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滾雷聲驚醒了思考中的徐榮,他抬頭一看,當即嚇得亡魂皆冒。
無數滾石檑木,順着兩側的山壁快速涌下,就像衝鋒而來的十萬鐵騎一樣,足以讓百戰猛將面無人色。
「有埋伏!有埋伏!」副將樊稠悽厲的聲音傳了開去。
這時候已經不需要他廢話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中了埋伏。
徐榮那個恨啊,一路上他小心謹慎,穩了九十九步,卻失腳在了最後一步上面!
如果能派些人上去查看一下,這麼多滾石檑木根本藏不住!
可一切都已經晚了!
洶湧而下的滾石檑木就像傾瀉的海嘯一樣,帶着遮天蔽日恐怖壓力,帶着毀天滅地殘暴衝擊。
山谷中的西涼大軍從人到馬全都陷入了無盡的恐慌之中,到處都是戰馬的嘶鳴和騎兵的尖叫,那些軍候們不停地喊着『將軍』,可為首的徐榮等人已經面露灰敗。
這時候別說叫將軍了,就是叫爹也沒用啊!
這種恐怖的碾壓下面,除了聽天由命以外,還能做什麼?
湧來的滾石檑木並沒有讓西涼軍等待多久,當第一根巨木砸在一排西涼軍身上的時候,屬於西涼大軍的死亡篇章正式展開。
骨骼破碎聲和戰馬驚慌的嘶鳴成為了滾雷之下僅有的聲音,鮮紅的血液和濃重的血腥味在片刻之間傳遍整個山谷,便是逐漸陰暗的天色也掩飾不住這慘烈的一幕。
徐榮知道這一次完了。
不光是他們這支隊伍完了,甚至軍師的整個計劃都完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聯軍到底是怎麼知道襲擊滎陽這件事情的,難道自己麾下的西涼軍中有奸細存在?
可即便是有奸細,聯軍也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為了在最快的時間內突襲聯軍後方,他從頭到尾都在加緊趕路,從汜水關出發到現在臨近滎陽,這段時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值!
難道聯軍埋伏在這的大軍是提前預知的不成?
在徐榮的認知中,能夠解釋這一現象的也只有這個理由了,否則西涼鐵騎在趕路上不可能輸給聯軍!
「將軍小心!」
旁邊一名親衛突然大吼一聲,隨後飛身過來將徐榮推下馬去。
「嘭!」
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重重砸在那名親衛的身上,一陣清晰的骨骼破碎聲傳入徐榮的耳中。
「將...軍...快...走...」
跌落地面的親衛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便吐血而亡。
親衛的死亡讓徐榮瞬間驚醒。
現在不是考慮聯軍如何提前埋伏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衝出這裏,只要活下來的兵馬足夠多,他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只要拿下滎陽,一切還有得救!
想到這裏,徐榮當即翻身上馬,朝着四周的西涼軍將士大聲吼道:「所有人都給我往前沖,只要衝出這座峽谷,便有一線生機!」
徐榮的聲音讓驚慌失措的西涼軍找到了主心骨,很多人都聽從徐榮的命令,冒着隨時會落下的重物往前衝鋒。
「駕!」
「衝出去,跟着將軍衝出去!」各部軍候大聲傳達着徐榮的命令。
命令下達後,徐榮在一群親衛的護送下開始往巨蛇谷的出口衝鋒。
伏兵的人手和投擲物畢竟有限,徐榮帶着一群親衛,在七八個人幫他擋了落石後,他們終於衝出了滾石檑木的主要攻擊區域,只要再往前沖一段距離,他們就能逃出生天了!
這時候,跟在徐榮後面的西涼軍雖然不多,但幾千人還是有的,只不過相比於這些,更多的人被困在了之前那段死亡通到上,還有剩下一部分人還留在谷外。
眼看着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徐榮的眼中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
然而,在拐過一個轉角的時候,一堆足足有小山那麼高的石塊硬生生壓垮了徐榮的臉色。
出口,居然被堵住了!
在這一堆石塊前面,樊稠、張濟兩人帶着近百名親衛在那裏徘徊不前,其中兩個親衛已經開始攀爬石堆準備替樊稠和張濟探明石堆後面的情況。
見徐榮過來,樊稠和張濟絲毫沒有拋下主將逃跑的羞恥和惶恐,反而是一臉不爽地看向徐榮。
「徐榮!看看你幹的好事!我三萬多西涼兒郎,就這樣毀在了你的手裏!」樊稠怒聲說道。
惡人先告狀不過如此!
徐榮臉色一變,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眼眶,只見他一把抽出佩劍,指着樊稠怒聲說道:「樊稠,你別忘了是你慫恿我急功冒進的,而且你二人臨陣脫逃,置主將於不顧,按照軍法,我現在就能斬了你們!」
隨着徐榮的話,他麾下的親衛們一個個都拔出了佩刀,對着張濟樊稠怒目而視,他們親衛中也死了好些弟兄。
另一邊樊稠張濟兩人的親衛們也紛紛兵刃相向,眼看着雙方就要打起來了,這會兒張濟站出來做了老好人。
「都停一停,這個時候我等若是互相攻殺,豈不是正中賊軍下懷,況且我等尚未脫離險境,便是有所對錯,也要等脫離險境後再做定論!徐將軍,樊將軍,你二人都把兵器收起來吧,若是石堆後面沒有攔截的兵馬,我等自可離去,若是有兵馬攔截,屆時還需二位將軍勠力同心,共同脫身啊!」
張濟說着,眼睛還時不時地看向徐榮身後跟過來的西涼殘軍。
徐榮畢竟是主將,這些西涼殘軍到時候聽他們的還是聽徐榮的尚未可知,這時候絕不是內訌的好時機!
張濟的話說的有些道理,徐榮雖然看樊稠非常不爽,但考慮到自己的小命,也只能放下了佩劍。
這時候爬上石堆觀察的親衛已經看到了石堆後面的情況。
見石堆後方的出口處,一隊兵馬已經嚴陣以待,因為天色昏暗,所以他看不清具體人數,只知道整個出口都被這隊人給堵死了。
「將軍有敵...」其中一個親衛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支急射而來的利箭穿透了喉嚨。
這一下,石堆內側的徐榮等人一下子就知道了谷口有人,這引得西涼殘軍一陣騷動。
另一個親衛慌忙跳下石堆,大聲說道:「將軍,外邊有一隊人堵着出口,具體人數看不太清,應該不會超過兩千之數!」
不超過兩千!
這個數字讓徐榮眼睛一亮,在他身後跟着的殘軍至少也有四千!
西涼將士上馬是驍勇鐵騎,下馬便是百戰悍卒,他覺得以關東聯軍麾下的那些雜牌步卒,是無論如何也敵不過西涼悍卒的!
念及此處,徐榮轉身朝着身後的西涼殘軍高聲說道:「將士們,這座石堆後面有千餘賊軍,而我們現在有四千餘人,試問,爾等懼否?」
「不懼!不懼!」殘存的西涼士卒聽到對方只有千餘人馬,當場就激動了起來。
這千餘人就是最後的屏障了,只要衝破他們的防線,到時候便能逃出生天!
所有人都燃起了生的希望。
徐榮要的就是他們這種希望,見士氣逐漸高昂,徐榮讓所有人都下馬步行,然後就要指揮他們向石堆後面的關東軍發起了攻擊。
就在徐榮等人拼死求得一線生機的時候,後方的山谷中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火光,同時一聲聲悽厲的哀嚎隨着山谷的谷道傳了過來,令在場的人個個脊背發涼。
滾石檑木之後,居然還有火攻!
這是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啊!
想到這裏,徐榮面向張濟樊稠,沉聲說道:「二位將軍,此刻正是需要爾等帶頭衝鋒之際,否則,等後面的伏兵追了上來,那明年的今天便是我等的忌日了!」
張濟樊稠也看到了後方的火光,心下一橫,痛快地答應了徐榮的要求。
兩人翻身下馬,各自拔出佩劍。
「將士們,今日要麼死在敵軍的兵刃之下,要麼隨我殺出一條血路!」
「不想死的,跟我沖!」張濟說完,第一個衝上了石堆。
「殺!」
身後是無數在絕境中尋求生機的西涼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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