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劍四方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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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寺之中金紋盡毀,而立身在正殿外的不求寺住持神色仍是安穩如初,單掌豎起輕聲唱句佛號,不再去看那位佩劍在手的劍客,望向很是有些感慨神情的不空禪師,眼光很是清淨。

    「這佛紋原本是不求寺中諸多異象當中不可多見的一個,近十年之間都少有顯露蹤跡的時節,依典籍書卷之中所言,當是遇得佛緣深重之人方有幸見過,那位施主大抵是不曾深入佛寺,可身兼佛門氣,大抵出於此才會引動佛紋顯現,如今在正殿當中動刀兵嗔念,卻是已有些壞規矩,實在不該。如論輩分年紀,貧僧當稱你師兄二字,但此番前來是為令我佛門日後興盛,躲避天下大災,薪火相傳,如今看來,不空禪師似乎對不求寺,始終抱有些許成見。」

    「既然住持願稱貧僧師兄二字,那你我便好生捋順一番是非。」不空禪師接話,並不急於同眼前住持開口論辯,轉而看向三位不求寺首座,「老衲這位故交在一座山上憋悶了許久,早年間四處惹是生非才落得如此境況,可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此番又動起肝火,憑那一寺之中的佛紋,怕是制約不得,知曉不求寺中修行人數目極多,境界更是高妙,幾位不妨暫施援手,起碼在老衲與你家師父坐談時節,別讓那人動起殺心。」

    隨後老和尚望向四周,挑了處比整座不求寺都要高的一座石台,一躍而上,隨後安穩盤坐,渾然不顧正殿當中持劍的吳霜,也不顧不求寺住持可願跟隨,閉目盤坐石台上。

    正殿當中吳霜抬手握住半空之中的青霜,倒也未曾朝周遭盤坐的僧人出手,而是四下打量整座佛堂,入目金光燦燦,檀香甚重,有金卷自高處垂落下來,門開之後隨風飄擺,很是有些晃眼。

    想當初自個兒還不曾入修行道時,倒是時常能在頤章北地瞧見這等懸金絛的佛寺,幼年時節因好奇寺院庭院中的香爐香灰,還曾將腳尖戳到香灰當中,險些燒着鞋履,燙得直跳腳,難免要被自家爹娘好生罵上幾句,但從未吃過打,終歸是吳家一脈的獨子,多受寵溺乃是自然的事,更何況在頤章北境,家中已算在富庶一流,故而直到今日,吳霜都覺得自個兒開竅極晚,甚至直到入江湖的時節,相比起已是心思過人的同歲人,除卻莽撞豪氣能勉強放在自己身上之外,半點心眼也無。

    而這般少有失神之後,劍客身後多出三人來,無邊佛紋與誦經聲響似只是略微停滯一陣,又是洶湧而來。

    換成旁人身在佛堂當中多少都有些忌諱,連早年間時常交手的那位五絕里的道人,都很是敬重佛門,吳霜很是瞧不上眼,大概是覺得分明是個劍客,非要拎着截樹枝裝腔作勢,瞧着很有些高手風範不假,可劍道走得着實有些偏門,如若是無那份修行道上的天資,八成連江湖都沒進就死過好些回,再生八九十枚腦袋都不夠用。

    「講理自然要讓那老和尚同你們講,打架這事我在行,但今日怕是難得盡興,這破紋路與誦經聲很是能攪擾人興致,還是快些最好,你三位是逐個上前,還是一起?」

    再回過頭的吳霜咧嘴,松松垮垮拎起青霜,向眼前三位首座看去。

    同佛門中人打交道很是叫人膩味,但沒準過招時候別有一番滋味在,既是隨不空禪師走上這麼一遭,說是壯聲勢也罷,說是撐場面也好,已然是立身在此處,便安心出劍,正巧早聽聞佛門清淨所在願力一向神妙無窮,在這等無事閒暇的時節,如是能見識一番,同樣不能說是什麼壞事,甚至吳霜都隱隱有些後悔,早知如此,老和尚真不該揣佛寶上門,自己也真不該只拎着柄青霜前來。

    不求寺仍是那個落在不知多高山峰之上的不求寺,只是從方才起,稍露面一陣的暮時日光已是消散開去,似是日頭同鉛雲賒欠了些賬目,如今歸還時節,天外鉛雲更勝往常,一寺為飛雪所隱,近乎不可見。

    而這時寺門外長階上,有位麵皮已顯枯朽的僧人哆嗦兩手拿下斗笠,搖搖晃晃站起,瑟縮肩頭緩步走回寺中,興許是很久未曾動彈,渾身筋骨很是僵澀,磕磕絆絆行至正殿前,卻見此時本該暫歇的眾僧依舊盤坐在地,齊聲誦經,別無外人,僅是少了三位首座與住持。

    遮世悟道來得極為突然,僅是同那位掃雪的小和尚言語兩句,想清過幾件事後,就是不可自止悟道入定,僅來得及盤起雙腿。悟道事非獨屬佛門,世上教如牛毛,饒是那等落在五教之外的小教,同樣不乏有能入定悟道者,不過大多乃是修行人,可暫憑內氣流轉不食不飲,直到靈光收去過後,憑這股靈光想清疑惑含糊處後,才可緩緩歸復平常,雖傷身不可避,但勝在個念頭通達自如,能找尋出平日所想難及的大小通路,又觸類旁通自行論辯,歷來也唯有所謂修為極高的道長高僧能有此境。故而遮世雖是渾身倦怠,卻仍舊心生歡喜,但這歡喜在瞧見不求寺住持往日盤坐的蒲團之後,隨即煙消雲散大半,轉念要去往後寺,卻是在寺門前遇上位風塵僕僕的道人。


    不求寺歷來是隱世不出,莫說是此地落在大元極北地,尋常人即使前來此地,照舊是無法找出入寺的門路,有護山大陣護衛,自不可隨意出入,而偏偏今日來此之人,還是位道人。

    「敢問師父,近來可曾見過位劍客登門?」道人卻是隨和,把手頭枝條橫在當胸,恭恭敬敬施禮問詢,又生怕這位有些弱不禁風的僧人不曾聽清,又是趕緊說出身量如何長相如何,說大概是攜了兩柄劍,聽得遮世雲山霧罩,頻頻搖頭,言說不求寺乃是隱世所在,哪裏會有外人登門,反而問起道人是如何過的護山大陣。

    「被人一劍毀去,貧道來時,已無甚遮攔,只需邁步即可前來,八成也是我口中那位劍客做的好事。」見遮世始終身形不穩,生怕出甚差錯,道人從懷中摸出幾枚裹好的青團,遞到遮世手上,隨後就漫無目的打量整座佛寺,順帶踏入正殿之中觀瞧一陣,皆是不曾察覺出甚異常,蹙眉走出門外,瞧着不加猜忌的遮世慢條斯理咽下那幾枚有些冷的青團,摸摸腦袋。

    早年自己與這寺中住持曾有些交情,此番相請,也是寺中住持盛情難卻,不過至關緊要處還是這位老僧有好處允諾。道人已在劍王山中枯坐許多年月,卻不知為何始終也難將那最末的幾道紫氣從體內祛除,饒是道人向來眼界極高,從不覺得南公山上那位乃是自己敵手,可終究還是有些小覷了當年那蘊有五境道基的一劍,足足耗費數載年月,才是堪堪解去大半,如今僅餘下數道紫氣交纏的劍氣仍在經絡當中,不論再如何逼迫,穩如山嶽,如今聽聞有難得契機可解心頭患眼中釘,才是前來赴約。

    五絕之中豈有才小之人,故而道人從始至終惦記的解法,便是能將吳霜棄之不用的五境道基化為己用,只可惜始終差上半步,只得前來尋求一線契機,卻是在數百里外覺察出吳霜飛劍破陣的動靜,而趕來的時節,除卻寺中眾僧之外,莫說吳霜,連住持蹤跡都是不顯,自然要令道人很是有些疑惑,而知曉前因後果過後,也知曉怨不得眼前這位僧人,便打算抬步去往正殿當中,找誦經僧人問詢幾句。

    道人念叨兩句鬼天景真冷,正欲抬步時,半空卻突兀有萬數瓷瓶炸碎聲響,隨即當空有裂紋橫生。

    地上一座不求寺,天上也有座不求寺。

    無數土石磚瓦連同大殿飛檐坐鎮石獅銅爐紛紛而下,聲震百里,落地卻是悄無聲息,驟然隱去,半空那座不求寺驟然垮塌的時節,有劍光升騰,奪人眼目。

    有好些年道人不曾走出山外,也有好些年不曾見過如此霸道筆直的劍氣橫破長空,僅是一道劍氣崩毀一座大寺,而劍氣不知幾許寬窄長短。

    來去不過一兩時辰,那柄青霜接連毀去兩座大陣,一座乃是不求寺護山大陣,一座是除卻三首座與住持之外空無一人的大陣。

    手挽青霜的劍客站在半顆石獅頭上,單手拎起身穿月白僧衣,已是驚駭到近乎昏將過去的覺念,輕飄飄落在真不求寺庭院當中,拍拍兩手上灰塵,旁若無人從漸漸隱去的殘損石獅上邁步走下,抬眼看看不遠處口鼻溢血的三位首座,面露譏諷。

    憑佛法修為講理也沒講過,憑多年願力支撐打架也沒打過,不過如此。

    但眼下終究是活絡筋骨的吳霜並不想開口好生膈應膈應這幾位不求寺中的僧人,而是很快轉過身來,挑眉立眼瞪着懷中抱着枝條的道人。

    「既然喜歡看,那你看我可有七分像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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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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