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低調獵魔人的葬禮如期舉行。喬治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一早就來了格蘭德,「我該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去教堂等着。」扎克的心情很不好,揮揮手就想打發掉這傢伙。
喬治臉色難看了起來,因為他看到馬修扛着他父親的棺木塞到了靈車上,「那,那,我到了教堂,要幹什麼?」
扎克看了這傢伙一眼,撇撇嘴角,「你的鄰居,會來參加葬禮麼。」低調的獵魔人在巴頓沒有親友,雖然他堅持了要舉行告別儀式,但邀請賓客的名單只有幾個鄰居。
&nb豬豬島小說; 「大概……」喬治皺着眉,「不會。我昨天問了一遍,他們說,如果葬禮不是在工作日的話,他們一定會參加。」
哎。這對獵魔人父子活的是有多低調。
但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們所堅持的在聖子教堂進行葬禮,為的不是告別儀式,而是聖子教堂所代表的『犧牲』意義,雖然這意義被扎克解讀成了錯誤。
「那你沒有任何要做的事情。」扎克擺了擺手,「去教堂,找個喜歡的位置,聽神父的祝禱。」扎克走向了靈車,「如果你想,你可以一起。」馬修不會開車,記得吧,所以扎克要親自上。
為什麼不是本傑明?就要說到了。
副駕上,扎克看了眼馬修,「你不用跟着了,儀式結束後會直接交給麥迪森。」這葬禮的最後,不是土葬,是火葬,由磨坊進行,「去找本傑明。」
馬修恩了一聲立馬就下車了,座位讓給了上來的喬治,不一會兒就跑不見了人影——本傑明失蹤了。
昨天下午本傑明就不在格蘭德了,沃爾特和塔姆離開後,扎克問了格蘭德僅有的墨和丹尼,他們都表示不知道本傑明去哪裏。
說是本傑明在出門的時候鄙視了連練習都不敢的扎克,沒忘吧,扎克和本傑明狼身的配合效果太糟糕,扎克還想好好活着,不願意繼續練習,才趁着寇森警探的到來,給自己找了件新事情做。於是墨和丹尼只能保持迴避,沒有追問本傑明要去哪裏。
然後扎克找了一圈,獲得的消息是從絲貝拉安排的、在巴頓邊界樹林裏偵查和佈置防禦陷阱的巫師和獵人。
他們說看到本傑明了,因為即將進行的戰鬥要面對的是狼群,所以巫師和獵人不值得陷阱也是針對狼人,於是有人帶着本傑明去了解陷阱佈置的情況了——雖然戰鬥時會有三個讀心人進行控場(莫瑞林,奧茲,莫瑞林的兒子艾力),但反正本傑明都來了,提前知情也沒什麼不好的。
然後,消息就有斷了。巫師、和獵人以為了解完情況的本傑明回格蘭德了,但事實顯然不是這樣,本傑明根本沒回去,扎克繼續找,連根毛都沒找到。
字面上的意思,當一個吸血鬼找死的要在月圓周期尋找一隻阿爾法的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毛,一路隨行阿爾法的行動路線。但扎克,一根毛都沒看到。
所以到了今天早上,扎克的心情都十分糟糕。在前往教堂的路上,扎克一直用沉默應對喬治的問話。
對喬治並不很安靜。扎克讓他一起是想着能讓這傢伙最後送他父親一程。未來,喬治能夠和自己的父親共處一輛車的機會就是零了。這是貼心的舉動。
但喬治把這好意的貼心浪費了——
「這感覺,恩,好奇怪。」扎克不想理,「我知道,這應該是我和父親最後一次共處。」扎克不想理,「但,我親眼看到父親的身體死亡。」扎克不想理,「親眼看到他的靈魂被信仰審判後墜入地獄。」扎克不想理,「老實說,我不知道我身後棺木里的,恩,東西,是什麼。」
扎克,不想理。
但喬治似乎在這個略奇特的情境下,非常有表達的欲望——
「我這樣想會,恩,顯得很奇怪嗎?」扎克不想理,「你是殯葬之家的主人,你應該看過許多和逝者告別的人吧。」扎克不想理,「其他人是怎麼樣的?」扎克不想理,「恩,不。普通人是怎麼樣的?」
「喬治。」扎克覺得有必要告訴喬治,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人倫的好時機,扎克沒心情,「我現在沒……」
「我其實這幾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喬治大概只是自己想說話,根本沒在意扎克的情緒,所以連打斷都算不上,只是繼續說而已,「如果不是父親要求火葬,他不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殘留,按照傳統葬禮,他應該葬在哪裏,是不是也應該是象徵了罪的北園。」他的聲音小了些,「被信仰審判判入地獄,所以一定是罪對麼,罪人,才會被埋入北園。」
喬治用了『也應該』。
扎克扯着嘴角,往路邊看了一眼。這條從格蘭德往西,到聖子教堂的路上,會經過格蘭德的墓區,而順着喬治視線的方向往南看,正好可以看到墓區的北園。
周一的早上,格蘭德墓區的北園裏,有兩方人在掃墓。
好吧掃墓算不上,應該是生者在逝者的墓前思考自己的人生。不,思考人生也算不上,最多是感嘆人生。呃,感嘆人生也不對,是不全面,因為可能在感嘆人生的只有一方——皮爾斯墓前的女人,皮爾斯的妻子。
皮爾斯被葬在了北園,沒忘吧。而他的妻子正靜靜的拿着一束花站在墓前,不知道在想什麼,遠遠看去挺淒涼的樣子。
淒涼是應該的,這個女人在葬禮上就受了很大的打擊。皮爾斯的葬禮,是場無比冷清的葬禮,還有有印象吧。除了親屬,沒人參加——也就說沒有人來和這位在幾天內從警局局長變成無業游民再變成罪犯的人,告別。最後連葬禮流程都提早結束,淒涼的收場。
之後這位妻子就常來北園,也不知道這樣的拜訪會持續多長時間。哦,扎克對此沒有意見,有意見的是墓區的保安。
這一方在北園的人,還有另一方人,在另一個方向。應該可以猜到的,畢竟格蘭德的北園,就只埋了兩個有名有姓的傢伙,對吧。
別想到格林先生的兒子,夢魔利普。這種不會存在于格蘭德的任何書面記錄上的墓,大家趁早忘了的好。我說的是布里茲,在磨坊火化後,單獨埋了個骨灰到北園來的傢伙。
而來掃墓的這方人,就是以『罪人不該被火葬,就應該埋到北園,死後也要讓所有人知道他背負着罪惡』為理由,讓扎克把骨灰埋過來的布瑞爾。
遠遠的看過去,布瑞爾在他哥哥的墓前哼歌,證明是閉眼陶醉的擺動的身體。
喬治顯然看到了這兩個風格完全相反的女人,皺了皺眉,「我在想,會是哪種呢?像那位女人(皮爾斯妻子的方向)一樣,會有人真的為獵魔人一生感到的難過,還是,恩……」喬治看向了布瑞爾的方向,「向那位女人一樣,會有人,帶着『就應該這樣』的心情,在獵魔人的墓前面露笑容。」
如果一個人非要多愁善感的做人生感悟,那是什麼都法被阻止他。扎克加大了踩油門的力度。恩,我們的吸血鬼還是不想理會。對康斯坦丁,扎克還有鄰居的『義務』說些實話,對喬治?拜託,幾天前,扎克根本就不認識這傢伙,錯了,沒人認識這傢伙。
「我懂了。」說了,阻止不了。喬治看向了身後的棺木,神情有了難過,「父親不想給其他人這樣的選擇,所以決定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東西,去給別人評判。他也不想我過他那樣的人生,所以為我準備了一條完全不同的……」
「到了。」扎克打斷了,停在了聖子教堂前,康斯坦丁神父迎接的面前,「你該下車了。」
「哦。」喬治應了一聲,「那父……棺木……」感悟一做完,稱呼也改變了,「要……」
「人從正門走,逝者從後面。」扎克簡單的回應,坐在車裏朝走過來的康斯坦丁點點頭。這也是這次葬禮的新情況,康斯坦丁從來沒有迎接過誰。不是扎克需要在意的事情了,等康斯坦丁對喬治做了神佑禮,引入教堂後,扎克重新開動,往教堂後方開去。
里昂已經等在後面了,看來他就是麥迪森,磨坊派來的儀式後的火葬負責人了,此時正在和邁克嘰嘰喳喳的討論什麼話題。
不過扎克很懷疑這是麥迪森的安排——接一位退休的獵魔人去火葬,派了個惡魔來,能體會到這樣乾的諷刺意味吧。麥迪森不是這種黑色幽默的人。應該是里昂自己非要來的。
也算是方便,扎克車都不想下了,對着里昂招了招手,「你。」一指靈車後箱。算是命令。
里昂很聽話,抬着棺木就往教堂去了,倒是邁克湊到了窗前,「你不留下來主持葬禮嗎?」
扎克已經重新發動車了,「沒什麼可主持的,喬治說了不會有賓客來參加,這儀式唯一的流程,就只有康斯坦丁的祝禱了。」
「哦。」邁克點了點頭,有點猶豫,還是問了,「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扎克撇了撇嘴,看着邁克一副真心關心的樣子,「一般吧,但,本……」
看着邁克的臉。
扎克搖了搖頭,算了,反正這次惡魔就無力參與,還是別捲入他們好了,「沒什麼,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回格蘭德了。」
「有什麼麻煩嗎?我能幫忙嗎?」邁克是真的關心。
老實說,扎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對邁克做對了什麼事,這傢伙愛格蘭德愛的深沉。沒有直接回答,笑着擺擺手,「格蘭德在擴建員工生活區,今天施工隊會過來,我要回去看看。」扎克最擅長的,轉移,「喬治在你和神父這邊,我沒什麼可擔心的,里昂……」
「我會看着他的,不會讓他對喬治說什麼奇怪的話的!」邁克很堅定。
扎克笑着點點頭,「那,再見。」告辭了。
開着只有扎克一個人的車,他以為回程的時候心情會好點,他錯了。
剛離開聖子教堂沒一會兒,他就不得不在路邊停車,因為皮爾斯的妻子在北園靠近道路的邊界柵欄招手,「格蘭德先生!」
「有事麼。」考慮到這個女人脆弱的心理狀態,扎克還下車了。
「格蘭德先生,是有新的葬禮在教堂進行嗎?」這女人看着路邊停的靈車。
扎克沒理由也不需要撒謊,點了下頭。
「我沒有看到送靈的車隊。」這女人臉色有點奇怪,「也沒看到有來參加葬禮的客人。」
扎克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麼,抿着嘴,「這是場私人儀式,沒有客人。」
「哦是嗎?」女人的情緒不太對勁,「那會他們會葬在哪裏啊?」她在北園掃了一眼,「我沒看到有墓地的準備啊?」
扎克皺了皺眉,他開始明白這位皮爾斯的妻子在想什麼了,可憐又悲哀的想法——找同類、找安慰。能理解就理解,不能就算,反正不是好想法。
「你不該打聽,皮爾斯女士,我已經告訴你,這是場私人的葬禮。」扎克回答的很正式。
「我,我……」女人低着頭,片刻後難過的搖搖頭,「抱歉,格蘭德先生。」默默的退開了。
扎克抿着嘴,往布瑞爾的方向看了看,完全是另一副光景了。布瑞爾往扎克的方向揮了揮手,居然笑了一下,這是扎克第一次看到這個神經奇特的女人笑,有點不適應,打個招呼算是回應。然後準備轉身回靈車,繼續回程。
這也沒打斷了。
布瑞爾不急不緩的走過來,「你送我去路口,車站。」命令的語氣。
基於前天有這女人和賽瑞斯吵架,離家出走,害的詹姆士在外面耽誤時間的教訓,扎克皺着眉,帶着警覺,「你不是有離家出走了吧。」
「不是。」布瑞爾搖搖頭,「我去看朋友,賽瑞斯知道。」
「你有朋友,除了月華百影。」剛出口,扎克就後悔了,這話實在太冒犯。
「新朋友。」布瑞爾沒什麼情緒的回答,「剛見面就覺得一定合得來的朋友。」布瑞爾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的抬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腦袋,是在說新朋友也是神經病麼?呃,算了,別去解讀了,「她長的,不對,就是之前報(紙上)……」
扎克打斷了。無論我們這些知道一切的人,多麼想提醒扎克,聽布瑞爾說下去。但我們的吸血鬼,真心不想關心布瑞爾這個『神奇』的女人交了什麼樣的朋友,「上車,我送你去車站。」然後,不得不加一句——
「別在我,這墓園的主人面前,翻我的柵欄行嗎,請走出口,布瑞爾。」
扎克算是知道,為什麼墓區的保安,那麼不喜歡布瑞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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