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奇幻事件錄 19 塞姆於安娜貝爾

    一個人去地下室補充食物的扎克獲得了片刻的安寧。字面上的一個人，因為塞姆並沒有回到扎克身上，留在辦公室里了。

    「你要走？」塞姆看着安娜貝兒在扎克離開後就有起身離開的意思，直接開口，「你應該能意識到，你如果想和扎克交流，通過我，就是你現在唯一的手段吧。」

    安娜貝爾挑了下眉，坐回去，打量着有意聚集了實體，靠在辦公桌邊的塞姆，「你在暗示我應該討好你嗎？巫師？」

    「可能吧。」塞姆居然不否認這很容易被誤解成騷-擾-的解讀。

    安娜貝爾的眉再次輕挑一下，放下了，變成一個微笑，「我從扎格爾那裏聽說過你，據說你最初出現在巴頓，是為了找扎克身邊的那個阿爾法，本傑明，對麼。」這顯然用對方底細做話題切入，最基礎的交涉手段而已。

    「是的。」塞姆應該是有什麼私人目的，想要和安娜貝爾進行什麼……探討，於是直接推進了這話題，「但在巴頓，我失去了我試圖守護的狼群。」可以回憶一下塞姆的經歷——他是帶了一批失去了阿爾法的狼人來巴頓的巫師，不過不怎麼好運的中途碰上了控制了沐恩的狼群，塞姆身邊的狼人被對方的阿爾法蠱惑，加入了入侵巴頓的狼群隊伍，然後剛來，就被本傑明、莫卡維和諾菲勒聯合秒殺了。「我要找的阿爾法，也對我沒有絲毫興趣，然後，就在這個時刻，一個人給了我存在下去的意義。這個故事的套路，聽起來有些耳熟，你不覺得麼。」

    安娜貝爾的笑容更甚，再次打量着塞姆，「有點兒牽強，但，你是對的，這套路確實有點兒耳熟。都是無處可歸的人兒，看到一了個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歸處，於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恩，總結的蠻好的。

    「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塞姆不否認那容易被誤解的解讀，原因就在這裏了。那不是暗示，是明示。

    「嗯哼~」但安娜貝爾並沒有直接答應，「聽起來這份友情有點兒廉價。」友情還沒開始，就開始吐槽了麼。不愧為曾經要吃狼人的女人，想法很獨特，「我利用你和扎克產生交流，你利用我更好的明白自己現在這副共和鬼生命形式的意義~」但話，無比現實，「相互利用友情，是最脆弱的那種~」

    「當然是脆弱的。」塞姆似乎比安娜貝爾更現實，畢竟，這對話是他留住安娜貝爾開啟的，他有準備，「吸血鬼避免和聖主信仰生物衝突的方式——你身為凡卓正在使用的完全體降級技術，和我現在和扎克的合體形式。總一天，會有優劣的比較，一種方式會取代另一種方式成為主流。」沒錯吧，都是我們知道的世界進展，「所以嚴格的說，我們現在作為兩種方式的代表，是競爭關係，是對手。」

    安娜貝爾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那我們就更沒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了~」

    「當然你可以這麼想，不過。」塞姆說的很篤定的樣子，「反正我們最後都會變成對手，那現在就開始打架好呢？還是先在和平的時候相互利用，發掘對方的所有對自己有利的剩餘價值，最後必然對抗的時候，再任由時代去判輸贏？」

    呃……

    安娜貝爾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這其實是件好事——她有在認真思考塞姆的話。思考的結果是，「你很有說服力~」

    「你也不看我默默的誰身上耳濡目染了那麼長時間。」

    安娜貝爾再次給了塞姆一個笑容，「好，我同意你了。」

    塞姆伸出了一隻手。

    安娜貝爾沒去握，擺了擺手，「無聊的形式就算了。」直接的，「你想要什麼？共和鬼修煉的方式？」

    「這個就不需要了，巴頓的那個共和神，韋斯特已經看在扎克的面子上告訴過我了。供奉、自行修煉、或和聯邦的聖主信仰搶靈魂。」撇嘴，因為最後一個是最早被他和扎克排除的東西，不可能實現的。塞姆可能對安娜貝爾真的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好感，在對方直接的情況，他就完全不掩飾什麼了，「但我依然有我不明白的東西，而韋斯特沒有那麼好心的解答我的疑惑，如果你告訴我，我會真心的感謝你，哪怕哪天我們成為對手，我也會記得你的幫助。」

    安娜貝爾並沒有反饋這好感，很就事論事的，「什麼疑惑，我知道的就告訴你，不知道的~~」聳肩。

    「供奉，到底是什麼。」塞姆也不在意釋出的好感落空，「作為一個巫師，我不理解為什麼被人類供奉，共和的異族就能得到成長這件事的機理。」塞姆皺了下眉，他在意這件事還有個理由，直接告訴安娜貝爾了，「扎克的後裔，已經在東南部為了配合和諾菲勒結盟的絲貝拉，在東南部打開了共和人供奉巴頓巫師鬼的大門。」塞姆的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腦中的某個未知，「我理解絲貝拉是為了在瑞默爾的壓制下獲得一些主動權，但是，我們終究是巫師，我們的信仰體系不是共和的信仰體系，如果巫師鬼為了成長而接受了共和信仰的方式，我們到底是什麼？」

    這對話的進行，是有些奇妙的。

    非常明顯，塞姆在發表的，是他作為了跨信仰的生命形式，對自身定位的探索疑慮，很……哲學。

    而聽這些話的人，安娜貝爾——「哇哦，扎克的後裔，托瑞多們，還有諾菲勒，還有瑞默爾~」哎，已經陷入了對『美好過往』的回憶，「聯邦，果然是我們（吸血鬼）的家~~」

    塞姆歪着嘴，如果不是男性的習慣，白眼就丟出去了，「你專注一點兒，我不想和你談隱秘聯盟的舊事，你也不想和我談這個，你更想和扎克聊這種事情，對麼？」

    安娜貝爾看一眼塞姆，「你是對的~」不可否認，安娜貝爾對塞姆的好感多了一點兒，畢竟塞姆連番幾次提醒都很在理。

    塞姆繼續了，「你也不要誤會，我個人是希望變強的，只是我是巫師，我已經習慣了用巫師的方式變強，現在只是生命形式的改變逼迫我要接受共和鬼的變強方式。對此我是有疑問的，我想更了解我在做什麼。我不求你告訴我我是什麼，這是我自己該處理的問題，我只想要你解答我的一些疑惑。」

    「好的，聽起來很合理。」安娜貝爾給了塞姆正面的評價，然後，開始回答問題了，「供奉啊，該怎麼說呢。」安娜貝爾微微側頭，在思考，然後，「你清楚共和人供奉『神』，是類似聖主信仰祈禱的行為吧。」

    塞姆點頭了，同時，看了一眼從地下室補食後上來的扎克——扎克經過了辦公室，看了眼裏面兩個人的交流，沒說任何話，去主臥看嬰兒了。

    塞姆對着安娜貝爾已經追到扎克那邊的眼睛打了響指，「專——注——。」安娜貝爾看回來，塞姆接着說，「我要說一下我的看法，不對你可以糾正。」調整一下姿勢，「與其說類似聖主信仰的祈禱，不如說更像印安信仰中的巫師供養。印安人曾經的歷史就是整個部族供養一個巫師，有任何需求都向巫師請願，然後獲得了部族所有資源的巫師來實現這個請願。如果部落人的願望巫師無法實現，巫師就會親自向我們的神，帕帕午夜，請願。帕帕午夜來實現這個願望，然後於此同時，帕帕午夜也會索要他實現願望的報酬（帕帕午夜不受待見的原因，他索要的報酬都很……詭異，比如讓你的女兒能看到你的死亡）。」

    安娜貝爾的兩條眉都挑起，「我沒有任何需要糾正的地方。你的說法更正確。」

    塞姆愣了一下，「真的？」撓了下頭，瞬間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我只是抓住了共和神會真的實現供奉者願望這一點和我的巫師信仰一樣。畢竟你我都知道，聖主信仰其實並不實現任何人類的願望，他只要最後的靈魂。」

    安娜貝爾笑了一下，「你抓的點很關鍵。我是吸血鬼，是凡卓，如果你不說的這麼直白，我永遠不會主動想到類比共和和印安~」側頭，理由安娜貝爾已經說了，誰做類比不是潛意識的和自己的信仰比？塞姆算是幫安娜貝爾開闊了一下眼界，「現在我會了，你的類比更好。」

    接着，「你能明白共和人類供奉『神』的理由很好。」安娜貝爾繼續回答問題了，「為了願望被實現。但你真正的疑惑的應該是這只是對人類的好處，對共和『神』，那些異族有什麼好處，對麼。」

    「恩。」

    「我會繼續用聖主信仰類比，你有更好的補充，可以隨意插入~」安娜貝爾這個解答人，給了塞姆很大的自由，「聖主信仰中的人，進行祈禱，是向信仰展示自己的，這你認同嗎？」

    「認同，巴頓東南部還發生過聖主信仰導致了神父去殺人的事件。」

    安娜貝爾輕笑了一聲，似在嘲諷什麼，但她沒有失去專注度，「聖主信仰是跟着人類的變化的，聖主信仰的聖典無數次改版、教義不斷的隨着人類的時代變化，不是聖主信仰在變化，而是信聖主信仰的人，在變化，最後導致聖主信仰的樣子，也只能跟着變化。有什麼疑問麼。」

    塞姆很真實，「沒有，因為我不在乎。」

    安娜貝爾笑着，挺好看的，「人類的祈禱，或者說送給信仰的，是給了聖主信仰加了某些東西的。」

    塞姆沒什麼表情的點了下頭，表示聽懂了。

    「而聖主信仰接受這些被人類給予的東西的表現方式，是整個信仰的不斷改變。以更適合當下的時代的面貌，持續滿足更多信徒的祈禱。」

    塞姆腦中什麼東西被點到了，看着安娜貝爾，「聖主信仰的適應能力在變強！」

    安娜貝爾笑着點頭，「你能想像千年那個物質匱乏的時代，人類對信仰的要求有多簡單麼。再看看現在的人類，對信仰的要求。」

    塞姆皺起了眉，「如果要我用印安的巫術信仰來類比的話，那就是現在的巫師絕對比曾經千年前的巫師強大……」

    「有增長的需求，就會有增長供給去滿足需求。」安娜貝爾用了非常現代思維的方式總結了信仰和人類的關係，然後，「這就是共和供奉的原理。同時，共和文化非常……專注，一個需求，對應一個神，對應一種祈禱，一種供奉。」

    「這就是他們能成為代表世界某一真理成神的原因！」塞姆突然覺悟，「當聖主信仰和巫術信仰在滿足駁雜繁複的祈願，在廣泛意義上的變強時，共和的信仰只專注一個『真理』，不斷的提升自己的能力！共和文化中的信仰成長，從來不是整個信仰的提升，是個體、只代表一條世界『真理』的異族，在一條專注的道路上獲得大量信徒人祈願，獲得成長的力量！」

    安娜貝爾保持微笑的不說話了，塞姆，已經明了自己的疑惑了。

    突然，塞姆對着空氣罵了一聲，「！那絲貝拉指望被供奉就會變強的做法註定失敗！她並不知道她要選擇一條『世界真理』，才能靠供奉變強，她還要選擇正確的『世界真理』，不能亂實現那些共和人的願望，不然會像彌勒一樣走錯了修行的道路入魔，被世界法則懲罰！」

    安娜貝爾還在笑着，塞姆已經撤掉了實體，飄到扎克面前了。

    「你聽到了麼？」

    廢話，扎克當然聽的一清二楚，晃着嬰兒床，撇了一眼塞姆，「然後？」

    「難道我們不該提醒絲貝拉嗎？？」

    「是應該提醒絲貝拉。」扎克繼續晃着嬰兒床，「但不是我，你是那個從『情報資源（安娜貝爾）』嘴裏弄出情報的傢伙，我不會搶你的風頭。」

    「呃，那我去了？？」

    「去啊。」扎克擺了擺手。

    塞姆消失了。

    一小會兒後，安娜貝爾從主臥經過，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塞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可以和他友好的相處，因為他似乎是個不錯的傢伙，但你這種鼓勵他多佔用我關注度的行為，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恩，就是跟你說一下~~」

    安娜貝爾，聰明。戳破了扎克的小心思。

    扎克，抬頭看一眼安娜貝爾，啥也沒說，收回視線，繼續搖嬰兒床。又有點兒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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