體,口中聲音也高了幾度:「舟兒!舟兒!」
江逐流依舊呼呼大睡,沒有一絲反應。
張震笑了起來,這正是他預期的反應。他剛才讓江逐流嗅的小瓶中裝的是一種淡褐色液體,類似於江湖上地蒙汗藥,但是功效卻遠比蒙汗藥強大。這還是當初陳摶老祖收集到三國時期神醫華佗配製麻沸散的藥方然後改進而成。普通人只要聞一下液體的氣味。立刻會倒頭酣睡,今日用在江逐流身上,藥效自然依舊神奇。
張震把江逐流身體翻轉過來,開始為江逐流除去鞋襪和身上的衣服。很快江逐流便被張震脫地一絲不掛。
張震抱起江逐流來到院子內,把江逐流放進大木桶中。木桶中張震又加了許多冷水,水量和水溫調製的正好合適。江逐流斜倚在木桶中,水面正好沒到他的脖子下面。
張震滿意的點了點頭,盤腿坐在木桶旁邊,合上雙目,開始修煉獨門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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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一睜開眼,忽然間發現自己赤身裸體泡在一隻大木桶中,不由得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跑到大木桶中的?記得昨天晚上他是一頭撲在床上睡覺,連衣服都沒有脫啊。是誰把他的衣服脫了。還把他抱到大木桶中來?難道說師父?
江逐流搖了搖頭,看樣子自己昨天一定是太疲乏了,連師父幫他脫去衣服。把他抱到浴桶中他都沒有醒來。想想也真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
再一抬頭看天,江逐流更是嚇了一跳,此時太陽已經斜斜地掛在西邊,記得他睡覺的時候大約也就是凌晨寅時,難道說他這一覺竟然睡了一整天?也太能睡了吧。
這時卻聽到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看,師父張震手中拿了一套衣服從正房中走出來。
「舟兒,醒來了?」張震笑眯眯地說道:「這是為師早上在城中給你找裁縫趕製出來的衣服。你換上吧。」
江逐流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師父,昨夜舟兒太過失禮,竟然勞累師父幫我洗澡。」
張震笑着說道:「師徒如父子,為師看你昨天晚上太疲乏了,所以想燒點熱水讓你泡一泡,為你解解睏乏。沒有想到你竟然酣睡如豬,師父叫不醒你,只好幫你褪去衣物。把你泡在浴桶中。」
江逐流手按着木桶,本想借力收腹抬腿跨出木桶,沒想到就這一按之力,他竟然輕巧地跳出了木桶。
江逐流站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啊?當初上大學地時候,他的身體素質算得上非常不錯的,要不也不會被學校地體育老師選進散打隊。但是對於自己身體的能力,江逐流還是清楚知道的。象這樣一人高的木桶,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沒有發力的情況下,用手輕輕一按,就翻越過去。
見江逐流瞪大雙眼呆呆地打量着自己地身體,張震心中就偷笑起來。他扔給江逐流一條汗巾,口中說道:「舟兒,還不擦乾身子換上衣服?這樣赤身裸體站在院子中成何體統?」
江逐流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穿衣服,正光溜溜地站在院子中呢。他連忙用汗巾擦乾身上的水跡,換上師父給他的衣服。
在穿衣期間,江逐流就覺得身上地疲乏一掃而空,渾身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看來師父讓他泡了個熱水澡還是非常有用的。
等江逐流換好衣服,張震說道:「舟兒,你睡了一天,肚子一定非常飢餓吧?跟為師到外面用點飯菜。」
江逐流這時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奇怪的是,江逐流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餓。若是平常時候,江逐流如果睡了一整天的覺,醒來之後,第一個感覺就是飢餓難忍。可是今天為什麼沒有飢餓的感覺?
「師父,徒兒一點都不餓。」江逐流道:「若是師父餓了,徒兒陪師父去吃點亦可。」
張震仿佛知道江逐流一定會這樣回答似的,他說道:「為師中午用過飯菜,現在不餓。若是舟兒不餓,那麼先跟為師到城頭上看看吧。你先了解一下甘州城的城防情況。」
江逐流應了一聲,跟張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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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鶻雖然是個小國,但是甘州城建造得卻很有氣派,一點也不遜色於党項人的興州城,並且由於甘州城是歷史上地老城,城市規模竟然比興州城還大上不少。
張震雖然在可汗王寶國夜落隔面前不怎麼受歡迎,但是在甘州城普通老百姓和回鶻中下層軍官與士兵中間卻威望很高。這些老百姓和士兵都知道,若不是有大宋來的張仙長在幫他們守城,甘州城早不知道被党項人攻破多少回了。
張震所到之處,所有人都紛紛搶着和他打招呼。城牆之上本來是軍事禁區,但是張震卻可以隨時隨地暢行無阻。當那些軍官和士兵知道張震身後跟着這個高大的年輕人是張震的徒弟後,也紛紛搶着跟江逐流打招呼。師父是強人,徒弟自然不會差到什麼地方。
甘州城牆有近二十里方圓,走一圈也耗費不少時間。張震領着江逐流一邊走着,一邊小聲為江逐流解說城牆上每一處的防守的優勢和弱點。在甘州城內待了半年多,幫助回鶻人抵禦党項人的進攻半年多,張震對甘州高大的城牆每一處都了如指掌。即使閉着眼睛,他也知道城牆的每一塊磚上有幾道刀傷、幾處劍痕。
江逐流仔細地聽着張震的解說,把張震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子裏。他也曾下過功夫研究過張震所贈的手卷中的攻城守城之術,大的原則江逐流都弄明白了,只是其中有些細微之處江逐流沒有體會到。這時候經過張震用現實的例子一講述比對,江逐流立刻體會到那些細微之處,原來還可以這樣來防守啊,張震這場現場講解可讓江逐流受益匪淺。
說話之間,張震和江逐流師徒二人就來到了甘州城東門。昨天夜裏江逐流也正是通過這個城門進入甘州城的。
東門的守城將領夜哥翰見張震和江逐流過來,立刻迎上來躬身道:「見過大宋天使江大人、見過張仙長。」
雖然夜哥翰知道張震是江逐流的師父,也知道張震為守衛甘州城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江逐流身份卻是大宋朝廷官員,不是張震一介大宋布衣所能比擬的。
東城的士兵們認得江逐流,知曉昨天江逐流率領五十目士夜闖党項大營的神奇事跡,此時見江逐流過來,也紛紛施以注目禮。相形之下,張震倒是不如在別的地方人矚目。
「夜哥翰將軍客氣!」張震笑道,按照大宋禮節,這種場合當然是當師父的先說話,這無關乎官職地位的尊卑。
張震和江逐流來到城頭,居高臨向望向遠處的党項軍營,從人員和旗幟的情況可以看出,党項人明顯加強了戒備。
「夜哥翰將軍,對面党項大營可有什麼動靜?」張震扭頭問跟在身後的夜哥翰。
夜哥翰道:「上午沒有什麼異動,下午卻有幾隊人馬進入李元昊的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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