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帝都,某酒店,會議室內。
楚子航和蘇錦夜、江雲姒還有婚禮旳其他工作人員坐在一起,正在翻看手中的策劃案——凌晨的時候他已經到了,短暫的休息後他是第一個到會議室的人。
「師兄,休息的怎麼樣?」
路明非拎着兩袋各式早餐走進會議室,先後跟楚子航還有其他打招呼,手中兩個鼓鼓囊囊的厚膠袋哪怕是在行動中幾乎也沒有絲毫晃動,裏面從豆漿油條豆腐腦到小籠包肉夾饃應有盡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送外賣的。
昨天深夜楚子航下了飛機,路明非開車到機場把他接回來,然後把房卡給他讓他先去給他訂好的房間休息——雖然混血種無論是在身體還是在精神方面都遠強於人類,但是終究是血肉之軀,不眠不休還是扛不住的。
不過路明非也不擔心楚子航只睡幾個小時會休息不過來,以他對楚師兄的了解,他肯定在坐飛機的時候就已經抓緊時間提前睡過一會了,而且就算真的只有幾個小時休息時間,以混血種那遠比正常人快得多的恢復速度,應該也不是問題。
再退一萬步講——婚禮哪有不累的?不把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司儀策劃還有雙方父母累個半死的婚禮那能叫婚禮?
「還好,我在飛機上也休息了一會,」如路明非所想,楚子航已經提前休息過了,現在看起來精神飽滿。
看着路明非把兩大袋早餐放在會議桌上,楚子航有些奇怪地問道:「酒店不提供早餐嗎?」
「這些我就是我在樓下餐廳拿的酒店提供的早餐,」路明非邊說邊解開袋子,「師兄你剛到,關於具體的流程還有些細節要給你講一下,樓下餐廳有點吵,我就把早餐拿上來了,曉檣去另一個餐廳拿早餐了,應該待會就到。」
酒店裏有三家提供早餐的餐廳,路明非和蘇曉檣分頭行動,一人去了一家。
「喏,師兄給你牛奶,」路明非把一盒熱牛奶遞給楚子航,「你最喜歡的應該是原味的吧?」
「嗯, 謝謝, 」楚子航接過牛奶, 有些疑惑,「夏彌呢?她沒來嗎?」
「照理說應該到了啊,」路明非撓撓頭, 「難道是睡過頭了?」
「如果是她的話,確實有這個可能。」楚子航認真道。
照理說以混血種的生物鐘, 就算沒有鬧鐘也能精確到分鐘睡醒, 不太可能睡過頭, 但這說得是一般混血種,如果是夏彌的話, 以楚子航對她的了解,睡過頭應該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說很正常。
「要不師兄你給她打個電話?」路明非提議道。
「嗯。」
楚子航點點頭,掏出手機撥通夏彌的號碼放在耳邊, 以路明非敏銳的聽力, 能聽到手機響起周杰倫和袁詠琳的最近新出的情歌《畫沙》。
路明非挑了挑眉——這首歌他也聽過, 撥過去會響起這個音樂, 難道是夏彌設的彩鈴?
她居然捨得花這個錢?
歌曲響了一會,電話里響起女聲「對不起, 您撥打的用戶……」
「沒人接。」楚子航掛斷電話。
「我試試。」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路明非也撥通了夏彌的電話,但是手機響起的卻是普通的「嘟……嘟……」的回鈴音。
路明非愣了一下, 從不設置的彩鈴的他想起來這玩意好像是可以根據不同的來電號碼設置不同的彩鈴的,也就是說, 夏彌並沒有給他的號碼設置彩鈴。
或者換個說法——她只給楚子航設置了這個專屬的彩鈴。
電話同樣沒有被接聽,路明非掛斷手機, 神色古怪地看向楚子航。
「師兄,你聽過周杰倫和袁詠琳上個月新出的那首情歌嗎?」路明非問道。
「沒有, 」楚子航搖頭,「我最近有些忙,怎麼了?」
作為獅心會的會長,雖然實際上事情基本都是由蘇茜和蘭斯洛特處理,但是他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他忙着執行各種在普通學生看來難度極高、危險極大的高級任務。
實際上在接到路明非電話的前一天他才剛完成了一個任務,這幾天本該是他的休假時間,所以他才能在接到路明非的電話後立刻從學校趕到芝加哥機場去坐飛機。
「沒事, 」路明非道,「只是剛好想到了,師兄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聽一下那首歌,蠻好聽的。」
「嗯, 」楚子航點頭,然後把話題拉回正事,「夏彌怎麼辦?」
「要不師兄你去找她?」路明非提議道。
「找誰啊?」蘇曉檣和夏彌一人拎着一個大袋子走進會議室。
「欸?你倆怎麼在一塊?」路明非有些好奇。
「我在餐廳里遇到了正在吃早飯的夏彌,就等了她一會一起上來。」蘇曉檣道。
酒店提供早餐的三家餐廳都是自助餐——這三家餐廳在早上十點鐘前為酒店住客提供免費的自助早餐,下午三點之後提供正常的收費自助餐,因為早餐是自助,所以雖然可以打包帶走,但是每個客人能帶走的量是固定的,如果在店裏吃的話量上就沒有限制了。
「這就是你早上不到六點就去人家餐廳里一直吃到現在的理由?」路明非虛着眼看着夏彌。
「免費欸!自助欸!」夏彌會議桌邊楚子航身旁的位置上理直氣壯,「不吃回本來那我還是人嗎?」
「別說你是仕蘭中學和卡塞爾學院的,我羞於與你這樣的人為同學。」路明非滿臉鄙視,全然忘記了自己以前被叔叔嬸嬸帶去吃自助的時候那副甩開腮幫子往死里塞的豪邁駕駛連路鳴澤都甘拜下風——所以每次家裏吃自助餐嬸嬸都會挑路明非周末或放假的時候,用嬸嬸的話說就是「有路明非一個人在,一家人就都虧不了」。
「師兄!路師兄他欺負我!」夏彌可憐兮兮地對着楚子航告路明非的狀。
「吃太多對身體不好。」楚子航看着夏彌認真道。
夏彌:……
算了,是我錯了, 我竟然對師兄你抱有希望。
夏彌對着楚子航鼓起臉頰,在一旁的蘇曉檣看來莫名有些像一隻生氣的小河豚——這樣的女孩真的會是偽裝成混血種的龍王嗎?
「話說師妹你吃早飯就吃早飯,怎麼不接電話啊?」路明非在一旁抱怨道。
「電話?」夏彌愣了一下, 掏出手機,一拍額頭,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昨天一直有電話推銷的播我號碼,我一生氣就把手機的鈴聲和震動都關了。」
「你是不是亂填會員卡了?活該你天天接推銷電話。」路明非問道。
「能打折的欸!」
夏彌理直氣壯,死不悔改,甚至得意地揮了揮握着手機小拳頭,結果不小心按下了回撥鍵。
夏彌的手機和楚子航的手機幾乎同時響起一摸一樣的旋律,夏彌連忙摁下取消撥號。
路明非愣了一下,雖然鈴聲只響了短暫的幾秒,但是這幾秒的節奏他如果沒聽錯的話……好像也是《畫沙》。
陷入沉思的路明非琢磨了幾秒,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楚子航的號碼——都是正常的「嘟嘟」的鈴聲。
「嗯?」楚子航不解地看向路明非,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面對面給自己打電話。
路明非按下掛斷鍵,用極為古怪地眼神在夏彌和楚子航身上來回掃過。
楚師兄打給夏彌和夏彌打給楚師兄,他們兩個手機響起的鈴聲都是畫沙,但是自己打給夏彌的和打給楚師兄的電話卻都是正常的鈴聲……
所以你們倆同時為對方設置了同一首歌的專屬彩鈴?甚至還是上個月新出的情歌?
如果是昨天中午以前,見到這個場面路明非只會在心裏為這兩個人進度明顯而高興,但是現在……在他看來,夏彌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一條龍,這八成里又有八成她是大地與山之王的另一位雙生子。
假如事情確實是最壞的那種可能,雖然夏彌喜不喜歡楚子航沒人知道,但路明非可以肯定楚師兄絕對已經喜歡上夏彌了,到時候如果夏彌這妖孽現了原形……
這個後果路明非已經有點不太敢想了。
現在勸楚師兄移情別戀還來得及嗎?
「怎麼了?你看我的眼神怎麼這麼奇怪?」楚子航有些疑惑——他是個比較遲鈍的人,但是就算遲鈍如他也能看出路明非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師兄你竟然和夏彌用得同款彩鈴,你們這不會是辦得情侶業務吧?」路明非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心說師兄啊師兄,我是想勸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吶。
雖然大家都開玩笑說佩服董永敢對仙下手,佩服許仙敢對蛇下手,佩服寧采臣敢對鬼下手,但從沒聽說過有人佩服柳毅敢對龍下手的啊!
不過加油吧師兄!雖然你前路坎坷,但是我會支持你的!
路明非心中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既然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夏彌是龍,那目前就暫且當她不是龍。
況且就算是龍又怎樣?這龍騎士,他柳毅當得,我楚師兄就當不得嗎?!
……
綵排現場。
前面的流程都順利地度過去了,
「你們確定真的要來?」夏彌穿着常服,用一副「我很緊張但是莪裝作不緊張可我演技太差所以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很緊張」的表情站在一張軟墊前。
「師妹你臉好紅啊,不就是讓楚師兄做幾個俯臥撐嗎?」路明非站在一旁道。
「你說得輕鬆,這可是要在我身上做俯臥撐啊!」夏彌大窘。
「呃……我還是得糾正一下,」路明非扯扯嘴角,「準確地說是在你身體上方做俯臥撐。」
「有區別嗎?誰想出來的這種遊戲?心理變態嗎?」夏彌毫不留情地吐槽,周圍一個穿着西服,髮際線頗高的中年人滿臉無辜——他是總策劃手下負責活躍氣氛的遊戲節目的策劃,這些遊戲都是他設計的,不過都是他在以遊戲雙方為情侶的基礎上設計的,誰成想會出現這種情況。
「淡定點啦師妹,以師兄的身體素質,別說只需要做十個俯臥撐了,就算再翻二十倍也輕輕鬆鬆,連手都不會抖一下的,不用擔心他會碰到你。」路明非安慰道。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夏彌心中吐槽。
「可身上不是還要坐個人嗎?」夏彌面露擔憂。
遊戲規則是新娘或伴娘躺在墊子上,然後對應的新郎或伴郎手撐在女伴身體兩側,趴在女伴身上做十個俯臥撐,但是並不是一同開始,而是一對一對先後來,而且新郎或伴郎做俯臥撐時另一位伴郎還會坐在他身上以增加難度——說白了就是想看他們親下去。
「沒事的,坐個人而已,坐個老虎師兄也能撐得住,師妹你完全不用怕!」路明非安慰道。
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怕了。
夏彌小心翼翼地躺在墊子上,楚子航猶豫了一下,走到夏彌身前趴下身子,手撐在她肩膀兩側,整個人靠着手臂支撐懸在夏彌身體上方。
夏彌仰面躺着,楚子航在她身上懸空着「趴」着,雖然並沒有身體上的接觸,但夏彌還是覺得楚子航身上的熱量似乎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她抬眸看向楚子航的眼睛,帶着黑色美瞳的眼睛相比於黃金瞳時少了許多妖異的美感,變得更加沉靜淡然,只是這雙眼睛一直在躲避來自夏彌的視線。
「準備好了嗎?那我坐上了了。」路明非打了聲招呼,一屁股坐在楚子航背上。
一個身高一米八出頭的健康成年男性的重量壓下去,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很難保持穩定,但作為混血種,路明非這一百多斤還不足以讓楚子航感受到太大的壓力。
除非……
楚子航扛着路明非,輕鬆彎曲胳膊,整個人身體下壓,和夏彌之間本就沒多少的距離瞬間縮短,兩張臉幾乎要貼在一起,夏彌目光顫抖着想要避開楚子航的眼睛,楚子航把視線聚焦在夏彌耳邊的一小塊什麼都沒有的空地上。
手臂微微發力,楚子航準備起身完成第一個俯臥撐,卻突然覺得背上的重量仿佛在一瞬間增大了十倍,巨大的力量壓下去,他的身體猛然一墜,緊緊壓在夏彌身上,甚至連頭都被連帶着低了一下,雖然很快抬起來,但他總覺得自己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什麼冰涼柔軟的東西。
楚子航下方,夏彌臉色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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