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隆隆。
震天動地的聲響良久不覺,而巨大的石塊兒在空中划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最終砸毀了袁營一處又一處的土堆與箭樓!
「啊…」
悽慘的哀嚎不絕於耳,一個個又一個袁營的弓箭手發出那猶如殺豬般的哀嚎。
眼前的畫面,袁營的箭樓一處處倒塌…塵土飛揚的,這一幕觸動着每一個曹營文武,每一個甲士的神經。
這種遠距離殺人、破陣的方法…委實讓人看着就是一陣舒服。
「必勝,必勝,必勝…」
官渡之中,不知有誰先發出這麼一句,緊接着…無數將士們齊聲高喊,振臂高呼,「必勝,必勝,必勝!」
遠遠望去,猶如洶湧的海濤一般,勢頭仿佛要蓋過天日!
儼然,摧毀袁營的箭樓,一下子就將曹軍那墜入谷底的士氣,再度引燃。
「好啊,好…好啊!」
曹操止不住亢奮的心情,「哈哈哈…」他那極有特點的大笑傳出。
袁紹是送了他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羽兒這「霹靂車」又回了他一份「分量十足」的大禮,曹操的心情自古只有我射人,豈有人射我一下子就從烏雲密佈,變得晴空萬里……
過得片刻,似乎從激動的心情中走出,曹操轉過身走到陸羽的面前。
「陸司徒,你發明的這霹靂車,此番可立下大功了!」
不怪曹操這麼講,要知道,原本…袁紹的木箭樓居高臨下,漫天箭矢射入官渡,簡直把曹營甲士們的心態都給打崩了,士氣更是頃刻間墜入谷底。
可現在…
那一座座被視作「夢魘」的木箭樓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霹靂車砸毀。
此間畫面所帶來的視覺衝擊,可不止是「治癒」這麼簡單!
要知道…
因為這霹靂車…局勢翻轉了,攻守之勢翻轉了。
曹操從被動挨打的一方,變成了主動進攻的一方!
可以說,現如今…只要他高興,隨時可以讓霹靂車不斷的往袁營里投擲巨石。
呵呵,夢魘…
接下來,怕是這霹靂城將成為袁軍的夢魘!
要知道,這些巨石的分量可不是區區盾牌可以格擋的!
想到此處,曹操的心情就激盪不已!
就在這時,陸羽開口了,還是保持着固有的謙虛。
「曹司空,這霹靂車的功勞可不能僅僅歸結於我陸羽一人,能製成這霹靂車,並且運送到前線,劉子揚劉皇叔、太學生『諸葛孔明』,還有工房無數的匠人每一個都功不可沒!」
「該賞,都該賞!」曹操言道,他不忘拍拍陸羽的肩膀…
像是在內心中由衷的呼喊這便是我曹操的兒子,不驕不躁、睿智卓絕、當世無雙的曹羽!
說話間…
曹操再度拍了拍陸羽的肩膀,旋即當先往軍寨的後軍方向行去,他現在特別想知道這霹靂車是什麼模樣?
憑什麼?它就能射的這麼遠…威力這麼大!
…
官渡,曹軍軍寨,後軍方向。
此間十五輛霹靂車已經依次展開,每五輛為一組,不間斷的朝袁營方向拋砸巨石。
而在每一輛霹靂車之後擺放着大量的石塊。
每一輛霹靂車還對應着七、八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匠人…
他們將幾十斤重的巨石抬上霹靂車,旋即,便是無差別,不間斷的攻擊。
要知道,此十五輛霹靂車從許都城出發運來官渡,之所以走了整整一個月,倒不是因為霹靂車的速度,而是因為要沿途收集巨石!
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
霹靂車沒了巨石,那就是個擺設!
一個月的收集,如今這霹靂車的「彈藥」充足。
此刻的劉曄與諸葛均站在側面。
目睹着這霹靂車投出巨石,口中嘖嘖稱奇,其實,他們在許都城郊就測試過此霹靂車,可…測試畢竟是測試,實戰的效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但,今日一看…
實戰的效果比測試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以說…陸總長這項『霹靂車』的發明簡直絕絕了。
「果然哪,陸司徒說的沒錯呀…」劉曄嘖嘖稱奇。「只要有一個支點,再重的石頭都能被撬動,都能被拋擲出去…由此可見,陸司徒提及的那『重力加速度』、還有『槓桿原理』是多麼博大精深的一門學問。」
諸葛均連連點頭。「劉皇叔所言不錯,陸總長學富五車…肚子裏的學問太多了。前面有木牛流馬,現如今又多出了此霹靂車…陸總長對『百工』的精研,怕也才只是展露出冰山一角…」
講到這兒…
「轟隆隆!」
劇烈的聲音響徹,又是一輪巨石拋出,塵煙飛起…哪怕是在官渡軍寨的後營,也可以看到袁營處激盪而起的塵煙、飛沙!
「哈哈…哈哈哈…」
劉曄與諸葛均彼此互視,均是大笑了起來。
而此刻,越來越多的曹營甲士圍了過來…
所有人都圍在這霹靂車周圍,看着一干匠人將數百斤重的巨石抬上霹靂車,「嗖」的一下射出,緊隨而至的是石階落地時那巨大的轟鳴!
整個過程就倆字舒服!
起初,大多數甲士們還都在圍觀,可…後來,大家齊齊的擼起袖子。
「劉皇叔,咱們弟兄們也幫你搬石頭吧,這樣拋的更快一些,砸死袁營那群鱉孫…」
「快點砸,砸他們個稀巴爛,看他們還敢射老子!」
「都過來,我數一、二,咱們一起抬石頭!」
越來越多的甲士去幫忙,儘管石頭很重,可大傢伙兒熱情很高,畢竟無論在哪個年代,誰都想射別人,誰也不想被人射,就像是黃忠的名言自古只有我射人,豈有人射我?
…
…
袁軍營寨。
轟隆隆,轟隆隆,巨大轟鳴聲不絕於耳。
可以說,整個袁軍的營盤的前軍已經被霹靂車砸成了一片廢墟。
巨大的石頭帶來的衝擊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擋,再加上袁軍駐紮的極為密集,單單半日損兵的數量就有數千人之多…
而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攀升。
袁營將士的士氣更是頃刻間墜入谷底…
「好一個隱麟,好一個投石破局!」
袁營搭在,一處大帳的門外,袁方站在這邊,這是營寨中後軍的位置,巨石砸不到這裏,可…目睹着那一枚枚巨石從天而降,砸毀營盤,袁方的眉頭緊蹙。
「這便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麼?」袁方不由得感嘆一聲,眼眸凝起…「可怕的對手!」
言及此處,他轉過身去大帳內收拾行囊。
他已經料定…
如此局勢下,父親袁紹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將營寨向後撤離數里,如此才能完全避開那可怕的投石!
呼…
袁方呼出口氣,原本而言,背靠沙堆安營紮寨,與官渡相聚千步,利用箭樓侵擾曹軍的同時,亦能夠清楚的窺探到曹營的動態!
如此,可謂是穩操勝券!
甚至,曹營的動態在袁方看起來,比之漫天箭矢的侵擾更加重要。
可…
恰恰,隱麟這麼一招投石破局,一下子將袁軍的軍寨逼退數里,這麼一來…失去了些許木箭樓、損失了些許弓兵倒是其次,可無法第一時間窺探出曹營的動態,這才是個巨大的隱患。
「來人…」
想到這兒,袁方呼喊一聲。
有大戟士迅速的進入大帳。
袁紹特地將自己的親衛調給袁方一些,就是為了方便他調遣…
大戟士不知道袁方的身份,只是拱手道:「公子!」
袁方也不遲疑,「告訴袁公,撤營之後,務必加派探馬、哨騎…縱使沒有了箭樓,可曹營的一舉一動,也必須暴露於我軍的眼前!」
「喏…」大戟士答應一聲。
轉過身就打算去稟報袁紹。
哪曾想,這腳步還沒邁出,他猛然想到了什麼。
「公子?似乎…袁公並未讓撤軍哪?」
「呵呵…」聽到這兒,袁方笑了,他擺擺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輕吟道:「很快,很快…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的局面,已經是不退不行了!」
就在這時…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門外響徹。
有傳訊兵騎着馬兒在各營傳遞軍令。
「袁公有令,放棄此間營寨,三軍後退十里,重新安營紮寨!」
呼…
大戟士聞言呼出口氣,他驚訝的望向袁方。
袁方只是「唉」的一聲嘆出口氣。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罷了…
只是,官渡之戰…未戰先退,這於三軍將士的士氣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不過,也好…
至少,這樣可以讓隱麟有更多的空間去部署烏巢的行動!
念及此處,袁方問道:「烏巢方向?可有曹軍探馬?」
「有…」大戟士如實回答:「均按照袁公與公子的吩咐,並未大肆阻攔,讓其探馬探明了我軍糧草就囤積於烏巢幽谷之中!」
「果然,隱麟預料到了!」袁方點了點頭…「很好,很好!」
第一回合不過是小敗…
可第二回合,那才是關乎生死,關乎大局。
…
…
豫州,汝南城外,山巒之中,一片桃林!
「雲長…」
「大哥…」
「二哥…」
一輛馬車徐徐駛來,緊隨而至的是三聲呼喊,一個大耳朵、長手臂的的大漢,一個綠帽子、面癱臉、長鬍鬚的大漢,一個膚色比煤炭還要黑的大漢…
三個人緊緊的相擁在了一起。
「嘀嗒…」
「嘀嗒…」
無數淚水奪眶,特別是那大耳朵、長手臂的,他的淚就像是湧泉一般,已經染濕了這方寸間的地面。
「大哥…」
「二哥…」
「三弟…」
三人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次三人…換作跪在地上一起哭了,像是久別重逢的小情侶一般。
終於。
還是那黑臉的大漢嚷嚷一聲。「咱們兄弟團聚,這大喜的日子,這是幹什麼?來,大哥…二哥,都起來,咱們都起來!」
「來人哪…」張飛咆哮一聲。「趕快,殺豬宰羊,把酒統統給俺大哥、二哥搬過來,俺二哥回來了,俺高興,俺是真的高興!」
在這山巒之中的山寨里,這黑臉將軍的話還是很硬氣的,誰也不敢得罪這位黑將軍呀。
「就辦…就辦…」
有小卒答應着就跑去安排,烹羊宰牛,飲酒助興!、
…
不多時…
一張桌案,三碗酒水…劉、關、張闊別一年之久後總算再度相遇。
這次伴隨着美酒,三人不哭了,改為了大笑,悵然的大笑。
劉備看着關羽、張飛,欣慰的說道:「十年前,我三兄弟在涿郡桃園,義結金蘭,竟想不到,今日…我三兄弟又能在這汝南古城外的桃園裏相會!此生此世,此情此情…感慨萬千!」
劉備這話音落下。
關羽也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
只不過,他看着左右那些歪倒的桃樹,疑惑不已。「大哥,三弟?這古城外的桃樹怎麼都是歪倒着的?這可比三弟那桃園差遠了…」
「誒…哈哈哈…」聽到這兒,張飛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出聲來。「二哥,這都是小弟的錯,我這一聽說二哥降了曹操,這氣得我呀,我…我,我都快氣死了,沒法子,我拿了起我那丈八蛇矛把這桃園打了個遍,都給捅了一百個透明窟窿,故而…都歪倒了,哈哈哈…」
越是往後講,張飛越是不好意思。
關羽則是一捋長髯,再度笑出聲來。
劉備替兩位兄弟斟滿酒水,他細細的解釋道:「二弟,你可不知道啊,前些時日,三弟可氣的不輕,可近來…聽聞你掛印封金,過五關斬六將,十日從許都殺到咱們汝南,三弟可高興壞了,直呼這才是他二哥!我也說嘛,我二弟天下無敵,曹操又豈能攔得住?」
劉備說的是事實。
關羽從許都出發,一路南下,過五關斬六將是真實發生的。
只不過…這也是曹操刻意安排的,不過是借青龍偃月刀除掉了一些朝秦暮楚的小人,這些人首鼠兩端、證據確鑿…早已與袁紹私相往來!
偏偏當此時節,曹操還不好出手,怕引起內亂…
關羽的南下是個契機!
只要安排的妥當,大可以借「青龍偃月刀」殺「首鼠兩端的小人」…
再說了,在陸羽一早的謀算中,就向曹操提到這點。
必須讓關羽在離去的過程中有一些困難,如此,也可消除劉備的猜忌,為甘夫人的「大事兒」添得幾分把握。
當然了…
說是這麼說,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就大了,既得在甘夫人的肚子尚未隆起時,把她送到劉備的身邊。
又得讓關羽遇到些許阻攔。
還得借青龍偃月刀除掉那些首鼠兩端的人,更得千方百計,把劉備具體的位置不漏聲色的告訴關羽!
可以說,關羽的每一步,曹操都精準計算到毫釐,分毫不差。
不誇張的說,後世的「京東快遞」都做不到如此精準!也做不到十日連人帶球一併送達…
「來年新春,這桃樹必會再發新枝,這桃園就如同我與兩位賢弟的境遇,雖然疊遭厄運,顛沛流離,但最終勢必會否極泰來,再現繁榮。」
劉備舉起酒樽。
關羽也舉起酒樽,不等他開口,張飛拍案而起。「大哥說的好啊…俺也是這麼覺得!」
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
對於張飛而言,一句「俺也一樣」、「俺也這麼覺得」足夠沒文化的他行天下了。
「哈哈…」
關羽笑着看着張飛,一捋鬍鬚,「來,喝酒…干!」
一碗酒罷,關羽適時的問上一句。
「大哥,日後如何打算呢?總不能一直在這汝南古城外的山寨里落草為寇吧?這汝南還是曹操的地盤,並不安全哪!」
「還是雲長心細!早早的就開始想下一步的計劃了!」劉備感慨一聲,莫名的有些神傷。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方才開口。「我已經派孫乾去荊州,拜會荊州牧劉表,也試探下他是否能接納我等。」
「若是能…那我等就瞅準時機,奇襲許都…將天子迎入荊州之地,到時候,以荊襄九郡為基,以長江為天險,號召天下共同討伐他曹操,漢室可興,逆賊可除!」
言及此處,劉備的眼眸中多出了幾許奪萃的光芒,儼然…下一步的計劃,他已經考慮許久了。
更有甚者…
他已經能洞悉,這北境曹袁決戰,最後的歸屬…勢必袁本初凶多吉少,他劉備必須早做打算。
呼…
張飛與關羽則是呼出一口氣。
荊州,這又是一個全新的地域了!
說起來,這些年,他們兄弟倆也算是追隨大哥走南闖北,幾乎整個大漢中原與北境的每一處土地都去了個遍…
可,這荊州的局勢如何?還真是一無所知,劉景升似乎…很少捲入這中原的紛爭。
「我聽大哥的!」關羽點了點頭。
張飛也重重的一點頭。「俺也一樣。」
就在這時…
「踏踏…」
清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隨而至的是一陣沁人心脾的芳香。
三兄弟尋香望去…
款款走來的卻不是甘夫人,還能有誰?
見到是嫂嫂,關羽當即站起身來,拱手道:「嫂嫂…」
張飛也反應過來。「嫂嫂,好久不見!」
唯獨劉備抬起了眼眸,有些意外。「夫人怎麼來了?」
反觀甘夫人,她蓮步輕移行至劉備的身前,伸出那芊芊玉手替他整理了下衣衫,「天色不早了,二叔又是遠途而來,頗為勞頓…妾怕夫君與二叔聊得太久,耽擱了二叔休息,故而…特地前來提醒!」
唔…
這話…關羽眼眸微眯,嫂嫂這話另有深意啊!
也是,他是遠途而來不假,可嫂嫂又不是遠途而來的麼?多半…是嫂嫂思念大哥…
想到這兒,關羽豁然而起。
「嫂嫂說的是啊,遠途而來,還真的有些累了!今日…就不與大哥痛飲了!」
張飛眼珠子一轉,此刻究是一根筋的他,也看出了嫂嫂的深意。
他一拍腦門。
「誒呦,是啊…嫂嫂一年多未見到大哥,自是少不了一番深夜的情話,俺這腦子…怎麼能…怎麼能煞了風景呢!」
第一次張飛覺得他很有文化,能說這麼多詞。
倒是劉備…有些驚訝,印象中…甘夫人,不…準確的說,是梅兒還從未如此主動過呀?
人言,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看起來,這話…並非空穴來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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