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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棟醒來得很快,也沒等錢行的消息,直接出了雲朋客棧騎馬向京師方向跑去。
半路上碰到了請旨開城門的苗逵。苗逵看到毫髮無傷的李棟,暗自叫了一聲「佛祖保佑!」,慌忙跪下,剛想開口向李棟請安,可是李棟卻對他毫不理會,騎着馬直接從他身邊飛過,直奔城門。
皇宮大內已經開始佈置弘治皇帝的葬禮了,觸目皆白,把守宮門的大內侍衛甲冑外穿了件白衫,便連手中的刀槍上都裹上了一層白綾,宮禁中處處高懸白紙裱糊的燈籠,整個宮中一片愁雲慘霧。
李棟快步走進東暖閣,張皇后一身縞素,跪坐在榻前,默默垂淚。看到李棟進來,先是一愣,然後悽慘的嚎啕大哭「皇兒,你父皇已經去了!」
看着弘治皇帝的遺體,李棟只感覺腦袋瑟瑟的發疼,不敢相信眼前這冰冷的屍體就是一個月前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父親,從穿越以來,弘治皇帝雖然在觀念上和李棟有些衝突,可是他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對李棟的疼愛,濃濃的父愛,殷切的叮嚀,一幕一幕展現在李棟的眼前。
弘治皇帝毫不吝嗇的滿足李棟提出的一切要求,而經過瓦窯口堡生死一線的險境之後,李棟也隱隱融入了自己這個皇太子的身份當中,他更是把弘治皇帝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可是還沒等他盡孝,弘治皇帝就這麼去了,那種失去親人的傷痛讓他心如刀絞一般,一種無依無靠的彷徨也油然而生。
李棟對旁人熟視無睹,一步一步的踱到弘治皇帝的榻前,緩緩的跪下,慢慢的握住弘治皇帝已經冰冷的手,緊緊的咬住牙關,不讓眼眶中的淚水留下來。
「太子殿下,請您節哀,萬歲爺已經騎鶴東去!」劉健老淚縱橫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單獨和我的父親呆一會!」李棟沙啞着嗓音說
張皇后和劉健等人交換了眼神,看到李棟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幽幽嘆息一聲,對劉健等人微微點點頭,她上前拍拍李棟的肩膀「皇兒莫要太傷心,你的父皇也不希望看到你為他傷了身體!」
等張皇后和劉健等人退出了寢殿後,大殿內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聲「父親!你怎麼不等我來,你怎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想當皇帝!你醒醒。。。」
張皇后心中不忍想折身回去,可是到了門口,眼中留着淚「讓皇兒哭一下也好,否則憋在心裏他更難受。」
誰也不曾想到,李棟這一哭就是一夜,任誰勸也不行,任何人想碰他,都讓用兇狠的目光瞪了回去,李棟可是殺過人的,況且他久在高位,那種氣勢,太監宮女們哪裏受得了。李棟的樣子讓李響錢行他們也束手無責,他們已經習慣了聽從李棟的命令,李棟讓他們做任何事情,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他們從未想過反駁李棟,現在這個情形他們只能等先生來,也只有先生的話,李棟能聽一聽,李響他們把這個寢宮團團圍住,光頭軍在外,童子軍在內,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第二天一早王守仁騎馬也風塵僕僕的趕到京師,王平等人還在後面急行軍,估計再有一天也能進京,王守仁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皇宮大內。
當王守仁趕到東暖閣的時候,劉健等人已俱換了白衣。
瞧見王守仁趕來,劉健也顧不上身份,急忙迎了過來。他可是知道李棟對王守仁一向是尊敬有加,而且對王守仁言聽計從,劉健趕忙把大致的情形和王守仁說了
弘治皇帝溘然逝去,李棟伏在屍身上痛哭,誰勸也不聽,已經哭了一夜,劉健等幾個近臣正在着急呢,最後張皇后都噙着淚發話了,可是李棟還是不聽,也執意不准任何人挪到皇帝的遺體,混堂司的太監候在宮外等着給皇上潔體着衣,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拂逆太子,那可是未來的新君,最主要的是李棟把大牛的腰刀抽出來放在身邊,那意思是誰敢動就砍了誰。
這時見了王守仁,眾人如見救星一般,有太監趕忙拿起件喪服迎了過來,王守仁一邊穿戴,一邊聽劉健憂心忡忡的說道:「王大人,殿下傷心痛哭了一夜,又不許內侍們移動皇上的身子,我等空自着急,想要進去勸說,可是太子爺的兵根本不讓我等進入,我等又想不出什麼方法勸慰太子,你快去看看吧!」
看到王守仁進來,李響他們趕忙迎了出來「先生,您可來了,大帥他。。。」
「我去勸勸吧」
王守仁紮好孝帶,趕緊的走進東暖閣,悄悄走到李棟身邊挨着他身子跪了下去,李棟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拉着弘治已冰涼的手掌,只是默默哭泣,在也不看他一眼。
王守仁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太子還真是孝順之人。
「殿下,陛下是古今難得一見的仁君、勤政之君,深受萬民敬仰!您是陛下唯一的兒子,即將成為大明的帝王,臣在外面的時候,劉健等大學士和我說,陛下臨終遺言希望太子能成為一代明君、雄主!您會辜負陛下的厚望嗎?」
或許是王守仁的話起了作用,李棟抬頭看向了王守仁,緩緩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如何面對外面的那些人,我根本不了解他們。」
王守仁實在沒想到,他有生之年能從李棟口中聽到我害怕三個字「請太子殿下放心,您還有我們,您是我們的靈魂,我們願意為您去戰鬥,去消滅一切敢於反對您的人,我們會忠心耿耿的輔佐您!」
聽到王守仁的一席話,李棟的眼神有了變化,逐漸變得堅毅起來,就是他那略顯得有些稚嫩的臉在那一刻也變得稜角分明。
「太子殿下,您曾經和我說過的抱負,臣想看看太子爺是說說着玩的,還是確實能做到!」
李棟豁然起身,瞪圓了眼睛「先生,我可曾說過大話?你敢懷疑我,好,我就做給你看!!」
王守仁微微一笑,撩起袍腳,鄭重的跪在李棟面前「請太子殿下早日登基!」
。。。
皇宮中最重要的典禮,莫過於登基大典,登基大典標誌着舊統治者的結束和新統治者接管權力的開始,所以自然要辦得異常的隆重。
李棟對弘治皇帝所有的悲痛立刻讓異常繁瑣的新皇登基大典沖得乾乾淨淨。
弘治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弘治皇帝死於紫禁城內,靈柩安放乾清宮內,李棟需要為弘治皇帝守靈。
皇宮大內早就在弘治皇帝病危時就已經把登極大典的準備工作準備就緒了。
按照規矩禮部尚書王華奏請李棟即位,李棟不允(李棟本來想直接答應的,可是王守仁告訴李棟,一定要謙讓一次,李棟說萬一他們不在奏請怎麼辦?王守仁頓時石化。)
李棟當然不懂得那些規矩,王守仁不時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怎麼邁步、怎麼行禮、怎麼說話,而李棟神情恍惚,全沒了平時活潑的勁頭兒,活像一個木偶似的按照王守仁的話一一照辦。
李棟先到保和殿降輿,在到中和殿升座,各級官員對李棟行禮。禮畢,官員各就位,禮部尚書王華再次奏請李棟即皇帝位,李棟暗自鬆了一口氣,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直接點頭稱好。
童子軍護衛李棟到太和殿,李棟升寶座即皇帝位,因為此時正處在弘治皇帝的喪期,所以整個過程不需有鼓樂,只午門上鳴鐘鼓。
乾清宮內,鴻臚寺贊禮官出班唱儀,劉健、李東陽、謝遷三名託孤大臣將李棟扶上黃綢龍椅,百官鷺行鶴步,趨前跪拜新君,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震屋瓦。
李棟坐在龍椅上,第一次體會這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文武百官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他不但可以決定這裏所有人的生死,就是大殿外面,整個大明未來的命運也掌控在他的手上,他不由得呼吸急促,熱血在身體裏飛速的流動着。。。
李棟宣佈即位後,御階下由太監甩三鳴鞭,在鳴贊官的口令下,群臣對李棟行三跪九叩大禮。
最後是頒佈詔書,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儀式莊嚴而隆重。
弘治皇帝早在一年前覺得身體不好的時候,就對身後事做下了安排,這時司禮監掌印太監戴義奉上了弘治帝的遺詔(真的,自從他看到李棟進了大內之後,他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那份假的燒了),首輔大學士劉健接過先帝遺詔,頒佈新帝登基喜詔,然後宣佈新帝大赦天下、犒賞有功之臣。
大學士劉健再將詔書捧出,交禮部尚書王華捧詔書至階下,交禮部司官放在裝飾有雲紋的木托盤內,由鑾儀衛的人擎執黃蓋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門,再鳴鞭。
隨後劉健又展開一道聖旨,以新帝的名義大赦天下「非待死、待審之囚一律赦免出獄。。。」
沒想到,劉健還沒說完,李棟在御座上直接就說了一句「不行!」
劉大學士舉着那份聖旨也傻了,這位大學士博古通今,侍奉了幾代帝王了,還沒聽說過新皇登基時不大赦天下的,他很想開口反駁,可他若是不應,李棟當皇帝第一道口諭自已這大學士就拒辭了,那皇帝顏面何在?他張大了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東陽見他愣住了,趕忙上前一步「陛下,新皇登基普天同慶,所以要大赦天下,而且還要免一年的農稅,明年還要開恩科。。。這些都是我朝的祖制,若是沒有必要,還是。。。」
「除了大赦天下,另外幾條可以!」李棟不容置疑的說。
劉健等人互相對視着,只好無奈的點頭,紛紛躬身「臣等遵旨!」
劉大學士繼續提心弔膽地念着,剩下的就是新帝加封后宮、犒賞擁立之臣的恩旨,凡是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會有這種待遇,臣子們也習以為常了,反正這些職務雖然光彩,但都是有祿無權的虛職,不會對現在的朝廷權力分佈有甚麼影響,所以文武百官只是洗耳恭聽,也沒人吱聲。
「皇后娘娘張氏晉升為太后,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人加封為太師、太傅、上國柱。。。」
「等會!」李棟猛的從龍椅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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