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蒼天 第四十八章 懷陵之戰（上）

    小平津？平津都尉賈詡！

    姬平悚然一驚，關鍵時候自己怎麼忘記了這個老毒物？沒錯了，問題一定出現在這個老狐狸身上！

    第一直覺告訴他，他們的暴露，與賈詡這個老毒物脫不了干係。否則董卓目前一心忙着遷都，怎麼會察覺到他們？

    如此一來，北部的小平津、恭陵、憲陵都可能出問題。

    「立即派人去北部打探消息，同時分出六百人，作為後備，防禦北部小平津來襲！」姬平面色凝重的道。

    小平津有六百人，賈詡至少能抽調出四百人甚至更多，一旦在關鍵時候夾擊，那後果便十分可怕了。

    如此一來，他們要分兵防守北部，壓力就更大了。

    看着段謹安排人去打探，姬平繼續看將士們佈防。

    懷陵畢竟是皇陵，圍牆並不適合軍事防禦，也沒有專業防守器械，不過段謹畢竟經驗豐富，在他的帶領下，將士們將三排尖銳的木樁釘進地里，形成防護欄，還有一片片木板連起來，防禦箭矢。

    場中斧盾兵、長槍兵、弓箭手、旗手、鼓手、號手忙成一片，卻井井有條。

    在這些佈置防禦的細節處，姬平學到了不少。

    段謹佈置了兩道防線，一道在懷陵之外，一道在懷陵之內。

    姬平跟着段謹來到懷陵外，看到將士們正在地道上撬磚挖坑，他環目四顧，看到懷陵外大道兩側山林，眼睛閃爍了下，突然開口：「慎行，在這裏結陣與并州兵步戰，你需要多少士兵？有多大把握？」

    段謹一愣，隨即自信的道：「這裏地形狹小，六百鐵壁配兩百射聲士足以令他們寸步難進。」

    緊接着段謹又指着大道兩側山林道：「再令六百人埋伏在兩側山林，待敵人戰至疲憊時突然出擊，以勁弩射殺，必可一舉破敵。」

    姬平忍不住拍手笑道：「慎行與我所見略同。」

    這時，出去打探的一個士兵回報，往北邊打探了三里地沒有發現異常，其餘探子正在繼續北行打探。

    姬平不由皺起眉頭，隨即放下心思，這時候根本沒時間多想，留些預備隊應對小平津即可，當務之急，還是先對付呂布。

    他沉吟了下，斷然道：「慎行，給你一千五百人在懷陵佈陣迎敵，我帶三百人，史阿帶三百遊俠，到兩側山林埋伏。」

    段謹大驚：「陛下！萬萬不可！」

    「這是命令！」姬平語氣堅決：「你擅長陣戰，我留在這裏沒什麼用，這裏才是主戰場，你若打得越穩，我就越安全，一切都拜託慎行了。」

    「得令！」段謹無奈領命就要離去，姬平又吩咐道：「派人暗中去密道，告訴耿忠，隨時準備接應，一旦小平津出兵夾擊，便讓鬼影擇機出手。」

    「是！」段謹快步離去，他雖然好戰，但如今姬平的安危繫於他手，他感到壓力很大。

    姬平也急忙叫來史阿，準備埋伏一應事宜。

    如今他們行蹤暴露，孤軍深入，四面皆敵，要應對賈詡那個老毒物和呂布這個絕世猛將，他心中說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能讓將士們看出來，那些將士們正鬥志昂揚的準備戰鬥，他則要努力憑着自己後世的見識去佈局一切。

    他既要自己活下來，也要讓跟隨自己的將士們活下來。

    ……

    文陵四五里外那處山坳，祝奧估摸着過了半個時辰了，與幾個遊俠分散開，敲鑼鳴金大喊：「黑齒布！黑齒布！……」

    山坳下，本是懶洋洋的呂布臉色瞬間發黑，額頭暴起青筋。

    自從那個「呂布一笑，齒黑」的鬧劇傳出來後，不但董卓沒臉見人，便是呂布也低調了很多，唯有這個「齒黑」是他心頭最大的痛。不但因此成為笑柄，而且原本投靠董卓的大好前程也變得黯淡起來。

    「追！」呂布牙齒間蹦出一個字，怒吼一聲，當先揮着長戟，縱馬馳出了山坳。

    他身後，眾多將士面面相覷，隨即嗷嗷叫着跟隨而出。

    看着呂布手下的并州兵都行動了，那四百多羌胡兵在軍司馬的帶領下也急忙追上。

    「黑齒布追來了！快跑！」

    祝奧五六人看呂布縱馬出來，按照姬平先前吩咐，眨眼一鬨而散，跑進了馬匹難以行走的四面山林中。

    大道上，留下呂布一馬當先，在北風中凌亂。

    「呂將軍，怎麼不追了？」四百羌胡兵領頭的軍司馬大聲道。

    郝萌與呂布另一名部將魏續催馬趕上來，看着暴怒的呂布，郝萌遲疑了下，開口勸阻：「將軍，不能追，這恐怕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可能有埋伏。」

    呂布沉着臉，咬牙切齒，握着長戟的手青筋畢露。

    他不是不想追，而是在這山林中騎馬追也追不上。

    這時山林中又隱隱傳來說話聲：「……去懷陵……報知將軍……退走……有敵來襲……」

    魏續驚道：「將軍，原來是懷陵賊兵發現了我們，想要把我們引開，好趁機逃走。」

    呂布眼睛一厲，長戟一指：「兒郎們！立即隨某奔襲懷陵！滅了這幫偷偷摸摸的逆賊！」

    ……

    懷陵大道左側山林高地上，姬平身披精甲，面戴一個青面猙獰、獠牙赤紅的銅皮面具，他也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赫然也是一把方天畫戟！

    不過這杆方天畫戟比呂布的那杆更加完美、更加鋒利、更加殺氣騰騰。

    呂布實際使用的戟其實就是長矛一側橫帶了個小枝，算是長戟。

    而姬平這把戟則是真正的方天畫戟，通體鑌鐵打造，重六十四斤，戟頭長尖一尺二寸，兩刃帶有弧突利齒，寒光閃閃，長尖之下是井字月刃，以小枝相連，極為鋒利。

    這杆畫戟是姬平根據前世所讀演義畫的圖紙，由尚方監出來的十幾個宦官帶着數十人花了三個月傾力打造，代表着這個時期最頂尖的鍛造技術，絕不是呂布那杆長戟可比的。

    從文陵到懷陵不過十多里地，姬平剛在懷陵大道左側山林中埋伏下來一會，遠遠就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一群騎兵如烈火一般從遠處大道上侵襲而來，威猛，霸道，勢不可擋！

    先頭一杆大旗，上書一個「呂」字，獵獵作響。

    當先一騎正是姬平當初在皇宮見過的呂布，身高將近九尺，束髮戴冠，手持一杆丈二長戟，身下騎着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四蹄翻飛，氣勢洶洶，當真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

    這氣勢看的姬平暗暗心驚，幸好是在北邙山，還有懷陵掩護，否則若是在平地，這騎兵只一波衝擊，自己這些人馬就要全部玩完。

    不過現在，他眯着眼睛，看着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并州騎兵。

    騎兵越奔越快，呂布高喝一聲：「兒郎們，衝進懷陵，剷除逆賊！一個不留！」

    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

    面具下，姬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呂布跑的越快，他就越高興。這次呂布行軍連探路的斥候也沒派，高順的陷陣營也沒帶，可見他的打草驚蛇之計已經收效。

    而且他這次給呂布騎兵挖坑時用了一個手段，採用的是前世廣為人知的溫水煮青蛙理論。

    馬蹄轟隆聲中，很快渾然一體的隊伍中，戰馬痛嘶聲傳來，一匹戰馬失了前蹄，撲倒在地，馬上騎兵飛出丈許，落在地上，隨即被後面的騎兵淹沒。

    很快，又有兩匹馬撲倒…三匹…五六匹…

    騎兵隊伍稍稍混亂了一下，但奔沖之勢依然不止。

    面具下，姬平嘴角笑意越來越濃，溫水煮青蛙的挖坑技巧就是，懷陵前面大道上最密集，越往遠處越稀疏，到得懷陵五六百十步外，只有寥寥三兩個坑了。

    若是到處是都是密集的坑，呂布鐵騎必然會會立時收馬停止前進，但用姬平這個方法挖坑，呂布初時必然不會在意，只會慢慢越陷越深。

    直到…

    又有十多騎如割草一般倒下，呂布大喝一聲：「停！」

    聿！聿！聿！

    呂布當先急忙勒住赤兔馬，面色鐵青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深坑，他的身邊，好幾名騎兵收束不住，已經人仰馬翻。

    就在這時，懷陵中衝出三隊士兵，迅速在懷陵前整齊列陣，兩百斧盾手和兩百長槍兵交錯列在陣前和兩翼，其後是兩百弓箭手，拉開了弓弦。

    看着數十丈外的軍陣，呂布眼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身邊的郝萌、侯、宋也禁不住張大了嘴。

    眼前不過六百人，但從士兵到將領，各個從頭到腳武裝到了牙齒，這就是所謂的老弱賊寇？尼瑪，這比禁衛還禁衛。

    比起來，自己這些并州精銳倒更像賊兵、流寇、乞兒…

    若是騎兵在奔襲中，這軍陣也不算什麼，但此時，呂布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坑，對騎兵而言，就是一座天塹，除非他能不惜傷亡，先讓屍體鋪滿大道。

    就在這時，後面奔跑的騎兵有不知道前面狀況，收束不住的，和前面擁擠成一團，尤其是那些羌胡兵，和并州兵配合併不是那麼協調，騎兵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呂布一驚，急忙大喝一聲：「下馬列陣！」

    但已經來不及了，毫不猶豫的，段謹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