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之下,曼斯揮動煉金武器,砍斷了一隻龍侍的爪子,龍侍忌憚地向後退了退。
在他的身邊,江水圍繞着曼斯旋轉流動,一個透明的水殼以他為中心迅速地向外擴散,逼迫着龍侍向後退縮。
江水被強行排開,旋轉起來的水像是一排排鋒銳的利刃,龍侍一旦靠近這片領域,利刃便會切割它們的血肉。
曼斯將氧氣瓶的閥門打開,使氧氣充斥這片真空的區域,而不至於讓內外壓強不平衡。
他的眼瞳泛着流霞般的金色,在遭遇龍侍的第一時間,他變開啟了言靈·無塵之地。
言靈無塵之地,對一切有生命和沒生命的物質下令,逼那些排斥的東西急速遠離釋放者,有很小的概率排斥失敗。
若是無塵之地強化到極致時,空氣旋轉構成的防禦堅硬如鐵,被最強的壁壘捲入的結果,是粉碎,相當於以釋放者為中心構造了一場強勁的龍捲風。
曼斯一步步地向青銅城的方向靠去,雖然有無塵之地的保護,但他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那些醜陋的龍侍虎視眈眈,金色的豎瞳盯着曼斯像是飢餓的猛虎。
它們在水下發出低沉的嘶吼,絕對不允許一個混血種人類靠近它們偉大君王休眠的青銅城。
曼斯一手握槍,一手持刀,若有龍侍逾越半步,他便揮刀斬落,並驅使無塵之地的水刃切割逾越者的血肉。
他每走一步,都會激起腳下的塵埃,塵埃會被言靈排開,如同朔風吹過平原,凜然肅殺,帶着蕭瑟之氣。
就這樣曼斯一步步地蹭到了裂縫邊,他回頭注意到了腳下那漆黑的深淵,這已經是絕境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跳下去,無塵之地可以幫助他排開水流,可是幾十米的高度,他跳下去不死也會摔斷腿而難以行動。
到時候無塵之地的結界破除,龍侍會蜂擁而上,將他撕成血泥。
這些龍侍顯然也是有耐心的,知道曼斯的無塵之地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他終有力竭的一刻,那時就是大快朵頤的時間。
曼斯想了想,現在他有一個險招,可這樣或許會拖累到摩尼亞赫號的人。
可為了能帶走龍王的卵,曼斯覺得這樣的風險值得一試。
「葉勝!」
「導師,我在的。」
聽到曼斯的聲音,葉勝急忙回復,「導師,你還好嗎?」
「情況不太妙,我這裏在青銅城的上面,這裏的水流湍急,我沒法下去,周圍都是龍侍。」曼斯說話間揮刀逼退一隻蠢蠢欲動的龍侍。
「導師,我派人過來支援你!」
「不!葉勝,不要這麼做,會徒增傷亡的,這些畜生在水裏和魚一樣靈活,和他們近戰交手基本是不可能打贏的。」
曼斯搖搖頭,又四面張望,警惕這些龍侍可能發動的突然襲擊。
「可是,導師你怎麼辦!」葉勝大吼,後艙現場的人都緊張地屏住呼吸。
「聽着,你們根據我給出的定位,放下潛水鐘,我坐潛水鐘下去,同時讓所有人做好戰備狀態,你們也一定要防備那些龍侍來自水下的攻擊。」
「好!導師,我聽你的!」葉勝放下話筒,酒德亞紀走上來,皺着眉頭,「葉勝,教授這樣做太冒險了,而且我們的船也有被襲擊的可能!」
「是啊葉勝,教授這個辦法我也覺得不妥。」塞爾瑪也贊同酒德亞紀的看法。
「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們沒有選擇。」葉勝看着大屏幕上的聲吶波動,捏緊了拳頭,「按照教授說的去做吧。」
葉勝也知道這麼做風險極大,如果龍侍偷襲船底,那他們甚至有沉船的可能,曼斯這麼做幾乎是孤注一擲,不成功全體摩尼亞赫號的成員都要葬身長江。
大副掌舵,將摩尼亞赫號開到了青銅古城的上方,葉勝親臨現場,在船員的幫助下,將潛水鐘沉入長江,巨大的潛水鐘緩緩下沉。
所有的龍侍都注意到了頭頂飄下來的鐵疙瘩,又是一陣低沉的嘶鳴。
曼斯回回頭,注意着潛水鐘下沉的時機,跳下了深淵,強大的吸力將曼斯往下拽,曼斯抓住了潛水鐘的艙門,潛水鐘下沉的速度也在加快。
龍侍們也無暇顧及上方的摩尼亞赫號,反而將所有的注意力投到即將靠近青銅城的曼斯身上,像是下餃子似的紛紛跳下深淵。
曼斯抓住艙門,擰開氣閥,艙門彈開,而曼斯被氣壓捲入了潛水鐘。
在卷進去的瞬間,龍侍來到了潛水鐘旁,漆黑的爪子奮力地扒住艙門,想要攔下這個閉合的鐵疙瘩。
曼斯將煉金武器全力刺出,煉金武器扎在龍侍的血肉里,一塊血肉冒起了青煙,龍侍疼的嘶鳴,縮回爪子,艙門終於閉合,而潛水鐘也成功落下。
曼斯喘着大氣,總算是擺脫這些鬼東西了。
鐺鐺鐺...
頭頂傳來了刀斧砍伐潛水鐘的聲音,曼斯抬頭,額頭上的皺紋擰在一起。
「這些畜生!」
龍侍當然不會對這個複合材料製成的鐵疙瘩感興趣,他們現在肯定是在切割潛水鐘的纜繩。
果不其然,幾秒之後,潛水鐘像是失重的石塊,滾落深淵。
位於潛水鐘里的曼斯教授像是翻江倒海一般,被顛得兩眼昏花,他現在的處境就像是鍋上的菜,被來回顛鍋搗的頭暈目眩。
在翻滾顛簸的過程中,曼斯教授的頭盔被撞壞,失去了和摩尼亞赫號的聯繫。
失去平衡的潛水鐘撞在石壁,撞落無數的碎石塵埃,一路向下翻滾。
隨着潛水鐘滾落深淵之底,它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爆出了無數的氣泡,盪起江低的塵埃碎石,模糊的塵埃遮蔽住潛水鐘的鋼化窗,曼斯脫下頭盔,噁心地嘔吐出來。
他蒼老的眼睛虛弱地望着窗外蕩漾的塵埃,渾濁的水體模糊的讓人看不清任何東西,連探照燈的光芒在此時都顯得可有可無。
曼斯掙扎着在這個頭尾顛倒的潛水鐘里爬了幾步,靠近玻璃窗的時候,一面兇惡猙獰的臉貼在了窗戶上,一排獠牙配上那凸出的豎瞳,身上嶙峋的鱗片像是倒刺般鋒利。
曼斯沒有退縮,反而和龍侍憤怒地對視,龍侍的爪子拍打潛水鐘,無數的爪子都在潛水鐘上抓撓。
毛骨悚然的聲音讓曼斯覺得周圍好像有人拿手指抓撓黑板,這樣的聲音在潛水鐘內擴大了一百倍而且無處不在。
這種精神污染令曼斯眼睛裏爆出了無數的血絲。
他閉上眼,捂着耳朵,告訴自己要冷靜。
等待渾濁的水體降塵,曼斯睜開眼,他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吞吐江水的空腔。
龍侍們都候在外面,他一旦出去就會被撕碎,在這種絕境之下,曼斯選擇將炸藥送到青銅城內,和這些畜生一起同歸於盡。
不過這樣的話,他就非常對不起城內的源稚女和零了。
如果青銅城一旦塌陷,他們也將永遠地困在水下。
昂熱在執行任務之前就說過,最好能捕獲龍王的卵,如果實在不行或者過於勉強,就摧毀它。
現在曼斯決定執行後者。
得不到,那就毀掉好了。
「哈哈哈!畜生們,有膽子和我一起到青銅城裏去啊!」
曼斯打開氣閥,將艙門放下,潛水鐘內空腔的吸力將曼斯死死地定在裏面。
他爆發出混血種才有的爆發力,克制着來自背後的強大吸力,掙脫了枷鎖,蹭出了潛水鐘。
他抱着炸藥縱身一躍,跳入了青銅城打開的門,激涌的暗流和強大的水壓將曼斯的意識淹沒,他的頭盔破損,水不斷注入頭盔內。
他無暇顧及自身,只是死死地抱住炸藥,任憑暗流撕扯他的身軀。
他在水中和牆壁碰撞,身上的潛水服也破損泄壓,又嗆了水,肺部積水的情況岌岌可危。
身後的龍侍也隨着暗流一起沖了進來。
這是一扇青銅門,向着左右前後不斷延伸,仿佛沒有盡頭,若是抬頭,除了落下的水滴,就是無止境的黑暗。
源稚女仰望巨大的青銅門,他剛才隨着空腔沖了進來,被衝到了一層台階上,下面是被淹沒的底層,腳下是不斷升高的江水。
江水已經漲到他膝蓋的高度,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很快這裏也要被淹沒的。
源稚女在青銅門前徘徊了幾秒,門上的圖案叫他十分費解,一張張青銅立體又兇惡的臉看上去像是守門的門神。
源稚女將圖片發給了諾瑪,可惜這裏的信號不好,到處都是金屬,雖然頭盔上顯示有一格信號,但實際上壓根就發不出也接受不到消息。
「怎麼開門呢...」源稚女冷靜地分析,插着腰有些無奈,卻無意間伸手摸到了一管紅色的液體。
「鑰匙...」
源稚女盯着這管紅色液體嘀咕,這是葉勝下水前和源稚女交代的。
一道閃電從源稚女的腦袋裏划過。
「難道是用這個開門!」
源稚女向前幾步,那些立體的龍面嘴裏好像都能插什麼東西進去,一雙貪婪眼睛盯着源稚女,好像在看什麼美食。
源稚女伸手,那龍面卻忽然動了,咬住源稚女的手,源稚女大驚地向後縮手,可這玩意咬的特別緊。
他覺得自己是中了圈套,這個壓根不是開門的辦法,而是鎖鏈,將他牢牢地困在這裏。
想到這裏,源稚女慍怒,金色的瞳孔泛着光華,再一次嚅念八岐言靈,準備用拳頭強行轟爆這個「鎖鏈」。
可不知道是龍面害怕了還是怎麼的,看到源稚女舉起拳頭就鬆口了。
源稚女手裏的那管液體被臉給咬碎了,源稚女看到手指上鮮紅的液體,心底疑惑,「難道是血?」
嘩...
一道巨浪沖在了源稚女的身後,好像帶來了什麼東西,源稚女回頭,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被沖在了台階上。
他驚愕地上前,抬起那個人的頭。
「教...教授!!!」
「額...快...快跑...」曼斯嘴唇動了動,用盡全部的氣力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源稚女疑惑地抬頭,水裏有動靜。
一群龍侍從水中探頭,朝着源稚女游來,源稚女眯了眯眼,又聽到曼斯懷中不同尋常的聲音。
好像是計時器...
他拉開曼斯的手,只見他的懷裏抱了一枚計時的炸藥。
源稚女驚得汗毛拔起,拎起炸藥奮力將其甩到遠處的水中,又不顧一切地向打開的青銅門內衝去。
他解開背後的繩子,將零放在胸前,一個公主抱將她捧在懷裏,瘋狂地向青銅城裏衝刺。
源稚女有言靈不會被炸死,但零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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