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弱,也很強......」
神思鎖定老太君,陪着她走了很遠,一身青衣小帽裝束的猴子忽然說了句話,話中透露出了不似他性格的深沉。
包正點點頭,他聽明白了。
在猴子眼中,貴為大艮鎮國仙師的老太君實力太弱了;可是這位老太君為國為民負重前行、以女子之身撐起大艮一方邊土,卻又是個十分強大的人。
「大聖,你讓我有些意外。」
包正仔細看了看猴子,此刻這位並天大聖並不似上世藍星傳說中那隻戰天鬥地的莽撞猴子,更像是一個智者。
「你不應該感到意外的,其實妖族大聖要擔承的責任遠比你想像的更大,嗯,老牛是個例外......
花果嶺是個美麗的地方,本座不希望它會改變,可是要維持現在的模樣,我就必須變得更加強大。」
猴子忽然笑起來:「你以為明昧是個什麼好東西嗎?
整個大元妖國也不過只是他的棋子罷了,他的改革不過是為了自身的道,與你們的趙官家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一定會流血,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流我們的血,成他的道。
真以為學習人族的制度就很了不起嗎?大唐時俺老孫就來過人族,見識未必就比不得他,只是老孫當年懵懂,只知道追求力量,卻忽略了很多而已。」
包正望着猴子,忽然笑了起來:「大聖其實不應該責怪明昧妖皇,你現在要做的事情與他又有什麼分別?
這些天你以我門下清客的名義到處去拜訪各部官員,談及各種治國、理政、軍備之法;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深入到了鹽鐵之政、司民之法,大聖雄心不小啊,怕不是要將大元妖國統統納入你的花果領?
或者,你這位天生石猴也有前世淵源,有自己理想中的妖國要建設?」
猴子雖然不肯說,並不代表包正不會去調查,這位並天大聖自從來到居安小築就四處結交朋友,借着包正的名頭弄了個門下清客的身份,而後再稍稍展露幾手,誰不尊他一聲『孫仙師』?
類似這種居於勛貴公侯門中的清客仙師在大艮是不乏先例的,以包正如今的身份就是養幾十號門下清客也不算僭越;以包正如今的聲勢,猴子頂着這個身份出入三省六部都毫無問題,幾天下來,竟是結交了不少朋友。
猴子搖搖頭:「分別就在於俺老孫可沒閒心做什麼妖皇,只是看不過明昧那娘們兮兮的樣子,竟把三姐迷得失了方寸。
老包,你可知那明昧來歷神秘,就連俺老孫都不知他的本相究竟為何?
而且他用過的某些神通,卻讓俺老孫想起了上古妖庭的某些傳承。
你以為他這次助你捉拿那條賤蛟就是朋友了?
嘿嘿,只怕他才是未來人、妖兩族的真正大敵呢......」
「上古妖庭嗎?」
包正微微一笑:「早已時過境遷,明昧若真有恢復昔日上古妖庭之念,那便是逆時代而行,必遭失敗。
不過我倒是有些奇怪,大聖說不想做妖皇,為何又要下如此大的功夫?」
猴子翻了下白眼:「猜不出就算了,俺老孫就是不說,急死你。」
包正頓時大笑,這猴子有點意思;倒是也隱隱猜到了他幾分心思,只是無法最後確定。
猴子現在很忙,每天除了教授柳金蟬她們術法神通,還要找機會出去會友聊天;包正最近卻是非常清閒,開封府方面有公孫先生和展昭主持,不遇難決大案基本無需驚動到他,朝堂上還是遵循的小朝會制度,他職在憲司,不遇特別召喚可以上朝也可以不上,現在很多人都認定了他是升王黨,太子也懶得每天見到他。
每天喝碗何老四的牛羊肉湯,吃點柳金蟬新近研發出的點心,偶爾岑修竹和曾悅馨來訪,也都是絕口不提戰事,曾悅馨最近變得沉穩多了,已經不是一口一個師弟的叫他,反倒有些拘謹的樣子,只有當芝仙娃娃跳出來與她親近的時候,才會如昔日般活潑起來。
包正有些感慨,隨着自己身份漸高、法力漸深,很多往事舊人似乎都變了,岑修竹現在開口閉口都是包大人,哪裏還有當年師徒之交的隨意?
哪怕是他這個一腳踏進了仙俠世界的掛b,也在大時代的浪潮中被裹脅前行,這難道就是他追求的結果嗎?
這個世界啊......
回想起大河龍君的話,包正不覺心中一跳,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自己的身後推動着,猴子、鵬魔王、趙官家、明昧妖皇,每一個人或妖似乎都是如此。
如果說在上世藍星,每個人都因為生活而腳步匆匆,這些真仙、武聖、妖聖,難道也是為了生活?
為了永生?
那麼永生之後呢,究竟這個世界還隱藏了多少的秘密?
螻蟻只會考慮明天的米粒在哪裏,人類會想着嬌妻美妾起高樓,仙神想着永生真果......,似乎站得越高,欲望也就越大,那麼欲望的盡頭又是什麼?
包正陷入了沉思,這種哲學發問最是讓人難受,哪怕以他如今的修為,也有一種非常心累的感覺。
直到展昭站在他的面前,並且愁眉苦臉地對他說,『大人......不對,包兄弟......如果我要毀婚,算不算違反大艮律法啊?』
老貓一臉無奈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忽然被斷了奶的小貓。
柳金蟬她們非常的不厚道,仗着跟展昭夠熟,不光不同情他,還捂着肚子笑。
很讓人感動啊......現在柳金蟬她們都知道展昭為了包正不惜答應陷空島要娶一隻老鼠,這份忠誠甚至讓柳金蟬她們都有些嫉妒了。
明明很想為展昭的做法做一首深沉的詩、最差也得掉幾滴眼淚什麼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笑啊。
這樁老鼠與貓的婚姻別說是在人族,就是在妖族怕也是要讓妖怪們笑掉大牙了。
「展大哥,說起來倒是本官連累了你。」
包正其實也想笑,但是絕對不能,那就不為人子了,人家展昭可是為了自己才如此犧牲。
「嗯......那隻陷空島小玉鼠你當真是不愛?」
「包兄弟,你怎麼也來耍笑我啊?」
展昭鬱悶地道:「當時是為了請出陷空島老祖相助於你,偏偏老白又不在,無奈才出此下策。我是貓,她是老鼠,這怎麼可能結親啊?
只是那陷空老祖不是個好說話的,我怕是弄不過她,還請包兄弟指點明路。」
「哦,這樣啊......」
包正也感頭疼,陷空島那個玉淑兒他倒是不怕,可人家怎麼說也是幫過自己,難道自己卻讓展昭背信棄義,這也說不過去啊?
想來想去,忽然雙眼一亮:「有了,展大哥可先在我家中躲避幾日,我若是未曾看錯,少則三五日、多則半月,咱們就有了推託這場婚事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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