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的一聲怒吼讓韓德有些懵逼。
他想不明白以往怯懦的父親在這種情況下是哪來的勇氣發出這種聲音?
「父親,你別以為我做不出來,真把我逼急了,我先把大哥殺了,看你殺不殺我!」韓德沉着臉說道。
「你!」韓馥雙目圓睜,似乎是真的怕韓德把韓仁給殺了。
之前在府衙韓德奪權的時候雖然韓德也說要殺韓仁,但那時候的韓德勝券在握,韓仁於他而言不過是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罷了。
可眼下不同,韓德如果真的把韓仁給殺了,那冀州的嫡系繼承人中就只有韓德一人,若是韓馥想要殺韓德,將會讓韓家面臨被吃絕戶的險境,想必韓馥和陳爽都不會想看到這一點的。
這是韓德的底氣,也是她敢聽從他人之言放手一搏的原因!
韓馥目光死死盯着韓德,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不加以掩飾的殺意。
良久,韓馥終於平復了一些內心的怒火,他看了眼一旁的韓德:「你回去吧,我要看書了。」
韓德眉頭一皺,看了眼韓馥手中那本兵書,似是嘲笑地呵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
距離過年已經沒幾天了,天氣已經寒冷得足以滴水成冰,不過很冷的冬季不能阻止百姓對過年的熱情,以往這個時候高邑城的街道上來來往往滿是百姓,可現在卻是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城牆上傳來的隱約廝殺。
距離趙雲連挑十二將已經過去三天了,冀州軍攻城也持續三天了。
這三天裏,對於青州軍僅存的各級將領都感受到了來自大本營兵馬的恐怖壓力。
韓德這次帶來的三萬大軍雖然是青州軍中的精銳,但他所掌控的青州軍不過是潘鳳之前新招募用來屯田的新兵蛋子而已。
新兵蛋子裏的精銳兵馬,可不還是新兵蛋子?
當然,精銳至少有一點比新兵蛋子好一點,那就是鮮少有人臨陣脫逃。
正規軍與雜牌軍的最大區別就在於部隊的紀律性。
青州軍雖然是潘鳳之前招募來用來屯田的新兵組成,但軍規軍紀與冀州軍同等,經過這些年的歷練也有了一定的成就。
可這並不代表青州軍就能與潘鳳手中的冀州軍分庭抗禮。
相反,潘鳳手中雖然只有兩萬多兵馬,並且有着城牆的劣勢,但從戰局上看,潘鳳的冀州軍從一開始就壓制了擁有城牆的青州軍。
說出來或許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韓德已經不止一次痛罵手下的將領無能,明明有着城牆的優勢卻並沒有在傷亡上與冀州軍拉開差距。
戰局就在韓德的咆哮中對青州軍越來越不利。
三天時間,冀州軍付出了四千多人傷亡的代價,而青州軍同樣付出了將近四千人的代價!
攻防戰這種傷亡就很離譜!
如果再按照這個傷亡比例換算下去,用不了幾天,韓德就控制不住城中那一萬冀州軍精銳了,到時候高邑的形勢必定崩盤。
可即便韓德看得到未來的結局卻也做不了什麼。
無他,沒猛將耳!
一個猛將對士氣的提升有多重要韓德是親眼目睹了的,冀州軍在趙雲連挑十二將後一個個氣勢如虹很不到一個衝鋒就殺入城內,反觀青州軍,十二戰將戰死死的不光是十二個人,更多的還是手下那些士卒的士氣。
軍心堪憂,如何防守如狼似虎的冀州大軍?
在這種情況下,韓德不得不減少城中巡邏的士卒,將他們儘可能地投放到對城牆的防守戰中,哪怕只是讓守城的士卒多休息一班也是一件足以改變戰局的利事。
城中巡邏兵的減少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一些心思玲瓏的人見狀立馬有了協助冀州軍的想法。
......
在高邑城曾經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一座座寬敞的大宅子坐落其中,能夠住在這裏的大多都是冀州班底的核心人物,其中不乏潘鳳、麴義等人的住所。
此外,將女兒嫁給潘鳳的蔡邕最終也搬到了潘府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子裏,作為蔡邕在高邑中的獨有府邸。
平常時候,蔡邕的這座府邸中並沒有多少人氣,畢竟一個女兒已經出嫁另一個女兒年歲尙小,蔡邕自己又不需要太多人照顧,以至於整個宅子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到十個僕從。
不過自從韓德接管高邑之後,蔡邕府上便熱鬧了一些,因為蔡琰被蔡邕接了回來!
至於原因,自然是蔡邕怕韓德遷怒潘鳳的家人,所以不顧蔡琰的反對強硬地把她接了回來。
這幾天韓德雖然沒有對潘鳳的家人做什麼,但已經有不少士卒圍在潘府外面了,要是這會兒蔡邕再想帶回蔡琰,估計就沒那麼容易了。
蔡府書房內,溫度適宜,絲毫感受不到室外的嚴寒。
在書案邊上,蔡琰跪坐在蔡邕身旁細心地為蔡邕磨墨。
蔡邕說過,蔡琰磨的墨寫起來有一股別樣的意味,每一次書寫都是一次境界上的提升,可蔡琰更喜歡撫琴吟唱,很少給蔡邕磨墨。
「琰兒啊,你可是有一年沒給爹爹磨過墨了。」蔡邕拿起毛筆在新墨的墨水上蘸了又蘸,似乎是在醞釀意境。
一旁的蔡琰笑了笑:「爹爹要是喜歡,琰兒以後經常給你磨墨就是。」
蔡邕本來還高高興興的,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沒了興致。
知女莫如父,蔡邕這又當爹又當媽的,如何不知道蔡琰心裏的小九九。
「是不是又在想如何幫助潘鳳了?」蔡邕一語道破蔡琰的小心思。
自從被蔡邕強拽回蔡府後,蔡琰眼見沒有機會再回潘府,就開始軟磨硬泡讓蔡邕想想辦法幫助潘鳳,不過都被蔡邕直接拒絕了。
這小老頭還在生潘鳳當初威脅他的氣!
嫁女兒也是情非得已,否則哪裏會讓潘鳳這般順利。
「爹爹,您與將軍是翁婿關係,就算你不幫將軍,別人也會把你列在將軍那邊,與其讓人白白誤會,不如真正地幫一幫將軍,他對您可是盡心盡力的。」蔡琰來到蔡邕身後,雙手按在蔡邕肩膀上一邊揉捏一邊勸說。
這是蔡琰以往最得利的招式,不過最近有些不太靈光,但蔡琰還是本能地去做了,哪怕只是增加點成功幾率也好。
蔡邕顯然很吃這一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只不過嘴上依舊沒有鬆口。
「就算老夫想要幫忙又能做些什麼,他們那些統領萬人的將軍都沒有用處,我一個小老頭又能怎樣?」
「爹爹在大漢也有些名聲,無數儒生都崇拜爹爹的才華,相信韓德手下也有這樣的人,只要爹爹開口,他們必定為將軍說情,實在不行保住將軍家小也應該能做到吧。」蔡琰說道。
「哼!就算可以,我為什麼要幫他!我巴不得他看到全家被殺傷心欲絕,最好是傷心過度自絕而亡!」蔡邕一想到潘鳳那個笑臉就來氣。
聽到蔡邕這話,蔡琰的臉色猛然一變。
「父親,這是你心裏話嗎?」蔡琰問道。
蔡邕並沒有看到身後蔡琰的臉色,依舊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可不,那小子坑了我多少次,我豈能忘記?」
聞言,蔡琰雙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爹爹與將軍有何仇怨女兒不管,女兒只知道,若是張姐姐她們被韓德迫害,女兒絕無臉面苟活於世!」說完,直接摔門而去。
蔡邕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打開的房門外寒風夾雜着雪花肆意紛飛,他的心中只剩下一聲嘆息。
良久,蔡邕蘸了蘸墨水,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為人父母
......
高邑軍營。
作為冀州軍曾經駐紮的營地,此刻已經被全副武裝的青州軍完全接手,其中的冀州軍將士已經被卸去武器,只等韓德空出手來處理這些人的生死,當然也有可能韓德壓根就不會處理這些人,畢竟眼下的局面可不太妙!
在營地內的一處營房中,人聲鼎沸。
中間的空地上,一名身形魁梧的漢子赤膊着上身正與幾個同樣高壯的漢子在相互推囊比拼力氣。
漢子赤膊的上身熱氣騰騰,上面卻滿是傷口,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道類似猛獸爪子留下的長長疤痕,讓人只需看一眼就心生畏懼。
在冀州軍營地中能夠擁有這條疤痕而不死的,也只有不久前剛剛升到將領位置的鄧隆了。
作為將領的鄧隆因為資歷問題並沒有被韓德重視,只是將他當成了普通將領來看待,而韓德着重關注的諸如麴義、高覽等人都被軟禁起來。
韓德很清楚,麴義高覽這些人想要拉攏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父親韓馥突然暴斃,而他目前還已經沒有這個膽量去做曾經想做的事情了。
所以韓德就將目光放在了底層的將領身上。
只要收攏足夠多的底層將領,那城中這一萬冀州軍依舊是他的囊中之物。
鄧隆作為韓德眼中的底層將領自然也在這個行列中,所以他才能在青州軍監視的營地中到處走動與各處營房的士卒相互增進感情。
「喝!」
鄧隆突然大喝一聲,身上的肌肉瞬間發力,兩名頂在他前面的強悍士卒被鄧隆的蠻力推着連連倒退很快就推到了角落之中。
「鄧將軍力大無窮當真神勇!」
「李柱和王崗在鄧將軍面前宛若孩童,真是太厲害了!」
「廢話,你也不看看鄧將軍身上的傷疤,那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周圍的士卒見狀紛紛吆喝起來為鄧隆吶喊助威。
眼看兩個士卒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鄧隆長處一口氣卸去力道。
「你二人力氣不錯,但不懂得發力技巧,日後你二人就在我手下做事吧,我教你們怎麼發力。」鄧隆拍了拍李柱和王崗的肩膀說道。
二人聞言,激動地連連應是。
旁邊士卒見狀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能夠直接跟在一名將軍麾下,對他們這些士卒來講無異於飛黃騰達,只可惜不是誰都有李柱和王崗這種身板的。
與在場的士卒交談了一會兒後後鄧隆就這麼光着膀子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剛一進入營帳,就見一名青州軍的將領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焦急等待,見鄧隆回來,對方連忙上前將鄧隆拉到一旁。
鄧隆認識這個青州將領,正是負責看守冀州軍的守將,名叫岑化。
「岑將軍,你這是做什麼!」鄧隆不着痕跡地將自己的胳膊從岑化手中抽出,同時拿過衣物開始往身上披去。
岑化看了眼身上熱騰騰的鄧隆,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有如此猛將,大事可期也!
「鄧隆將軍,不知將軍對潘鳳此人如何看待?」
鄧隆回首望向岑化,眉頭深深皺起...
......
街道上,審配低着頭急匆匆地往府上趕去,作為冀州班底中的核心人物,即便是審配在青州輔佐韓德許久,韓馥也沒有去動審配在高邑的府邸。
眼下韓德掌控高邑,審配備受冷落之下只能回到高邑的宅子裏閉門不出,只不過今天似乎是外出辦了點事這才急匆匆地正在回家。
拐過一個路口,審配迎面就撞上了正在往北門方向趕去的韓德。
城外潘鳳率領的冀州軍攻勢絲毫不減,韓德不得不每天都去城上溜達一圈,只為鼓舞一下城上將士的士氣,免得一不留神被潘鳳打入城內。
兩人一碰面,韓德面無表情,審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算從旁邊繞開。
作為韓德曾經的得力助手,雖說韓德在這次計劃中並沒有用到審配,但他對於審配基本的尊重還是有的,並沒有特意限制和為難審配的活動範圍。
換做以往,審配這種見面連招呼都不打的模樣在韓德看來並沒有什麼,畢竟審配剛正不阿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韓德要是沒這個肚量以後還怎麼駕馭下屬?
可心態變化的韓德眼下卻有些容不下審配這種無視的行為了。
「先生急匆匆地這是要去哪啊?」韓德開口說道。
審配身形一頓,隨後頭也不回地說道:「此間方向乃是在下的府邸,在下自然是回家去的。」
「哦?先生既然是回家去的,那又從何而來?」韓德注視着審配,他突然有些後悔,應該限制一下審配活動的。
審配事情已經辦完,哪裏會在乎韓德的這句話,當即冷着臉回道:「自然是去看青州軍如何戰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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