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嘴裏叼着一根青草,頭上戴着用柳樹枝編好的草帽,騎在馬上一晃一晃的。
下午的太陽有點毒,李棟的水壺已經讓他喝光了,可是汗還是不停的往外出。
離開小鎮以後,張德勝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面疊得很仔細的小旗,掛在自己的鏢旗旁邊,那個小旗是黑底的,上面畫着一個白色的斧頭。
「張師傅,這是什麼旗?」李棟問
「快到清風寨的地頭了,這是他們的寨旗,掛上它就不會有人打劫我們了。」
「剛才在客棧你就提過這清風寨,它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威風?」
「清風寨的寨主叫嚴四海,他在鄉下傷了人命,為了躲避官府追緝,召集了一批手下在清河店附近開山立櫃,我和他有些交情,他送給我這面旗,他的手下看到這面旗就知道我們是自己人」
「原來是個賊頭啊,張師傅,你一身的好功夫,你那幾個徒弟功夫也不弱,還怕幾個囊賊嗎?」
「李公子您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功夫在江湖上根本不入流,況且我們開鏢局的首要條件就是在道上臉面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能不打就不打。」
李棟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們這麼做不對,你們是做鏢局的,他們是劫道的,本來就是對頭,誰功夫高,誰夠狠誰就生存」
「公子這麼說也是對的,只不過我不光要為僱主負責,我還要為我的徒弟的生命負責。」
「呵呵,算了,個人有個人的觀點,我。。。」這時在前面探路的大寶快馬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
「師傅,您來一下」
張德勝向李棟拱拱手「小徒那有些狀況,我去料理一下」
李棟笑笑「您先忙」
大寶的聲音很響亮,隔得老遠就能聽見
「師傅,前面有幾個小賊」
聽不見張德勝的聲音,只看見大寶搖搖頭,接着說
「師傅,他們不是道上的,好像是剛入行的。」
李棟一聽有賊,一下來了精神,從草帽向旁邊一撇,也騎馬過去了
「張師傅,有賊?」
「李公子,無須擔心,只是幾個小賊,我和我的徒弟們自會料理」
「別光你們料理呀,咱一起看看去吧」李棟興奮的說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張德勝也逐漸了解些李棟的性格,這位絕對是個惹事的主,閒不住的性格。
張德勝笑笑,順從的說
「既然公子想看看,就過去看看也好!」
當李棟看到那幾個賊的時候,完全顛覆了他腦海中強盜的樣子。
那伙賊大概有二十幾個,看樣子都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比李棟還小呢,穿的破爛流丟的擠成一堆,前面幾個人手裏面緊緊的攥着幾根木棍,木棍的前面被削尖了。驚恐的樣子好像李棟他們是打劫的似地。
李棟疑惑的看着張德勝,指着那些孩子
「這。。這就是攔路的強盜?」
張德勝也可能沒想到,扭頭問大寶
「大寶,這是怎麼回事?」
「師傅,我怎麼知道,剛才我們走到這,就讓這幫毛孩子攔住了,說是要什麼買路錢」
好像是為了驗證大寶的話一樣
那些孩子當中的有一個大一點的孩子,用磕磕巴巴的聲音說
「留。。。留下。。。買。。買。。買路錢」
「狗屁買路錢,找死是不?」大寶把刀都抽出來了,指着那些孩子怒道
張德勝向大寶擺擺手,翻身下馬,走到那些孩子面前,柔聲問道
「家裏大人呢?」
那些孩子依舊緊緊的攥着手中的棍子,瞪着眼睛看着張德勝,只是沒有人回答張德勝的話。
張德勝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大概5兩銀子遞過去。
「拿去吧,以後別幹這個了。」
那個大一點的孩子看着張德勝遞過來的銀子,猶豫了一下,剛想伸手去接,只聽見
「不能給他們!」李棟忽然在馬上高聲說
那個孩子馬上慌張的把手縮回來,驚恐的看着馬上的李棟。
「李公子,你看這些孩子這么小,他們都是苦命的人,沒準家裏遭了什麼大難,不是難道一定份上,誰會幹這個。」
「張師傅,我才想起來你剛才那些話哪裏不對,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縱容就是鼓勵犯罪」
張德勝有些迷茫,用眼神看看大寶,大寶也微微的搖搖頭,然後只好向李棟說
「李公子,我是個粗人,您是喝過墨水的人,您說的那話咱不懂,我只知道這些孩子遇到了難處,我小時也是吃過苦的人,我得幫他們一把,要不然我張會睡不着的。」
「張師傅不是在幫他們,你是在害他們!」李棟一臉嚴肅的說
張德勝用力的眨眨眼睛,更是不解。
「李公子您這是。。。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我給他們銀子還給出錯來了?」
「張師傅,我不在乎那些銀子,今天你給了這些孩子那銀子,他們會覺得搶劫來錢快,別看他們現在懵懵懂懂的都是雛,沒幾次他們就會成為職業的劫匪。以後您在走這條道,就會多一股年輕的匪徒。」
張德勝聽了李棟的話,腦子還是沒有轉過來,但是他心裏隱約間覺得李棟的話有道理。
「李。。李公子,我。。沒想。。沒想害他們!」
「張師傅,你的本心是好的,可是你要知道一日是賊終身是賊,脫不乾淨的。」
這時張德勝才明白過來,拍拍腦袋。
「多謝李公子,我險些害了他們。」
李棟笑笑,回頭對李雙成說「借腰牌用用」
李文成趕忙從腰間解下腰牌,躬身遞過去。
李棟接過來翻身下馬,走到那些孩子面前,晃晃。
「知道這是什麼嗎?」
那些孩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半天,搖着頭。
「錦衣衛的腰牌!」
那些孩子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幾個孩子手裏的棍子都掉地上了。
錦衣衛在這個時代的威名已經達到了可以止小兒夜哭的地步,他們簡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詞。從各種渠道傳到民間的傳說更是五花八門的,尤其是那些關於各種錦衣衛的酷刑更是讓大家一提到他們的名字就毛骨悚然。
「知道錦衣衛是幹什麼的嗎?」
那些孩子馬上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李棟把那個大一點的孩子拽出來,那個孩子拼命的向後面縮着身子,可是又不敢太掙扎。
「你叫什麼?」
那個孩子帶着哭音
「狗。。狗剩」
「你為什麼出來做強盜?」
「家。。家裏被。。被土匪搶了,老。。老爺家裏的租。。租子又催得緊,他。。他們說攔路搶劫來錢快」
「錦衣衛是幹什麼的本來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不過你們做了強盜就有了,跟我走一趟吧。」
那個叫狗剩的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老。。。老爺。。我們是第一次,第一次,我們在。。在也不敢了,您就放了我。。我們吧。」
「嘿嘿,不止是要抓你們,還要抓你們的家人呢,狗剩,家裏還有什麼人?」
「有爹媽,還有兩個妹妹」狗剩忽然拼命的擺着手,哭着說「不。。不,沒別人,就,就我一個」
「你的爹媽還有妹妹都是脅從,爹媽要問斬,妹妹要買掉!」李棟威脅着說
狗剩一聽這話,癱坐在那裏,然後忽然起身,拼命的磕着頭。
「大。。大老爺,求求您,這都是我一個人幹的,和他們沒關係!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吧」
李棟一看嚇唬得差不多了,扶起那個孩子,撲撲孩子頭上的灰土。
「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說你永遠不做強盜!」
狗剩用袖子擦擦滿是淚痕的臉,堅定的說。
「我永遠不做強盜」
「好,我相信你一次,若是讓我知道你做了強盜,我不會放過你。你走吧」
「謝謝大老爺」狗剩如蒙大赦一般,磕了一個頭,剛想走又讓李棟拽住了。
「等等」
「你反悔了?!」狗剩又要哭了
李棟笑笑,把李雙成的腰牌系在狗剩的腰間。又回頭向李響說「拿點銀子來」
「把這個腰牌帶回去,要是有人難為你,給他們看這個!你現在就是錦衣衛了!」
李雙成騎在馬上一愣,可是又不敢反駁李棟的命令,按說憑着李棟的身份,別說賜這個孩子錦衣衛出身,就是封他立刻做千戶都行,可是那是自己的腰牌,這可怎麼辦,李雙成在那裏很着急。
李響也不知道該拿多少銀子,拿了一個大大的銀袋子遞過去,讓李棟自己抉擇。
李棟看了看,大概有50多兩,遞給狗剩。
「記住了,這些銀子不是你搶來的,也不是你偷來的,更不是我施捨給你的,這些是你作為錦衣衛今後的餉銀!」
狗剩雙手抱着那個大大的銀袋子,茫然不知所措。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把銀袋子扔到一旁,嚎啕大哭,搗蒜一般的磕頭。
「大老爺,您的大恩大德我狗剩永世不忘!」
李棟再次扶起他
「好好做人,若是想建功立業,到京師找我,我叫李棟!」
。。。
李雙成趁着周圍沒人,慢慢的騎馬走到李棟的身後,低聲說
「公子,下官有些事情」
「心疼你那個腰牌?」李棟在馬上並沒有回身
「公子言重了,可腰牌是屬下的身份證明,丟了要報備的。」李雙成小心的措着辭
「有什麼好報備的,一個千戶而已,難道你還沒做夠!」
李雙成一愣,馬上欣喜若狂。
「多謝太。。公子栽培!」
「好好做!我給你留個位子!」李棟笑眯眯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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