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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健的身影在一間四面鑲嵌着鏡子的房間裏遊走,手裏的唐刀揮舞出看不見的刀芒,在空氣中割出可怕的風響。道友閣 m.daoyouge.com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無袖汗衫,一條白色運動短褲,早已經被汗水打濕,甚至手臂上的細流都已經入侵了刀面,只不過光滑的刀面留不住這些痕跡,只能看見地面斑斑滴滴的水澤,昭示着揮刀的人已經練習了很久。
額頭上滿是細珠,一滴汗水從她的鼻尖滴落,隨即被她手裏的唐刀颳起的刀氣,給劈成了兩半。
唐唯琥珀色的眸子銳利地看着前方,只不過注意力早已經渙散,她的腦海里反覆播放着一副畫面,一副仿佛世界末日般的畫面。
「轟——!!!」
爆炸聲震耳入聾,升騰的火光覆蓋了巨變下的所有,而她像一灘肉泥般沒有絲毫力氣,胸膛破了一個大洞,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血沫爭先恐後地自喉嚨里湧出,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知道有一個男人抱着自己,男人應該穿着一件被血染紅的白衣,好聽的聲音悲傷而堅決。
「對不起,小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但是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
手中的唐刀揮舞得更急促,但是唐唯的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跟腦海里那個男人說——不,你沒事,我很開心。
但是腦海中的自己,意識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什麼都說不出來。
……
「相信我!」悲傷的聲音斬釘截鐵地道,然後她被放在了地面上,可她的意識卻不由自主地往前飄,向對方靠近。
然後她看見對方一隻手呈現爪形,一下子扎進自己的胸膛里。
——你要幹什麼!?
腦海里的她心神劇震,瘋狂地想要阻止他,可是她碰不到他!
突然,萬丈光輝自對方破碎的胸膛處傾瀉而出,一顆泛着聖潔光芒的東西被他扯了出來。
——不要!!!
大股大股的血液噴灑在她的身體上,沒有意識存在的身體,仿佛迴光返照一樣,正在拼命顫動着,直到那顆聖潔的東西,被填進她空蕩蕩的胸膛里,她的意識也隨着他的行動,被按回了身體裏。
一種劇烈無比的疼痛席捲了她全身上下,撕扯着她的身體和靈魂,她痛徹心扉,眼淚不可制止地潑灑而出,她想尖叫想大喊,卻怎麼都無法出聲。
一個冰涼帶着血腥的吻落在她的眉間,隨着他溫柔的話語,一個金色光陣在她視線中展開,包裹住她,然後覆蓋一切:「忘了這一切,包括我。」
……
突然唐唯的手一滑,唐刀脫手而出,化成一道白光,「剁」地一聲插進了鏡子裏,頓時鏡子碎成了蜘蛛網狀,佔據了整面牆壁,猙獰而恐怖。
「呼呼……」唐唯半跪在地,雙手撐地,汗水呼啦地撒了一地。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瞳孔里還殘留着一絲驚恐和絕望。
突然她一抬右手,猛地握拳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咆哮一句:「可恨!」
「小唯,你現在血壓增加,呼吸急促,腎上腺素上升,需要平神靜氣,降低血壓——」一個清脆的少年音突然自房間的四周響起。
「我知道!」唐唯打斷對方的話,聲音急促地道,「我知道我不應該被噩夢糾纏,明明不知是真是假卻沒日沒夜地回想,才會循環做着噩夢!」
「但是!」唐唯抬起臉,上面滿是不甘的神情,「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憑什麼肆意安排我的一切,難道我就脆弱到不敢正視這段回憶嗎!?兩年的記憶!幾乎是我最重要的回憶,全部被封印清空,這讓我如何甘心放過他!?」
「小唯……」少年音帶着一絲憐惜。
唐唯再次低下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有不知是汗是水的液體從她臉上滴落,將她正對面的地面打濕了一片。
……
「幾點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唐唯沙啞着聲音道。
「火星時間早上六點三十八分,距離九點的飛船,還有兩個小時二十二分。」
「準備早餐。」
「明白。廚房機械人正式開啟,早餐為錄入系統的麵包、火腿和牛奶。」少年音在房間裏迴響,然後提醒道,「小唯,你還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可以睡個回籠覺。」
「你在開玩笑嗎?」唐唯站起來,抬手將臉上粘濕的頭髮全部往後梳,露出自己光潔的額頭,和一張凌厲絕艷的臉來。
她的五官精緻明艷,雙眉英氣修長,有一雙桃花眼,明明應該漣漪多情,卻因為琥珀眸色,瞳孔又較常人細小,顯得澄清銳利,如鷹般高傲又冷然。
然後,她翻了一個白眼:「你覺得我還能睡得着?」
「為什麼不能?」少年音自四面八方中響起,帶着一絲疑惑,「根據網絡上的人格資料分析,你屬於心大且心硬的性格分類,區區噩夢應該打不倒你。」
「噩夢?說是噩夢,倒不如說是被掩蓋的真相。」唐唯靠近一面鏡子牆壁,然後那面鏡子像紙扇一樣摺疊起來,露出裏面的練武用具。
唐唯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邊擦汗邊對牆角的一個攝像頭道:「另外,雖然你是一個人工智能,但是還是少上網比較好,小盤。」
「但是那些人格分析……」攝像頭轉了轉。
「那是給人類自己看的,你看不懂。」唐唯強調地道。
「是嗎?」攝像頭歪了歪。
頓時唐唯抽了抽嘴角,將腦海里莫名出現的少年歪頭影像給拍飛。
「小唯,母親大人來訊。」少年音突然正經起來。
唐唯正在擦汗的手一頓,垂下眼眸,低聲道:「接通。」
「正式連接母親大人的通訊。」
於是唐唯對面的鏡子亮起了白光,然後在一瞬間裏,變成了一個身穿白大褂,頭髮盤起來,戴着一隻金邊眼鏡的優雅知性的女士。
「早上好,小唯。」巨大屏幕上,是母親顧蘇那不見絲毫歲月的美麗臉龐。
「有什麼事?」唐唯撇開頭道。
「你今天要回地球?」顧芬雙手交叉,帶着一絲強勢。
「我不需要通知你。」
「你是怎麼拿到船票的?」顧芬帶着一絲疑惑。
「你似乎忘了。」唐唯回頭,露出一絲笑意,「我雖然是你女兒,但我跟你分級,想要離開火星,並不需要你的授權。」
「你想起了一些事情。」顧芬臉色凝重。
「總會想起所有的,沒有人可以掩蓋一輩子的真相,尤其被隱瞞的對象是我。」唐唯高傲地道。
「看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阻止你的意願了。」
「你知道就好。」唐唯皺眉,「這種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是我最討厭的,還是被我最親近的兩個人。」
她頓了頓:「雖然我沒有了記憶,但是我心口上,可是有烙印的。」
她拉開胸前的衣料,頓時露出了運動文胸,和遮不住的巨大「曇花」。
層層疊疊的狹長花瓣,實際上是胸膛上撕開的傷口裂紋,上面長合的皮肉,帶着跟四周皮膚不同的白色,宛如一朵聖潔的曇花。
明明30世紀根本就不存在無法癒合的傷口,但是唐唯心口上這朵曇花,仿佛一個倔強的烙印般,不肯消失。
「它跟我一樣不肯甘休,所以我怎麼可能忘記得一乾二淨!」唐唯笑了笑,抬手輕輕地撫摸着肉疤,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傳進胸膛里,讓裏面的心臟都加快了幾分。
一個月前從生物艙里甦醒,她看過自己身體的掃描圖,胸膛里跳動的不明物體,蘊含着強大莫名的力量,讓她死而復生。
唐唯再一次問道:「他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顧芬神色淡漠地道。
「嗤!我就知道!」唐唯鬆開手,轉身就走,「跟你這樣沒有感情的工作狂談這些情緒,大概是一種對牛彈琴吧。」
顧芬看着唐唯走向門口,直到她一隻腳踩在門檻上:「一個月之後是你爸爸——」
「別提我爸爸!」唐唯回頭厲聲喝道。
「小唯……」顧芬臉色蒼白,眼神受傷地看着她。
唐唯一愣,閉了閉眼睛,壓下悲傷的情緒,面無表情地道:「爸爸的忌日,我自然會回來。」
等到唐唯離開練武場,大屏幕再次變成了鏡子。
坐在生物研究所辦公室里的顧芬,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光腦投影,最上面的正是女兒唐唯的通訊號碼。
突然她抬起手,在投影上輕輕一划,頓時通訊下翻,來到了一個通訊號碼上,它的署名是:那個小子。
通訊接通。
「是我。」顧芬開口道。
「……唐夫人。」對面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
「小唯去地球了。」
「為什麼不阻止她?」
「你知道她的性格,我無法阻止。」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守護她了。」
「誰都可以這樣說,唯獨你不行。」顧芬目光懾人,吐出的話讓人驚訝萬分,「我救下了你,不是為了讓你說出這樣的話。」
「……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只有小唯!」顧芬看着視頻對面那張陌生而僵硬的臉,嘴唇抖了抖,眼眶瞬間紅了,「我女兒,拜託了。」
她掛掉通訊,看着桌面上的一幅三家之口的動圖,目光落在了俊朗的男主人身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欽哥,我好想你。」
男主人臉上的笑容仿佛太陽一般燦爛,正開環大笑地顛着脖子上的寶貝女兒,溫柔優雅的妻子正站在一邊拍照。
鏡頭裏的兩個人,是她的全部世界。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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