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剛才語氣可能有點不友善,你多包涵——」
戈培林站起身,「現在調不了監控,你打算怎麼找安娜?」
伯恩哈德側目看向戈培林,「……那就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船在公海,&nbp;她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難道還能飛到其他地方去?」
「那就儘快,」戈培林的拇指輕輕摩擦額頭,「剛好現在司雷失蹤了,你們也有理由發起徹查……」
伯恩哈德嘴角微沉,「有件事,&nbp;你得給我透個底。」
「什麼?」
「船上,&nbp;真的有螯合物嗎?」
戈培林不可置信地顰眉:「我怎麼給你透底……你總不可能覺得那隻『螯合物』是我安排的吧?」
「你對此完全一無所知?」伯恩哈德留意着戈培林的表情,「是完完全全、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到底想問什麼?」
「沒有冒犯的意思,&nbp;我就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哪怕是模稜兩可的也行——」伯恩哈德靠近了一步,「你畢竟是船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拿到了《指南》的人……這是巧合?」
戈培林突然回過味來——眼前這隻捕蟬的螳螂,在疑心身後是否還有一隻黃雀。
這一刻,戈培林突然感到可笑,緊接着又是一陣惱怒,但越是如此,他的臉就越是喜怒莫辨。
「伯恩哈德,」戈培林稍稍側頭,「如果,那隻螯合物真是我們的人,那蘭德帶的那幾十個人是怎麼死的——安娜是怎麼活着走出的格雷斯劇場?」
「……那確實有些奇怪,但那位大人行事一向刁奇,&nbp;也不好以常理推論。」伯恩哈德低聲道,「蘭德在格雷斯劇場的事情沒有辦好,&nbp;他的人死有餘辜,&nbp;至於安娜,&nbp;她走出了格雷斯劇場也不能說明什麼,蘭德失敗了,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如果我們也失敗了,那等待我們的——」
「伯恩哈德。」
隨着戈培林這聲略帶威脅的低喊,伯恩哈德住了口。
「謀劃格雷斯劇場行動的,從頭到尾都是我,」戈培林低聲道,「這艘船上沒有什麼『蘭德的人』,『我的人』,或是『你的人』,把『死有餘辜』這種詞用在你的同仁身上,合適嗎。」
「……我收回。」伯恩哈德舉起雙手,「你也不要在那邊曲解我的意思,我說的那種可能是完全存在的,這個『螯合物』事件完全有可能是一個對我們有利的背景,只要有一隻螯合物存在,不管這艘船上發生了什麼都情有可原——」
「說了這麼多……其實你是在害怕那隻『螯合物』對嗎。」戈培林望着他,&nbp;「今天的死者還沒有出現,你害怕接下來的帶隊搜尋可能會讓你身陷險境。」
伯恩哈德臉色驟變,&nbp;「這種懷疑簡直在侮辱我!你以為——」
「那麼現在就去找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什麼是有利的背景,怎樣安排接下來的任務……這些都不是你應該過問的,」戈培林輕聲道,「擺清自己的位置。」
伯恩哈德閉了嘴,他重新戴上帽子,一言不發地朝外走。
在出門以前,身後戈培林突然補了一句:「螯合物的事,不用太擔心。」
「……你知道今天要死的是誰?」
戈培林瞥了他一眼,「總歸還輪不到你。」
……
傍晚,赫斯塔再次醒來。望着床頭的時鐘,她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過去竭盡全力保持的規律作息如今已經徹底混亂。
黎各仍然在臨近窗口的位置看書,這一次赫斯塔看清了,那本書的封面寫着《正義平權:我們理應奪回的每一項權利》——也是先前從安娜那裏借來的書籍之一。
「……你一直沒休息嗎?」赫斯塔輕聲問。
「我不是很累。」
赫斯塔撐着床坐起來,「也不知道今天的死者出現了沒有……有什麼外面的消息嗎?」
「沒,千葉來過一通電話問你的狀態,」黎各把書合上,「我順便問了她司雷的事,一天了,司雷的下落還是不清不楚的。」
「千葉小姐也不知道司雷的行蹤?」
「嗯,難說……我感覺她是知道的,因為我問她的時候,她沒有直接回答『不知道』。」黎各摸了摸下巴,「然後我和她說了下戈培林那個書房的事,她說她會過去看看,就這些。」
赫斯塔做了幾個深呼吸,她兩隻腳踩在地上站了起來,做了幾個舒展肢體的動作,「……我們差不多也可以出門了。」
「晚一會兒行嗎?我訂了晚飯,估計再有十分鐘就送到了。」
「我不急,都行。」
「你想去哪兒?」
「去見見勒內,」赫斯塔回答,「然後,再去一趟戈培林的那個書房。」
「又去?」
「我想去驗證一個東西……」赫斯塔輕聲道,「你之前聽說過關於第十五區的事嗎?」
「十五區?」黎各顰眉想了想,「那裏應該還沒有開放過吧,我記得那邊的母城始終拒絕外部信號,考慮到強行進入可能會損壞裏面保存的數據,所以我們一直把它擱置着——十六區也是。」
「我今天在戈培林的書桌上看到了兩份和十五區有關的文件。」
黎各下頜微轉,看向赫斯塔,目光略有些迷茫。
「而且上午我從勒內那裏聽到過一個消息,」赫斯塔接着說了下去,「幾年前,羅博格里耶在第一區辦過一個晚宴,他從世界各地邀請了受他資助、被他看好的年輕人,那場晚宴的主題就是關於第十五區……對了,艾格尼絲也是那場晚宴的受邀者之一。」
「你在戈培林桌上看到的那份文件,具體是關於十五區什麼的,你有印象嗎?」
「是地產開發方面的可行性分析。」
黎各想了一會兒——這似乎並不能說明什麼,出於對一個未開放地區的興趣而提前做一些調研是說得通的,即便文件中存在戈培林的署名,那也只能證明他在書房歸屬上撒了謊。
「你想去驗證什麼?」黎各問。
「我就想去看看,那些文件還在不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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