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
貪心的蛇兒有很多捨不得。
但直到此時此刻,魚有容才終於在心裏清楚地告訴自己,捨不得的不是公園的風景,是和秦仁在公園一起散步的時光。
捨不得的不是神奇的珍珠奶茶,是在這個世界秦仁帶給她的第一份溫暖。
習慣的是有秦仁在的日常。
沉溺的是和秦仁一起的生活。
這個世上,有太多的情感本來就不需要多麼深刻也能讓人足夠難忘。
「哥…有容捨不得你…」魚有容同學梨花帶雨,秦仁的肩膀濕噠噠的。
「嗯,知道了。」秦仁胳膊環着她的腰背,能感受到蛇族少女的身子特有的柔潤,鼻尖微微翕動。
……
說實話,秦仁還從來不知道魚有容髮絲間的冷香這麼好聞。
蛇族少女抱着自己的感覺,跟貔貅是不一樣的。
洛瑤在懷裏鑽來鑽去像個布娃娃,感覺和團團差不多。
魚有容抱着他,讓秦仁感到更多的是一種溫馨。
沒有像以前和程思雲相擁時的戀人間才有的甜蜜,倒真有點兒像家裏真正的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找兄長哭鼻子一樣,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有些接近於抱着姐姐的感覺了。
假戲真做,仿佛真成了自己妹妹似的。
「咦?你拖鞋怎麼換了?」秦仁忽然發現了這個細節。
「那雙我打算洗了。」魚有容吸了吸鼻子,輕輕柔柔的,如果是貔貅就會比較用力,生怕秦仁不知道她哭的有多厲害一樣。
「這雙居然還在啊,好多年前的了。」
又大又丑又舊的涼拖裏面裝着晃晃蕩盪的兩隻白淨玉足,簡直是…
「暴殄天物。」他情不自禁地小聲唏噓。
「抱舔…什麼?」
「天物。」
魚有容還沒學過這個成語,不知道什麼是天物,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天物會讓人想抱着舔,直到秦仁問她:
「你換這個拖鞋幹嘛?又老又丑的。」
魚有容這才明白秦仁在說什麼,稍作噤聲後,臉蛋兒默默地往他肩上埋了埋:
「重要麼,反正有容只是畫蛇添足…」
「……」
魯迅說過,女孩子的成長往往總是在一夜之間,秦仁覺得實際上還要更快一些,比如眼下,魚有容同學貌似就突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撒嬌?
不管算不算撒嬌吧,魚有容沒有嬌滴滴地發嗲,也沒有像貔貅那樣哼哼唧唧地鬧騰,但秦仁依然覺得我見猶憐的很,再次重申:
「有容,這個真的就是我純粹瞎編的,你看,其實…非要說的話,你的好詞兒多了去了,比如年年有魚,強龍不壓地頭蛇之類…關於我的壞詞兒也多了去了,朝秦暮楚,衣冠禽獸什麼的…」
「禽獸的禽…」魚有容默默回憶着,好像字不對。
噹噹當——
「!」
正在此時,衛生間門外忽然響起三下不急不慢的敲門聲,秦仁一驚,下意識把魚有容稍微樓的更緊了一些。
是摟緊了,不是馬上放開。
大概也是因為隱隱感覺到來人是誰,所以秦仁這一下意識的反應就讓魚有容心底就有那麼一點兒熱乎乎的。
「誰?」
「我。」
是顧清的聲音,秦仁終於記起抱了魚有容好久,該鬆開了,騰出手打開門:
「姐,你不是睡了嗎?」
「暫時醒了。」
顧清臉上的確還有睡意,粉色睡裙有些松松垮垮,表情寡淡地看了眼弟弟,再看看弟弟身後的魚有容:
「你們躲在這裏幹嘛…」
魚有容微微低頭,先往秦仁身後藏,想了想,又出來不藏了,但腦袋還是低着,不想讓顧清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而秦仁眼看姐姐揉了兩下眼睛臉色又開始降溫,就有些耐人尋味地提醒她:
「姐,沒什麼,就是有容剛剛躲這兒哭,被我發現了。」
「哥你…」
魚有容沒想到秦仁突然來這麼一句,心下一慌,乾脆抓過絲瓜瓤逃出去了。
顧清眸光則是稍稍一頓,望着魚有容的背影,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之後,忽感腰間一熱,抬眼看到是弟弟半推半攬,眼神依然溫和,但卻帶着一點兒格外的正經:
「姐,有容挺好的。」
「……」
顧清被弟弟這種眼神看得氣場弱了幾分,眉毛微微一蹙,耳邊很快傳來廚房叮叮噹噹的響動,穿雜着一些魚靈兒的聲音,便扭頭往廚房門的方向瞧去。
「…吵都吵完了還有什麼好哭的…」
瞧了幾秒,顧清支支吾吾呢喃了兩聲,然後扯開思緒,轉身捏弟弟的腰肉:
「秦仁,你個渣男。」
「?」
秦仁舉起雙手:
「姐,語境不對,我跟有容是純潔的兄妹情誼,跨越次元,還有種族,放在洋人那兒屬於buff疊滿的zzzq,崇高的很,跟渣男有什麼關係?」
「呵呵,你這話留着跟姓程的說吧。」
當然了,最好是跟姐姐說。
不過現在內有魚有容,外有程思雲,愚蠢的弟弟只要真能像那會兒哄她那樣,把姐姐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上,顧清多多少少也能稍微滿足一點兒了。
「讓開。」
「幹嘛?」
「我…」
都來衛生間了還能幹嘛,顧清瞪他:
「我尿尿!」
「哦好。」
秦仁趕緊關上門,然後轉頭發現姐姐臉紅紅,瞪的更厲害了,頓時一拍腦門:
「對對對!我先出去…」
「……」
——————————
愛迪生說過:學習使人進步,噓噓使人清醒。
乾乾爽爽擦拭乾淨的顧清回到臥室,有些睡不着了。
就是那種明明哈欠一個接着一個,可一閉眼腦海里就飄出各種雜緒。
顧清就起身,打開衣櫃,重新打開橫放在底層的行李箱,在一些個護膚品啊,小盒子啊,卡片啊,濕巾啊之類的雜物中找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地放棄。
「沒帶…」
偶爾失眠會用的那瓶褪黑素,好像落在寢室了。
顧清輕輕撫着嬌氣圓渾的臀兒,泄氣地往床邊一坐,捻着一縷頭髮胡亂地往衣柜上下瞟了亮眼,然後目光在一件略微寬大的白襯衫上停了下來。
「……」
弟弟的襯衫,顯然是不小心放錯了。
在沒有褪黑素這類輔助的情況下,失眠者欲要安睡,必先疲期筋骨,累其體膚,說白了就是釋放精力,精力泄掉了,自然就睡着了…
不過有一說一,像是玩手機這種方式,釋放精力是不是來的比較慢啊…
……
顧清有些心虛地考慮另外一種比較有效的催眠方式。
不過…
嘖,現在可不是只有一個人的寢室,這樣是不是有點兒…
不不不!
這裏是她的家,家裏本來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
……
人嘛,有些欲望一旦勾起來的時候真的擋都擋不住,千方百計,螞蟻在爬。
比如顧清此時的睡意。
所以,為了快點兒睡着,顧清理所當然地就馬上想通了,躡手躡腳鎖上臥室門,然後重新在行李箱翻找起來。
這回不是找褪黑素的了,找出一個相框,一包心相印,一張濕巾,以及一個眼鏡盒。
顧清並不戴眼鏡,但是有一個看起來很結實的黑色眼鏡盒。
打開之後,輕輕揭開一張裹成春卷的眼鏡布之後,從裏面露出來一隻看起來很精緻的鋼筆。
等一切準備的差不多了,顧清就將衣櫃裏那件弟弟的白襯衫取了下來…
……
最後,正如如預期那樣,在經歷了一些必要的折騰之後,顧清睡的很香。
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7點,隱約聽見飯廳里有活動的聲音,摸摸肚子卻不怎麼餓。
奇怪,明明中午好像沒吃幾口吧…
唔…
也不是,仔細想想,米飯雖然沒吃幾口,但是中午的豆腐和牛腩啊,米涼粉什麼的,因為真的挺好吃,跟弟弟的水平差不多了,所以顧清還是稍微多吃了一些的,差不多有九分飽。
「搞修仙的還做飯…」
有道是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顧清不由懷疑某條小蛇是不是故意從哪偷學的,腦中閃過一些關於她的身影后,搖搖頭,換好衣服,帶着一點兒不餓的肚子走出臥室。
屋子裏有綠豆稀飯的香味,顧清從走道探出身子,第一眼看到的是飯桌邊的魚有容和魚靈兒。
一個蛇族少女,一個蛇族「少婦」。
少女和「少婦」並排坐着,「少婦」左手邊是字典,右手邊是一個平板,中間持筆在一個小本本上寫寫畫畫。少女則是懷抱一把未出鞘的劍,像老師一樣認真地看着她的本子,
在學習嗎…
顧清也是學生,在讀研究生,默默看了她們兩眼沒說什麼,順着喧鬧聲扭頭看向客廳的第二眼,畫風就截然不同了。
「秦仁秦仁。」
「小祖宗你又怎麼了…」
弟弟秦仁不知道是加班還是什麼,在電腦前建模,而他懷裏坐着的一隻水嘟嘟的漂亮小女孩兒就嗯嗯啊啊地揪他鬍子,手裏拿着一片吃了一半的海苔,小屁股不舒服地扭來扭去:
「海苔…這個海苔欺負本座。」
「你成精,它也成精了是吧?」
「不是不是,它在我嘴裏躲貓貓,好難受…」
……
躲貓貓?
顧清聽的發懵,但弟弟就熟門熟路地捧起洛瑤的小臉兒:
「張嘴。」
「啊——」白白的小牙齒,粉粉的舌頭,上仙大人身上到處永遠都帶着甜香的氣息。
「嗯,海苔貼在上顎深處了,去漱個口就好。」
「好耶~」
聽到漱口洛瑤就從懷裏跳下來,啪嗒啪嗒往冰箱跑。
「不許用可樂漱口!」
秦仁及時喊了一聲,洛瑤這才悻悻地掉頭去衛生間,路過顧清身邊的時候抬頭看了下她:
「你醒了?」
「嗯…」
「哦。」
姐姐對上仙大人的「威懾力」下降的快極了,從一開始的忐忐忑忑到現在,洛瑤已經可以把顧清和小魚一視同仁了,不咸不淡地問了下,就屁顛屁顛兒繼續往衛生間去漱口。
貔貅啊…
她的肚子上也有什麼鱗片之類的嗎?
舌頭也有十八厘米嗎?
顧清看着她嬌小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一覺醒來之後再回想這次回家發生過的事兒,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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