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安化城就是現在的甘肅省慶陽縣,在明代歸屬於慶陽府,李棟要到達這裏需要橫穿整個陝西,好在陝西地勢南北狹長,延東西橫穿並不需要走太長的路程,李棟的大軍沿着宜川、富縣橫穿陝西只用了五天,這還是李棟要求部隊每天只行軍三十里的結果。
在進入安陽府之前,每一處紮營的地方都有錦衣衛接應,大軍在冬季里需要的薪炭、馬匹需要的草料還有一些軍糧補給早就囤積完畢,每到一處那裏早就準備好了營房,燒好了熱水,近衛軍直接就能吃到熱乎的飯菜,每幾天還有熱水可以洗澡,所以雖然是在冬季里行軍,但是近衛軍並不覺得辛苦,反倒覺得非常的輕鬆。
因為李棟並沒有對部下刻意的隱瞞此行的目的,所以近衛軍中的大部分人,早就知道了這一次是要去安化城平叛,雖然馬上就要打仗了,可是近衛軍從上到下都沒有大戰前的緊張氣氛,無論是老兵還是新兵都沒把那安化王當成一回事,老兵那自然是不用說了,經過幾次大戰的洗禮,零傷亡、全勝的記錄,心裏不由得把打仗當成了一種純屠敵的熱身活動,根本不存在緊張害怕的可能。
而那些近衛軍中的新兵也不是沒見過血的雛,沒近衛軍之前,團營才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他們都是從各地衛所精挑細選上來,是作為大明最重要的武裝力量拱衛京師用的,如今在經過近衛軍嚴格的篩選之後,去蕪存青,這批新兵在各項技能上一點都不比老兵差,只是少了一點大戰的磨合罷了。
在說各種情報顯示,那安化城只是一縣之地,這么小的地方就算塞滿了能有多少兵?以多打少,在加上近衛軍如此恐怖的戰鬥力,那平叛還不是輕鬆愉快的事情,到時候又得軍功又有封賞,真是輕鬆寫意。
整個近衛軍中瀰漫着一股驕傲輕敵的情緒,說實話李棟不是沒察覺到這種情緒的存在,可是出於兩點他並沒有責斥部下,第一他需要自己的兵由骨子就透着驕傲,蔑視一切敵人。
第二點嘛,不說別人就是他自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那安化王能玩出什麼樣的把戲出來,若不是他在京師里呆得實在憋悶,他都懶的領兵出來平叛,他完全有這個自信,只需要近衛軍一個軍團的兵力就能把整個安化城夷為平地,更何況為了穩妥起見,他還帶了五千騎兵助陣,事已至此,那安化王就是孫猴子也逃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一切都如期按照李棟事先預料的那樣進展着,直到。。。
蘇赫是鄂托克部落首領的第三個兒子,這次帶兵進關幫安化王靖難就是他領兵,鄂托克部距離大明邊關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距離,他們敢把部落大帳放在距離邊關如此近的地方,就是自持武力勇猛,他們幾次和明軍的作戰中,明軍都大敗而歸,自此陝西邊軍在也不敢撩撥鄂托克部的虎威。
鄂托克部自然不會安什麼好心去幫助安化王靖難,也不可能相信安化王那虛無縹緲的承諾,他們這麼做是因為去年那超乎常年的寒冬,在那次寒冷的冬天裏,他們部落損失慘重,一大批新生的孩童沒有挺過那場嚴寒,部落里的牛羊也成批被凍死,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安化王居然派人來談判,他答應如果鄂托克部派人來助拳,立刻送來一批糧草幫他們渡過難關,所以雖然鄂托克部現在很是窘迫,但是他們依舊咬牙派出了兩千部落里最優秀的戰士入關,這樣一來部落不但可以得到救濟,而且那些入關的戰士口糧是不需要部落承擔的,全由安化王負責。
鄂托克部這麼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繪製陝西內地的地圖。雖然鄂托克部的戰士兇猛異常,但是面對邊關如林一般的城堡也是無可奈何,他們從未深入過陝西內地劫掠,所以他們就想通過這一次入關,找到一條可行的通道,然後饒過陝西的邊關城堡進入內地搶劫,以補充他們在冬季里的損失。
鑑於這一個目的,蘇赫並在入關之後,就直直的南下向安陽府進發,而是向東南過延安府、甘泉,然後走富縣繞了一個大圈子,最近在進入安陽府,於是他一頭撞上了李棟的大軍。
近衛軍的行軍部署可謂是中規中矩,最前面是光頭軍左右兩營為前驅,起到了哨探和預警的作用,步兵一大隊緊隨其後,步兵二大隊收尾,兩個步兵大隊中間是輜重營、炮騎營還有一些文職軍官,把他們放在中間就是為了起到保護的作用,騎兵一分為二,護衛大軍兩側。
各部相差三里左右的距離,李棟居中調度,大軍相當於抱成一團,可以彼此照應,這樣的安排可謂是萬無一失,更何況他們是行走在一片平原地帶,視野極其開闊,再加上李棟那變態的眼力,李棟相信如果這周圍有敵人,他一定能在敵人看到他之前發現敵人的行蹤。
近衛軍並沒有在後面放上哨探,因為確實沒有這個必要,這還沒有進入安陽府,還是在陝西境內,自然不會有敵人在後面對他們發起攻擊。而且近衛軍有理由相信,敵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是有的時候,戰場上的事情是很難說的。
到了下午時分,平原上忽然起了風,而且還越刮越大,頭頂上的蒼天也漸漸被雲層所籠罩,李棟抬頭看看天,心裏升起一絲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到瓦窯口堡的那個晚上,那天的天氣也是毫無徵兆的忽然變壞。
果然,又走出四五里遠,天上漸漸飄落下來一些雪花兒,隨着平原上的罡風在盡情的飛舞。
隨軍的嚮導此時忽然臉色大變,這些常年生活在這一片的人,對於這裏的天氣當然是一清二楚,吹起這種飄忽不定的罡風,天上還下起了雪,雖然還沒到晚上,但恐怖之處已經盡顯無疑。
他急忙找到李棟「將軍,不能在走了,要趕快紮營才行!」
「怎麼了?」
「我們會迷路的,我們會迷路的。。。」他驚恐的看着天上那紛紛而下的大雪。
李棟有些詫異的看見他滿臉都是懼色。
「這是上天降下的風雪,要沒有合適的地方躲避,只是亂走,就會迷失在風雪裏面,會被活活凍死的。」那個嚮導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一瞬間,李棟有些明白了,他前世在東北,就經常聽關外的人說起這白毛雪的恐怖之處,那時氣溫降至最低,最可怕的還是在黑夜中,狂風和着小雪根本讓人分辨不出路途,聽說有人在原地打轉繞了一夜,當別人找到他的屍體時,那人身邊居然有一個三米見方的圓,裏面全是他的腳印。
還沒等李棟多想,風雪就漫天飛舞的下起來,便是還有些微光,前面的路途也已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氣溫開始急劇下降,這時颳起的北風雖不像剛才那般猛烈,割人肌膚,但其中卻帶着濃重的寒意,從衣服的縫隙中無孔不入的鑽進去,滲透進身體深處,這還只是在白天,很難想像到了晚上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輜重營,就在此處安營紮寨!傳令各部迅速向此處靠攏。」李棟高聲下令
「是,大帥!」傳令兵高聲應答
緊接着就聽見銅號悽厲的聲音在平原上迴蕩。
然後就聽見不遠處有銅號聲回應。
這個時候天氣開始變暗,李棟不安的心情開始越來越加劇,剛才身後的步兵二大隊並沒有吹號回應,他猛的回頭看向身後,漫天的大雪遮蔽了視線,已經看不到步兵二大隊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鑽進了他的鼻子裏。
「我去接步兵二大隊,王平到了之後,讓他安排好大營防務!」
「是,大帥!」
李棟一帶馬韁,衝進了風雪之中,李棟的親衛們急忙跟上。
李棟緊磕馬腹,加快着馬速,可是跑了一會李棟就察覺出不對勁了,剛才步兵二大隊距離他不足三里,他回身已經跑了一會了,可是還沒遇到步兵二大隊,方向是沒錯的,那說明步兵二大隊原地沒動,根本沒有向這個方向來。
李棟慢慢的拉住了馬韁,睜大了眼睛努力看着,那邊一點聲息都沒有,不對勁,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李響帶親衛跟了過來「大帥,怎麼了?」
「杜威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李棟皺着眉頭,運足了功力,影影焯焯的看到五百米外有人影晃動。
「大帥,要不要吹號聯繫一下。」
李棟搖搖頭「剛才杜威就沒吹號,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事情,不想暴露所以沒有吹號!他們好像在那邊,過去看看。」
還沒等李棟靠近,就聽見嘩嘩的聲響,李棟知道那是舉起火銃的聲音,有人輕聲詢問「明月幾時有」
「自己抬頭瞅」李棟輕聲回道,這是近衛軍今日的口令。聽到李棟答對了口令,那邊放下了火銃,一個人推開人群迎了一出,李棟一看原來是杜威。
「大帥,您怎麼來了?」
李棟沒回答他而是反問道「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停在這裏了?」說着李棟四下看看,他臉色一變,能看到的近衛軍一臉的肅穆,他們已經排成了戰鬥序列。
「大帥,這還是魯彪先發現的」說着杜威從身邊拉出來一個人介紹道「他原來是御馬監的,後來才進入咱們近衛軍,在這之前他曾經讓蒙古人抓進過草原。魯彪,剩下的你自己說吧。」
魯彪一看到李棟,立刻匍匐跪下「皇上,末將魯彪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在軍營中行軍禮就行,說說吧到底什麼事情!」李棟一邊說一邊攙扶起魯彪
「謝皇上,末將以前被蒙古人抓進過草原,當時末將就想着要逃回中原來,末將為了躲避蒙古人的追擊,所以就偷偷學了個本事。末將趴在地上能聽到十幾里以外馬蹄的聲音。」魯彪頓了一下「咱們身後有大隊的騎兵!」
「這周圍可有咱們不少的騎兵,你不會聽錯吧?」
魯彪搖搖頭「回皇上的話,那聲音是從咱們後面發出來的,咱們騎兵的動靜我聽過,不一樣的。」
李棟伏在地上聽了一會「我怎麼什麼都聽不見?」
「我伏在地上聽見他們的馬蹄聲,但到了離咱們七八里左右的地方,他們就緩了下來。他們好像也發現了咱們。」
李響這個時候插口說「大帥,能不能是周圍哪個衛所的官兵?」
李棟想了想搖搖頭。
「咱們打的是大明旗號,如果是自己人,幹嘛那么小心翼翼靠近?魯彪他們有多少人?」
「回皇上,至少上千騎兵!」
李棟臉色一變,眼角一陣急跳,呼吸不由的急促起來。
李響聽了魯彪的話臉色也是大變,同等數量的步兵對騎兵,步兵若是沒有地利那就是待宰的羔羊,何況是在這樣的天氣里,視線模糊,更是有利於騎兵機動攻擊,近衛軍的步兵根本發揮不出他們火力的優勢所在。
「大帥,趕快給大營吹號,讓他們來增援吧」
李棟眯着眼睛看向遠處,心中暗暗發苦「這一戰不好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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