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隻幼犬體型不大,但嗓門可不小。
凶神惡煞的嚎着,頗有種狗仗人勢的感覺。
「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伏臉上閃過抹詫異之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白稷的事跡,隱靈教自然都已聽聞。準確來說不光是墨家,很多人皆是注意到這位泰山桃花仙,大秦國師。
不過,隱靈教的看法是不信。墨家雖有明鬼之說,卻並不相信白稷。教眾的看法相同,皆是皇帝的手段。以此穩定國內局勢,鞏固自身地位,宣揚秦滅六國的zz正確。
泰山封禪突封大雨,遭大儒閔子馬的譏諷。皇帝請出個桃花仙還擊,合情合理。所謂畝產三十四石的祥瑞,只是可笑的戲譜。
至於取九鼎之說,更是無稽之談。興許是早早重新鑄造九鼎丟入泗水,次日再撈起來。
可現在……伏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君上!」
「閉嘴!」
徐福剛準備開口,就被白稷瞪了回去。
白稷冷笑着看向伏。他開始的確是對隱靈教很感興趣,畢竟是段蒙上灰塵的歷史。他想的是慢慢擦去灰塵,或許能發現顆明珠。
可現在這顆明珠炸了,變成了一坨……
幾隻蜜蜂翩翩落下,觸角顫動。
白稷注視着伏,陰惻惻的笑了起來,「來了十二人,有意思。」
「你如何得知?!」
伏頓時大驚,他是真的有些怕了。此事關係重大,知道的人並不多。可白稷卻能精準說出人數,難不成……他真的是仙人?
「尚牛,帶他去涇水石亭。另外通知玄鳥衛過去,不准放走一個人。」
接着,白稷腳尖點地,猛地跳了起來。踩在圍牆上,蹦跳間快速朝着涇水石亭而去。他的實力有限,現在還無法真正的飛行。而且今天消耗很大,體內殘存的仙力不多。
即便如此,也把伏給嚇得夠嗆。俊俏的臉龐嚇得煞白,呆呆的望着天空。而尚牛則是罵罵咧咧的踹了他一腳,「好你個瓜慫,你等着吧!用醫師親眷威脅,實乃禽獸!」
「尚牛不可。」
尚牛罵罵咧咧的,也沒再言語。
本來他是相當看不上徐福的,覺得這傢伙敢欺騙皇帝,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尚牛個性耿直率真,為人就是如此。上次有戶農夫的耕牛誤食沾了露水的草,結果腹瀉。徐福得知後,當即趕了過去。
十幾里的山路,磨得腳上都起了水泡,徐福也沒叫一聲苦。徐福將其治癒後,尚牛對徐福的態度也隨之改變。
徐福輕輕嘆了口氣,望着呆若木雞的伏,正色道:「福心意已決,只希望墨家勿要再阻止。」
「君上為真正的仙人,秦國有他在便是固若金湯。你們所聽說的傳聞,皆是真的。包括祥瑞在內,過些日子便要成熟了……」
徐福這態度是因為他知道,隱靈教是有底線的。即便他不回去,也不會拿他家人如何。這玉佩,只是他們的一道護身符而已。他剛才想說來着,只是白稷讓他閉嘴……
當然,這也怪伏沒把話說明白。
伏額頭上沁出不少汗珠,已是說不出話來。
秦國真的得到仙人相助?!
在他們看來,秦始皇好大喜功,急於證明自己。修長城,修馳道,修皇陵……耗費大量的民力財力巡遊。六國雖滅,六國人卻未死!
秦始皇以疲民之策針對六國降卒,必定無法讓六國子民真正的歸心。終有一日,這秦國會因此坍塌。
墨家自知無力阻止,為延續墨家傳承,躲避戰火,想的是遠渡海外。此前齊地便有方士遠征海外,像是徐福就知道。
可現在,一切的一切悉數改變了!
若真如徐福所言,這些傳聞皆是真的話……那秦國便已得到象徵氣運的九鼎,名正言順的稱霸九州。還有白稷這位桃花仙相助,畝產三十四石的天賜祥瑞。
可以說,白稷不死那秦國便不會崩塌!
更可怕的是,白稷是長生不死的。聽說他可是活了足足五百年,更有延年益壽之法。不久前王翦大限將至,便是白稷為其續命七八十年。
這柄鋒銳無匹的秦劍,還能再活百年!這是什麼概念?光是威懾力,便足以讓不少六國勛貴膽寒。
後續秦國崩盤,很大一環因素在於人死光了。蒙氏兄弟沒了,王翦王賁老死,李斯馮去疾被殺。秦國大權皆被趙高所掌,徹底斷送社稷。
伏已經不敢再想,後背都透着絲絲涼意。
「師弟,如今秦國已經變了……」
徐福悠悠開口。現在的秦始皇不再服丹藥,每日早起早睡,勤勉鍛煉,精神好了許多。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再加上白稷研製的東方一號,雲霧一號……
徐福都想不到有什麼蠢貨還敢上門送人頭的!
瞄了眼伏,好像的確會有。
……
……
涇水石亭,位於涇水下游。石亭外有十來人等候着,皆是黑衣黑鞋,腰間佩劍。
石亭中間,有一人正坐於席上。頭戴玉冠,年紀並不大,腰間掛玉。木桌上放着一壺濁酒,自飲自斟,靜靜的等着。五官稜角分明,特別是眸子頗為深邃。
這樣的人就算在後世,那也絕對是美男子。
「伏還沒來嗎?」
男子的聲音非常具有磁性。
「未曾看到蹤跡。」
「已晚了一刻,莫非出事了?」
「伏有信物在,他們不會如何。」
男子輕飄飄的開口。
而邊上有人低聲道:「這幾日我在頻陽打探消息,聽說那人曾於天空顯聖。猶如驚雷炸響,天空中流光溢彩。」
「咄,蜃景虹橋莫非也是顯聖?」男子不屑開口,「黔首愚昧,欺騙他們不難。」
言罷,卻無任何反應。
就看到那人呆呆的指着涇水,雙腿都有些顫抖。清澈的涇水川流不息,中間赫然站着道人影。
就看到其詭異的浮於河面,雙手負於身後。
英俊瀟灑,儀表堂堂,四周有熒光點點。白稷是不喜歡浪費仙力做特效的,純粹是些螢火蟲而已。
在他們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白稷縱身一躍來至石亭前方。
「他……他能飛!」
飛?
他這只是單純的蹦的比較高,比較遠而已。大概也就幾十步遠,有腿就行。
「墨家黃天瓊,見過長生君。」
雖然有些臉疼,但他的反應還算快。
「隱靈教靈子英房黃天瓊,汝翁便是黃庭堅?」
「看來,君房皆和你說了。」
「呵。」白稷揮揮手,「徐福從未提及隱靈教。你既聽說過本君,便該知道本君經天緯地,可推演過去未來。這世間,沒有本君不知道的事。」
三言兩語,白稷便牢牢佔據了主動權。黃天瓊看似淡定自若,實則掌心中滿是汗珠,想着脫身之法。
墨家有明鬼之說,但當活生生的仙人於眼前出現,說不慌亂那是假的。特別是他前腳才說黔首愚昧,後腳白稷就竄出來了……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讓他是猝不及防。
白稷左手抬起呈劍指,輕輕揮動。這十幾人的佩劍悉數從中斷裂,連帶着劍鞘都斷裂成了兩截。
「你們的佩劍質地不太行。」
「嘶——」
「這是如何做到的?!」
驚呼聲不斷響起,黃天瓊握着酒樽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白稷看似是隨意而為,實則是在暗中威脅他們,讓他們勿要輕舉妄動。
這一上場把他們裝備都給清零了,面對開掛的對手,這團還怎麼打?
十幾人圍在四周,面面相覷,沒有人敢移動半步。恐怖的威懾力,只令他們膽寒。
白稷端起酒樽,抿了一小口,而後便呸呸呸的全都吐了出來。
「這酒可真難喝!」
還有股酸味,連啤酒都不如。
「區區濁酒,長生君自是看不上。」
黃天瓊尷尬的笑了笑,這笑容快比哭還難看了。
「把徐福的親眷交出來的好。你們隱靈教若想為秦國效力,本君也能幫忙引薦。現在的秦國已不是昔日之秦,你們也無須東渡出海。好好留在秦國,為秦效力,宣揚墨家學說,如何?」
黃天瓊頓時蹙眉,他就沒打算扣留人親眷……
「暴秦奢制墨家,如何為秦效力?」
「那是之前,時代變了。」白稷神色從容,「此事本君已和皇帝商議過。只要墨家願意入秦,亦會受到重用。」
「呵,暴秦好戰嗜殺,我墨家怎可助秦?」
黃天瓊也是寸土不讓。
「好戰嗜殺?七國紛爭多年,死傷幾多?秦並六國,終結亂世,有何問題?」
白稷尊重六國黔首,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大度。他們受過戰火蔓延,最終導致家破人亡。仇秦恨秦,理所應當。
可有些人就想着恢復戰國時期。各國打的混天暗日,打的人死光了才滿意。
「此為詭辯。」
「此為順天而行。」
黃天瓊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白稷是神仙,他說是順天而行,那就是如此。不服氣,你把神仙拉出來互噴?
「秦國初定,還有很多事做的不好。皇帝為先驅,從無到有,需要極大的氣魄和毅力。這天下非他一人之天下,更是無數黔首黎民的。」
「而秦國,必會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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