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關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家
九關世界。
三松古教外門長老白明山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聯繫到教中高層，也就是那位想要見見宋越的大人物。
仗着位面的差異，斷定無論宋越，還是救走陳珏的那個該死中年人都不可能有機會為自己進行自辯。
於是添油加醋，將這盆髒水直接扣在宋越身上。
反正那位高層大佬要見宋越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愛惜人才，而是有着別的心思。
既然事情搞砸了，那就乾脆徹底堵死這條路。
那宋越既然是陸聖夫弟子，也不可能真的加入到三松古教中來。
索性讓雙方的恩怨繼續加深好了。
白明山自覺想的很透徹，在通訊過程中，這名即將壽元枯竭又重傷未愈的分神層級大修士，居然還哭了出來。
哽咽着表示自己無能，竟被一個年輕人戲耍、欺辱。
「他逼問我孫，嚴刑拷打之後，問出我大限將至，又身負重傷，仗着從陸聖夫那裏學來的法陣知識，破去我們那座法陣……大人，屬下無能，拼盡全力斬出一劍，卻未能將其攔住，都怪屬下……嗚！」
那邊三松古教的高層大佬沉默良久，嘆息一聲：「罷了，不怪你，回頭我會讓人給你送一株大藥過去，至於能不能挺過去，都看你自己造化。」
白明山沒想到還有這好事兒，當即感激涕零，又說了一大堆願效犬馬之勞的話語。
結束通話之後，白明山終於放下心來。
躺在床榻之上，對身邊圍着的一群子孫後代虛弱的教育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智慧！」
「都學着點，你們一個個，一點出息都沒有，我死都不敢死！」
「身在這個世界，坐擁着最好的修行資源、修行功法，整個家族，卻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太讓我失望了，人說虎父無犬子，老子看你們就是一窩廢物！」
「真他麼懷疑你們是不是老子的種！」
眾人被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虎老餘威在，白明山在白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威嚴極重，根本沒人敢忤逆。
這時有人快步進來，說發現了白桐的蹤跡，被人丟在大城外的荒野上。
白明山突然意興闌珊，罵人的心思都沒有了。
躺在那裏仰天長嘆，喃喃道：「你們這群狗曰的玩意兒，都他麼爛泥吧扶不上牆……」
與此同時，一個相當勁爆的視頻，迅速引爆輿論，在九關世界大範圍流傳起來。
和諸天萬界許多新晉戰士的認知不同，九關世界各種高科技產物非常普遍，且科技含量都極高。
各種巨大高清光幕，充斥在古教、世家、古城等大小勢力的每個角落。
就連一些看似荒涼偏僻的小鎮、村莊裏，都隨處可見。
視頻中，一個目光滄桑的中年人對着鏡頭在控訴
一臉嚴肅的對着鏡頭說道：「我叫張三，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幾乎所有人，看見這段視頻的第一反應，都是有點懵。
心說這啥情況？
為了火居然碰瓷三松古教？
這也太拼了吧？
簡直就是不要命啊！
別看無數人在通天碑聊天群裏面罵的歡，真要讓他們站在九關世界的大地上，當眾痛罵三松古教，絕大多數人是沒這個勇氣的。
這個名叫張三的，當真是個狂徒！
可看着看着，白桐入畫了。
畫面中，這個來自三松古教外圍家族的年輕人慫的一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拍，非常配合的調出了宋越的照片。
畫面中，無數九關世界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英俊的年輕人，都忍不住下意識的讚嘆一聲：「好英俊的年輕人！」
接下來，就是「張三」跟白桐之間的對話，整個過程很平淡，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沒什麼營養，更沒有什麼刑訊逼問之類。
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更增加了這段視頻的真實性。
看得出白桐一點防備都沒有，到最後甚至無奈的苦笑着祝對方好運。
很多人看到這裏，都忍不住笑噴了。
九關世界的虛擬社交圈也因此炸開了。
「哈哈哈，我很想知道，那人回頭發現自己出名了會是一種怎樣的反應？」
「我更想知道他爺爺到時候會不會打死他？」
「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我要救小陳！這句話太魔性了，一直在我腦海中縈繞，揮之不去，那個小陳到底是誰呀？太幸運了吧？」
「一開始看着笑到不行，可笑着笑着卻忍不住哭了，我怎麼就沒有這樣肝膽相照的生死之交？」
「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嗎？三松古教又害人了！」
「對，那個帥氣的、名叫宋越的小哥哥的父親被綁架關押起來，目的就是要逼着那個帥氣的、名叫宋越的小哥哥加入到他們三松古教，這種古教真的太壞了！這樣做，就算把人收進來，能和他們一條心嗎？」
「樓上的是不是未成年？另外，只要一直控制着那個宋越的父親，就不由得他不聽話，所以是不是一條心，三松那種超級大勢力，根本就不在乎的。」
「還要這個張三挺仗義的，雖然為了救小陳，逼不得已裝扮成他人模樣，但卻肯留下視頻證據，免得宋越被冤枉。」
無數的評論，在九關世界的虛擬網絡里瘋狂刷屏。
一段視頻，紅了兩個人，一句話，臭了一座古教。
紅的人是張三和宋越，一句話是「我要救小陳」，臭了的那座古教……自然是三松古教。
不過對三松古教來說，已經屬於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狀態。
當然，這是外人的看法。
三松古教內部，因為這段視頻，直接掀起了軒然大波！
外人很難理解，區區一個陸聖夫，就算當年再怎麼天才，也不應該會對三松古教這種龐然大物產生如此大的影響。
事實卻是，影響超級大！
大到就連三松古教幾乎從不露面的教主，當年都因為這件事情大發雷霆。
所以在三松內部，陸聖夫這個名字，就是一個禁忌。
所有與之相關的人或事，都會被拔高到一個外人無法想像的高度。
這次的事情，其實是三松古教一名長老做的。
他，就是要見宋越的那位高層大佬。
在看見這段視頻之前，他雖然因為白明山那邊把事情搞砸了而有些不愉快，但也沒有過多苛責的意思。
白明山也是教里的老人了，也曾為三松立下過汗馬功勞。
這樣的人壽元將至，為了家族不得已進行延壽，出去尋找大藥的過程中又被人打傷，也挺可憐的。
所以他直接答應將浴火星的管轄權，交給白家一百年。
一百年的時間，足夠白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賺取到足夠多的財富。
這樣，即便白明山以後化道而去，白家也不至於因此一落千丈，從此一蹶不振。
結果在看了這段視頻之後，這位三松古教的大佬勃然大怒。
感覺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智商都按在地上反覆摩擦！
事到如今，白明山那邊的說辭是真是假，都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已經傳開、鬧大了，整個九關世界的輿論幾乎又是一邊倒。
各種嘲諷、謾罵、吐槽、調侃，他都不用看，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去白家把那株大藥拿回來！」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了一句話。
身邊人立即出去交代。
這位三松古教的大佬坐在椅子上，面色無比難看，眼神中透着濃濃的失望之色。
隨後再次吩咐道：「浴火星的管轄權，也收回，白家，流放！」
……
白桐悲劇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那個該死的中年人竟然會用這種方式狠狠坑了他和整個白家一道。
視頻裏面的他就像個任命的傻子。
慫的一批！
完全沒有表現出半點一個男人應有的勇氣和擔當。
這跟他平日裏幻想的自己威風八面的樣子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剛剛教裏面來人，從爺爺身邊拿走了剛剛送來的一株大藥，並且宣佈了一個無比殘酷的決定，浴火星的管轄權不但被收回，整個白家……也遭到了驅逐和流放。
想想之前他曾拍着胸脯跟爺爺和一眾長輩保證，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現在卻完全搞砸了。
關鍵那個該死的中年人到底是誰，又是從哪冒出來的，他到現在都沒整明白。
張三？
這他麼明顯就是個化名啊！
哐當！
門被踹開。
白桐抬起頭，看見面色鐵青的父親，一雙眼幾乎射出要吃人的光芒，死死盯着他。
他從來沒在父親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
他爹是個紈絝子弟。
整天聲色犬馬。
最大的樂趣就是借教內戰士的通天碑，去諸天萬界到處留情。
外號風流小王子。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諸天萬界有多少個兄弟姐妹。
像他爹這樣的人，整個白家比比皆是。
平日都很難見到他爹的人影。
偶爾看見，也是匆忙一瞥，他爹每次都是春風滿面，笑容和煦，勉勵他要為白家爭光。
然後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眼神冷的嚇人。
「爹。」
白桐鼻子一酸，心裏很難過，低聲道：「對不起，我把事情搞……」
外面那風流倜儻貴公子模樣的青年直接衝到白桐面前，不由分說，抬手就是一記清脆響亮耳光，打斷了白桐的話。
「你這個畜生！」
「老子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你這個廢物！」
「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如今連累了整個家族，老爺子眼瞅就咽氣兒了，我們可怎麼活呀！」
「嗚嗚！」
一副貴公子模樣的青年，說到最後居然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白桐呆呆看着自己父親。
說實話，他爹才貫通，實力弱得很，這一巴掌落到他臉上，其實真的不怎麼疼。
可他卻在這一刻，一顆心從里涼到外。
他臉上的愧疚表情，被這一巴掌打的無影無蹤。
白桐抬起頭，看着自己父親，表情平靜，眼神陌生。
一副落魄貴公子模樣的青年呆住，繼而惱羞成怒的又是一巴掌抽過來，咆哮道：「你這什麼眼神！」
啪！
白桐一把抓住父親的手腕，淡淡道：「夠了！」
一張清秀且稚氣未脫的少年臉上，滿是淡漠之色：「天還沒塌下來。」
青年徹底愣住，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沒能抽動。
兒子那隻修長的、很好看的、隨了他的手，此刻就像一把堅固的精金鉗子，雖然沒有太過用力，因為他沒感覺到疼，但他卻無法抽回來。
「你，你想做什麼？我是你爹！」
青年有些慌亂，色厲內荏的道。
「是，你是我爹，你還是無數孩子的爹。」白桐說着，鬆開了父親的手，道：「我去見爺爺！」
說着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青年目瞪口呆看着這個嫡子走出去，忍不住小聲咕噥道：「老爺子都快死了，這時候去見他，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用？不如趕緊想想，去什麼地方落腳……要不就去人間吧，去人間，我們依然是大族……」
已經走出很遠的白桐聽見這話，猛然間轉回頭，看着父親，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肯定不去！」
說完不再理會父親，一個人往白明山的住處走去。
此刻那裏已經聚集了大量白家的人。
平日這小鎮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影，但此刻整座鎮子都像是沸騰了。
還有很多人正從各地趕赴回來。
白桐來到白明山住處外，很多在外面的人看見他，面色頓時變得更難看起來。
「你還有臉來這裏？整個白家都被你給害了！」
「還嫌不夠丟人嗎？還敢露面？」
「我要是你，乾脆找個歪脖樹把自己吊死算了！」
「沒用的東西！」
各種指責謾罵的聲音，瞬間撲面而來。
白桐停下腳步，看着眼前這群平日幾乎見不到面的族人。
他們平日裏要麼混跡於各種高檔場所、名媛圈、貴婦圈，要麼出入在諸天萬界四處鬼混，跟自己那個到處撒種的老爹一樣，幾乎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為家族出力的時候從來見不到他們的身影，偌大一個白家，幾乎全靠他爺爺白明山一個人在撐着。
剩下這些，連同他在內，都是趴在老爺子身上吸血的水蛭！
就是一群純粹的米蟲！
如今家族出事了，一個個竟然有臉跑來指責他。
但他沒有去辯解什麼。
家族遭難，這個年輕的天才仿佛一瞬間長大了。
他沉默着，然後將場域釋放出來。
聚丹層級的武道大宗師氣場全開之下，原本正在指着他痛罵的一群人瞬間沒了動靜，全都面露恐懼的看着他。
白桐沒說話，打開門，進了屋。
屋子裏，一群他的長輩聚在這裏，圍在白明山床前。
整個家族，也只有少數幾個長輩，算得上是能做事的人，但現在看上去，也都一臉慌亂，六神無主的模樣。
見他進來，這群人倒是沒有像外面那些人一樣指責他什麼，不過面色也都不怎麼好看。
白桐來到白明山床前，撲通一聲跪下，道：「爺爺，對不起，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白明山此時已是彌留狀態。
原本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死掉，但這次的打擊太大了！
急火攻心之下，傷勢發作，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即便曾是分神層級的大修士，到了這種時候，也已是無力回天。
他看了眼跪在床頭的孫子，蒼老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站起來！」
白明山虛弱的道。
白桐猶豫一下，依舊跪在那裏沒動，眼淚簌簌落下，哽咽道：「爺爺，我太愚蠢了……」
「站起來，孩子！」
白明山輕聲道：「爺爺沒力氣啦，你站起來，坐在我身邊，咱們說說話。」
說着，看了一眼其他人：「你們出去。」
一群人面面相覷，有人甚至認為老爺子這是要把家產交到白桐手上，都露出踟躕之色。
「滾出去！」
白明山突然爆喝一聲。
接着一大口鮮血噴出來，灑在乾淨的被褥之上，猩紅點點，看着觸目驚心。
屋子裏這些人頓時面色大變，想上前關心一下，但還是默默低頭退了出去。
白桐拿出手絹，給爺爺嘴角血跡擦拭乾淨。
「算計人，就要做好被人算計的準備。」
白明山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勢，都已經這樣，沒辦法更糟糕了。
「我這一生，輝煌過。」
「雖然跟那些大人物比不了，可也不差。」
「做過好事，也幹過喪良心的壞事、虧心事，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有很重私心的人。」
白桐沒有安慰，也沒有說話，靜靜聽着。
白明山伸出乾枯的手，抓起孫子白皙修長的手，輕聲道：「如今大限已至，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整個白家，唯一能挑起大梁，能在未來帶領家族再次崛起的人，就只有你了。」
「古教靠不住啊！」
白明山嘆息。
「爺爺為這座古教也是流過汗，流過血，負過傷的。」
「但古教無情……」
白明山看向白桐道：「人都是立場決定行為。」
「你要記住，此番帶着族人離去，不要再投靠任何一個勢力。」
白桐紅着眼圈，點點頭。
白明山繼續道：「這麼多年下來，我在幾個地方，存了不少修行資源，這些，你自己用，記住，不要給外面那些人一分一毫！」
白桐愣了一下，道：「爺爺，他們也是白家人。」
「不，他們早就不是了。」
白明山輕輕說道：「白家的財富，足夠他們繼續揮霍到死，但修行資源，決不能讓他們沾染半點！」
「他們……不配！」
「我沒讓你放棄他們，就像你說的，再差，那也是自家人。」
白桐點點頭道：「我明白了爺爺，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拋棄他們。」
白明山欣慰的看着孫子：「不要去找那個張三，那視頻我也看了，那是個直腸子死心眼，其實人生一世，能交到一個那樣的朋友，是幸運。」
「另外，你的表現也沒問題，不要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自責。」
這話一出，所有委屈瞬間湧上白桐心頭，終究只是個少年，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出來，用力的抿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明哲保身，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基本法則，什麼責任和擔當，那是要分時候的。」
白明山握了握孫子的手，溫和的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莽夫行為，不可取，在那種情況下，換做是我，也會做相同的選擇。」
「歷史上很多大人物，也都曾遭受過屈辱，忍下來，才能笑到最後。」
「但凡剛猛耿直的，最終下場都不會太好。」
「成為別人眼中的一世英雄，自己卻早早身死，留給家人無盡的傷痛，這樣的英雄，咱不做。」
白明山此時精神頭似乎好了一些，讓孫子扶着他，靠在床上，深吸一口氣，望了一眼窗外，道：「心中不要有恨，活在恨意中的人，沒辦法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好，要學會讓自己胸襟寬廣一些。」
「那個宋越，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去給他賠個不是，道個歉……」
白桐愣了一下，微微皺眉。
白明山道：「你知道為什麼那位大人要見他嗎？」
白桐思忖片刻，道：「難道不是因為他師父的事情嗎？」
白明山輕輕搖搖頭：「之前陸聖夫脫困解封，引起教內高層震動，尤其當年那幾位……」
說到這，白明山沉默了一會，道：「隨後有一名壽元將至的老輩大能，用全部壽元進行過一次推演，據說……曾看見過未來一角。」
白桐臉上露出震撼之色。
別看他們這群人被諸天萬界的凡人當做神仙，可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比凡人多了些壽元，多了點神通。
真說到眼界格局和見識，許多九關世界的人，未必就比那些諸天萬界的凡人們強到哪去。
對於這種可以真正看見未來的人，即便是九關世界的大修士，同樣也是嚮往、敬佩的很。
白明山看着白桐，說道：「那位教里的前輩大能當時看見的，是整座古教，已經變成一片殘墟，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白桐深吸一口氣，差點驚呼出聲。
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世人再如何唾罵，再怎麼鄙視，也都無法撼動三松古教半點根基！
這是真正的龐然大物，屹立九關世界無盡歲月，底蘊深厚到教中弟子都難以想像。
怎麼可能被毀掉？
什麼人有這種本事？
白明山沒有給孫子解惑，繼續說道：「同時，他看見一道英姿偉岸的身影，隻身一人，面對魔族千軍萬馬……」
「那人是宋越？」
白桐福至心靈，脫口而出問道。
白明山道：「不清楚。」
白桐：「……」
白明山一雙渾濁的老眼裏，露出一抹疲憊之色，道：「那位前輩說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不知道那人身份，但卻在最後，建議古教這邊，不要再繼續針對陸聖夫。」
「那人是陸聖夫？」
白桐一臉茫然，心中更是充滿迷茫。
白明山看着年輕稚嫩的孫子，說道：「無論那道背影是誰，能讓那位前輩在臨死前做出這樣的交代，一定是大有深意的。」
白桐費解的道：「既然如此，那教裏面應該找機會修復跟陸聖夫的關係才是，為什麼那位大人還要……」
白明山輕輕搖搖頭，阻止孫子繼續說下去，道：「積重難返！以後你漸漸會明白。」
白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我記下了，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宋越，我會向他道歉，不與他為敵。」
白明山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隨後又交代給白桐一些事情。
這才讓白桐將外面那些人叫進來。
當着白桐的面，宣佈白桐將成為白家新一任家主，帶領整個白家，儘快離開三松古教勢力範圍，遠離這裏，尋找新家園。
儘管已經猜到老爺子會做這個決定，可當這一刻真來臨的時候，包括趕來的白桐父親在內，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不太服氣的表情。
白桐確實是整個白家最優秀的年輕晚輩，但也只是一個年輕晚輩而已。
如此年輕的黃口小兒，剛剛犯下大錯，轉眼就成為一個偌大家族的家主了？
這讓眾人怎麼服氣？
白桐則安靜的站在那裏，也不多話，只含淚看着爺爺，當周圍人都是空氣。
「你們誰不服氣，誰就出去自立門戶，我已將白家一切，都交給了他。」
面對這些廢物一樣的兒子們，白明山一點都沒客氣，延續以往的霸氣，看着在場眾人，或許是迴光返照，強大的分神層級氣場，壓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
這時候，白桐的父親小聲說道：「爹，白桐太年輕，是不是……」
「是不是讓你在外面生的無數私生子來坐這個位置？」
白明山冷冷看着這個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卻一無是處的兒子，道：「我已經做出決定，就這樣吧，我要死了，你們也用不着為我辦喪事，白桐會將我埋在我早就看好的地方。」
說着，這位曾經位高權重的三松古教外門長老眼中露出一絲淡淡傷感，嘆息道：「都出去吧，臨死前，我不想看着你們勉強裝出來的悲傷臉。」
白明山化道。
整個白家一片哀鴻。
很多人忍不住放聲痛哭，以後再也沒有這種好日子了！
再也不能開開心心的當一個廢物。
太難過，太傷心。
痛不欲生！
大哭一場之後，很多人乾脆把各種值錢家當往儲物法器裏面一裝，直接走人了。
包括白桐的父親在內，許多叔伯也都選擇各自散去。
一個數萬人的大家族，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只剩下幾千人選擇跟隨白桐。
曾經輕狂的稚嫩少年，默默的帶着留下來的幾千人，離開世代棲居的家園，正式脫離三松古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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