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雖然曾經在甘州城指揮過對党項人攻城的反擊戰,但是他當時是指揮官,站立在城頭指揮觀戰,並沒有親自參加戰鬥,所以戰況雖然慘烈,心中並沒有太多親身感受。
但是這一次江逐流也必須參加到戰鬥中去,對江逐流來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勝利的希望,就可能早一點點時間全殲党項人結束戰鬥,哪怕是提前一秒鐘解決戰鬥,也為部隊勝利後的撤退贏得了時間。
親身參加到戰鬥中去,體驗兩軍對壘的血戰,和在城頭上觀戰的感覺就是不同。更何況這還是無論勝敗都非常迅速的純騎兵的絞殺戰。江逐流不由得為這種交戰的慘烈氣氛所震懾,他深深感到,在這種數千人的大混戰中,無論身手多麼高明,唯一能依賴也就是自身的本能反應和身旁戰友們的支持了!
兩股激流碰撞之下,所有的隊形都被衝散,江逐流、班谷渾和夜哥翰三人都被捲入混戰的漩渦中去。
江逐流拍馬直奔一個鐵塔似的敵將,那敵將剛殺了兩名回鶻戰士。
「殺!」
江逐流一聲爆喝,手中的開山刀帶着風聲砍向那個敵將。
「當!」
一聲巨響,敵將的狼牙棒一橫,江逐流的開山刀重重地劈在狼牙棒上。
江逐流趁勢倏地手腕一轉,開山刀貼着狼牙棒削了下去。敵將尚未反應過來,右手三個指頭已經被開山刀削飛出去。
這敵將也是彪悍,不顧右手劇烈地疼痛,左手搶過狼牙棒,回手就砸向江逐流的腦袋。
江逐流斜刺刺地一側身,狼牙棒貼着頭皮飛了過去,就在兩馬錯蹬地功夫,江逐流的開山刀反手上撩,只聽噗的一聲。鮮血飛濺,這個彪悍的敵將半邊面孔都被江逐流硬生生砍斷。
就在此時,江逐流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一個高瘦党項士兵揮着一把長刀朝他後背砍來。江逐流躲避已經來不及。反而一挺身,用後背迎着長刀而去。
高瘦党項士兵見江逐流不躲反迎,心中不由得一愣,心神分散之下。手中長刀的力量就減輕兩分。
長刀剛接觸到江逐流的後背,江逐流腰身拼命一扭,長刀的刀尖在江逐流後背的皮膚上劃了一個長長的s行地傷痕,看似嚇人。卻絲毫沒有傷到江逐流的要害。
在長刀划過江逐流後背的同時,江逐流手中的開山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地圓弧,正劈在高瘦党項士兵的額頭上。
咣當一聲。高瘦党項士兵手中長刀落地。額頭上出現一道細如髮絲的血痕。血痕迅速擴大,他在馬背上搖晃了兩下。噗通一聲栽了下來。
江逐流看也不看,拍馬奔向下一個敵人。
那個党項士兵見識了江逐流的兇悍,心中大駭,連忙撥轉馬頭往回跑去。
江逐流戰馬幾個縱越之間,已經追上了這個士兵,手中開山刀一掄,藉助着戰馬奔騰之威,一刀竟然把這個党項士兵地頭顱砍飛。
回鶻戰士沒有想到平日裏斯斯文文的大宋天使江大人竟然如此英勇,一時精神大震,兇猛地向党項人砍去。
江逐流繼續向前,三個党項士兵迎面奔來,江逐流殺得興起,也不躲避,揮舞着開山刀迎了上去。雖然是三個党項士兵包圍着他,可是他絲毫不懼,根本不管敵人的招式如何,只管把手中的開山刀砍向敵人,每招每式都像是要與敵人同歸於盡。
轉眼之間,江逐流身上已經被敵人砍了四刀,可是這四刀卻讓三個党項士兵付出了生命。
江逐流抹了一把臉上地鮮血,手持開山刀想要找下一個敵人,這時他才猛然發覺,戰鬥已經結束,一千名党項騎兵全部被殲。
夜哥翰和班谷渾這時也趕了過來,他們看到江逐流身上有四五道長長的傷口,渾身是血,不由得大驚失色:「江老弟,你怎麼傷成這樣?還不趕快叫軍醫官包紮一下!」
「不用了!」江逐流用刀把長袍下擺割成幾個長布條,隨手往身上綑紮一下,說道:「夜大哥,我們趕快脫離戰場。李元昊的大軍應該馬上就到。」
江逐流率領回鶻人剛離開不久,李元昊就率領党項主力大軍趕到戰
看到戰場悽慘地景象李元昊不由得又是憤怒又是傷心。一千名三個時辰前還是活生生地党項戰士,現在都變成一具具冰冷地屍體。他實在沒有想到,江逐流率領回鶻大軍在党項人地盤上逃跑,還敢停留下來和党項人對戰。
「王子殿下,」張元在一旁說話:「江逐流和這幫回鶻殘兵現在顯然是窮途末路,所以開始兇狠的反撲。所以我們要提高警惕,千萬不可讓再派小股隊伍去追擊他們了。」
「軍師大人,以你之見,應該如何?」
張元指着前面滔滔奔流地黃河對李元昊說道:「王子殿下,現在乃隆冬時節,黃河竟然沒有結冰,實在是天助我也。有黃河天險橫亘在前面,江逐流率領這幫回鶻殘兵縱使有天大的能耐也飛不過去。我們只要在後面死死墜住他們,另外再飛書調集各地方上的廂軍過來助陣,只要構築一個堅實的包圍圈,就可以牢牢地把江逐流這股殘兵困死在黃河邊。到時候他們走投無路,還不是任我們宰割?」
李元昊沉吟了一下,道:「軍師大人這種辦法當然穩妥,但是小王卻不能再等了。小王率領兩萬党項鐵騎吞不下江逐流四拼八湊的五千回鶻殘兵敗將,反而被他殺了我前營一千餘騎,這已經是讓小王顏面盡失了,若是小王不能親手報了此仇,還要四處徵調廂軍過來,那在別的党項大將面前小王還有什麼臉面?徒讓他們恥笑小王罷了!」
張元一時無言。雖然從戰術角度來考慮,用一萬九千名大軍在後面墜着江逐流的五千殘兵,讓他們疲於奔命,再調集其他廂軍過來慢慢收攏包圍圈。到時候這五千殘兵既無糧草,也無救兵,又人困馬乏,戰鬥力幾乎喪失殆盡,那個時候党項人就可以以最小的損失吞掉江逐流這五千回鶻殘兵。
可是李元昊王子殿下的考慮也不能說沒有道理。眼下西平王李德明身體欠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撒手西歸,党項幾大勢力明爭暗鬥,王子殿下好不容易才稍佔了上風,如果這次王子殿下率領兩萬大軍還沒有吃掉江逐流的五千回鶻殘兵敗將,那豈不是影響李元昊王子在党項族人心目中的威望?進而動搖李元昊王子殿下好容易才搶到的一點優勢基礎。
「王子殿下之言也有道理。」李元昊躬身說道:「只是我軍一定要統一行動,部隊之間前後距離不要超過五里,這樣一旦發現敵蹤就可以相互呼應。不會再出現江逐流以優勢兵力吃掉我們小股先頭部隊的慘劇。」
「好,就依軍師大人之計!」李元昊說道:「傳令下去,各營之間的距離不許超過五里,違令者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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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黃河奔出去有二十里距離,江逐流這才讓隊伍放慢腳步。
夜哥翰和班谷渾此時才得出空閒放聲大笑:「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直娘賊的,党項狗崽子們也不夠我們殺啊!」
江逐流從懷裏拿出張震留給他的金瘡藥,一邊讓人幫他往傷口上上藥,一邊笑道:「三倍於敵人力量就可以打一場漂亮的殲滅戰,更何況我們是敵人的五倍呢?又加上我們提前歇息了一個多時辰,人馬都吃飽喝足養足了精神。敵人這一千騎兵一路狂奔而來,人困馬乏,怎及得上我們以逸待勞?所以我們不但殺了敵人一千餘騎,還額外獲得了一千匹戰馬。」
夜哥翰和班谷渾又是一陣大笑。與党項人打了半年多的窩囊仗,自從江逐流來了之後,才打了兩場痛快淋漓的漂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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