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最繁忙的幾天,磨坊稍微清閒了下來,但是氣氛卻沒有得到任何改善,這個時候還會來磨坊的人,都是可憐的。因為他們的親人、朋友,在醫院殘喘了一段時間後,依然被送到了磨坊的焚化爐里。也就是赫爾曼和磨坊合約中,『全包』的尾巴。
表面上看,麥迪森應該很滿足現在的情況,毫無人情味的說一句,這是磨坊自成立以來,唯一一次有盈利的交易。另外,他終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一個管事的老闆——扎克。
對,扎克賴在磨坊了。除了會偽造麥迪森的簽名,幫着『處理』文件外,這位擅長觀察人心和表演的吸血鬼還偶爾處理下員工間的糾紛、客戶的負面情緒……
這位老闆也十分有老闆的姿態,只處理這些高大上的事務,是絕對不會靠近磨坊最底層的工作——焚化爐。在所有臨時或老員工心中維持了真正總老闆的形象。
麥迪森應該很滿足現狀才對,呵呵。
「你還準備在磨坊呆多長時間?!」麥迪森一把抽過被突然伸來的一隻蒼白手掌拿走的紙稿,瞪着那隻手的一臉微笑的主人。
扎克挑起眉,根本沒回答的意思,「你又偷偷寫了什麼關於我的事情?不能讓我看到嗎?」
「別自作多情了!」麥迪森撫平在搶奪中有些褶皺的紙稿,「這不是我寫的,是韋斯特(那個寫作課上,寫的東西會成真的婦人)的文章,讓我校對而已!」
麥迪森扯扯嘴角,繼續在後廊的座椅上展開紙稿,似乎是想忽視扎克繼續完成自己的校對。
麥迪森也仿佛很認真,手中的筆點在稿子上劃出了幾處拼寫錯誤……
嘩啦!麥迪森一手翻轉過手裏的稿子,抬頭瞪着伸着脖子、毫不掩飾自己在偷看的扎克,「你幹什麼!給一點尊重!韋斯特沒有說除了我以外的人可以看!」
認真點,吸血鬼是需要湊着腦袋去偷看的傢伙麼。扎克只是在噁心麥迪森而已。
「連你們的老師,莫里斯也不能看嗎?你校對了,她不交上去嗎?」扎克眨眨眼,沒有一點自覺。哦。自覺是說麥迪森現在也只是不想讓扎克在旁邊煩他而已。
麥迪森瞪着扎克,眼角抽動幾下,放棄了,重新翻過稿子,深呼吸。儘量平靜心情的繼續校對。
「有趣。」扎克乾脆在麥迪森旁邊坐下,得寸進尺的開始評論起別人的文章了,「這是一篇關於嫉妒的故事嗎?莫里斯老師要求的主題?」
麥迪森深呼吸,儘量忽視扎克越靠越近的腦袋。
「你可以翻頁了,麥迪森,你校對的有些慢。」
麥迪森的情緒正在重新逼向邊緣。
「你漏掉了一處。」說了,扎克是個沒有自覺的傢伙,「前一段使用的『傭人工會』,後一段卻筆誤寫成了『女傭工會』。」扎克的手指在兩個地方指指。
麥迪森的筆抖了兩抖,深呼吸。改掉了後面一處。
翻頁了。
扎克暫時安靜了一會兒,吸血鬼閱讀,也需要時間。
但這安靜太短暫,麥迪森剛思索了一會兒,將一句原句為——
『依然抱怨着現狀的麥里,突然失去了身邊曾經能稱之為『朋友』的人的關注,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那個新的代表,茱莉亞(朱莉)。』
修改成了,『麥里還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抱怨中,她身邊曾經的朋友們已經失去了興趣。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新出現的代表——茱莉亞(朱莉)身上。』
「嗚!」扎克挑挑眉,「還行,這樣寫,我更容易討厭這位主角『麥里』了。」
麥迪森繼續深呼吸。他已經在極力壓制對扎克的爆發。
某人不知收斂為何物,「我看這裏也可以修改。」
扎克伸手,指向了稿子上的一段,「『麥里心中充滿了憤怒,當其他人輪流向這位新人介紹時,她搶先打斷了前人的介紹。『新代表?哦,我聽說了,你才在畢夏普(比夏普)莊園工作了兩個星期不到對嗎?我是麥里,在史梅斯(史密斯)莊園工作了十年!』」
扎克似乎很喜歡這一橋段,挑着眉,開始角色、旁白同時扮演起來。扎克擅長表演,「『語氣剛被拔高到可以算是得意的地方,工會理事的冷漠的聲音打斷了梅里,『曾經,是曾經在史梅斯工作了十年,你並沒有被邀請,麥里,你……』」
扎克沒有繼續了,他挑着眉,建議式的問麥迪森,「你難道不覺得,讓這『茱莉亞』來指出這一點更讓人覺得暢快嗎?」
麥迪森刷的站起,稿子被緊抓着靠在腿側,瞪着依然一副熱心建議模樣的扎克,一字一頓,「你沒其它事情做了嗎!為什麼不去煩你的跟班布萊恩!」
扎克一擺手,「他覺得焚化爐很好玩兒,正在跟着工人看屍體是怎麼被燒成灰的。」扎克在認真回答這個問題,他一攤手,「前幾天比較忙,我不准他靠近那個地方,現在輕鬆多了,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就任他去了。」
麥迪森的眼角抽了抽,這激起了他另一層憤怒,「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擺脫這個神經……」麥迪森可能準備用十分糟糕的詞,但好在最後改口,「精神病,病患!」
扎克扯了扯嘴角,「我在等萊恩出現。」他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又攤了攤手,「你不會認為我應該在他還是這種『兒童』的狀態下,把他丟回他那個什麼都不會有的家裏吧。」
麥迪森捏緊了拳頭,「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實情!他的母親永遠不會回來了!即使有你這個他以為是偶像的人幫忙!」
扎克一挑眉,「為什麼你這麼說?」扎克彎起嘴角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警察,查普曼,都還沒能給出確切結果呢,我能說什麼實情呢?」
麥迪森再次深呼吸,和扎克無法正常交流。
在這裏需要清楚一些事情。扎克是不是自己不想管的把布萊恩母親的案子丟給了北區警察,是。那扎克是不是都已經在親自和凶靈謝爾女士達成協議後。可以輕易的確認那些『清理人』是否是布萊恩的母親,是。
但是扎克就是這麼無恥,他有沒有確認將是一個迷,但是他不想管的意圖已經明顯到了讓人討厭的地步。就這麼吊着布萊恩。有意思嗎?
好吧,讓我們先不要像麥迪森那樣把扎克想的那麼糟糕,客觀一點。
是否還記得,扎克除了讓查普曼通過艾克斯去查布萊恩的母親外,還拜託了諾。去做同樣的事情呢?
看到這兩條『路』,和扎克直接向凶靈確認的區別了嗎?是的,不過是人類事務,和異族事務的區別而已。
扎克在盡力,盡力縮減布萊恩這位幾乎可以說是毀在異族身上的人的生命中,異族的分量。這也是在萊恩一直不出現時,扎克唯一能表現出的一點點正面仁慈了。
好了,不說布萊恩了,麥迪森已經被扎克的無恥逼到沒有退路了,不不。還有餘地。
麥迪森動作大幅度拿起手裏的稿子,對摺,再對摺,居然直接塞入了口袋,然後從另一個口袋抽出了一支巴掌大的記事本,「你想看我寫的你事情?好,看吧!」
麥迪森坐下,側對着扎克,「我問,你回答!然後你可以看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寫!」
扎克挑挑眉。麥迪森快被逼崩了。
「你為什麼那一天剛回來,就讓露易絲開始安排老比夏普夫婦的葬禮!」麥迪森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比夏普夫人是在你去之前死……還是之後被你安排的!」
這信息有點恐怖。
扎克扁了扁嘴,麥迪森也算不錯了。這些問題恐怕早就想問了,硬憋了,呃,算算,周二、三、四、五,今天周六。五天。
但扎克的對話節奏,大家懂的,「怎麼,麥迪森,你是打算下一期的《都市傳說》投稿這一篇故事嗎?呵,你是真的要開始寫格蘭德,寫我的故事了嗎?」
麥迪森的臉上有忍不住的厭煩,「是又怎麼樣!回答我!」
「你一定要問我嗎?」扎克側側頭,「我知道這些事情你沒有里昂那個惡魔給你消息,但你怎麼不問萊莉,她就在那裏。」
極其厭煩的表情擺過後,麥迪森惡狠狠的盯着扎克,「因為我不想被我的老闆看到我在工作中干私事!」麥迪森也油滑了起來,雖然扎克這幾天一直在磨坊是事實,但是,扎克從來沒有限制過麥迪森的自由。
「你現在不就在干私事。」扎克眨眨眼。
麥迪森的臉頰一抽,盯着扎克不說話了,純粹的眼神逼視。
「好吧。」扎克笑了笑,「麥迪森,你有些過於質疑我的人品了,我還不至於在傑克森的面前去安排他祖父祖母的死亡,答案是之前。在我去之前,我就知道老比夏普夫婦不可能還活着。」
麥迪森刷刷的在筆記本上寫下,「為什麼。」
「因為謝爾是凶靈。」扎克以為這答案已經足夠了,看着麥迪森,但麥迪森也看着扎克,顯然在等後文。
扎克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凶靈的特性。」
「我只知道它有個『凶』字。」麥迪森冷淡的回應。
「你知道縛帶麼。」扎克問。
「和縛地靈有關係麼。」麥迪森反問。
「是。」扎克笑了笑,至少麥迪森還算聰明,解釋起來不算費力,「縛地靈的臍帶,縛地靈誕生、存在的依託。甚至是所有靈魂類異族的主體,它們維繫着這些靈魂異族的存在。」
「就像惡魔吞噬其他的靈魂,就是用縛帶汲取他人的靈魂印記。」麥迪森想的很快。
或許麥迪森,不該表現的這麼『伶俐』、這麼舉一反三、這麼好學。因為這除了激起吸血鬼的『教導』之心外,沒有任何其他用處。而大家知道的,這事情會怎麼走下去,麥迪森,哎,也就是我了。會越來越趨向於一個求知者,扎克則會越來越趨向於一個『教導』者,這是條不歸路。
「就是這樣。」扎克滿意之下,居然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仿佛麥迪森一瞬間的不耐煩不存在一樣,「你至少知道縛地靈,初生的靈魂異族,多數連自己的死亡都無法接受,他們存在的依靠,只能是死亡時刻,縛帶本能所拉扯住那一點點現實的存在,他們的身體,或是死亡地點,如此脆弱。」
「那凶靈是什麼?」麥迪森催促着,迫不急待的試圖在筆記本上寫下點什麼。
「由隨便你願意怎麼稱呼,執念、**或隨便什麼的,突破了死亡時刻那脆弱的一點點本能,儘可能的拉扯住更多的東西。」
麥迪森皺了下眉,莫名的,他的腦中出現了暗紅色的帶狀物,從小小的人類軀體中爆散,纏繞上周圍一切事物的景象。這個周圍,明確的指如一個學校一樣大的比夏普莊園。麥迪森,看了眼扎克,「謝爾,就是拉住了整個比夏普莊園。」
扎克一挑眉,點頭。
「你還是沒有說為什麼老比夏普夫婦……」
「我正要說到。」扎克笑着打斷了急切渴求答案的麥迪森,似乎只是某種嘗試,扎克伸手捏住了麥迪森的脖子。
微涼的觸感讓麥迪森警覺,「你要幹什麼……」
「殺你。」扎克的手收緊,依然微笑。
麥迪森手中的筆記本和筆已經掉落,臉色通紅的伸手反抓住紮克,用盡全力的想要推開吸血鬼!
吸血鬼的力氣不是麥迪森這個雞肋第三類異族可以抵抗的。允許我轉換人稱吧。
當我大腦空白,唯一的想法是我就要掛在這個吸血鬼手裏的時候,扎克鬆開了手,「感受到了嗎?當面臨死亡的時候,你的本能是抓住要殺你的兇手。」
我看着扎克一臉笑容,已經不知道用情緒去面對這個傢伙了。
「因為你太弱了,哪怕剛才你真的被我,呃,捏死了,也沒有能力完成反殺,成為縛地靈了也只能可憐的重複試圖把我推開的動作。」扎克用了教導的語氣,撿起了我掉落的筆記本和筆,遞給我,「好了,深呼吸,我根本沒用力。回到你的問題上,為什麼老比夏普夫婦已經死亡。因為凶靈謝爾有能力復仇。」
愚蠢的我,居然真的把這意外的插曲當作了扎克的親身示範,問出了後續的問題,「為什麼是老比夏普夫婦?」
「恩。因為比夏普是個軟弱又無能的男人,我不認為他能做出任何大『事』。」扎克一句話就帶過了,「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所以莊園中,只有幾個人幸運的活下來了,他是其中一個。」
是只有。強調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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