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那誠實作見證的,從死里首先復活,為世上君王元首的耶穌基督。有恩惠平安歸與你們。他愛我們,用自己的血使我們脫離罪惡。」
滔天巨浪,倒塌的大廈,刺耳的尖叫聲以及悽慘的呻吟···。
劉仁從巨大的恐懼中驚醒過來,身上的冷汗已經打濕了棉被,顫抖的身體就像被丟上岸的魚,他大口的喘息着,直到眼神中的慌亂逐漸的消失,漸漸地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穩下來。
床頭柜上放着一杯蘇打水,這是早上睡覺之前放在那裏的。空蕩蕩的床頭柜上,除了這一杯蘇打水,就只剩下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Amobarbital,中文稱為:異戊巴比妥,一種容易讓人上癮的精神安眠藥,屬於管制藥物。用已經停止顫抖,恢復平穩的手,從藥瓶里倒出最後兩粒藥,配着蘇打水一起灌入口中。
劉仁搖晃了一下腦袋,精神似乎依舊有些亢奮,毫無睡意。這本是該睡覺的時間,精神這般亢奮,晚上又該萎靡不振了。
夜幕正濃,黑夜裏升起的薄霧將世界籠罩,為原本陰沉的天空更增添了幾分神秘。
陸名達打着哈欠看着眼前這個渾身精瘦,精神萎靡頹廢的男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老大!你作息時間不穩定,也不要折騰我啊!你天天這樣三更半夜打電話騷擾,搞得我家庭生活很不和諧啊!」
劉仁將空空的藥瓶子放在陸名達的辦公桌上,默不作聲,眼神似乎有些呆滯,木然的宛如一尊雕塑。
「這一瓶足足有六十粒,你半個月就吃完了。兄弟!坦白交代,你不會拿我開給你的藥,做什麼不正當生意吧!」陸名達皺着眉頭,拿起空空的藥瓶子。
劉仁從自己的錢夾子裏掏出兩千塊錢,直接放在桌子上。
「這是最後一次了!你的藥已經沒有作用了!」
「不會吧!」陸名達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看也沒看桌上的那兩千塊。
「這已經是我能夠搞到的最猛的藥了,你要是還嫌棄不過癮,那你只能去買『麵粉』了。」陸名達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絲毫沒有平時白天裏的成熟穩重,更不像那個聞名全市的著名心理醫生。
劉仁瞳孔中終於有了一些焦距:「已經八年了!我也累了!當然這些年,你從我身上也該賺了不少。你嘴上雖然說討厭,但未必捨得我就這樣放棄。」
陸名達不吭聲,臉色卻有些僵硬。對他而言,劉仁是特殊的,八年前他陸名達不值一文,若非有劉仁的幫助扶持,他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
「其實···你這個病我也問過很多同行,根本找不出原因,你的心理很正常,精神情緒也都十分穩定。除了···。」
「除了八年來,持續不間斷的噩夢!」劉仁自己就先回答了出來。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選我?」陸名達突然正色問道。
「因為你是個好人,雖然有些貪心,但是卻也有底線。有些東西,你始終不會當成藥開給我。痛苦會讓我失去理智,但是本心卻不願意墮落,哪怕失去生命!」劉仁說的十分鄭重,語氣深長仿佛別有意味。
陸名達面色又是一變,急迫道:「你想幹什麼?不會是想不開吧!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做這樣的傻事,自殺什麼的絕對不是你的style。」
劉仁臉上僵硬的肌膚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放心吧!我白手起家打下那麼大的一片基業,可不願意便宜了那些餓狼。」
又和陸名達聊了一會,劉仁空手離開了陸名達的診所。
看着劉仁離開的背影,陸名達遲疑了一會,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
騎着老款的鳳凰牌自行車,在夜深人靜的空曠大道上孤獨的行駛着,冷風穿過衣領,刺痛着肌膚微微的打着寒顫。此刻應該不會有人相信,這個人會是全市的首富,全國著名的青年企業家。
一輛黑色的麵包車風馳電掣而來,『吱呀』一聲停住,擋在了劉仁的面前。
一輛自行車一輛麵包車,就這樣靜止的對恃着,也不見有人從麵包車上下來,而自行車上的劉仁,也絲毫沒有慌張或者意外的表情。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傳出去也讓人笑話!」劉仁終於嘆息一聲,淡淡的說道。語氣之中,竟然帶着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黑色麵包車的車門被拉開了,一個西裝筆挺,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的青年,走了下來。
「老闆!」青年微微弓腰,態度十分恭敬。
劉仁臉上原本的惋惜之色,逐漸轉變為嘲諷:「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動手也就罷了,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反而讓人瞧不起。」
青年搖搖頭,用沉穩卻又失落的語氣道:「十年如師如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老闆你若是現在認同我們的決定,我必定向您負荊請罪!」
劉仁視線轉移了一下,看向麵包車內,遺憾道:「陸名達呢?八年的老朋友,他也不願意送我最後一程麼?」
「陸先生說了!此番雖然是為老闆您着想,讓您解脫痛苦。但他終歸是您的朋友,不忍親眼目睹。」青年詫異了一下,然後說道。
「老闆!董事會的計劃沒有任何的漏洞,一旦成功,所有人都會獲得利益。並且也不會有人受到傷害,您又何苦硬撐着,不肯認同?」青年似乎還想要勸誡一下。
劉仁的臉上嘲諷之色更濃:「我用了十年的時間,戰戰兢兢方才有如今之成就。爾等卻奢望以一夕之功,贏取百倍暴利。呵呵··雖言水無常態,卻也不是無本無源。罪惡不顯,卻絕不是白璧無瑕,天理昭彰,早晚會有報應。不過你們算錯了一件事,無論我認同不認同,是生是死,你們的計劃都不會成功。」
青年點點頭道:「老闆行事,滴水不漏,我等自然也都明白。所以周律師也佔了一份股。」
「你倒是學的快,只是可惜了···!」劉仁的臉上並無異色,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捕捉到劉仁眼中的那一絲失望,青年原本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縷得色,對於他而言,這更像是一份認同。
「既然如此,那便祝你們如願以償,財源廣進吧!」說着劉仁放下自行車,主動站在了那黑色麵包車前方。
青年惋惜的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麵包車上。
路燈旁的監控攝像頭閃爍了幾下,失去了它的功能,靜悄悄的夜晚,就連風也停止了它的呼吸。
車子迅速的發動,退後幾米,然後猛然朝着劉仁衝撞過去,宛如下山的猛虎,兇惡殘暴。
人車相撞的那一瞬間,劉仁整個的騰空飛躍起來,數秒之後重重的摔在地上,頭顱着地,鮮血將地面染紅。燈光下,黑白交割的斑馬線仿佛被鮮血染成了一個特殊的符號。
而劉仁那逐漸死去生氣的臉上,竟然依舊帶着嘲諷的表情,有些詭異。
轟!
天空,驟然變成了赤色。
無窮的天火,破開了長空,降臨在這個世界。它來的是這般的突然、突兀,毫無徵兆。
一切的繁華,在這破敗一切的力量面前,都顯得如此的可笑。
沒有任何的預警,這個原本生機勃勃的世界,就被毀於一旦。文明在災難中倒塌,理性在災難里喪失。卻也都不過是垂死掙扎。仿佛這個世界末日,來的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當一切都化為灰燼,再多的陰謀詭計,再多的奢求欲望都顯得是如此的可笑。
渾渾噩噩里,從一片漆黑中,劉仁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苦笑再度爬滿了他的雙頰。
「又是一場夢魘麼?」
「你醒啦?」一個清麗的女聲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劉仁一愣,他家中除了夜裏打掃的家政,白天是沒有人打攪他休息的。
視線稍微有些模糊,搖晃了一下腦袋,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個難得的金髮麗人。
「剛剛被植入晶片,有些不習慣,不過用不了多久,你就會適應。」金髮美女的中文發音十分標準,並沒有外國人特有的那些古怪腔調。
劉仁皺了皺眉頭,卻並未出聲。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些古怪。透過一架白色的古怪的機器,視線穿過大大的落地窗,劉仁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水藍色的星球。
星球的摸樣並不陌生,只是劉仁從未像現在這樣,直觀的看過它。
「很美!不是嗎?」金髮美女笑着問道。
「所以我們必須用生命來捍衛它,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金髮美女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架形狀。劉仁的視線飄過金髮美女那飽滿的胸膛,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多如雜草。
「它···不是毀滅了嗎?」劉仁遲疑了一下,方才問道。
金髮美女有着一雙翡翠般碧綠的雙眸,被她這樣看着,劉仁那原本古井不波的心臟,竟然也『噗咚』跳起來。
「它一直面臨着毀滅。但是我們絕不允許!」金髮美女正色着說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但是這些都不是我該解答的。會有人回答你的疑問,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休息···或者你也可以好好看看它的美麗,然後將它放在你的心裏!」金髮美女伸出一隻白蔥般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劉仁的心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90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