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徐勝感受到了一股渾厚的真氣從南邊的水站一直往城內走去。
絲毫不掩飾它的存在。
普通民眾可能沒感覺,但徐勝感覺很深。
對於他來說,除了環繞城外的四隻異獸,只有那三處地方值得他關注。
三處地點,只要奪得一處,他便無人能敵。
有時候,他經常回後悔第一次沒有直接從李先赫手裏搶掉那些真氣,他的想法太多,行動不足。
現在想要行動,卻有心無力。
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徐勝支撐着有些虛弱的身體,帶着李菱回到了安火城。
甚至在大馬路上,他極目遠眺,看到了那個運送大水晶的卡車。數十位警衛人員荷槍實彈守在周圍,車頂上架着一挺機槍,光憑這個,就沒有人敢靠近。
更何況,裏面還有一個他在意的人。
前後兩個四級鏢師,即使是他,也不可能連番兩次戰鬥。
李菱看徐勝猶豫又不肯離開的模樣,從身後站出來,掏出了懷裏的軍刀,然後把目光投向他。
等到卡車從街頭消失到街角,徐勝緊張的肌肉緩緩鬆弛,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自己藏在陰暗的角落。
聖元國的真氣遠不能讓他恢復實力,扭轉傷勢。現在,他的真氣來源徹底消失,除非他願意衝上去拼死一戰,不然今後只會越來越難。
打,看來是打不得了。
「李菱,我有個問題問你。」不多時,徐勝的聲音慢慢恢復平靜,雖然一副頹唐的模樣,但語氣里的堅定,李菱還是聽得出來。
「您說。」
「你是占卜師,幫我占卜一下。」
「內容難道是……安火城的真氣最後落在誰的手裏……?」
「不……不是這個……」徐勝猶豫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道:「而是,安火城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以前……?什麼樣子?」
「該打工打工,該上學上學,該做鴨做鴨,該談戀愛談戀愛的日子。」
「談戀愛……?」
「就是正常日子。」
「先生。」李菱苦笑了一下,也坐在地上,與麻袋背後那雙眼睛四目相對:「占卜師這個職業您是知道的,我覺得……」
「分析分析。」
「嗯?」
「我讓你分析分析,一個月……不,兩周以後,這個城市會變得什麼樣?」
李菱的笑容慢慢消失,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了之前徐勝給她的水晶球。
手掌放在上面,真氣繚繞,仿佛有閃電掠過。
占卜師並不是真正的占卜,從首都到安火城這種三級城鎮,占卜師是機關單位里的標準配置。表面上,他們回答領導的所有奇葩問題,但並非胡謅。所有的答案來自於情報收集和數據分析,最後給出一個分析後的結論。
占卜,是為了最接近答案,而不是服務被占卜的人。
李菱深知這一點,看過大半個圖書館的徐勝,也了解了這個職業的歷史。
能夠在這一行做到機制的人,不容易。
一個月前,徐勝在她的占卜屋內見過這個水晶球,事後也不是刻板的複製,他發現這種水晶球內做了一些獨特的改變。
不過改變不是本質的改變,而是利用真氣提前輸入一些獨特的陣法,能夠簡化很多的計算步驟。
據說首都里的水晶球可以計算一個叫微積分的東西,雖然徐勝看不懂,但大有興趣。
裏面還可以儲存一些筆記,占卜師靠這個東西進行計算,最終給出占卜結果。
「我個人覺得,您獲得勝利的可能性有67%。」李菱正襟危坐:「我很有信心。」
「我問你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安火城,安火城!什麼時候恢復以前那樣兒!」
徐勝的腦海里有吳坤的記憶,他在這個城市待了幾十年,從出生就在這裏。安火城來過幾個城主,但至少幾十年前還是比現在好。不說安居樂業,但至少不會人人自危。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向變了,城主換了,安火城每天死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喪葬行業都沒辦法開些去,人們只能去城外焚燒屍體。
這個時候,徐勝腦子裏總是想着這個。
「先生……您……真的,要問的是這個?」
「是。」徐勝理所應當:「我問的就是這個。」
「那占卜不了,百分之零,這個答案在概率之外了。」李菱嘆了口氣,收回了手,淡淡道:「這個城市的水晶肯定屬於某個人,但……不可能屬於全部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徐勝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麻袋:「但你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先生……」
「水晶球拿過來。」
李菱帶着困惑,把水晶球遞了過去。
徐勝的金色真氣出現在水晶球中,這玩意兒他一萬年前就玩過。雖然不懂什麼微積分,但是加減乘除的數學知識,他還是懂的。
簡單的公式,卻演繹出複雜的計算。
在徐勝手中,他要的結果,由他親自計算。
「十中有一,不是絕對的不可能。」片刻之後,徐勝把水晶球遞迴去:「即使是你口中的概率之外,我也要試試。走,我們去水站。」
「真的去搬水?」
「真的去搬水。」
李菱看着手中的水晶球,看到了裏面的計算過程,在原地愣了很久。
徐勝二話不說,順着那運輸儲能水晶的車相反方向行走,沒有理會豎在城門不遠處的那個水站停工的告示,再次出了城門。
烈日當空,水站內幾乎沒什麼響動。似乎剛才的資源車把大部分人運走了,只留下幾個看門的。
「我來就好了,這件事不勞煩您。」沒等徐勝阻攔,李菱掏出短刀,隱蔽身形,沖了進去。
裏面沒什麼要緊的人,徐勝靠在門邊,低聲咳嗽,看着李菱把裏面的人都收拾乾淨,他才進去。
心臟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現在讓他戰鬥,就像是讓感冒的人去洗冷水澡。
「他們把水源污染了……」
徐勝一進來,就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他匆忙跑到自己經常去的水源口看,霧蛛的痕跡一個都不剩,但是原本清澈見底的水源,不知為什麼染上一層異色。
捧起一手水,光是異味就已經難以下咽。
乾的真絕啊。
「他奶奶的……」
「您說……啥……」
「我說他奶奶的!!!!」徐勝把水甩到石壁上。
這裏連運水的東西都不剩,搬得一乾二淨。
城主打算毀了安火城最後一片水源,這裏甚至包括了地下水,即使以後開發,也要花巨大的精力。
且不說,還有沒有足夠的資源和人。
戰爭,已經開始了。
那個來安火城支援的人,恐怕就想着第二天能離開。
是可忍,熟不可忍!
「讓開!」
「您……想幹嘛?」李菱被他嚇得連連後退:「如果您想清理這片水源,可以找專門的藥劑師,但是……」
「不需要。」徐勝定了定心神,沉下一口氣,真氣再度運轉,金色刺進這片水池內,攪動四方。
真氣不斷輸入,這水池仿佛無底深淵,容納了徐勝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他才完全把沉在水中的毒素完全抓住。
對真氣的操控,細到一個分子,他也能做到。
也幸好他決心下的快,毒還沒擴散得久。
不多時,一團漆黑得水球聚攏在徐勝的手掌上,被他丟到一旁,掀起一陣青煙。
水池,也慢慢變得澄澈。
如此來往幾次,徐勝嘗了一下水,勉強咽了下去。
「能喝。」他把一旁看呆了的李菱叫來:「你回去和安火城的人說,水站里的水,自取。」
「啊?」李菱還在思考徐勝說的搬水什麼意思,這句話她感覺很陌生,愣了愣神。
「自取,隨便拿,不要錢。」徐勝靠在牆角:「牌子豎起來,聲音喊出去,就像你一開始煽動他們那樣,把他們煽動回來。」
李菱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等她跑到金屬門旁邊的時候,突然回頭問道:「我還是不明白,先生。您……」
「之前我讓你點火,現在,我要讓你滅火。」徐勝說道:「之前火燒起來不是因為我們,以後,我需要所有的火,為了我……不,為了聖仙洲燒!」
李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離開了水站。
徐勝癱倒在水源旁,靈魂被迫休眠,在半天后第一個工人瘋了似的闖來水站之前,他總是夢到聖仙洲。
另一邊,張武的工廠正式開張。
一個能日產三百手槍的工廠,只要政府不切斷真氣供應,他們就能一直做下去,周家會給他們付錢。
當然,在消息放出去前,張武已經偷偷屯了數百手槍。這些武器只要不去做配套的特殊子彈,速度會很快,而且只要普通人體力足夠就可以使用。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工廠的牌匾前擠滿了窮苦工人,都是聽了張武散出去的消息聚集而來。
還沒有警察來找他的麻煩,游離在邊緣的警衛都被李先赫調了回去,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不管是徐勝還是張武還是周傳,都覺得是最好的機會。或者換句話說,是唯一的機會。
如果現在不抓住,等到李先赫悄無聲息的把政府的水晶搬空,他們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在這之前,他們需要力量。
「哎,白送啦,白送了,新鮮免費的武器,剛出爐的手槍!殺人搶劫必備!一人一把,領完為止!」張武帶着幾個兄弟走出工廠,搬出一箱手槍,亮出腰間的武器。他還穿戴好自己的仙甲設備,還讓人駕駛着一架仙甲站在最後。
每個人整整齊齊的排隊拿槍,比做任何事都要聽話認真。徐勝提防着隊伍里可能出現的危險,盯着每一個人。
「領完就走,領完就走!不要聚集!」張武帶着人上前,想要趕走一群領完槍不走的人。
等下他們回頭舉槍來個齊射,來個黑吃黑,他可招架不住。
「幹什麼呢!拿完槍不走,光天化日你們是要打給老子看嗎?」他直接掏出身上的槍,對準了面前的人。
論混混,他比他們還要混混。這個工廠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善茬,有些人想來偷東西,結果被張武一槍打死,再用棍子揍得不成人形,掛在工廠外面,這事才消停一點。
「老闆,我們再等等人,干一票大的。」幾人跪得很快,連連磕頭。
「是啊,老闆,就算有槍了,人不夠……也沒辦法。」他們苦苦哀求道。
「幹什麼事情要幾十個人?」張武皺眉:「對方什麼家庭啊?周家嗎?」
「您沒聽說?最近新的資源車提早過來了,我們要去搶。最近總是有留言,說城主要自己卷了真氣跑路,如果資源車能搶到,我們甚至可以離開安火城!」
「放你娘的屁,你不怕政府的人?再說了,你搶到了,能去哪兒?」張武也就騙騙這些連安火城都沒有離開過的本地人,他自己是知道的,資源車是離開這座城唯一的辦法。
現在城內有兩輛資源車了,情況和上個城市一樣。
「那能怎麼辦呢?這不是去拼嗎?聽說那裏的食物和水都夠,不搶他們的搶誰的?」
「就是就是,我們不去,總有別人去。或者我們等別人都消耗完了,趁亂再上。」
張武聽他們七嘴八舌,倒是起了興趣。他們等到人一聚齊,立刻組團下副本去了。張武盯着他們的背影,對身邊人說道:「你們在這邊看着,我去湊個熱鬧。」
「老大,這種熱鬧你也湊?你不怕人趁亂陰你?」
「放心吧,誰陰都沒有我陰,我最懂陰。」張武拍拍他的肩膀,找了一間黑兜帽披上,隱藏在大街小巷內。
槍支的分發還在繼續,但沒過多久,吳夢的身影居然出現在了工廠附近。
「你們好……那個,有人見到我爸爸嗎?」
門口的夥計認得這個小姑娘,紛紛搖搖頭。
「張武哥哥呢?」
「他剛走了,你別找他們了,外面危險。」
「不行,我爸不見了,我要去找他。」吳夢皺了皺眉,態度強硬:「快告訴我。」
幾人爭執不下,吳夢手裏有徐勝給她的魂石,一時之間竟然還沒有人打得過她。
最後,剛才最後見到張武的那個夥計,帶着兩個人,和吳夢一起往東北邊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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