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瀾笑眯眯地走出卓竣的書房,門口守着的兩名俊俏小廝皆訝異地看着她,這小丫頭一臉苦大仇深而來,進去後一盞茶的時辰都不到就出來了,看這神情想來是難事解決了。
這兩名小廝當初並未跟着端王去莊園,是以沒見過艾瀾,他們一直負責在書房處打雜跑腿的,對端王的脾氣還是有所了解的,這書房除了德太妃可以進來,至今還沒有其他雌性生物能夠進的,這小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有能耐直接求見端王辦事,而且還辦成了,當真奇哉!
艾瀾走後直接找個小廝帶路去了客房找晏曉梵,端王要娶晏曉梵為王妃的消息已經傳過去了,晏曉梵又暈過去了,估摸着這會兒便是醒來了也是處在恐懼的絕望之中。
書房內,卓清晃悠悠地自屏風後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卓竣。
「四哥,這小丫頭有點意思,別的不說,膽子夠狂的,居然敢先是挾恩威脅你,開條件任你選!」卓清緊緊盯着卓竣的面部神情,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反應,「最讓我覺得詫異的是,四哥你居然真的答應了那小丫頭不娶晏二小姐了,我倒是不知四哥你還有如此良善好說話的一面呢!」
一身玄色錦袍的卓竣,如玉的面龐此時竟有些哭笑不得:「皇上,微臣在您的心裏竟如此不堪嗎?那二蘭的確有恩於微臣,當日微臣在莊園病倒是她一人忙裏忙外悉心照料微臣的。皇上您應該非常了解微臣的體質,平日裏不常生病,一旦病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可是因為有二蘭在,微臣只病了三日便大好了,微臣着實打從心裏感激她!」
卓竣說得很是誠懇,但卓清是誰?當今皇帝,且自小與卓竣穿一條褲子混大的,卓竣的那點小九九他是一清二楚。
「哦?這叫二蘭的小丫頭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勸得四哥喝下藥?」
「咳咳……」卓竣尷尬地咳出聲來掩飾,但愈掩飾就愈讓卓清體內的八卦火苗呼啦啦燒得旺。
於是接下來,卓清便老神在在地坐在卓竣的書房內不走了,足足呆到申時,還在端王府蹭了一頓晚膳這才在幾名常服打扮的大內侍衛護送下離開了端王府。
在皇帝呆在書房的期間,有小廝來報說前來拜訪的貴婦小姐們皆離去了,而且也按照卓竣的吩咐,每家皆備一份禮,因為晏曉梵暈倒兩次,那禮便多了兩成,據說臨走時,晏曉梵差點沒被其他人嫉妒的目光給瞪成篩子。
待皇帝走後,卓竣才從袖內摸出艾瀾不着痕跡遞給他的一樣東西,那是一張名帖,除了背面印着一枚繁複神秘的圖騰外,其他的與普通的名帖一般無二。
若是一般人或許不認得這個,但卓竣卻是認得的,此乃神機宮內部的名帖,極難得到,有了它,便能讓神機宮無償辦一件事,十分珍貴。
世人皆知若想讓神機宮辦事,必須付出一筆昂貴的費用,這筆費用在卓竣的眼裏倒算不得什麼,關鍵是人家神機宮是有脾氣的,並非每件訴求都會接,一旦接了,便是刺殺天王老子也幹得出來。不過神機宮多年前與先帝曾有協議在,不能夠接此類刺殺真龍天子的大不韙勾當。
艾瀾居然有神機宮的名帖,這讓卓竣大為震驚,而且艾瀾還用這名帖交換卓竣的一個許諾,不娶晏曉梵且不准強迫艾瀾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卓竣本就不是因為喜歡晏曉梵才娶她,至於艾瀾,他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但還不至於非要她做自己的婢女不可,與這神機宮的名帖相比,任何事情都可以統統讓步。
卓竣沒有問艾瀾為何會有神機宮的名帖,他本就覺得艾瀾不簡單,沒想到竟與神機宮有關係。
卓竣發現艾瀾不是一般得警覺,才進書房就掃了屏風一眼,也聰明地沒有明說,只是暗下里遞上了名帖。卓竣也不是傻子,雖然與卓清的關係很好,但畢竟是君臣關係,他還沒有蠢到事事報備的地步,於是兩人便在卓清面前半真半假地演了一場戲。
卻說,晏曉梵回去後,艾瀾私下裏也跟她說了端王不會上門提親,但晏曉梵還是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同樣的,大少爺晏初旭也病了,症狀與晏曉梵的相同。這在侯府內已不是什麼秘密了,雖然大家不敢明處說,但暗地裏還是覺得晏曉梵與晏初旭其實是一對龍鳳胎,兄妹心脈相連,故而連生病都會同時進行。
陳氏去看過晏曉梵一回,之後便時常去探望晏初旭,但心裏卻是十分得不舒服,尤其是有一回晏初旭在夢中居然呢喃着「娘」「妹妹」什麼的,更是把她氣個夠嗆,但她也只能忍着。
還有一人很生氣,那便是晏曉婉,她一直自信地認為自己是要成為端王妃的人,卻不想好處落在了晏曉梵的頭上,回到婉清居後第一件事便是摔東西泄憤,不夠,靜文靜水便遭了秧。
靜文是個機靈的,為了自身少受罪,直接將錯處扣在靜水頭上,說是因為靜水烙的餅有問題,不然為何口感不如二蘭那丫頭烙的,於是乎晏曉婉的滔天怒火便有了去處。
靜水雖然心裏通透,但嘴卻比不得靜文,只能暗恨在心,默默忍受晏曉婉的體罰。
以往晏曉婉還會顧及自身的淑女形象只將靜水叫去內室,不打臉,只在她身上掐捏擰一番,這回她同樣是現在內室體罰,先掐捏不過癮,竟用上了繡花針。
靜水被扒了棉襖,只着單薄的中衣,白色的中衣上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不仔細看就好似新型的花色一般。晏曉婉刺累了,便讓靜水穿上棉襖去外頭跪着。
晏曉婉回來後心情不好,晚膳便沒用,主子沒用膳,下人們便跟着挨餓。
靜文端着茶水進正房,經過低頭跪着的靜水時,鼻子輕哼一聲,想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能耐?今日因為烙餅一事,她還擔心靜水此後會壓她一頭,卻不想老天還是眷顧她的!
靜水看着面前的那雙繡着紫薇花的繡花鞋打自己面前走過,心裏一片苦澀絕望。
夜裏下起了雪,晏曉婉睡了,靜文睡了,除了兩名二等婢女在茶水房值夜,其他下人也都睡了,只有靜水還在院內跪着。
晏曉婉睡到半夜醒了,忽而想起靜水還在院內跪着,到底是跟了她幾年的大丫鬟,氣頭過了,她心裏便有些不忍了,於是叫來值夜的丫頭,讓她去瞧瞧靜水,順便讓她回房歇息。
然,值夜的丫頭出去看了一圈後回來說靜水不在院內。
晏曉婉當即皺了眉頭,覺得靜水心大了,居然不聽她的命令便擅自回房去了,想至此,心裏便有些窩火,但還是忍了下來,決定明日再收拾她。
梵語居,晏曉梵喝了藥後已經入睡,茶房內的一張單人床榻被安置在晏曉梵的臥房內,甜杏和香果輪流在晏曉梵身邊照料。
子時,艾瀾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忽然睜開眼來,披上棉襖下床,無聲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內靜悄悄的,天空落下的雪花已經將四周圍覆了一層白,雪光映襯下倒是顯得夜色不那麼漆黑了。
艾瀾沿着抄手遊廊走到門廊處,沒有絲毫猶豫地打開院門,見到的就是在門角落縮成一團,無聲流淚的靜水。
靜水沒想到院門會被人打開,驚了一跳,抬頭一看,竟是艾瀾,眼淚當即流得更凶了,也不說話,就這麼將自己的身體縮緊再縮緊。
「進來吧。」艾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瀾,但在靜水聽來卻如暖流一般湧入心田。
靜水跟在艾瀾身後進了艾瀾與甘草的房間。
靜水拘謹地坐在艾瀾床前的凳子上,看着艾瀾要出去,以為艾瀾是為了給她讓床鋪,急忙站起身:「二蘭,不,不用了,我,我坐着就行。」因為她起得有些着急,不小心將身下的凳子帶倒了,正睡得酣香的甘草迷迷糊糊被驚醒。
「唔……二蘭,怎麼了,是不是起夜呀,那小心些,別被凳子磕着了……」說着竟又睡了過去。
艾瀾的嘴角抽了抽,真是羨慕這孩子,睡眠質量堪比豬。
靜水原本因為甘草醒來而有些受驚,在聽到甘草在睡得朦朧間還曉得關心二蘭,而她呢,那個與她一起進府,原本好得跟親姐妹似的靜文卻如此對她……
靜水悲從中來,忍不住哭出聲來,只一聲便死死捂緊自己的嘴巴,結果被悲傷和眼淚噎得好似要窒息了一般。
艾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回去,從衣櫥內拿出一件棉披風遞給靜水:「穿上,跟我出來。」
靜水一邊流着淚,一邊聽話地披上披風,跟在艾瀾的身後出了房間,出來時,還不忘將房門輕輕帶上。
艾瀾領着靜水來到後院的小廚房,陶嬤嬤和沈嬤嬤是住在後院的,聽到聲響問了一句,艾瀾讓她們繼續睡不用管,她們也便不再過問了。
艾瀾點了燈,先是洗淨一口鍋添上水,而後點燃灶膛,塞了幾塊木柴後,便讓靜水坐過去看着火,而她則是舀了麵粉迅速和起面來,靜水也看出艾瀾是想做些東西給她吃,便出聲要幫忙,艾瀾看了她一眼沒出聲,靜水便老實地坐在灶膛口看火了。
不知是艾瀾的手勁大還是怎麼的,那麵團在她手裏迅速成形,又拉又摔又抻的,在鍋里的水沸騰之時,原本的麵團竟被她拉成了粗細均勻的麵條,連對做飯相當熟練的靜水都不由地看呆了。
當艾瀾將一碗白水面,外加一小碟醬菜端到靜水面前示意她吃時,靜水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哭了一會兒雖然止不住,但又覺得如此下去麵條會糊,會辜負艾瀾對她的一番好意,於是一邊哭一邊朝嘴裏扒麵條,那個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艾瀾都忍不住動容。
待靜水吃完也終於停止不哭時,艾瀾開口道:「你下定決心了?」
靜水一愣,她什麼都沒說呢,二蘭怎麼會知道?
艾瀾不理會她:「你若是決心已定了,我可以幫你。」
靜水立時將小桌子一推,跪倒在艾瀾面前:「二蘭,我要跟着你,為奴為婢,我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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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嗚嗚,人家說好的要補之前欠的一更,但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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