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奇幻事件錄 7 公平競爭

    該怎麼回應一個騙子的誠實？沒有標準答案，一切都要基於這個騙子的動機。在現在的情況中，扎克只用把這動機當成——邁爾斯覺得這能讓扎克更了解自己的能力，在未來給自己帶來更好的發展。

    所以扎克只給了一個字的回應，表示，『好的，我知道了。』

    繼續在邁爾斯臉上忙乎一會兒，「傷口還是要注意一下的，你不適合再做容易流汗的體力活了，讓貝恩給你安排個輕鬆的工作吧。」

    「謝謝。」邁爾斯照了下鏡子，他的額頭、鼻子和嘴角上都被打了『補丁』，更多的地方只是青腫着，看起來像個假人。

    扎克也沒什麼可說的，離開邁爾斯的住處，在一個個員工的注視下走出生活區。

    呵，後院裏躺着的傢伙，還在那裏躺着呢~他身邊倒是真的已經被丟了幾包用膠袋裝的私人物品——剛才還和他站在一起欺負別人的『同伴』們，也是無比現實。

    扎克繞過這個愚蠢的人類——扎克可以這麼認為，前面已經分析的很清楚了，重回後廊，準備回辦公室，給市政府那邊的中途之家管理人打電話，好把這個傢伙拖走。任由他躺在格蘭德的後院，挺礙眼的。

    「不該這樣發展的！！」地上的人在扎克繞過他的時候突然說話了，喊叫的那種。

    扎克只側頭撇了一眼，懶得回應。愚蠢的人無法交流，扎克不想浪費精力。

    「埃文說只要我製造麻煩，讓你覺得煩了，你就會把我送出格蘭德！！」

    扎克的腳步都已經踏上後廊的樓梯了，停住腳步，回頭，看着地上趴着的人——

    這傢伙在說什麼？埃文？？

    地上趴着的人看到扎克停下的腳步，貼着土地的臉抬起，陰沉的盯着扎克，「你應該把我送走！！而不是送我回監獄！！」

    扎克挑起了眉，一個奇妙的想法在腦中冒頭——似乎，這第二批的格蘭德的前罪犯員工，並不是預期中的那樣好應付。

    「埃文是你朋友麼。」

    幾乎和昨天問邁爾斯羅根的方式一樣。扎克是否維持這個人是愚蠢的想法，還是重設自己的判斷，就看他的回答了，畢竟，有邁爾斯這種教科書式的標準回答在前面，兩個人對扎克來說都是前罪犯員工而已，自然要比較一下的——

    「朋友？誰會和那個變態做朋友！！」趴在地上的人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下巴頂着地面，仰着臉，瞪着扎克，「但如果他那種變態都能在格蘭德謀到一個好去處，我又有什麼好批判！我不介意走他的路子！只要能讓我離開這裏！重新獲得自由！！」

    扎克的眼睛，眨了兩下。

    一切都已經偏移了扎克的預測。對方的回答，是野路子。

    看看吧，這人顯然是討厭埃文的，變態並不是常見的罵人的話，能說出這種詞語顯然是這人對埃文的某種行為有非常指向性的惡意。呵呵，這裏就不多說了。但同時，這人卻給了埃文認同——埃文是格蘭德的中途之家項目中，第一個靠自己的『能力』，重獲自由的人！

    這人的回答，用咒罵將自己和埃文劃清界限，然後用對埃文的成就定下了基調。

    大家應該都清楚，我們在接觸新的人時，經常發生的某個情況是——如果兩方都有共同認知的第三個人，這第三人在兩方人各自心中的觀感，將成為這兩方人奠定交流基礎的關健。

    那句老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是這個規則的應用之一，對麼。

    而邁爾斯和現在這個趴着的傢伙，都巧妙的充分利用了這個規則的收益！

    邁爾斯的回答還不算太明顯，因為扎克喜歡羅根，而邁爾斯說的話也是偏向好感的回答，對麼。好感是對拉近距離是有加成的。

    但在此刻這個人的回答中，就很明顯了，扎克不喜歡埃文，不喜歡到知道埃文留在格蘭德會惹麻煩就直接送走的地步。那這人的回答是什麼呢？是他恐怕比扎克更討厭埃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了？不不，這裏可不能這麼無腦的套，這裏是敵人的敵人的敵人，還是敵人。這個趴在地上的傢伙，使用的是敵人成功對敵人使用的武器，也可以拿來當做自己對敵人的武器！！

    這就是他說的話！埃文靠着在格蘭德里找麻煩重獲了自由，他也應該可以！！

    扎克……的嘴角彎起，笑了。

    愚蠢的人，原來並不愚蠢，「你的名字？」扎克現在可沒時間去翻名字了，基於對方也沒把自己當朋友，那，就不用顧忌是否尷尬了，直接問好了。

    「我在你這裏工作了這麼長時間，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趴在地上的人瞪着扎克，是真的憤怒，噴吐的唾沫打濕了他臉前的一片塵土，怪噁心的。

    「而你還以為我有病，害怕太陽~」扎克蹲在後廊的樓梯上了，看對方盯着脖子，也怪累的。這不是體貼，是依然俯視的同情，「名字。」扎克不會再重複第三遍，所以這是對方的唯一機會。

    「稀雲。」

    扎克挑了下眉，這不是名字，是印安姓氏。

    扎克重新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上，倒是確實可以看出一些印安血統的影子，「你是印安人？」

    「我是個雜種！！」

    呃，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扎克撇了下嘴，「你喜歡被叫做稀雲？」就像扎克喜歡被人稱呼扎克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喜歡被提醒我那個狗娘養的父親是怎麼拋棄我和我母親的！！」

    呃……扎克其實沒準備好和這傢伙如此迅速的探討如此……私人的話題。

    算了，但扎克算是明白了，稀雲這個姓氏，是這人那個『狗娘養』的父親傳下來的。被這傢伙，當做恥辱的印記，時刻提醒自己……

    嘖，挺操蛋的人生堅持，而且看的出來這就是此人唯一的人生堅持——不然不會這麼急於表達~但沒啥好批判的，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倒是既然話題都這麼私人了，扎克也就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這就是你進監獄的原因嗎？」扎克能猜出，一個有着這麼詭異的人生堅持的傢伙，必然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去報復那個……『狗娘養的』。扎克還補了一句，「而你失敗了。」

    挺顯而易見的，如果這人成功了，就不會在格蘭德這個中途之家了，應該在什麼重監監獄中苦逼的度過一生，或更糟，已經死刑了。

    稀雲唰的一聲爬起來，沖向扎克，是被激怒了。不怪他，是扎克在明知道對方在乎這種事情的時候還刻意挑撥人的神經。

    但，扎克是不可能被打到的。

    在後廊前，扎克又一巴掌把稀雲拍地上了，歪着頭，「你不怎麼懂得吸取教訓，對嗎？」

    再次擁抱大地的稀雲臉朝下，伴隨着粗重的呼吸聲，他臉兩側的塵土被呼吸鼓起、飛揚着。他沒有說話。

    扎克又笑了一下，延續好奇，「如果你獲得自由了，你想幹什麼？繼續找你的父親報復麼。」扎克沒打算引用對方對父親的描述。

    稀雲臉兩旁的塵土，紛飛的更激烈了些，依然沒說話，但顯然是承認了。

    扎克起了玩心，很大的原因是格蘭德里有這批員工已經確實挺久了，而扎克現在才發現這些員工中，原來也有這麼有趣的角色，要允許扎克一時興起~

    「你已經失敗了一次了，這次有什麼不同嗎？」扎克聽上去是很認真，仿佛真的要和這傢伙討論這種事情，「你有用在監獄中的時間，制定新的計劃嗎？」

    稀雲的臉抬起來了，由於距離更近了，要瞪着扎克他反而更吃力了。下巴已經在土地上磨蹭的通紅，有了血跡，「你又在乎什麼？！你要把我送回監獄了！！」

    「我還沒有給市政府打電話。」扎克側了下頭，「你還有機會~」別懷疑，這就是在玩兒。給對方一點兒希望，看對方能往上爬多久~挺……糟糕的遊戲。

    稀雲，真的掉入扎克的遊戲中了，他，開始往上爬。瞪着扎克的眼神在瞬間變了意思神色，「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打算幹什麼！！」同時，這人還是有些理智的，「但如果你真的願意幫我回歸自由！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扎克再次挑眉，因為不覺得對方在撒謊，因為，這傢伙居然會聽埃文的建議，用故意在格蘭德里惹事來找回自由這種險之又險的招數，不是麼！

    扎克考慮了一會兒，「你從埃文那裏知道了多少關于格蘭德的事情？」

    這是扎克另一個有些在意的東西，也是扎克之前停住腳步的根本原因——羅根在成為瑞文奇手下之前，怎麼說都還是格蘭德正兒八經的員工，也是這些新員工的前輩，會給這些人建議是理所當然的。

    但埃文？嘖，埃文這個傢伙只會給格蘭德找麻煩。以前漢克還在的時候他就偷摸的給生活區打過電話，擾亂格蘭德的秩序。

    所以扎克在聽到對方和埃文有接觸的時候，就不得不警覺一下。畢竟埃文知道的東西，不比羅根少！而讓埃文更危險的是，埃文是典型的壞人，他是，惡……

    「我知道格蘭德並不只是個殯葬之家！」稀雲倒是回答了。

    這太寬泛了，而且根本不用提。嘖，扎克身為格蘭德的主人，經常有真正的葬禮事務時就玩消失，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吧。哪有這麼經營自己事業的老闆！唯一的解釋就是殯葬之家，只是個……幌子。

    扎克直接給出了不滿意這回答的臉，「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稀雲繼續回答了，「漢克被派出國後，沒人知道格蘭德到底是幹什麼的！」

    扎克側了下頭，好像從這些前罪犯的眼中看格蘭德，格蘭德的屬性確實有些模糊——

    必須要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老漢克在這些前罪犯心中是有真地位的，清理人。這些在監獄裏度過大量隔絕生活的人，不認識在這一年才開始突然冒頭的扎克瑞·格蘭德很正常，但他們絕對認識老漢克。

    來到格蘭德所有前罪犯恐怕都會因為老漢克的關係，對格蘭德屬性有固有印象。但來到格蘭德的現在的這批員工，卻經歷了老漢克從生活區搬回格蘭德住，然後還直接出國走掉。

    而且這批員工，又沒有羅根、埃文那批人經歷的西區人和巴頓各種大佬頻繁的來格蘭德拜訪扎克的情況，他們沒有足夠的信息補充。因此對格蘭德印象也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模糊。都知道格蘭德的老闆在搞事情，卻沒人知道他在搞什麼。

    扎克算是滿意這個回答，因為這也說明，埃文並沒有說不該說的話。想想也合理，埃文不是好貨色，他可沒有作這些新員工的前輩，幫助他們真的在格蘭德立足的好心。

    埃文大概只是希望看到格蘭德里再出一個能繼承他衣缽，在格蘭德里搞事的傢伙，就是現在扎克眼前的稀雲了。然後埃文能在遠處看着稀雲被扎克惡整，以此來滿足他埃文的『變態』心理……

    扎克決定提點一下這個稀雲，「所以埃文其實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們，你對格蘭德，對我，根本沒什麼了解。」

    稀雲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扎克。

    「但依然，你聽從了埃文的建議，故意找事，你智商確實有問題哎。」

    「不然呢？！」稀雲瞪着扎克，「像邁爾斯一樣走羅根的路子嗎？！」

    這，是扎克要的回答，稀雲如果唯一能夠讓扎克真的放過的他的方式，就只有自證智商！而此刻，是唯一的機會。稀雲，抓住了——

    「中途之家的制度在我們這一批已經完善起來了！羅根那種你提前就把人送去西部鍍金的方式在我們身上用不了！！邁爾斯才是蠢！在走一條沒有希望路！我才是正途！我只要真的惹到你！監獄也容不下我！因為我總有一天會再回來！！」

    啊~是了，中途之家嘛，出監獄的人，總要再回到扎克這裏來的~~真正擺脫這個體制的方式，就是真的讓扎克討厭，再也不想見到。那才是真正的和監獄、和中途之家說了再見，獲得真正的自由。

    也難怪稀雲敢第二次起身試圖打扎克了，他是覺得他的路，還沒走到盡頭~

    扎克笑了，點了下頭，「行了，去把你的東西放會房間吧。」起身，回格蘭德，「哦對了，不要在欺負邁爾斯了，你和邁爾斯選了兩條不同的路獲得自由，那就公平競爭~我們看最後誰贏~」

    還是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