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輕微的震動了一下,路明非從恍惚中醒來,發現自己似乎是差點睡着了。
他連忙用手指捏了捏額角,又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伊藤拓真的那位朋友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是東京本地人,叫什麼名字路明非沒聽清也記不住,好像還是某個豪華俱樂部的會員,這一點從他擁有能跨越洲際飛行的私人飛機就能看出來。
據說,他也曾經加入天然理心流門下學習劍道,與伊藤拓真是生死之交,所以才願意幫他們這個忙——在武士那崇高的友情面前,一點小小的油費又算得了什麼呢?
路明非對面,繪梨衣正側着頭,望着舷窗外流動的雲霧發呆,留給他一個弧線優美的側臉。他猜測,這大概是繪梨衣第一次坐長途飛機,因為一路以來,繪梨衣的目光一直都在看向外面,即使那是幾乎一成不變的流動的雲霧,她也似乎永遠都不會厭倦。
在座位右邊,是身穿黑色風衣的千穗理,上了飛機之後,她將風衣脫下來,裏面穿着一件墨綠色的毛衫,雖然看上去有些熱,但考慮到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反而非常合適。
走廊另一側靠窗的位置上,伊藤拓真正閉着眼睛坐在那裏,看上去像是一具凝固的雕塑,不動也不說話,和繪梨衣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在上車之後,伊藤拓真便要求他們取出自己的電話卡,並且全部關機,以免被日本分部的那台超級電腦輝夜姬追蹤。
上了飛機後,為了保險起見,他們也並未開機,所以幾乎是完全和外界斷了聯絡。
因此,路明非感覺非常無聊,但好在私人飛機里設備齊全,不僅有漫畫書還有提前下載好的動作電影,這讓他對漫長的旅途多少有了些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路明非又有些昏昏欲睡,他閉上眼睛,快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忽然感覺身旁有人戳了戳他。
「嗯?」
路明非以為是身邊的千穗理,他揉了揉眼睛,「什麼事?」
但他並未等來意想之中的回答,而是聽到一個熟悉但又冷淡的男聲響起:
「好久不見。」
路明非悚然一驚,猛地坐起來,睜開眼睛,卻看到眼前還是熟悉的男孩,黑色小西裝、白色絲綢襯衣和方口小皮鞋,很像是貴族家的小少爺,但那雙淡金色的瞳孔,卻讓他知道眼前的這傢伙並非是什麼溫順的男孩。
「路鳴澤?」
「你相信命運嗎?」男孩忽然問道。
「命運?」
路明非一臉茫然,他向四周看了看,繪梨衣依然正對着舷窗發呆,千穗理和伊藤拓真閉着眼睛在休息,只有他和眼前的男孩似乎是唯一清醒的人。
再仔細看,他赫然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凝固的——繪梨衣的睫毛一動不動,不遠處屏幕上的電影也凝固在同一個場景,機艙里,似乎只有他和眼前的路鳴澤能自由行動。
這是什麼能力?幻覺?夢境?時空靜止?路明非吃了一驚,即使已經多次見過路鳴澤的『出場特效』,但每次見到時,都有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你在說什麼玩意兒?」路明非一臉茫然,「還有,你為什麼總是不打招呼就突然蹦出來?這段時間你是在我腦袋裏冬眠嗎?我叫你你都不出來?」
「看來哥哥還是關心我的。」
路鳴澤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不過,在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為何要出來呢?」
「你什麼意思?」
路明非一愣,他忽然想起,眼前這個男孩上一次出現時,似乎是在諾諾即將被殺時……再上一次呢?他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但不管如何,路鳴澤就像是《死神來了》裏面的某種陰影和危險預兆,每次出場時,似乎都會伴隨着死亡和致命的危機。
「沒什麼意思,只是你的槍法似乎越來越好了。」
男孩淡淡道,「上次在溫泉館的一槍爆頭確實挺帥,可惜晚了點。」
「我的槍法……和你有關係?」路明非警覺地抬起頭。
「呵呵……」路鳴澤幽幽笑了一聲,然後說:「哥哥對自己還是很不自信啊,我確實曾經幫過你,但唯獨這件事,和我無關。」
「也就是說,我還算是個天才嘍。」路明非眼睛一亮。
「你是我的兄弟,你是最棒的混血種,當然是個天才,不,不應該說是天才,」路鳴澤的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應該說是怪物更合適。」
「你到底有什麼事?」路明非久經考驗,已經厭倦了說這些垃圾話,「既然你說我們是兄弟,那兄弟之間還繞什麼彎子?有話直說!」
「你竟然還沒有發現?」男孩聲音柔和地說,他走過來拍了拍路明非的腦袋,「該說什麼好呢,你雖然是個天才,但卻是個愚蠢的天才,換成是另一個人,比如那個陸俊,他早就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什麼意思?」
路明非躲開路鳴澤的手,心裏升起警惕之感,但同時又愣了一下。
路鳴澤的話,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將他心中一直隱藏在心底的不安放大,讓他的心臟砰砰跳起來。
路鳴澤用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優雅地喝了一口,然後用憐憫的目光看着陸俊,又看了眼坐在他對面的繪梨衣,接着問道:
「你喜歡這個女孩嗎?」
「什,什麼?」路明非沒想到路鳴澤的話題轉換如此之快,忍不住感覺臉皮發燙,「她可是黑道公主,上杉家主!和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你覺得她可憐嗎?」路鳴澤淡淡道。
「是挺可憐的,整天被監視着哪裏也不能去,只能打遊戲當宅女……」路明非知道繪梨衣應該聽不到自己的話,他猶豫着說,「所以我才決定把她帶走,幫她脫離苦海,這有什麼問題嗎?」
路鳴澤悠悠在路明非對面坐下來,帶着笑意問道:
「那麼我愚蠢的哥哥,我來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將繪梨衣從蛇岐八家帶出來是對她好嗎?」
「當然,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什麼不好?反正玩幾天我們就把她送回去,這也是我跟千穗理說好的。」
路明非雖然這麼回答,但心中的不安卻愈發濃重。
「那你知道在秘黨和其他混血種的眼中,繪梨衣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嗎?」
「很危險的……」路明非眼神微動,「核彈級別的那種生物武器?」
關於繪梨衣的言靈和血統,他確實聽千穗理說過,是完完全全的怪物級別,就連陸俊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當然,也只是不一定而已,路明非沒見過繪梨衣戰鬥時的樣子,所以他其實更看好陸俊。
「那如果你是蛇岐八家的對頭,你會怎麼處理這種隨時都會爆炸的核彈?」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眼睛轉了轉,似乎明白了路鳴澤的意思,答道:
「最好是不要招惹她,如果可能的話,儘量別讓她在靠近市區的地方引爆傷害普通人,僅此而已。」
路鳴澤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麼,你知道加圖索家族為什麼會在靠近南極的地方對陸俊動手嗎?」
路明非悚然一驚,猛地站起來,聲音顫抖:
「因為南極是絕地,而且經常會颳起恐怖的風暴,我聽說當時殺手出現時,『南極號』正在風暴正中間!」
「所以呢?」
路鳴澤的笑容中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還有什麼地方比南極更安全呢?這裏地廣人稀,天寒地凍,又沒有信號能與外界聯絡……這裏天生就該是超級混血種們的葬身之地,比如陸俊,比如繪梨衣……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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