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城,司農府內。
曹操與陸羽正聊到許都城治理的難題,如今的許都城可是一個十足的大染缸,稍不注意,就會出現大亂子!
而這大亂子已經有些端倪,滿寵「不負眾望」的一腳踢到了曹洪的頭上,而曹洪的背後,乃是曹氏、夏侯氏勛貴這個巨大的「馬蜂窩」。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曹操這位族弟曹洪曹子廉不會善罷甘休,整個譙沛功勳、滿朝公卿都會把目光焦距在這件事兒上。
「曹公,我…」
陸羽正欲開口。
「稟報曹公,衙署那邊又出事了。」許褚直接闖了進來,拱手稟報道。
現在算是非常時期,虎賁軍軍士遍佈整個許都城,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就能報送到曹操這裏。
唔?衙署又出事了麼?
曹操眉頭一緊,他心裏琢磨着,該不會…滿寵又擒了滿朝公卿、或者譙沛勛貴的子弟?門人?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反倒是陸羽,格外的淡定,似乎…滿寵任命為許都令後,衙署那邊出事兒,簡直是理所應當啊。
準確的說,不是衙署出事兒,而是這些持功自傲的功勳,是這些自詡高高在上的公卿出事兒…再正常不過了!
否則…怎麼能對得起滿府君的酷吏之名呢?
許褚的話繼續傳出。
「就在方才,曹洪將軍又派出了五個門人,他們截住了滿府君,先是打算賄賂於他,隨後又拔刀相向…哪曾想,這五人直接被滿府君給制服了,而衙署的衙役也埋伏在那邊!如今…他們被一道關入衙署之中,似乎…滿府君打算從重處罰!」
這…
曹操臉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可謂是喜憂參半…既為滿寵的雷厲風行、執法如山、不通人情而高興,又為族弟曹洪這些不爭氣的門客而感到羞愧。
只是…
這事兒似乎還不算結束!
滿寵一連關押了子廉六名門客,依着子廉的性子…多半會…
果然,不等曹操想到這兒,許褚的話繼續傳出。「曹洪將軍已經在滿城尋曹公,他揚言要請曹公為他討回公道!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司農府了。」
果然…
這檔子事兒,最後還是會到他曹操這邊,而這是曹操最不願意看到的。
一邊是「亂世用重典」的願景,一邊是族內兄弟,兩頭為難,曹操無論怎麼判?無論站誰的邊,都是錯,大錯特錯!
「陸司農,麻煩事兒要來了。」
曹操苦笑一聲,無奈的感慨道…
陸羽則是眼珠子眨動。「曹公,其實這事兒不用想的太複雜了!子廉將軍若來,你只需閉門不見就好了!」
「怎麼可能?」曹操擺擺手。「子廉的六個門人被關在衙署,子廉又出了名的護犢子,這事兒他不見到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講到這兒,曹操無奈的搖了搖頭。「偏偏這事兒,關乎大局,我還不好處理!」
這就是曹操現在的煩惱…
以前沒這麼多兵,沒這麼多勢力,不牽扯天子、朝廷!在兗州當個山大王,很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憑一句話也就過去了。
可現在…局勢,不同了呀!
曹操第一次坐擁這麼大的地盤,手下這麼多的文武,許都勢力更是錯綜複雜,他首先要做的是穩定住許都城的局勢,而要穩定,當先要立威!
可立威立到自己族弟頭上,這事兒…並不好辦!
與曹操那難看的臉色截然相反,陸羽的表情始終很輕鬆。
就像是…在他看來,這壓根就不是啥大事。
「曹公,你小看滿府君了,如果連這種事他都處理不了?還需要勞煩曹公去處理,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做這許都令呢?」
講到這兒…
陸羽頓了一下,繼續道:「子廉將軍的性子?曹公知曉,滿府君如何會不知曉呢?登門鬧事、私下賄賂,向曹公求情…這些伎倆逃不出滿府君眼睛。」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曹洪的這六個門客,這六個枉法之徒,怕是已經一命歸西了!一個不剩,一了百了,他曹洪縱然有氣…也無可奈何。」
此言一出…
曹操的眼眸猛然凝起。
殺了?一命歸西?
羽兒的意思是…滿寵會殺了這些門人?這…
這話,曹操幾乎不敢想…好歹,這也是曹洪的門人,是他曹操的族人,就這麼眼鏡也不眨一下的殺了?滿寵會有如此膽魄麼?
剛剛想到此出…
「稟報曹公!」
一名虎賁軍士匆匆趕來,許褚急忙轉身,他心裏念叨着,如此急切…怕又出了什麼急事!
卻見這虎賁軍士氣喘吁吁的稟報道。「衙署…衙署外,滿府君當街杖斃了曹洪將軍的六名門人,他說要以儆效尤!還說…還說…」
這話傳奇連連,可…偏偏聽着,卻是讓許褚,更是讓曹操臉色驟變。
「他說什麼?」曹操急問。
「說…」虎賁軍士試着用滿寵的語氣大喊道:「天子犯法與…與庶民同罪,況乎爾等,賄賂司法,威脅廷尉,罪加一等,即刻杖斃,以儆效尤!」
這話脫口…
曹操的眉頭皺然緊了起來,他的臉色亦是驟變!
還真讓羽兒一語成箴了…
殺了,這…這就殺了?如此輕描淡寫的殺了?
以前…曹操的印象中,能稱得上「狼滅」的唯獨程昱一人,現在好了,這滿寵的「狼滅」程度與程昱是有的一拼了。
呵呵…呵呵…
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好大的膽子!好膽魄呀!
短暫的皺眉過後,哈,哈哈…曹操竟然是莫名其妙的笑出聲來。
前一刻還因為曹洪的緣故,糾結不已的曹操,這一刻心頭一下子清朗了、透徹了!
是啊…
亂世用重典,這是曹操心頭的想法與願景,可…要真的去實施,曹操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說到底,曹操還是捨不得去處罰身邊的這些功勳之臣。
滿寵是向他曹操做出了一個表率呀。
功勳又如何?在王圖霸業面前…在「亂世用重典」的願景面前,功勳的門客犯了事兒也一樣要伏誅!
這一次對曹洪,對譙沛功勳…又豈不是一次「殺雞儆猴」、「敲山震虎」呢?
呼…
曹操長長的喘出一口大氣,這一刻,他突然覺得…
羽兒向他舉薦的這個滿寵真的不簡單…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在如今的這個時間點上,他比十個猛將更閃耀、更熠熠生輝!
「呃…」陸羽適時的開口。「曹公之前不是還顧慮着手下居功自傲,朝廷臣子不服管教麼?如今…滿府君這『殺雞』之舉已經做出來了,就看曹公是不是要『儆猴』了!」
講到這兒,陸羽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許多。
「這可是千載難逢,能讓許都城安如磐石的機會,能讓滿朝公卿,能讓那些勛貴心生畏懼的機會,曹公務必要把握住啊!且不可,功虧一簣!」
…
呼…
曹操再度長長的吁出一口大氣。
他眼眸閉起,整個人進入了冥想的狀態…
一息、兩息、十息、二十息!
足足四十息的時間,他的眼眸終於漸漸睜開。
「仲康…」曹操呼喊許褚…
「末將在!」
「將子廉曾在滎陽一戰中救過我性命的消息悄悄的散播出去,傳到滿朝公卿、傳到每一個將士的耳朵里!」
啊…啊…
曹操的這一則吩咐,讓許褚一下子沒聽明白。
不過,他還是拱手領命。
「喏!」
「還有!」曹操的吩咐還在繼續。「告訴荀令君,讓他去向陛下請一封嘉獎滿府君的詔書,即刻嘉獎於滿寵!」
「喏…」許褚再度答應一聲。
「除此之外,即刻尋一塊檀木牌匾,我曹操要親筆書寫七個字送給滿府君,也送給咱們許都城的衙署!」
唔…七個字?
這話脫口,陸羽心頭嘀咕着,哪七個字啊?
卻在這時…
曹操爽然道:「陸司農且隨我一道去提字?如何?」
「榮幸之至!」陸羽答應一聲,就跟曹操往門外走…
虎賁軍的辦事效率極高,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牌匾已經提來。
曹操提起毛筆,筆走龍蛇,運筆如飛,落筆間蒼勁有力,倒是頗有…昔日蔡邕飛白書的味道。
第一個大字——「情」!
第二、三個大字幾乎是一筆勾畫——「可」、「容」
情可容…
陸羽一下子回過味兒來了,難道是這麼七個字…
果然,曹操蘸磨後,後四個字一氣呵成「法不能容」!
頓時間,檀木打底,金字鑲邊的牌匾上,一行挺拔的七個大字躍然而出——情可容,法不能容!
呵呵,陸羽心裏嘀咕着,老曹不愧是老曹,真的要做抉擇的時候…只要是為了王圖霸業,他是可以犧牲譙沛勛貴的情分,也是要堅定不移的匡扶這「亂世用重典」的願景…
而這七個熠熠生輝的大字——「情可容,法不能容」,就是明證!
老曹有點兒東西呀!
陸羽感慨道…
好一個把曹洪救過他曹操的消息散佈出去,讓滿朝公卿都知道!
好一個表奏天子,讓天子下詔嘉獎滿府君!
好一個曹操親筆所書的牌匾——情可容法不容情!
呵呵…
如果說,滿寵殺掉曹洪的門人,不過是敲山震虎,震懾住曹洪這支暴躁的猛虎。
那麼…曹操就是利用對滿寵的嘉獎,讓「情可容法不容情」這七個字深入每一個人的心中,滿寵的那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合曹操的心意了。
而這整個部署,又豈不是對譙沛功勳,對滿朝公卿的「敲山震虎」!
「哈哈哈…」
書寫牌匾後,曹操爽然的笑出聲來。
這一趟司農府,不虛此行啊…
兩個最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了,妙哉,妙哉!
「陸司農…」想到最後,曹操回首望向陸羽,他感慨一聲。「許都城的天要變了!」
「不對…」哪曾想,陸羽直接打斷。「曹公慎言,是許都城的天要亮了!」
此言一出,曹操與陸羽四目相對…
兩人會心的笑出聲來。
…
…
震驚,震撼,震耳欲聾!
不過是半天的功夫,整個許都城就像是天塌了一般…滿朝文武,甚至是軍營里的將士們均在交口議論!
至於緣由…
厲鋒將軍、諫議大夫、立下過無數功勳,甚至曾經救過曹操性命的譙沛勛貴——曹洪!
他的六個門客犯事,竟被新晉的許都令滿寵當街杖斃…
而憤怒之下的曹洪去找曹操要討回公道,可結果卻是…曹司空的閉門不見!
…同一時間,得罪了譙沛勛貴的滿寵竟是受到了天子的嘉獎,曹司空更是親筆提匾——「情可容,法不能容!」
這就意味深長了!
這下,只要腦袋沒有被驢踢得,均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許都城到底是誰說了算?或許還有爭議!
可一旦你犯事兒,藐視律法…那就唯獨只有一個人說了算——許都令滿寵!
要知道,滿寵的崛起…這無異於…對所有的滿朝公卿、譙沛勛貴給予了醍醐灌頂的一拳…
你們不是牛逼麼?
再牛逼有救過曹操性命的曹洪牛逼麼?
他的門人犯錯,都要直接杖斃、以儆效尤!
你們呢?
而且…這位新晉的滿府君是個狠人哪!
不過是犯了點事兒,說殺就殺?如此這般…還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
整個許都城,一時間…人人自危!
如果說,當今世上,最讓鬼害怕的是鬼見愁——程昱…
那麼,最讓人害怕的,就是人見愁——滿寵了!
衙署門外…那鑲着金邊的牌匾,那曹操親筆提的「情可容,法不能容」七個字…就猶如一把尖刀懸在每個人的頭上。
莫說是尋常百姓、就是有功之人,就是漢室公卿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連鎖效應…還在繼續。
滿寵酷吏的名聲傳遍中原,這無異於對每一個曹操治下掌管司法的官員都打了一針強心劑…
每個人都效仿起滿府君,他們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兒,敢於對枉法者、對為非作歹者,特別是對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權貴說「不」!
——敢抓敢審,敢審敢判…
枉法者若是敢多言一句,滿府君流傳而出的名言,便會經由這些衙役、官員之口接連吐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你說出任何人的名字,都是在害他!」
——「情可容,法不能容!」
似乎,不過是幾天之間,不單單許都,整個曹操的治下的司、徐、兗、豫瀰漫在一片法制之中。
曹操心中那「亂世用重典」的願景得以初步實現。
當然了…
曹操也有煩惱,別說曹操了…陸羽也煩惱。
司空府、司農府…幾乎圍滿了來為「犯事者」求情的滿朝公卿、譙沛勛貴…
一些門人犯事撞到滿府君的手上…
滿寵那邊油鹽不進,所有人就只能來求曹操。
至於來求陸羽…
是因為滿寵是陸羽舉薦的!
這點兒,不難探查,可以說…曹操與陸羽已經是為「犯事者」洗脫罪名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是…
無論是曹操還是陸羽態度很明朗。
對滿府君的行事——不支持、不反對、不干預!
這下倒好…
特別是許都城,迫於曹操的沉默,陸羽的不干預,滿寵的威懾,不足半個月…整個治安局面竟是煥然一新。
再沒有出現過居功自傲、仗勢欺人、魚肉百姓的事件。
似乎…許都城內部的局勢一下子步入正軌。
所有不安定、不穩定的因素也因為陸羽舉薦的滿寵一人,而被徹底扼殺於搖籃之中。
…
與此同時。
整個曹操治下,屯田制正在大肆推廣。
除了陸羽的龍驍營、曹純的虎騎、夏侯淵的豹騎外,六營將士,每一營都需要挑出七成去參與農耕。
以此保證每營戰鬥力的同時,充實農務!
原本而言…被挑選上農耕的士卒本該抱怨連連…
可事實上,他們高興的不得了。
因為…屯田中設置了田官。
典農中郎將與典農校尉的設定,類比於郡守與縣長的俸祿,以及…與戰場建功一樣的升遷模式,讓每一個將士耕種的積極性暴漲。
說到底,原本…他們晉升軍銜,改變人生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戰場殺敵,用敵人的頭顱兌換自己的功勳與獎勵。
可…這是冒着極大風險的,也是最為艱難的。
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可不是玩笑而已。
按照大漢軍制,殺掉三個賊人才能成為什長,殺掉十個賊人才能成為百夫長,此間艱辛…每一個將士心有體會!
戰場上是什麼地方?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保不齊…你殺掉九個賊人,眼瞅着百夫長之位就在眼前的時候,一箭被射穿了,直接…就是一首涼涼。
現在好了…
種田就能晉升,只要種得好就能提拔!
安全、高效、無痛苦!
曹營中不乏大量的青州兵,而青州兵中不乏大量的農人,他們原本就對這耕種十分在行!
走這條路晉升,那不是比去戰場上拼殺更有希望麼?
再說了…田官的晉升比的就是收成,這點兒…曹操手下,那十幾萬原來的黃巾軍都是專家呀!
而且…每年都能提拔一大批人…
縱然前面沒有輪到,可熬個十年、八年,保不齊就熬到了典農校尉的官銜,光耀門楣。
如此這般的想法,幾乎佈滿了整個軍營…
將士們屯田的情緒竟是不可思議的高漲!
…
許都城,尚書台。
今天的荀彧在桌案前坐了一個上午,他的眼睛始終的看着桌案上的文書。
這是各地官員奏報來的文書,有給天子的,也有給曹操的,這些都需要尚書台統一分類。
只不過,這段時間…文書的內容有些不同。
前幾天,還是各營奏報軍屯的反響,可謂——如火如荼!
今日,話鋒一轉,陳留郡太守奏報而來的內容竟與民屯有關。
而這也是讓荀彧整整一個上午,一動不動,心頭悸動不已的緣由。
「荀令君,你都坐在這邊足足三個時辰了,也起身活動一下吧!」戲志才提醒道…
他的身體不好,患上傷寒症後…幾乎是從鬼門關上被陸羽撿回了一條命。
所以,現在的戲志才格外重視身體…
酒、色都戒了。
戲志才這麼一勸,荀彧緩緩站起,活動了下筋骨,不由得感慨道。
「志才?司農府此番廢除了持續幾百年的『計牛輸谷』,採用『新農政』原本我以為會引發一定程度的亂局,可是沒想到…效果竟是如此斐然?」
唔…
聽到這事兒,戲志才眼眸一轉。
廢除「計牛輸谷」!
這事兒…在尚書台爭議頗大,可…因為大司農陸羽的堅持,還是小範圍的去實施了。
首要實施的地點便在兗州的陳留郡。
至於效果如何?別說荀彧…就是戲志才也是翹首以盼。
「效果斐然?如何斐然?荀令君不妨細細的說說看?」
戲志才這麼一問,荀彧的語氣變得一絲不苟了起來。「志才,你可知道…新農政前後,兗州陳留郡有多少農戶選擇與官府合作耕種麼?」
戲志才略微回憶了下,方才開口。
「新政前的陳留郡,因為受制於去年的大旱,似乎只有五千多農戶與官府合作耕種!」
至於新政後,戲志才並不知曉,故而也沒有多說。
而此時,荀彧提起了這封陳留太守送來的文書,他朗聲道:「新農政推行不過一個月,與咱們官府合作耕種的農人翻了…」
講到這兒,荀彧賣了個關子,比出了三個手指。
戲志才一驚,急問道:「三成?三倍?」
「不…」荀彧一本正經的回道:「三十倍!如今在陳留郡,與官府合作耕田的農人足足有十五萬之多!耕地已供不應求!」
霍…
十五萬農戶?
這…這…這是個什麼概念?
整個陳留郡也不過才六、七十萬人口吧?
十五萬農戶放棄去做豪族地主的佃農,轉而…與官府合作耕種農田?這…這也太…
戲志才想開口說點兒什麼…
可實際上,他語塞了,他詞窮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新農政竟能給百姓、給農人帶來如此這般不可思議的信任,產生如此斐然的成效!
簡直——恐怖如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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