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目 第1284章 器與道

    大章！

    *

    古鑠看着夜梟道：「你的大道就在那裏，既然走上去了，就沒法回頭。而且……你也不願回頭。」

    夜梟點點頭，如果回頭，那就是散去修為，他不願意。

    「好在你走的不是魔族殘忍的路子，但你這樣修煉下去，師父有一個擔心，擔心你變得淡漠，對一切人，一切事兒都淡漠，最終淡漠到連師父都忘了。」

    夜梟默然了片刻，眼中顯現出堅定：「不會！」

    「希望如此吧。」古鑠輕輕點頭：「你要記住，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情，你還有師父，還有師兄師弟和師侄。」

    夜梟重重點頭：「弟子會記住，永生不忘！」

    「好，我現在給你講講暗屬性……」

    一天後，夜梟也離開了，去了自己的洞府閉關。

    「師父。」雲逍遙滿臉的擔憂，夜梟的情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妹慕青絲，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師弟。

    「沒事！」古鑠擺擺手：「每個人的道途是不同的，師父也改變不了。」

    「是，師父。」雲逍遙的臉上還是帶着憂慮。

    古鑠看向了第五劍痕：「劍痕，你來。」

    「是，師父。」

    「你的修為雖然是九天玄仙了，但是修為歸修為，劍道歸劍道。相對來說，劍道更重要，只要你劍道境界提升，便會破開你的瓶頸，提升你的修為。你現在的劍道修煉的如何了？」

    「回師父，弟子現在已經將劍道融合至只有六式了。」

    古鑠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

    他已經意識到第五劍痕在劍道方面的天賦比他還高，他在九天玄仙的時候，還沒有將劍道融合到這個層次。目光帶着期待問道：

    「可領悟了心劍？」

    第五劍痕臉上現出羞愧之色：「還……沒有！」

    古鑠再一次沉思。

    第五劍痕的劍道天賦很高，但是在這個境界就能夠將劍道融合至只剩下六式，卻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劍道天賦，其中佔據很大比重的是自己對第五劍痕的教導。特別是在那方沒有仙元氣的小世界中，古鑠一對一傳授他數十年。每天把第五劍痕操練得欲仙欲死。

    但即便是如此，第五劍痕也沒有領悟心劍。

    古鑠曾經和自己這幾個弟子，孫子雖然還沒有說過道心，但卻說過心魔的事情。因為他當初之所以找到了道心，便是在渡劫期渡劫的時候，發現了心魔，繼而將所有的心魔全部殺光，才發現了道心。至此之後，他再也沒有生出過心魔。

    他現在雖然對道心還是停迷茫的，但卻能夠確定道心是一個好東西，對修士的領悟力，修煉速度，戰鬥力絕對是翻無數倍的提升。所以，他在確定這一點之後，便不介意將其傳授給自己最信任的幾個人。

    古青雲，雲逍遙，宇文青秀，夜梟和第五劍痕。

    但他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卻依舊沒有告知他們道心的事情。因為他害怕他們知道的太多，便會想的太多，反過來會影響他們修煉的狀態，起到反作用。

    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而是將心魔的事情和他們認真仔細地講過，告訴他們，一旦發現了心魔，不要想着防禦，更不要想着去壓制，要去殺。而且要尋找心魔誕生的途徑，沿着途徑一路殺過去，殺到心魔的老巢，將老巢內的心魔全部殺光。

    那個時候，你們或許會發現一個新天地。

    至於是什麼新天地，古鑠沒有說。即便是如此，古鑠也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也許會對他們起到反作用。

    而對於第五劍痕，古鑠又給他增加了一個目標，便是領悟心劍。

    因為他總覺得，自己之所以發現了心魔老巢，繼而找到了道心，和自己修煉的太極大道應該有着很深很緊密的關係，自己這些弟子孫子卻走得不是太極的路子，也許並不能夠找到心魔老巢，也找不到道心。

    但是第五劍痕不同。

    他走得是純粹的劍道路子，也許有着非常大的可能性修煉出心劍。雖然修煉出心劍，未必就能夠發現道心，但心劍畢竟距離道心很近，也許就能夠發現了呢！

    但是第五劍痕現在都將劍道修煉到只剩下六式，卻依舊沒有找到心劍，難道我之所以修煉出心劍，並非是因為純粹的劍道，也是因為我修煉了太極大道？

    而且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修煉出道心了。是因為我修煉了道心，才修煉出心劍？

    古鑠有些迷茫，抬起眼帘再次看向第五劍痕。

    不對！

    古鑠眉毛一揚，他發現了第五劍痕和自己的不同。

    自己哪怕將劍劍道修煉到只剩下一式的情況下，在自己的身上顯露出來的也是平凡。頂多是氣質更凌厲一些。但是第五劍痕不同，他太凌厲了。他現在只是站在那裏，就如同一柄出鞘的絕世寶劍。

    第五劍痕此時心中十分不安地看着古鑠，愧疚自己沒有達到師父的要求，讓師父失望。

    「劍痕！」

    「師父！」

    「你把你修煉的過程，事無巨細地說一遍給我聽。」

    「是，師父！」

    第五劍痕細細的講述了起來，此時不僅古鑠在認真聽，便是雲逍遙，宇文青秀，古青雲和夜梟也在認真聽。

    這四個人中，除了夜梟走的是刀道，餘下的修士主修的兵器也是劍道。只不過不像第五劍痕那麼純粹。所以單論劍道的理解，第五劍痕要比他們還要強，這讓他們在聆聽的過程中，獲益匪淺。而對於夜梟來說，卻也可以有着觸類旁通的效果。

    第五劍痕這一講就講了一天一夜，然後閉上了嘴巴，期待地看向了古鑠。此時的古鑠已經發現了第五劍痕的問題。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他一邊聆聽，一邊在心中推衍，對於第五劍痕修煉的方向已經明了。

    「劍痕，你現在走的方向會將你練成一柄劍。」

    「對啊！」第五劍痕神色一喜道：「弟子就像以身化劍，將來劍就是弟子，弟子就是劍。這不應該是劍道的最高境界嗎？」

    而此時雲逍遙等人也都恍然，怪不得看到第五劍痕就如同看到一柄劍一樣。雖然他現在還沒有修煉到以身化劍，但身上那種劍道的凌厲卻越來越旺盛，讓人面對他的時候，恍惚是在面對一柄劍。

    夜梟那枯寂的雙眸凝出了光芒。

    他們是師兄弟，在修煉的時候肯定彼此有着影響。夜梟現在也在走以身化刀的方向，只是因為他修煉時間短，修為還低，還沒有真正踏上那條路。所以他的身上並沒有如同一柄出鞘的絕世名刀。

    「你這條方向不對！」古鑠凝聲道。

    「啊？」第五劍痕愣住了。然後臉上現出了彷徨：「師父，我……練錯了？」

    「這要看對誰來講。對於一般的修士，如果一生能夠將劍道修煉至以身化劍，那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而且他一生都未必能夠練到那個程度，所以也就不存在對錯。

    但是你不同。

    你的資質天賦，還有為師的教導，走這條路就有些辜負了你自己，也辜負了為師的教導。你這條路修煉到極致，修煉到終點，也就是以身化劍，在以身化劍之後，也是繼續增強以身化劍的威能，無論怎麼修煉，你只是在將自己的身體修煉成劍器，你就像一個煉器師一樣，將自己的身體當作劍胚，然後不斷地淬鍊，不管你將這個劍胚淬鍊到何種高度，哪怕你將你這個身體淬鍊到先天仙寶的境界，那也是劍器。你明白嗎？」

    「劍器？」第五劍痕眼中現出了一絲恍然，然後這一絲恍然迅速的放大，眼中呈現出驚慌：

    「師父，你的意思是說，我走的這條方向，無論走多高，也只是器？」

    「對！確定地說，你走的就是器的路子，而不是道！」

    「我……」第五劍痕更加慌亂了：「師父，我想要道，不想要器。」

    「我知道！」古鑠的臉上現出溫和的笑容：「我的弟子怎麼可以去成為一個器，必然要成道。」

    第五劍痕臉上現出期盼之色：「師父，那……我還有救？」

    「當然有！不要擔心！」古鑠安慰道：「你現在距離以身化劍還很遙遠，雖然你現在如同一柄出鞘的寶劍，但那也只是形，而非神。以身化劍雖然是走得器的路子，但也不容易走。」

    「那……弟子要如何做？要散去現在的修煉劍氣嗎？」

    「也不必如此。」古鑠搖頭道：「你可以把你現在的修煉成果，當成你走向劍道的養分。你現在這個層次還沒有以身化劍，是完全可以當成劍道的養分的，也許還會加快你走向劍道的速度，說不定還能夠領悟心劍。」

    第五劍痕驚喜道：「求師父指教。」

    「內斂！」古鑠凝聲道：「你先把你渾身的劍意內斂，就如同把一柄劍裝進劍鞘內。」

    第五劍痕不愧是劍道種子，略微思索道：「師父的意思是，我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當成劍胚去淬鍊，而是把身體當成一個劍鞘？」

    「對！你先由此處開始，但你將劍道內斂，身體已經不再走器的路子，然後開始尋求劍道的原點，也許等你找到了劍道的原點，這個原點就是心劍。」

    「弟子明白了。」第五劍痕雙眸熠熠生輝。

    古鑠向着宇文青秀招收道：「青秀，過來。」

    「是，師父！」

    「說說你的修煉和遭遇的問題。」

    「是，師父！」

    宇文青秀如今也是仙王一重巔峰，積攢的問題也不少，古鑠一一解答。然後便是自己的孫子古青雲。他的輩分和年齡都最小，古鑠便將他放在了最後。一一解答了古青雲的問題之後，環視眾人道：

    「你們可曾經發現自己的心魔？」

    眾人俱都搖頭。

    古鑠也很是無奈，他發現心魔，繼而找到道心，純粹是一個偶然。並沒有具體的修煉路子。在這方面，真的沒有什麼可指點的。他微微鎖起眉頭思索着，突然心中靈光一現。

    既然不能從內發現道心，那是否可以從外向內試試？

    古鑠抬頭看向這些人：「你們現在的大周天淬體術都修煉純熟了吧？」

    「嗯！」眾人紛紛點頭，他們每天都在修煉大周天淬體術，自然已經修煉得十分純熟。

    「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天都要嘗試開闢穴竅。」

    「開闢穴竅？」眾人一楞：「穴竅還能夠開闢？」

    「能！師父現在已經將三百六十個穴竅完全開闢，而且已經將神元化霧。」

    「啊？」

    眾人臉上現出了震驚之色，怪不得師父的戰鬥力如此強大。那三百六十個穴竅豈不是相當於三百六十個丹田？

    雲逍遙開口道：「師父，你的意思是，把穴竅當成丹田，就像開丹田那樣去開穴竅？」

    「對！」古鑠點頭道：「但也有所不同，開丹田的時候，是有很多重的。但開穴竅只有一重。」

    「那……那也很厲害了啊！」眾人驚呼。

    「你們先嘗試將體內三百六十個穴竅全部開闢出來，然後連結成網，形成一個小宇宙，嘗試看看能否發現心魔。」

    「是，師父！」

    「這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不要心急。」

    「是，師父！」

    「行了！」古鑠揮揮手：「去你們自己的洞府修煉吧。」

    「師父，這是想要突破仙帝嗎？」

    「嗯，嘗試一下。」

    「弟子預祝師父/師祖/爺爺成就仙帝。」眾人齊聲祝福。

    古鑠揮揮手，眾人離去。

    古鑠關閉了洞府，盤膝而坐，開始嘗試向着仙帝突破。

    想要突破仙帝，最先要做的便是將丹田壁障轉化成道韻，古鑠開始嘗試起來。

    沒有什麼難度，在和一眾仙尊論道三個月，古鑠已經有了成熟的修煉方法，對於大道的領悟也到達了無妄階段，最起碼在突破仙帝這個層次達到了無妄階段，他只是需要按照自己的推衍途徑，去修煉就可以了。

    匆匆九日過去。

    古鑠睜開了眼睛，這九天的時間，既是他嘗試突破仙帝的過程，也是他梳理三個月的時間裏和一眾仙尊交流的心得過程。

    這九天他已經完全消化了和一眾仙尊論道的心得，但是突破的過程卻是艱辛無比。

    這並非像之前的突破，是將丹田仙元壁障蛻變成神元壁障，而是將神元壁障蛻變成道韻壁障。無論是仙元，還是神元，那都是一種氣。而不是道。而道韻已經是道了。所以他發現蛻變起來的速度奇慢無比。

    是的！

    在蛻變的方向上，他沒有錯，他的領悟和推衍都是對的。困難在於蛻變的速度。

    他大概計算了一下，真是需要三千年左右。

    這還是因為他現在有着二十倍的領悟力，有着三百六十個穴竅化霧，有着道心，如果沒有這些，恐怕都需要幾萬年的時間。

    像印無忌那些絕世天驕為何不需這麼長的時間，古鑠心中很清楚，那是仙族底蘊深厚，必定有着突破仙帝的聖地秘境。

    但是人族沒有，古鑠也不可能去向印天色求。而且即便是求了，印天色大概率也不可能答應，如此又何必去找難看！

    古鑠在思索，如果自己的三百六十個穴竅神元化霧不斷精進，修煉的速度也必定會提升，但提升的幅度不會大。但如果自己的三百六十個穴竅化液，那必定有一個質的飛躍。但那也需要極長的時間。還有便是自己融合萬族功法所長，也必定對自己有着速度的提升。但同樣需要時間。

    最後一個便是周天寶，如果自己將那個殘破融合，必定會在極短的時間裏突破仙帝。

    要不要融合？

    先等等吧，距離虛空古道的開啟，還有八十年的時間。先遊歷萬族吧。每收集一個種族的功法，都會變成自己的底蘊。到那個時候，再融合周天寶的殘片，突破得會更容易一些。

    古鑠開始再次推衍九轉神龍決，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對大道的感悟，推衍的速度很快，一個月後，古鑠拿着一個玉簡出了洞府，來到了敖入雲的洞府。敖入雲打量了一下古鑠：

    「沒突破？」

    「沒！」古鑠搖頭。

    「遇到關卡了？」

    「也沒有，只是速度太慢了。」

    敖入雲眼睛便是一亮：「如此說來，你突破仙帝沒有瓶頸了？」

    「沒有，只是時間問題。得靠水磨工夫。」

    「估計需要多久？」

    「唉……」古鑠嘆息了一聲：「估計完成丹田壁障的道韻轉化需要千年時光，完成識海壁障的道韻轉化需要兩千年的時光，然後才是轉化神元，突破仙帝。所以，最少需要三千年。」

    敖入雲罵道：「就三千年，你嘆氣個屁。」

    「這不想着以仙帝的修為進入虛空古道嘛！」

    敖入雲卻是搖頭道：「我覺得你還是以仙皇的境界進入虛空古道的好。」

    「為何？」

    敖入雲認真道：「蠱星在封印的時候，是運行的。所以開闢虛空古道和蠱星相連之後，究竟是連在了蠱星的哪個節點上，誰也無法確定。所以，每次連接蠱星，遭遇的環境都是不一樣的。

    但是，無論是連接在哪個節點上，蠱星都會按照修士的修為境界，將修士傳送到不一樣的地方。你如果以仙皇圓滿的境界進入到蠱星，以你的實力，危險性會降低到最低。如此你在搶奪資源上，就會佔據絕對的優勢。也許你就會在蠱星上，在很短的時間內突破仙帝。

    但你如同突破了仙帝，也不過是仙帝一重，你以仙帝一重的境界進入到蠱星，是會被傳送到對仙帝圓滿都有着危險的地方。如此，別說爭機緣了，連活着都會變得艱難。」

    古鑠心中卻不是這麼認為。

    在仙帝區域，哪怕獲得最差的機緣，那也比仙皇區域獲得最好的機緣強吧？

    而且自己一旦突破到仙帝，可不是一般的仙帝一重。尋常仙帝圓滿都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便是天驕仙帝，那自己應該也能夠和仙帝後期一戰。便是擁有仙尊的五百種族中的絕世天驕，自己也應該和仙帝中期一戰。

    如此，自己為什麼不在開啟虛空古道之前突破仙帝？

    當然，他沒有反駁敖入雲，人家也是好心。表示自己會考慮，然後將玉簡遞給了敖入云：

    「敖前輩，這是我重新推衍的九轉神龍訣。」

    敖入雲接過了玉簡，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

    「我會在仙族呆一段時間，去藏書閣遊覽各種功法。然後便會離開仙族，去拜訪未曾拜訪過的種族。」

    敖入雲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在虛空古道開闢之前，我準備讓敖彩一直跟着你。你有空就指點他。」

    「指點敖彩倒是沒有問題。但是他現在更重要的不是應該返回族地，在秘境聖地內修煉，才能夠快速提升修為嗎？」

    「這個不需要！」敖入雲笑呵呵道：「我有一座仙府，仙府內已經給他準備了足夠的資源。」

    古鑠聞聽心中一動，自己也有仙府啊。倒是可以一路上帶着雲逍遙他們，一邊指點他們，一邊讓他們在仙府內修煉。自己的仙符內資源，對他們有着極大的輔助效果。但隨後心中有是一動：

    「不對啊，仙王這個境界的提升，主要是形成體內的小宇宙，這個境界主要是領悟天地大道，讓體內的小宇宙不斷地完善，資源的輔助效果並不大。仙府內是有着大道限制的。遠不如貴族中的秘境聖地吧？」

    「你說的不錯，但秘境聖地遠不如一個名師的指點。這畢竟是對大道的領悟。所以帶敖彩會族地，不如跟在你的身邊。至於我的仙府，你也知道，領悟天地大道是要消耗的。消耗的速度越快，領悟的也越快。但消耗之後，便需要補足體內的神元。而仙府就有這個效果。」

    古鑠恍然，心中也起了心思。也決定帶着雲逍遙他們一起遊歷各族。

    古鑠離開了敖入雲的洞府，便將雲逍遙等人召集到自己的洞府中。

    如今雲逍遙，宇文青秀都是仙王一重巔峰。而古青雲更是仙王七重。這三個人主要的修煉地點還是在這仙界之中，在自己的指點下，領悟宇宙大道，完善自己體內的小宇宙。而自己的仙府則是給他們提供快速恢復體內神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