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經 025:三國

    張白清清喉嚨,吟道:「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頹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晴晴星沙彈箜篌。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極樂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女媧鍊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夢入神山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張白的全唐詩可不是白背的,如今雖然忘了不少,但鬼才李賀的詩,令張白喜愛不已,故而如今稍加變動,念了出來,不見絲毫停頓,乃是一氣呵成。另一方面,這詩曾今在偉大的語文課本上出現過,張白當年也不知抄寫了多少遍。

    二世祖雖然自己寫不出來,但為了討施怡雪青睞,也曾專研了一陣子,只是不得正果而已,但鑑賞水平還是有一些的。聽張白念畢,心中一喜,笑道:「你倒沒說謊,這等好詩,那本書呆子決計作不出來,你能自信贏他們,也不是吹牛的話。若能得怡雪姑娘歡心,昨晚的事,便一筆勾銷,日後在這星沙城裏,若有人膽敢欺負你,便說出本少爺的名字。」

    昨晚的事就算了?這二世祖果真大方,不過看昨晚的情形,這二世祖也沒少過去騷擾我們無比清純的晴晴姑娘,估計是怕把師晴晴逼急了,一惱火把自己也給捅了出來,老爹那裏不好交代。

    張白道:「那是自然,這星沙城裏,要是沒楊少爺照顧,可說是寸步難行,生意也不好做。」

    二世祖得意大笑,揚長而去。

    送走了小霸王,張白已然發覺有些累了。這一天東奔西跑的,天天這樣,難免吃不消。如今吃飽喝足,也沒什麼別的事,只想回到客棧大睡一覺。

    回到客棧,齊三正在外頭候着,見張白回來了,急忙迎上去道:「公子,那大夫有話要小的帶給你。」

    「什麼話,快說。」張白之前察覺到那大夫話中弦外之音,但姚九日在場,怎可令他生疑,而且既把姚九日當作朋友,便要信任之。可如今這情形,張白心想聽聽也不壞。

    齊三道:「大夫說,那……那人只怕來歷有些不正,中的毒,也是坊間沒有的,只怕身世有些麻煩,請公子小心為上。」

    就這些?看來一切皆在預料之中,張白也不覺意外,上了樓上。一進屋子,不禁疲倦襲來,也不顧姚九日坐在床邊,對姚九日笑了笑,倒頭便睡。

    醒來之時,已是陽光明媚,只見姚九日仍是坐在床邊,桌上擺着剩菜殘羹,看來是叫齊三去買來的。張白見一覺睡了許久,腦袋有些沉,心道:「這商業旅館還是不行,咱得買房。」

    隨意梳洗,肚子也有些餓了,心想施老頭說兩天之內,做好通知工作,沒問題,那麼今日至少應該搞定星沙城了。張白想出去瞧瞧反響如何,跟姚九日打了聲招呼,出門去了。

    走着街上,好像讀書人是多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走到瀟湘客棧,只見門前已然樹了一個大大木牌,上面寫着,嶽麓選才指定獨家客棧。這陳琛還也不賴,合同寫了,效力馬上被他發揮了。

    陳琛走進客棧,便有夥計笑面迎上,道:「是張公子,這便去喊老闆。」看來陳琛工作做的還算到位,張白微覺滿意。坐在客棧大廳,不消片刻,便見陳琛下摟來了,見了張白,滿臉笑意。

    看來這生意不錯,張白不問也知道大致狀況,改道:「陳老闆生意興隆,可喜可賀啊。」陳琛道:「全靠張公子相助,不過,等另外兩位兩家客棧有所動作,只怕便沒今日這般好了。」這陳琛居安思危,也算有些憂患意識。

    張白道:「陳老闆莫要擔心便是,張某此刻已然跟陳老闆上了一條船,也想多分些銀子。」

    聽張白這般說了,陳琛心情稍定,道:「張公子還未仔細瞧過我瀟湘客棧,我便帶張公子去轉轉。」

    張白最恨被導遊帶着,當然美女導遊除外,當即擺手道:「陳老闆忙其他事吧,張某自己隨意瞧瞧便可。」

    陳琛點頭答應。張白進了後院,這後院乃是由四層的樓閣圍成,中間的空地上,唯有陳琛那胞弟的書房,顯得有些矮小。張白隨意上了一座樓閣,上到三樓,只見走廊之上,一人眉頭苦皺,雖是讀書人的打扮,卻略微顯得有些寒酸,此時正來回走動,口中跌跌念道:「這曹孟德,乃是疑心極中之人,遇上這種事,該當如何辦,才是上策?」踱了幾步,又道:「那趙之龍,原本乃是大唐開國功臣,如今有人扭轉天下局勢,趙子龍定要拜入王廖麾下,該如何去寫,才能叫人不覺虛假?」

    若說張白聽到前面一句話,只是驚疑的話,那麼聽到後頭一句,簡直是如遭晴天霹靂。這……這也太扯了吧!張白怔了怔,走過去,問道:「你可知喬丹?」

    那人思緒被張白打斷,很是不快,冷冷道:「喬擔是何物?或是何人?」

    「what?」張白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了句英語。

    「什麼我特,休要煩我。」那人便要發怒。


    天啊!真是江山代有牛人出,各自裝逼數百年。這人當真強悍到極點。張白也是激動的要命,想不到這個時代還有這等極品,竟想到了穿越之事。張白安平心緒,問道:「若是在下沒猜錯,兄台是否正在思考一事,乃是有人回到漢末,改變天下大局的故事?」

    那人也是呆住了,滿臉不信的瞧着張白,過了許久,始才顫聲道:「得閣下如此知音,當真死而無憾。還請進屋一敘。」

    張白隨他進了屋子,那人先請張白坐下,正色道:「在下姓羅,單名一個蕭字。有幸遇得知音,實乃老天眷顧。」

    張白自報姓名,心中暗自將這人的日後所值估算了一下,覺得若是運作的好的話,簡直是棵搖錢樹,笑道:「猜中閣下天人之作,也算是在下的榮幸。」

    羅蕭道:「實不相瞞,去年元宵之夜,羅某睡夢之中,天現異象,九星連珠,忽降九天霹靂,擊中羅某,一時回到漢末之年。倏然驚醒,竟沒忘記,徹夜長思,終是決定,寫就一本千古奇書,名作《九星連珠回漢末》,遙想當今之人,回到漢末,救得曹孟德,而後天下再分,成三國鼎立之勢……怎料他人笑我太瘋癲,無人搭理,沒人願瞧,今日竟有兄台一語道破,只叫羅某人不勝之喜,上天待我如此,足矣。」

    張白見他激動之色,道:「那羅兄此次前來星沙,可是為了嶽麓試選之事?」

    那人無奈一笑:「自從那日着筆此書,一發不可收拾,筆不能停,思緒之泉,噴涌不斷。奈何無人賞識,哼,普天之下,能有幾人有如此見識?羅某人乃是星沙本地人,只因寫這《九星連珠回漢末》,爹娘極不贊同,說是不務正業,便連在下的小妹,平日裏皆都向着我,這次也是轉了向,」說着說着,已然有些悲涼之意,「爹娘一心望我好好讀書,之前也曾送在下前去嶽麓書院,奈何殘遭閉門。此次聽聞嶽麓書院試選天下讀書人。我便拿出這前三卷,給投了去,若是連嶽麓書院也無人認可,那便算羅某發了痴,就當是一場白日夢,就此擱筆。」

    張白聽罷長長嘆了口氣,這羅蕭也算是極品牛人了,在這個年代搞出這等事,實在是前途不可限量,當下道:「在下乃是此次出資試選之人。定要幫姚兄一把,入了二試,其他全憑兄台造化了。」

    羅蕭見此人自稱是那幕後富商,心中先是一陣驚喜,聽到後面那句,立時道:「若是要舞弊讓我過了一試,羅某人不要也罷。」

    這人,有點倔,難怪搞的老爹老娘哀聲怨氣的,看來平日裏沒少跟爹媽衝過話。張白瞧着他眼睛,從裏頭讀到一絲欣喜,心中有了大概,說道:「在下也是評審之一,十分欣賞兄台這等驚世之作,批閱通過,有何不可?」

    羅蕭聽罷驀地作揖,懇切的道:「能得兄台如此,感激不盡。」

    張白扶他起來,問道:「不知羅兄家世如何?」

    羅蕭有些不好意思,諾諾道:「在下……在下出生商賈之家。父親乃是星沙的布商。不過,跟兄台比起來,可就不值一提了。」

    張白又道:「甚好,這《九星連珠回漢末》,張某想買下了。不知羅兄意下如何?」

    買下了?如何買?我怎麼賣?羅蕭很是不解:「在下那手稿,只有一份,不如再抄寫一份,送給兄台,得兄台如此知音,還談什麼銀子。」

    張白搖了搖頭,費了一番口舌,終於把買斷和版權這些概念解釋清楚了。羅蕭聽完恍然大悟,嘆道:「兄台如此手段見識,也難怪能有今日之業,真乃商中蛟龍也。」

    張白道:「千字一兩,羅兄覺得何如?」

    羅蕭簡直有些不相信,問道:「一千字……便能賣一兩……一兩銀子麼?」

    張白道:「不錯,羅兄嫌棄價錢少了麼?」

    羅蕭只覺身在夢中,使勁咬了咬了嘴唇,正聲道:「不是,只怕,只怕兄台有些虧。」

    「行商之事,虧盈變幻,再平常不過,無需羅兄考慮。」張白擺出架勢,接道:「只是,我眼下有兩個要求?羅兄務必答應。」

    「有何要求?」羅蕭問道,生怕張白反悔了。

    「一來,這《九星連珠回漢末》之名,少了一絲深意,須得改成《三國演義》,」張白見他沒什異議,又道:「這二來麼,乃是為了羅兄的好,寫這等故事之人,須得換個假名,若是大作之中,牽扯之事,不利當今王朝,惹出麻煩,也不至連累羅兄,由張某一力承擔。」

    《九星連珠回漢末》改成《三國演義》,羅蕭也覺甚好,至於第二點,更是令羅蕭心中感動,問道:「假名取作什麼?」

    張白忽地笑了笑,甚是詭異,一字一字的道:「羅—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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