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μ?????程旬旬剛回到家,正好就碰到了家政阿姨過來,她今天來的有些早,見着程旬旬便笑了笑。說:「哎呀,運氣好。沒有白跑一趟。」
「阿姨今天怎麼那麼早?」
「這不是你懷孕了麼,我弄了只雞,想着早點過來燉給你吃。剛才路過水果店的時候,買了些蘋果,甜橙和梨子。」阿姨樂呵呵的揚了揚手上的袋子。
「謝謝阿姨,讓你勞心了。」程旬旬微笑着上前開了門。
隨後,阿姨便進了廚房忙活,程旬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神色無異。阿姨做好飯就走了,程旬旬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這一桌子的飯菜,肚子雖餓,卻沒什麼胃口,一個人吃飯,眼前的菜再怎麼好吃。都會變得索而無味。
她拿起碗筷,用筷子戳了戳那碗剛好夠她一頓飯的雞肉,看着那金燦燦的雞腿,竟是一點兒也不想吃。忽的就想起了周衍卿,想起他在吃飯時。冷冷淡淡的樣子,他的食量不大,又非常挑剔,吃飯的時候還那麼多規矩,不准她吧唧嘴,不准她發出半點聲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程旬旬以前在周家那幾年。飯桌上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不用旁人交代,自己看樣學樣,也能做到吃飯靜悄悄的。
可是在周衍卿面前,竟是半分規矩都沒有了,放開了肚子盡情的吃。周衍卿雖有不快,倒也縱容,除了瞪她兩眼,並不會刻意的讓她糾正過來。
她戳了戳碗裏的飯,又看了看面前空空如也的位置,自嘲的笑,就開始吃飯了。這一次她吃的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吃三口飯,喝一口湯。
晚餐過後,程旬旬洗完盤子,依舊如往常一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繡她的花,已經是最後幾針了。
最後一針的時候,程旬旬扎到了手指,正好這個時候,手機驟然響起,她嚇了一跳,十字繡就掉在了地上,她也沒管伸手拿過了手機看了一眼,是周衍卿打來的,她頓了一下,通常來說,周衍卿是不會給她打電話的。難不成這唐未晞真的那麼迅速已經告狀了?
愣了幾秒,她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餵?」她小心翼翼的出聲。
然而電話那頭卻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聲,「你好,請問你是程旬旬小姐嗎?」
程旬旬怔了怔,默了一會才說:「是,我就是程旬旬,請問你是?」
「噢,周總喝醉了,他手機里只有少數幾個號碼,我打了幾個,只打通了你的。可能要麻煩您來一趟,把周總帶回去。」
「他沒有帶着助理嗎?」程旬旬問。
「沒有。」
程旬旬想了想,笑說:「噢,那好吧,你把地址給我,順便拍個照片給我看看,我現在就過來。」
對方聞聲,先了默了一會,又低低一笑,說:「好。」
掛了電話,對方就把地址用短訊的方式發了過來,隨後又發了張照片,而照片上確實是周衍卿沒錯,閉着眼睛,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看起來確實是喝醉了。程旬旬看了看對方發過來的地址,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換了一身衣服出去了。到了酒店,她並未在門口看到人影,又進去再酒店大堂轉了一圈,找到了照片裏的位置,可是坐在沙發上的人早換了。
並沒有看到周衍卿的身影,再給他打電話過去就沒人接了。
正當她茫然無措的時候,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身側,畢恭畢敬的說:「請問是程旬旬小姐嗎?」
程旬旬聞聲轉頭,上下看了他兩眼,退開了兩步,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說:「是的。」
「那您是來接周衍卿周總的吧?」
程旬旬點點頭。
「那就是了,剛剛有位先生給了我一張房卡,吩咐我交給一位叫做程旬旬的小姐,並讓我告訴你,他還有事等不到你來了,所以給周總開了個房間,是鐘點房,錢他已經付了,您上去把人帶走就好。」他說着就將放給遞給了程旬旬。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手裏的房卡,衝着對方笑了笑,說:「謝謝。」
大堂經理領着她到電梯口,並幫她摁好了樓層,旋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程旬旬站在電梯內,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都還能從縫隙里看到他的身影,這服務還真是十分到位。
到了十樓,程旬旬按照房間號找了過去,很快就找到了,用房卡開了門。裏頭黑漆漆的一片,她將房卡插在插卡處,瞬間房間內的燈一下就亮了起來。裏頭靜悄悄的,她將門開到最大,往裏張望了兩眼,只能看到床尾處的兩隻腳。
她慢慢的的走進去,順手關上了門,隨即就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他和衣躺着,一動不動的,似乎是睡着了。領帶已經被他扯開,襯衣的扣子也解開了好幾顆,連頭髮都有些亂了,顯得有些頹然。
程旬旬再靠近一點,就聞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她走到床邊,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看着他微紅的臉頰,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很快就又縮了回來,抵在嘴巴上。默了一會,她才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輕輕的叫了一聲,「五叔,五叔你還能起來嗎?」
周衍卿應該是沒有醉死,只見他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眼皮微動,卻沒有睜開眼睛,只吐了口氣,聲音低沉,「不要吵。」
「五叔,我帶你回去,好不好?」她又輕輕的搖了他兩下,卻沒有半分動靜。
程旬旬去衛生間拿了塊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剛擦了兩下,他就抬手抓住了她的爪子,眉頭擰的很緊,緩慢的抬起了眼皮子,目光沒什麼焦距,眉頭時而皺起時而鬆開,看了她好會,才忽的甩開了她的手,喃喃自語,「靠,怎麼會出現這種幻覺。」
「五叔,我是真的,不是幻覺,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她說着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並湊了過去,說:「你再仔細看看,我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覺。」
她的臉驟然放大,那清澈的雙眸里倒映着他的臉,氣息逼近,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莫名好聞的香味,說不上是什麼氣味,但確實好聞。
周衍卿皺眉,伸手扣住了她的臉,將其推開,說:「走開,離我遠點,你這個災星。」
程旬旬被他推的往後一仰,差一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及時揪住了他的衣服,猛地又撲了回去,結果一頭撞在了他的腦袋上。
「啊……」周衍卿十分無力的哀嚎了一聲,這麼一撞倒是被她撞的有了幾分清醒,但現在整個人都不舒服了,頭疼又頭暈,十分不耐的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幹嘛!」
程旬旬索性跪在地上,嘟嘴揉了揉額頭,說:「沒想幹什麼啊,我過來是接你回家的,你喝醉了,又沒人送你回去,我總不能看着你流落街頭吧。」
周衍卿又倒了回去,翻了個身,特冷酷的說:「滾。」
程旬旬也不惱,起身繞過床尾,走到了另一邊,由着是大床,她直接爬到了床上,說:「五叔,咱們先回去,好嗎?這是鐘點房,時間到了就要走的,我怕一會你睡着的話,我背不動你啊。」
周衍卿閉着眼睛不說話,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看表情好像很難受的樣子。程旬旬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會,感覺他的臉色好像難看了許多。她不由伸手戳戳他的臉頰,說:「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又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他的臉頰,然而,周衍卿只躺了幾分鐘,就忽的下床,搖搖晃晃的跑進了衛生間,隨即就傳來了嘔吐的聲音,聽着特別慘烈。房間內的衛生間是用磨砂玻璃隔開的,隱隱約約能看清楚他的身影,一團黑。
程旬旬爬下床,只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她怕噁心,也就沒有靠近。一直等他吐完,沖了馬桶,她才走了過去,將毛巾遞了過去,說:「你擦擦嘴。」
周衍卿靠着浴缸坐在地上,抬眸看了她一眼,胃裏難受的厲害,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毛巾,擦了擦嘴,就將毛巾丟在了一旁,衝着她伸出了手。程旬旬先是愣了一下,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迅速的過去用雙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由着他人重,就差一點兒程旬旬就一頭栽下去,所幸他自己也使了一點力氣,這才穩穩噹噹的站了起來,並伸手扶住了洗手池,漱了一下口,又洗了個冷水臉。腦子倒是有點清楚了,就是這胃火燒火燎的難受。
程旬旬會察言觀色,立刻就遞上了干毛巾,周衍卿側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稍微擦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盛豐酒店?」
「我也不知道是誰,應該是你朋友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你喝醉了,找不到其他人,就讓我過來接你,然後我就過來了。」程旬旬看着他發白的臉色,忍不住問:「五叔,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吧?」程旬旬是真的挺擔心的。
「你想讓我有什麼事兒?你不來我可能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正說着,房間的門鈴忽然響了起來,程旬旬看了周衍卿一眼,他挑了挑眉,說:「看什麼看,還不去開門。」
「噢,那你扶穩了。」等周衍卿雙手扶住洗手台,程旬旬才出了衛生間,站在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幸虧她看了一眼,這門外站着的人竟然是向冉,程旬旬一下愣住。布長叨技。
迅速的往後退了兩步,一臉的驚慌,這向冉怎麼會在這裏!
周衍卿靠在衛生間的門上,眯着眼睛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說:「幹什麼?看到鬼了?」
程旬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房間的門響了一下,門把動了動。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迅速的衝進了衛生間,迅速的拉上了衛生間裏的帘子,旋即掩在周衍卿的身後,緊緊的捏住他的衣服,低聲說:「是向冉!」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開了,而程旬旬整個人慢慢的往下縮,一點一點的挪進了淋浴室。周衍卿側頭,視線往後瞥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勾,便轉回了頭。
他依舊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歪着腦袋,那模樣像是連腦袋都背不動了,眼睛半睜,懶懶的看着眼前這個顯然是受到了驚嚇的小姑娘。
她的眼裏有顯而易見的驚,自然也有清晰可見的喜。
「五……五爺。」
「誰讓你進來的?」他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掃了兩眼,略略皺了一下眉,說:「酒店清潔工?」
向冉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赧然一笑,說:「是啊,這兩天剛找的工作。剛剛有人通知我過來照顧一下,沒想到是五爺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半晌都沒有出聲,向冉被他盯的紅了臉,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去扶住他的手臂。周衍卿反應還算快,在她即將碰到他的瞬間,迅速的回過神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說:「你要幹什麼?」
向冉頓了頓,抿唇微笑,說:「我把你扶到床上去躺着,我一會再給你弄點醒酒湯過來,應該會舒服點。」
她笑的溫和,周衍卿喝多了,存留的理智不多,連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未必都是真的,虛虛幻幻,讓他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那不用了,我挺好的,不用照顧。」周衍卿擺擺手,並轉開了視線,不再去看她一眼,也再沒那麼多心思去應付眼前這人。
向冉張了張嘴,雙手緊緊的捏住衣角,在這個時候看到他,她的內心是激動而又喜悅的,明明是那麼難遇見的兩個人,這樣都能碰上,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給她的一次機會?他們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見了,她以為就算沒有交集,那麼只要留在萬寶,總還能看見她。
可自從那天打完麻將之後,周衍卿卻再沒有在萬寶出現過,她總是心心念念的等,每一次端點心上去的時候,都渴望着能夠見到他,可每一次滿懷希望的打開包間的門,帶給她的總歸是滿滿的失落。
慢慢的,她心裏的那意思希望,也就幻滅了。他不在出現,就代表着之前的一切都是泡影,不過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感情。向冉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者以她的身份,周衍卿若不是主動現身,這輩子能在見到他的機會,恐怕是微乎其微。
然而,在她要徹底絕了心思的時候,他卻奇蹟般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打開房門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向冉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
此時此刻,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一定要說,不管會是什麼結果,一定要說出來,這樣才不會後悔。可她的自卑感又深深的壓制着她的這一股子衝動,由此這雙腳就像是被釘在地面上,怎樣都無法挪動。
周衍卿抬手揉了揉眉心,瞥了向冉一眼,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說:「怎麼?還有事?」
向冉連忙擺擺手,說:「沒有,不過五爺你真的不要緊嗎?我看你的臉色不是太好,要不要……」
「不用了。」他連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絕了,「你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
向冉抿唇,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但很快又揚起了笑容,點了點頭,說:「那好吧,那我出去了。」
周衍卿點點頭。
向冉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了門口。
躲在淋浴間的程旬旬總算是鬆了口氣,正欲站起來的時候,外頭忽然就傳來了向冉鼓足勇氣的聲音,語氣裏帶着點兒怯意,但又毫不畏懼,那是一種為了爭取幸福的勇氣。
她說:「五爺,我喜歡你。」
周衍卿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說這個。看她漲紅了一張臉,目光堅定的樣子,有個記憶里的影子竟然跟她重疊了起來,竟是有幾分好笑。而他還真是勾唇笑了一下,無知無覺,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那笑容裏帶着寵溺,無奈,還有一種淡到極點的憂傷。
向冉自是看到了他的笑容,那笑容讓她的心再次悸動,她再次走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抬手,又小心翼翼的覆蓋在他的手背上,說:「我知道我可能是有點痴心妄想了,像五爺你這麼優秀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可我願意努力,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可以更久,我一定會努力的成為更好的人,可以配得上你的人。」
她說的很認真,握着他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低垂了眼帘,「即便是最後你娶了別人,也沒關係。」
周衍卿沒動,臉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側過頭,看向了別處,眼裏多了一絲譏諷,笑說:「出去吧。」
向冉微微愣了愣,握住他的手一下就鬆開了,卻捨不得放手。
「我不想再說第三次,要努力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你自己好好努力就是了,你的人生是你的,從前與我無關,現在與我無關,將來也與我無關。」他說完,便將雙手垂在了身側,而向冉的雙手依舊交疊着懸在半空,手有些微微發顫。
這算是徹底的拒絕吧,徹徹底底的拒絕,現在無關,將來也無關,真真是一點兒餘地都不留。她勾了一下唇,手指微動,半晌才收回了手,掌心滾燙,她能感覺到掌心還存留着他雙手的溫度。
手指微微動了動,慢慢的便緊握成拳,吞了口口水,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她又微微抬了一下眼帘,終究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最後咬了咬牙,就出去了。
房門關上,周衍卿一回頭,就看到程旬旬站在他的身後,眼神看起來有些複雜,表情不太好看。他笑了一下,說:「怎麼?我是不是不該拒絕她?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程旬旬回神,勉強的扯動了一下唇角,笑說:「沒有,五叔你看錯了。」
「那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扶我去床上躺着。」他擰了眉,表情嚴肅起來。
「噢,好的。」程旬旬快步的過去,伸手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說:「走吧。」
她低着頭,周衍卿掙脫開了她的手,長臂一伸直接勾住了她的肩膀,將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在了她的身上,說:「走吧。」
程旬旬整個人往下垮了一下,差一點就被他給壓倒了,不過還是咬緊了牙關,一隻手抱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扶到了床上坐了下來,想了一下又趕緊去給他弄了點開水。
周衍卿脫了外套,將其丟在一旁,胃還是感到十分不舒服,他有胃病,還蠻嚴重的。他這人早前喜歡吃喝玩樂,日子過的逍遙自在,後來煙酒不忌,沒什麼愛好,唯一的愛好大概就是喝酒抽煙。
本身不靠周家自主創業這一步就走的很艱辛,再者當初故意整弄他的人不在少數,喝酒喝到爛醉睡大街,也是有過,後來又一次還胃出血,也真真是拼了命的要闖出一片天,而他的目標就是周氏企業。
現在倒是想明白了,不折騰了,可還是撂下了病根,這胃是養不好了。
他來回找了半天沒找到手機,就沒什麼耐心了,「程旬旬。」
「啊,怎麼了?」程旬旬聞聲回到了他的身邊。
「我的手機呢?」他問。
「我給你找找。」程旬旬翻來覆去找了一會,也沒找到,「嗯?五叔,你不會喝醉酒把手機丟掉了吧,我剛剛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算了,不用找了,我們回去。」周衍卿擺擺手。
程旬旬來這裏原本確實是為了把他接回去,可現在她忽然就不敢出這個房間了,她怕向冉就在附近看着,一出去就會被她撞見。她實在是不想用這種方式,讓她知道她跟周衍卿有關係,這感覺像是捉姦一樣。
周衍卿見她沒什麼反應,轉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在發呆,還是一副特別糾結的樣子,眉頭緊緊的蹙着,兩根手指擰在一塊攪啊攪的。
「你這麼怕被她發現你跟我的關係,不如就跟她絕交吧。」
程旬旬一張口,話還沒出口,周衍卿就繼續說道:「朋友之間有所隱瞞,你認為這種友誼值得繼續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這兩個朋友,知道你多少事,而你在她們面前究竟撒了幾個謊,還是該問問你說了幾句實話?」
此話一出,程旬旬便啞然了。
「也對,我本來也就不該有朋友,反正等以後畢業了,應該就不會再聯繫了。那為什麼就不能保留着最後一絲美好呢?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這樣真心實意的結交了兩個朋友,你說的沒錯,我對她們確實說了很多謊話,但我對她們的友情都是真的。」此時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轉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咧嘴一笑。
「再說了,你根本就不喜歡向冉,就算沒有我,你也不會跟她怎麼樣,把她放在心裏。這件事如果實在瞞不住,我一定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親口告訴她。但其實我馬上休學了,我想等我生完孩子再回去的時候,我們早就各奔東西了。」其實她心裏是太明白這件事要是捅破的話,她們之間的友誼很難再繼續維持下去,這件事她解釋不了,也無法解釋,那麼最後的結果就是友情破裂。
友情這東西,說堅固很堅固,說薄弱有時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更何況是這樣的隱瞞和欺騙呢。
「嗬,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跟她怎麼樣?」周衍卿有些支持不住,往後一倒,就躺在了床上,抬手壓住了自己的眼睛,弱弱的說:「那你想怎樣?」
程旬旬往四周看了看,同樣往後一倒,側過身子,單手支撐起腦袋,看着他說:「五叔,要不你打個電話給前台,就說你要在這裏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再回去,好不?」
周衍卿沒說話,手臂壓在眼睛上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嘴唇抿着,喉結微動。過了好一會,他挪動了一下手臂,將手臂搭在了額頭上,稍稍側了一下頭,看向了程旬旬,那雙墨色的眸子此時平靜如水,再柔和的燈光下,熠熠生輝。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程旬旬被他盯的心裏發毛,低垂了眼帘,手指輕輕的在床單上畫着圈圈,小聲的說:「你就幫我一次吧,我難得有兩個朋友,不想因為這事兒鬧掰。縱是我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周衍卿吐了口氣,說:「我就知道碰上你沒好事,你先去把電話撥通。」
程旬旬心裏一喜,猛地抬頭,「這麼說你答應啦。」
「我不答應,你會走嗎?」
程旬旬高興極了,忽的湊上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說:「不會,我會把你綁起來。」周衍卿瞪她一眼,不過她已經迅速的爬下床,並沒有看到他兇狠的目光,走到床頭櫃前,撥通了前台的電話,然後扯了一下電話線,將座機放到了他的身邊,自己則蹲在一旁,樂呵呵的看着他。
隨後,程旬旬便十分認真的照顧周衍卿,酒店還送了藥上來,程旬旬只開了一條縫,把藥拿了進來,草草的說了聲謝謝就迅速的把門關上了,順便還上了鎖。
周衍卿吃完胃藥,卻沒什麼效果,依舊覺得難受。程旬旬關了所有的燈,只餘下窗邊了一盞枱燈,燈光幽暗不刺眼,也不會影響人睡覺。
程旬旬一直忙前忙後的,再加上她還懷着孩子,特別容易累。她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先是準備躺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可很顯然這沙發是單人的,整個人根本就伸不直,只能蜷縮着,而且非常不舒服。
最後的最後,她終於還是把目標集中在了那張偏大的床上,周衍卿睡在左側,旁邊空出來的位置足足可以在躺兩個人都不成問題。程旬旬抬手摸着嘴唇,在考慮了五六分鐘之後,終於還是起身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站在床邊,看了周衍卿一眼,他是面對着這邊而躺的,這麼當着他的面搞小動作,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睡着了,喝過酒,應該睡的更死,她放心大膽的掀開了被子一角,轉身撅起屁股慢慢的坐了下去,難得在這麼好的酒店睡覺,五星以上的酒店果真是好,就算是普通的大床房,這床墊子簡直比家裏的還要舒服。
她輕輕的拍了一下枕頭,慢慢的躺了下來,蓋好被子,這樣才舒服嘛,她心滿意足的笑了,又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躺在另一邊的周衍卿一眼,微微抿了一下唇,其實他對她還蠻好的,起碼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傷害過她,有困難的時候,也沒有見死不救。
也許真的可以信任,也許是時候告訴他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說出來他會不會相信。
她想了一會就不再想了,正欲轉頭閉眼睡覺的時候,眼前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程旬旬嚇了一跳,腦袋猛地往後一靠,結果後腦勺硬生生的撞在了床頭柜上,嘭的一聲,還挺響亮,看樣子是撞的很重。
她叫了一聲,迅速抬手捂住了後腦勺,擰着眉頭,說:「你……你怎麼醒了?」
「我沒睡。」
「噢。」程旬旬坐了起來,慌慌張張的說:「我……我是來看看你怎麼樣的……」
「所以認為我睡着了,就偷偷的躺在旁邊,想要跟我同床公正是吧?」他說的平靜,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沒有,我……我就是有點累,就是想躺一躺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走開的,沒想要跟你同床共枕,而且我們兩的是兩個枕頭,也不算是共枕啊……」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成了喃喃自語,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能聽的清楚。
周衍卿沒那麼多精力去仔細聽她在說什麼,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說:「你過來。」
「幹什麼?我真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不會趁機對你做什麼的。」程旬旬估計也是撞傻了。
周衍卿沒說話,只用眼睛看着她,程旬旬想了一下,慢慢的挪了過去。他又示意她躺下,她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躺了下來。
腦袋剛一沾着枕頭,他的手就忽然伸了過來,一把圈住了她的腰,緊接着她整個人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聲音軟軟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說:「我倒是忘記了,既然都開房了,總該要做點什麼。」
「程旬旬,我告訴你我現在想做,你做不做?今天你這胎還動不動?」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程旬旬是不知道他現在有多痛苦,當然他的痛苦之源統統來自於他的胃,不知道他們買回來的藥是不是假的,吃下去竟然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這胃難受起來真當是要人命,藥不管用,他就只能找其他方式來緩解這種撓人的難受。這不,這方法不就自動送**了嗎。
程旬旬抖了兩下,沒動,也沒有任何回應。
「你要是肯,我就把你留在身邊,誰要你我都不放手。」
程旬旬聞聲,猛地抬頭看向了他的眼睛,張嘴正欲說話的時候,他就迅速的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他吻的特別用力,壓的她都有些喘不多氣來,幾次程旬旬都覺得自己的舌頭要被他咬斷了。
他解開了她衣服的扣子,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肩膀上,以及鎖骨。兩人身上還蓋着被子,這房間內的氣溫隨着他們的動作一點一點的攀升,程旬旬特意留的那盞燈,此時此刻,反倒是給這場景增添了一絲別樣的氣氛。
程旬旬是個年輕人,同樣是血氣方剛,再者這也不算是初嘗禁果,要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她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攥住了他的衣服,他的唇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刺激着她身體的每一個感官。
她的心跳早已失了頻率,雙腳不由自主的去勾他的長腿,原本攥着他衣服的手,轉而環住了他的脖子。不知周衍卿是不是有所感覺,他忽的抬起頭,凝視着她的臉,兩人的距離很近,整個人房間安靜到只能聽到彼此的**聲。
胸口起伏,心跳的厲害,程旬旬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片刻猛地抬起了頭,嘴唇準確無誤的碰上了他的唇,微微張嘴輕輕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周衍卿心裏一緊,然而程旬旬也只是咬了他一下,就往後倒了回去,腦袋即將落到枕頭上的瞬間,他一伸手將她的頭又推了回來,唇舌再次糾纏在一塊。特麼的他竟然還以牙還牙咬回來了,還咬的特別用力。
疼的程旬旬差點要哭了,接下去,這周衍卿大概是小狗附身了,動不動就張嘴咬,而且咬的還沒輕沒重的。
這不,竟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這一次不知怎麼回事,咬的特別用力,而且一時半會竟然不鬆口,程旬旬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給咬斷了,疼的她忍不住抬腳一下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也是被疼的,這一腳下去沒輕沒重,直接就上了吃奶的勁頭,一下就把他給踹開了。並一下就將他踹下了床。周衍卿的反應遲鈍了一點,只揪住了被子,隨即連人帶被就滑下了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旬旬坐起來,抬手捂着脖子,輕輕的擦了一下,看了看掌心,竟然看到了血絲,他這是要人命啊!
被他這麼一咬,身上所有的感覺都跑光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扣好了扣子,忍不住抱怨了一聲,說:「你是吸血鬼啊你!」
周衍卿依舊坐在地上沒什麼反應,程旬旬盤腿坐了一會,想了想自己剛剛那一腳踹的挺用力的,慢慢的爬了過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說:「五叔,你沒事吧?你怎麼不罵人呢?」
這麼一腳把他踢下床,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一點兒也不想他周五爺。不過被她踹了這麼一腳,這疼痛倒是有所緩解了,真不知道這胃是個什麼毛病,可能是想挨打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又折騰,他這酒氣倒是出了不少。
周衍卿緊着眉頭,揉了揉額頭,說:「我不想打孕婦。」
「那你剛剛咬的也太狠了,我都出血了你看。」程旬旬說着,便伸長了脖子,將那血紅的印子給他看。
周衍卿側目看了一眼,這糟糕到極點的心情,在看到那個牙印的時候,忽然就好了。果然啊,快樂是一定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周衍卿覺得這話有道理。
程旬旬轉過頭,正好就撞見他笑了,還笑的挺開心,還理所當然的說:「你活該。」
說完,他就撐着床沿站了起來,走過去到了杯水喝了幾口之後,就進了衛生間,很快就聽到了放水了聲音。這衛生間雖說是拉了帘子,但還是能看到裏面人的身影,能看到他脫衣服,甚至於是洗澡的動作,還真是充滿了情趣。
這帘子一拉開,在裏頭洗澡的人不就若隱若現了麼。
程旬旬看了一會,就扯過被子躺了下來,雙手捂了捂微微發燙的臉頰,竟然看到個身影就浮想聯翩了,不想不想。
等周衍卿洗完澡出來,程旬旬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已經很晚了,讓一個孕婦折騰到這麼晚也是不厚道。周衍卿走過去坐在了床邊,本想抽根煙來着,剛要點上,床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這一翻倒是準確無誤的翻到了他的身邊,一隻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看樣子睡的還挺舒服,他嘴裏叼着煙,低眸看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了她脖子上那血紅的牙印。他不由伸手,手指在那個印子上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她倒是敏感,竟縮了縮脖子,不過沒醒。
周衍卿很快就收回了手,拿下嘴上的煙,吁了口氣,坐了一會就關燈睡了,順道將她的手給甩開了,亂碰!
隔天早上,程旬旬醒的時候,周衍卿正在穿衣服,就穿了個內褲,站在床邊慢條斯理的穿。程旬旬看了一眼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繼續睡覺,片刻又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一條縫隙,心中默念我什麼都沒看,什麼都看不見。
等他穿好衣服,程旬旬才裝模作樣的起床,打了個哈欠,笑說:「五叔,早啊。」
周衍卿應了一聲,說:「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洗漱,現在已經不早了。」
程旬旬聞聲立刻起來去衛生間洗了個臉,刷了個牙,五分鐘都不到,那叫一個草率,嘴角還有牙膏漬,周衍卿十分嫌惡的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衣服,兩人就一道出了門。
程旬旬想,這個時間點向冉肯定早就已經下班了,白天她要上課,一定是不會上班的。所以她便大大方方的跟着周衍卿,還同他聊天。
等他們兩個走到電梯口時,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間布草間虛掩着的門慢慢打開,程旬旬剛剛走過這間布草間的時候,還轉頭看了一眼。
此時,從裏面出來一個人,掩藏在門框內,探出了半個腦袋,偷偷的往電梯的方向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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