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的山中櫻花飄舞,天上的稀星搖曳着寒光,三兩聲的動靜驚擾了林中的飛鳥。
學校里的會議室里亮着明燈,裏面的佈置非常簡單,除了三張紅皮沙發和一座茶几,中間就只有一張長橢圓形的會議桌。
此時的會議室內外都站着一大群人,會議室的辦公桌上坐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的西服被打點的一絲不苟,潔白的襯裏和領帶端正。
坐在首席上的是一個二三十歲的男人,男人是蛇岐八家派來調查危險混血種出逃並傷人事件的專員,他脫掉了西裝,西裝里的襯裏除了白色,裏面還有松鶴青山的圖畫。
在蛇岐八家中,每個執法人的襯裏都不同,這和紋身一樣,在日本黑道中,紋身的內容代表了紋身者在黑道中的地位,越有背景,資歷越老的黑道成員紋身也越是盛大精細。
在執法人的身旁,還有作為秘書的小姑娘,她們正拿着筆和紙記錄填寫。
「松木校長,你不覺得危險混血種出逃,你作為學校里的最高領導人,應該擔負主要責任嗎?」
執法人十指交叉地放在桌上,盯着一個比他還年長,頭髮有些發白的長輩,厲聲地質問。
「這...我是應該擔負責任,可是這件事情,來的非常突然,我們和往常一樣做好了安全準備,但還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幅模樣。」校長弓腰低頭道。
「哼。」執法人顯然對於校長的說辭十分不滿。
後面的一些主任也是噤若寒蟬,校長受到了懲罰,那他們也逃不掉。
其實他們都挺冤枉的,他們的工作做的還算不錯,安保措施也從來沒有鬆懈過,可是沒想到櫻井明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平常該做的調查,你確定有好好認真地完成,而不是敷衍了事,現在出現了一個危險混血種,以後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難道家族每過一段時間都要為你們這裏的破事開個會議,浪費時間嗎?」
面對執法人的嚴厲斥責,校長也只敢低着頭,大聲地認錯。
他們來到這裏,代表的是蛇岐八家,他們做出的懲罰,也象徵着蛇岐八家的意志,這是不可違逆的。
「專員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事發之後就將所有人的營房都加固過一遍,並且更新了警衛員的裝備,安裝了大量的監控攝像頭,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出類似的事情。」校長大聲地認錯。
雖然這件事情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但他是學校里的領導,出了事情,蛇岐八家第一時間不會找那些玩忽職守的警衛,而是先找到這些領導劈頭蓋臉地罵一頓,該懲戒的懲戒,該革職的革職。
執法人盯着校長那鵝肝色的臉,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將學校里的人給訓斥了一遍,並且第一時間做出補償,算得上是亡羊補牢,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出逃的混血種那邊,本家現在已經找到了他的位置,但是對方逃到了猛鬼眾的地盤,我們暫時沒有能力對他進行清除,不過家族內很快就有一場針對猛鬼眾的清洗。」
這也是蛇岐八家沒有處理櫻井明的原因,他們犯不着為一個一路逃亡的混血種大動干戈,反正到時候戰爭來臨之時,一起當做垃圾清掃就完事了。
「是,家族一定會戰勝猛鬼眾的。」
校長還不忘拍個馬屁,看執法人那個態度,好像這次來也不是興師問罪的,或許這件事情簡單地處理一下就解決了,這叫校長安心了許多。
「校...校長!」一個警衛冒冒失失地推開大門闖了進來。
「八嘎!」
「嗨!」
被校長罵住的警衛低下頭。
校長怒目圓睜地怒罵,「這裏有本家的專員在這裏,我們在這裏開會,有什麼事情不能待會再說!」
「可是,學校里的看守的孩子和校工都開始暴動逃跑了!」警衛緊張兮兮的。
「什麼!」
校長大為震驚,他匆忙地看了一眼首席上的執法者,執法者那副眼神好像要殺人似的,校長現在破腹自盡都無法洗清自己的罪責。
他剛才還誇下海口,說自己怎麼怎麼加強了安全措施,這一轉頭,人家學生校工暴動了。
這管理和防護上的失職足以讓校長去官免職,接受家族最嚴厲的懲罰。
「怎麼回事,我...我做過防備了啊。」校長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雙目失神地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麼邪門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執法人也陰冷地開了個玩笑,「這下好了,免得家族再給你開個會,算是不用浪費時間了。」
「校長,當務之急是及時地做出補償,把那些逃跑的人追回來!」主任在校長的耳邊低語,校長立刻強大精神,做出有派頭的模樣,大手一揮,「讓安保部全部出動,把那些人全部抓回來,我要一個個親自審問!」
面對校長雷霆大怒,主任也沒有怠慢,立刻將校長的意思通知到各個部門,執法人就冰冷冷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幾個人自導自演。
他並不打算出手,他是來調查危險混血種出逃事情的,而不是來充當清洗的危險混血種的劊子手,這些事情本該校方來做,做不好那就是校方的失職。
學校內人聲鼎沸,有人拿起火把,縱火燒掉了看押他們的營房,有人奔走在走廊上,大聲地呼喊,也有人和警衛扭打在了一起,整個學校在譁變。
現場混亂無序,到處都瀰漫着濃濃的煙味。
「你們這群不聽話的東西,給老娘滾回去,看老娘今晚不扒了你們的皮!」
一個教會的修女碰到了一群孩子拿着木棍揮動着,木棍抽打在孩子們的皮肉上,有人哭着倒在地上,有人大聲地尖叫。
「他只有一個人,我們衝過去!」
一個孩子大膽地提議,並且很快就受到了響應,一大群的孩子一擁而上,將這個教會的修女撲倒在地上,奪取了她手中的木棍,手腳捶打着她的身體,扒掉他的衣服,惡狠狠地唾罵。
嘭嘭嘭!
三聲槍響怔住了這群孩子,一個警衛拿着步槍瞄準他們,凶戾猙獰地命令他們散開,孩子們害怕極了,縮回去不敢反抗。
「打,給我打,打死這群猴子和婊子!」
修女衣衫襤褸地跑了過來,伸手搶奪警衛手裏的槍,步槍在搶奪的過程中怒吼咆哮,火線飄飛,孩子們全部散開,恐懼地躲在角落裏。
很快又有一對警衛支援了過來,他們拿着槍和警棍打砸在孩子們的身體上,黑暗中不斷閃爍着火光,有人哭泣,有人恐懼地吶喊,還有人彷徨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一聲怒吼的咆哮好像黑夜裏出籠的野獸,一個警衛正要舉起手裏的槍托砸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只見槍托被猛烈的力量打飛,隨後他的脖子一涼,隨後溫暖的液體從裏面噴涌了出來。
他不來及思考,就失去了意識。
一旁的警衛看到了這個人影,紛紛舉起步槍開始射擊,那道人影飛身滾到一根柱子後面,子彈呼嘯地從他身邊划過,激起的火星爆裂四射。
他從腰間拔出了兩把左輪,彈跳奪身而去,兩把左輪在他彈射的時候噴射閃耀的火焰,十二枚子彈形成了一陣彈幕,精準地命中了持槍射擊的警衛。
警衛的胸前爆出了血花,那人的速度極快,他們甚至來不及瞄準就被子彈打中。
一隊警衛倒在血泊中哀嚎,櫻井明將打空子彈的左輪丟到地上,大聲地讓那群孩子趕快逃跑,他自己也背上一個受傷的孩子,向外面不顧一切地狂奔。
然而一道警衛組成的人牆擋在了他前進的道路上,每個人都拿着自動步槍,瞄準了從黑暗中奔向光明自由的孩子們,櫻井明心中驚恐不已。
他分身乏術,不可能抵擋住這十幾杆步槍組成的火線防禦。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朵飄零的櫻花在寒月的微光下划過,緩慢地飄過每個警衛的身邊,好像在某一瞬間,時間都被暫停了似的。
櫻井明心頭凌然一涼,眼睛眨了眨才發現那是一陣錯覺。
警衛不等人下達命令,手指就要扣動扳機。
房頂的屋檐上飄過一道黑影,黑影如一隻夜鶯,掠過一顆櫻樹,帶起的落櫻宛若飄揚的飛雪,輕柔的香風吹襲着每個人。
櫻花的芬芳猝不及防地吹入了每個人的鼻腔,他們身體微微一涼。
天穹上的寒月散發着皎潔的微光,像是一層冰冷的寒霜撒在警衛的臉上,他們從來都沒覺得月亮能如此詭異,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好像從他們這裏奪走了什麼。
那種冰冷,那種蒼涼,帶着零落的櫻花,使人無力地躺倒在地。
源稚女穿着黑色的長風衣,眼眸輕閉,神色平淡地將天叢雲緩緩地納入刀鞘,在劍鞘合一的時候,鐔口散發出淡紅色的光芒,好像欲求不滿的野獸又一次收割了生命,舔舐着嘴角的鮮血。
幾片櫻花花瓣從刀鞘旁飄過,碎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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