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定快步出得村子,來到河邊,見衛侯背負着雙手在那裏裝深沉時,不免感到有些詫異。
他對於朝中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應該說目前一切都還是在他的預計之中,故此衛侯的突然出現,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沒有預料到,就證明可能出現變故。
姬定拱手道:「周濟見過君上。」
衛侯回過身來,笑道:「先生無須多禮。」
姬定抬起頭來,好奇道:「君上今兒怎有空上我這來?」
衛侯嘆了口氣,惆悵道:「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
姬定問道:「什麼麻煩?」
衛侯又是重重嘆了口氣,道:「原本這一切都還非常順利的,可是當寡人在朝堂上提出,要拜你為侍中時,卻還是遭到不少大夫們的反對。」
姬定聞言,不禁暗自皺了下眉頭,你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嗎?那我還真是高看你了。
衛侯稍稍瞟了眼姬定,雖然姬定只是露出一絲疑惑,但他自己還是覺有些尷尬,於是又解釋道:「他們都說你年紀尚幼,又無任何資歷,只會偷奸取巧,且還拿出你利用木偶戲弄姜季武一事來作為證據,甚至還說隨便從濮陽找一個青年才俊,也是能夠勝過你的。」
姬定稍稍皺眉,疑惑地看着衛侯,靜待下文。
衛侯道:「他們說要找一個青年才俊與你比試一番,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不會跟那些網絡小說裏面一樣,又比什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吧?那...那我可真是太欺負人了。姬定好奇道:「如何比試?」
衛侯道:「在濮陽選擇兩個比較窮困的村莊,讓你與他們推薦的一人各管理一個村莊,三個月後,看哪邊治理的更好。」
姬定皺眉問道:「君上就是為此而感到擔憂?」
衛侯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先生千萬別誤會,寡人當然相信先生的本事,但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而寡人又不能出面幫你,寡人擔心.....!」
「君上無須擔心。」姬定搖搖頭,笑道:「我衛國多君子,誰若敢耍巧,就不怕敗壞自己的名聲麼,退一步說,他們就是一塊上,我也不懼。」
衛侯欣喜道:「也就是說,先生願意與之比試?」
姬定微笑道:「其實他們說得也有道理,否則的話,君上也不會這麼為難,我得拿出一些本事來,才能夠證明君上設侍中是明智之舉。」
真是理解萬歲,他要設一個侍中,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也沒有誰攔得住,但關鍵是他之前如此誇讚姬定,都要拜姬定為上大夫,倘若不敢應戰的話,這不是打自己的嘴臉嗎?
是面子問題令他無法拒絕,到時跟君權無關。
他在朝堂上就已經答應了下來,可之後他又怕姬定不答應,故此在來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是很虛的。
如今見姬定願意應戰,衛侯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道:「寡人堅信先生是能夠贏得這場比試。」
姬定笑道:「也許不用三個月就能夠結束。」
「好!那寡人就靜待先生的佳音。」衛侯哈哈笑了起來。
又過得一會兒,衛侯便離開了。
這衛侯剛剛離開,姬定便向小鶯喊道:「小鶯,將我的魚竿拿來,我要釣魚。」
「稍等,先生。」
不一會兒,小鶯便邁着小步子,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將魚竿交給姬定,雖然姬定釣魚從來沒有要過魚餌,但是她也從未過問,因為姬定做過比這更加離譜的事。
姬定將魚鈎往小河裏面一拋,望着河面,是怔怔出神。
約莫過得一個時辰,姬定都有些昏昏欲睡,忽聽得一個動聽的聲音,「周先生,周先生。」
姬定回過頭去,只見身後站着一位美貌少女,正是姬舒,他絲毫不覺驚訝,道:「公主來了。」
姬舒一愣,又瞧了眼那無餌魚竿,覺似曾相識,於是道:「先生好似知道我會來。」
姬定笑道:「我還知道你老師比較無聊。」
姬舒眼波流轉,笑道:「恩師並不是無聊,反而是想幫你。」
姬定笑問道:「幫我?」
「嗯。」
姬舒點點頭,道:「那日在這裏,恩師察覺到你似乎對你的老師被逐出墨者行會是深感不滿,故此恩師決定給你一個為師證明的機會,這不是幫你又是什麼。」
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姬定笑道:「如此說來,我還得跟你的老師說一聲謝謝。」
姬舒搖搖頭道:「那倒不必,恩師並不在乎這些。」
姬定一笑,道:「說吧!什麼規矩?」
姬舒道:「規矩很簡單,你用你老師的思想來管理便可,看到底是兼相愛,交相利,還是交相利,兼相愛。」
「這麼簡單嗎?」
「嗯。」
姬舒點點頭。
姬定笑了笑,道:「這一句話的事,也犯得着公主你親自跑來跟我說?」
姬舒一怔,立刻道:「因為這事就只有我知道,總不能讓恩師來跟你說吧。」
「也對。」
姬定也沒有跟她較真,道:「我知道了,多謝公主。」
姬舒囁嚅了兩回,才道:「你若無意見的話,那...那我就先告辭了。」
姬定笑道:「我沒意見。」
姬舒稍稍遲疑了下,見姬定疑惑地看着她,她才微微頷首:「告辭。」便轉身往馬車方向走去。
「等等!」
姬舒立刻轉過身來,期待地問道:「先生還有何指教?」
姬定暗自一笑,道:「勞煩公主告訴尊師,我可以答應這場比試,但是我不想讓別人認為,此乃我與墨者的比試,我不想惹來麻煩。」
姬舒點點頭道:「請先生放心,恩師不會給先生帶來麻煩的。」
姬定頷首道:「有勞公主了。」言罷,又見姬舒躊躇不走,於是問道:「公主還有事嗎?」
「哦,沒事。」姬舒搖搖頭,道:「我先告辭了。」
便是轉過身去,萬般沮喪地輕輕一嘆,一邊往馬車方向走去,一邊暗自埋怨,連問一句都不敢麼,你可真是沒用。
「墨者。」
姬定突然言道。
姬舒立刻回過身來,快步走了過去,期待道:「什麼墨者?」
姬定目光落在河面上,淡淡道:「公主若想復國,就必須要領導墨者。」
姬舒心中一喜,問道:「為何?」
姬定道:「因為墨者與公主一樣,公主是一個沒有國家的公主,而墨者是一支非軍隊的軍隊,可謂是天作之合。」
姬舒頓時眼中一亮,可旋即又鬱悶道:「可是我...我非墨者,又如何能夠領導墨者?」
姬定不再做聲。
姬舒等了一會兒,頷首道:「多謝先生指點,告辭。」
她又轉身向馬車那邊走去,走得兩步,她又回眸瞟了眼姬定,但這一次姬定沒有再出聲,她帶着一絲失望地離開了。
上得馬車,姬舒看着窗外地姬定,喃喃自語道:「領導墨者?」
待馬車離去之後,姬定才站起身來,將魚鈎往肩上一扛,長長嘆了口氣,「老婆,真是抱歉!我不會泡妞,只能勞煩你來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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