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離開五里鄉地界,張恆來到了華五縣。
華五縣是漢東三十六縣之一,並不起眼,唯一讓張恆熟記的是華五縣下有一鎮,名叫任家鎮,九叔的義莊就在這裏。
「我在省城時,往家裏面發過電報,家裏一切安好。」
「既然如此,眼下又到了華五縣,也不急着走了,順路去看看九叔吧。」
張恆打定主意,開始向任家鎮而去。
下午。
任家鎮到了。
張恆順着路人的指引上門,很快找到了九叔的義莊。
「九叔要知道我順路來看他,一定會很開心。」
張恆一邊想着,一邊上前敲門。
咚咚咚...
嘎吱。
剛敲兩下,大門就開了。
張恆往裏面看了看,心想道:「看來這邊治安不錯,都不用鎖門。」
轉念又一想:「這裏是義莊,好似也沒什麼可偷的,難不成偷一身死人衣服回去穿?」
壓下心中的想法,張恆也沒喊人,自顧自的往裏面走去,準備給九叔一個驚喜。
「咦,沒人嗎?」
張恆進去一看,門開着,義莊裏居然一個人沒有。
「嗯?」
不等再想下去,張恆突然聽到後院有慘叫聲傳來。
順着聲音走過去,入眼,義莊後院有間封着木板,貼着符咒的後廂房,慘叫聲正是從裏面發出來的。
「別打了,各位小少爺,乖寶寶,我們知道錯了。」
「你們不講信用,是壞人,我們要把你們吊起來,彈吉吉。」
「啊,又彈吉吉啊!」
「是啊,能不能換個玩法,上次彈完腫了三天,讓我們出去怎麼見人嘛。」
「不要,就要彈吉吉。」
聽着裏面的對話聲,張恆眉頭微皺,一把推開了房門。
入眼,兩個年輕人正被吊在房樑上,對着空氣連連告饒。
「嗯?」
張恆見此情景,立刻將手探入懷中,掏出兩枚銅錢在眼前一擦而過。
下一秒,房間內景色大變。
只見一群五六歲,穿着紅肚兜的小孩正聚在供桌前,滿是驚異的看着他。
「靈嬰!」
張恆目光一凝。
靈嬰是鬼類的一種,指那些未出生就被打掉的孩子,死後所化的嬰兒鬼。
在其之上,還有一種名為靈童。
顧名思義,就是出生了,但是未滿十歲便夭折的孩童。《到十歲,或者十歲以上就不算孩童了。》
因為都是小孩子,這種鬼會比較淘氣。
執念也相對簡單,多是找個父母投胎而已,很少會出去作惡。
「難怪窗戶要封起來,門口還掛着帘子,原來是靈嬰房。」
張恆的目光一掃而過。
「你是誰?」
看到有人進來,一群靈嬰嚇得連連後退。
只是不等張恆開口,一名好似是孩子王的靈嬰便說道:「他一定是這兩個壞人請來的幫手,把他也抓起來,一起彈吉吉。」
「彈吉吉,彈吉吉!」
一聽彈吉吉,一眾靈嬰紛紛拍手叫好。
下一刻,一群靈嬰爭相恐後的向張恆撲來,看樣子是想把他撲倒。
「好膽!」
張恆雙手向口袋裏一抓,立刻抓出一把銅錢,劈頭蓋臉就向靈嬰撒去。
啊!
被飛來的銅錢砸中,沖在前面的靈嬰立刻渾身無力的軟倒在地。
後面的靈嬰一看,有的一路小跑鑽回了靈嬰像中,有的瑟瑟發抖藏在了桌子底下,更有甚者直接就被嚇哭了,動也不敢動一下。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是很勇敢嗎?」
張恆目光一掃,喝道:「還不回去?」
靈嬰們一股腦的進了靈嬰像。
看到靈嬰都躲起來了,張恆的目光落在被吊在房樑上的兩個年輕人身上,笑道:「二位師兄,你們可真有愛,每天都陪靈嬰這麼玩,生怕它們會寂寞,真令我佩服。」
「你誰啊,為什麼叫我們師兄?」
「是啊,我們不認識你,你哪來的?」
被吊在房樑上,秋生和文才你一句,我一句的問着。
「二位師兄,還是先下來再說吧。」
張恆右手一揮。
紙鬼瞬間從他袖口飛出,在綁着二人的紅繩上繞了一圈,瞬間就把繩子割斷了。
嘭!!
二人重重的落在地上,疼的文才直叫娘:「我的媽呀,你輕點啊。」
秋生也哀嚎道:「是啊,也不知道接我們一下,老腰都快摔斷了。」
張恆並不答話,只是笑看着二人。
說起來,二人到底是練過,齜牙咧嘴的在身上一陣揉,很快就跟沒事人一樣的站了起來。
「二位師兄,我叫張恆,是徐真人的弟子,九叔應該提過我吧?」
張恆笑呵呵的問道。
「張恆?」
「徐師伯的弟子?」
秋生和文才對視一眼,隨後各自翻了個白眼:「完嘍,學習榜樣來嘍。」
「學習榜樣?」
這次輪到張恆迷惑了。
「是啊,也不知道你給我們師父灌了什麼迷魂湯,他老人家出去一趟,回來就把我們罵了一頓,還要我們以後多跟你學習。」
秋生不服氣的看了看張恆:「很普通嘛,不就是帥了點,白了點,又有錢一點,本事高一點,有什麼了不起的?」
文才哭喪着臉:「師兄,這還不夠了不起啊?」
「輸人不輸陣嘛。」
秋生擠眉弄眼,隨後又昂首挺胸的問向張恆:「師弟,你不是在大溝鎮當土財主嗎,怎麼來我們任家鎮了?」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張恆看出秋生對他有些敵意。
這敵意,類似於別人家的孩子來自己家玩,把自己從頭到尾都給比下去了。
看着是敵意,其實是自卑。
於是。
張恆便將徐真人收到千鶴師叔的來信,只身前去相助,而後徐真人不在,楚美人出來作亂,眾人合斗楚美人,三太姑戰死,他在事後趕赴長白山送還三太姑骨灰,遇到岳綺羅和無心和尚,又在流沙鎮炸山,幹掉一隻殭屍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講述。
秋收二人面面相視,許久說不出話來。
之前,他們還有心跟張恆比較,心中不服。
這話一說,還怎麼比。
就像一個孩子數學考了九十分,正要向人炫耀時,發現對方是國際奧數大賽總冠軍一樣,這差別也太大了,大到沒有了追趕之心。
「你厲害,我服了。」
秋收豎起了大拇指,隨後還不忘看了眼文才。
文才就更別說了,攤了攤手,直道:「我沒有什麼好講,只有四個字,師弟你牛。」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我也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張恆並不居功,很快便轉頭問道:「二位師兄,師叔呢?」
「師父他老人家聽戲去了,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
秋生應了一句,還不忘追問道:「師弟,你剛才那一手太漂亮了,銅錢一撒,立刻把這幫靈嬰收拾了,回頭能不能教教我們?」
「你們想學?」
張恆笑道:「這一手沒什麼了不起的,厲害的是這些銅錢。」
從地上撿起兩枚銅錢,張恆遞給秋生二人:「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開元!」
秋生仔細辨認:「開元通寶!」
「對,這是唐代的開元通寶,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了,不知道轉過多少人的手,而且這些銅錢受過香火供奉,上面夾雜着人道之力與香火之力,自然不是這些靈嬰可以抵抗的。」
張恆把玩着銅錢:「這種品相的唐代開元通寶,本身便價值不菲,你拿着它隨便去哪家古董鋪,都能換半塊大洋回來。」
說完,張恆又道:「看你們喜歡,地上的那些開元通寶就送你們了。」
「送我們?」
秋生咽了咽口水:「太貴重了吧?」
張恆看着他一副沒見過市面的樣子,笑道:「我家還一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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