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人。
未見百千。
四方鬼王尋思一會,哈哈笑道:「有客自遠方來,我當盡地主之誼,來人,準備酒宴歌舞!」
嘿呦,嘿呦...
十幾隻殭屍蹦跳而來,兩兩一組,扛着桌椅和食盒。
放好桌椅,擺上菜餚。
很快,殭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六名穿着長袍,戴着面紗,好似舞女一樣的存在。
唰!
前面八人解下面紗,脫掉長袍。
入眼,這是八名青面獠牙的母夜叉,在那搔首弄姿,翩翩起舞。
還別說,跳的可以,關節一扭一扭的,充滿了喜感。
不過這面容就差了點,起碼張恆欣賞不來,畢竟他不是夜叉一族。
「你們幾個,解下面紗!」
四方鬼王向後面的八個長袍人說道。
「嗯,這還差不多。」
張恆定睛看去,後面的八個長袍人,都是14歲一16歲的人類少女。
身上穿着紗衣,說暴露吧,看不清晰,說不暴露吧,若隱若現,讓人想入非非。
「奏樂!」
四方鬼王低喝一聲。
外來走來一群樂師。
張恆抬眼看去。
有乾屍鼓瑟,有殭屍擊缶。
有獨眼鬼吹簫,有大頭鬼敲鑼。
三五十隻形狀各異的鬼怪,吹吹打打的奏樂,曲子風格怪異,不過還挺好聽。
「張醫師。」
「你茅山堂想在我四方郡行商,這個不成問題。」
「稍後,我會讓人寫下文書與你,凡是我四方郡內,一切城鎮暢通無阻,若是有需要,我麾下駐紮在各縣的鬼兵,也會給予你們方便。」
鬼王喝着美酒,漫不經心的說道。
張恆一聽這話,目光微亮,點頭道:「那就多謝鬼王了,你放心,我茅山堂不是不講情義的地方,誰對我們好,我們會記得。」
四方鬼王聽聞這話,滿飲一杯:「我一直覺得人與鬼之間是可以和睦相處的,你們茅山堂想在四方郡內行商,促進四方郡下的民生發展,我自然百分百支持。」
「但是別的地方,我恐怕就愛莫難助了,其他人,不一定會這麼好說話,比如我的老上司,天相州的天相鬼帝就比較古板,不像我這麼開明。」
張恆眉頭微皺:「天相鬼帝!」
說完,張恆又抬起頭,舉着酒杯說道:「鬼王,天相州下有五郡,四方郡只是其中之一,想來其他幾位鬼王中,應該也有跟你關係不錯的吧。」
「這個...」
四方鬼王一時語塞:「清水郡的阿羅娜鬼王,與我關係還算不錯,她那邊我倒是可以幫着牽線搭橋。」
「其他人,不一定賣我面子,畢竟我們這些鬼王,雖然都出自赤幽陰司界,可赤幽界不止我夜叉一族,各大族群間的競爭頗為激烈,有些事我不開口還好,我開口,可能還會好心辦壞事。」
張恆點頭:「這話不假,大丈夫在世,誰無三五知己,六七強敵。」
「鬼王你大權在握,鎮守一方,想來朋友多的同時,敵人也不會少。」
「不過說句在商言商的話,困難再多,我茅山堂也會克服,茅山商隊是必須,也是一定要在黃屠界下遍地開花的,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
四方鬼王有些拿不住。
想了想,又道:「我在其他州縣,確實也有一些說得上話的朋友,只是...」
張恆回應:「我茅山堂雖然只是初創,可我們有信心做大做強,鬼王你對我們的幫助,我們不會忘記,相信我,這筆投資你不會虧。」
「我自然信你們。」
四方鬼王強笑着:「我夜叉一族,在陰司界內也不是無名無姓之輩,我這一分支要是論起來,也是有先祖在那佛國中做護法八部眾的,消息還算靈通。」
「只是話說回來,有些人做慣了土王,不識天地大勢,只想眼下的富貴榮華,那些人,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拉攏的。」
張恆並不在意:「每個時代的更替,總有些殉道者存在,他們或者是不識天數,或者是捨不得到手的榮華,但是他們的存在,終究只是時代下的浪花罷了,改變不了最終結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赤幽小世界貧瘠,黃屠界富足,一些鬼帝和鬼王們,在黃屠界作威作福,縱享榮華,肯定不甘心讓出到嘴的肥肉。
別說一些人可能不知道茅山的跟腳,就是知道,勇於嘗試的人也不會是少數。
究其原因就兩個字:利益。
就拿四方鬼王來說吧,他佔據着四方郡,手下的夜叉厲鬼們一個個封侯拜將,每天都有活人可以享用。
這一切,是它們在赤幽小世界內得不到的,現在好日子剛開始就讓它們放棄,它們會甘心嗎?
黃屠界,可以比做被哥倫布發現的新大陸。
赤幽小世界下的鬼帝和鬼王們,則是擁有無敵艦隊的西班牙大小貴族。
張恆他們這些人呢,可以看做雄霸歐洲,歷史更悠久,眼下正在崛起,準備入主新大陸的日不落帝國。
大家都想殖民黃屠界這個新大陸,發展自身利益。
可黃屠界容不下兩個霸主,談判與戰爭便會必不可少。
四方鬼王在這裏面,相當於一些看清了大勢,知道西班牙必敗的貴族。
所以他提前和張恆這個出身茅山,相當於日不落皇儲的人打交道,希望在日後無敵艦隊潰敗之時不被清剿。
這是四方鬼王的選擇。
但是可以預料的是,肯定有鬼帝和鬼王有別的想法。
他們或者認為,可以憑藉手上的實力,守住黃屠界下的領地,打敗茅山這群外來者。
或者僥倖的認為,黃屠界很大,可以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只要兩不相幫,最後怎麼也能留下點湯湯水水,從而揣着明白裝糊塗,不願意放棄眼前這一切。
林林總總。
張恆需要做的是拉攏四方鬼王這些可以拉攏的人。
維持那些痴心妄想,兩不相幫,準備吃殘羹剩飯的人。
最後,消滅那些不識時務,認為自己實力強大,可以與茅山共分天下的人,從而將黃屠界的控制權收入囊中。
一杯又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兩小時後。
酒足飯飽,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張恆起身告辭。
等他走後,歌姬與樂師也紛紛退下,地宮內恢復冷清。
四方鬼王端坐在寶座上,五隻眼睛亂轉,喃喃自語:「我是不是赤幽界的叛徒呢?」
說完又嘆道:「我也不想,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實在想不出拒絕之後,該怎麼來破這個局,既然如此,何必為了一些不能實現的幻想,讓手下鬼眾白送性命?」
說野心,四方鬼王也是有大野心的人。
如果張恆他們不出現,他準備設立四百八十尊惡鬼神像,讓四方郡內的居民們供養,從而一邊鎮壓御鬼者聯盟,一邊將統治範圍深入到村鎮當中。
茅山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
他心有不甘,同時又清晰的認識到,這些事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就是天相鬼帝那邊,恐怕也舉棋不定了吧。
畢竟,茅山堂的這些人非比尋常,根本不是黃屠界本土道門中那些沒有跟腳的小道士,和眼下看似勢大,實則跟笑話一樣的御鬼者聯盟可以比擬的。
他們這些鬼帝與鬼王,在普通人眼中威風凜凜。
實際上,他們已經是被拋棄的棄子。
另一邊。
張恆從城主府出來,臉上難得的多了幾分笑容,在心中暗想道:「四方鬼王果然識時務,等到天下大統,我茅山鼎定山河之時,可以封它為茅山護法鬼王,賞四方郡城隍一職,給它個正式編制。」
四方鬼王是黃屠界內,第一個表露歸順之心的鬼王。
於情於理,哪怕是做給別人看看,也不能冷落了這位功臣。
至於封賞之說。
他有心在鼎定山河之後,編纂山河鬼神圖錄。
各個州郡,各個縣鄉,要大肆建立道觀與城隍廟。
然後由茅山主持封賞大會,用一些忠義之士,有功之臣,還有歸順的鬼王鬼將,將各州郡和各縣鄉的城隍之位補上。
當然,想是這樣想的,具體該如何實施,後面還得視情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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