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悅妮走出拉麵店的時候,周圍已經是一個黃色的世界,街巷、房檐、廊道甚至來不及逃避的受傷的流浪貓,所有的一切都布着一層厚厚的黃沙。
天空還殘存着風沙肆虐留下的痕跡,風中留着依稀的沙土腥味。
李悅妮腳踏在沙塵之上,心中想着佘老伯方才對她說的話:「向東北方向走十步,折向北,三百里,一株枯樹,停下,折向東,三十里。」
李悅妮緩緩的踏出十步,街上,依舊沒有人跡。
人們,還在等待着風沙的最後退去吧。
她的小手穩健的拔出了桃木劍,輕輕地道:「贏鑒,拜託啦,向北飛三十里。」
聽桃木劍中傳來一個硬邦邦的聲音:「早聽到了,羅嗦。」
「哼!」李悅妮忍不住撅起小嘴,白了桃木劍一眼。
那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輕盈轉回來將李悅妮帶上高空。
當然,那姿勢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驚險。
李悅妮這次竟然能站在桃木劍上飛行,又驚又喜的她,簡直不敢相信,揉了好幾次眼睛,若不是在劍上,早就蹦跳着歡呼起來了。
多少次夢想着,多少次期待着,又有多少次失敗着?
一次次的從劍上摔下來,又一次次的自己站起來。
曾經是那樣的渴望着御劍飛行,如今真的能了,覺得一切這麼的不真實,仿佛夢境。又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仿佛小孩子第一次學會走路一樣。
只是在劍上顫顫巍巍搖搖擺擺,腳上絲毫不敢輕易移動,似乎,隨時可能被風吹的自劍上掉落下去。
落在腳下蒼茫的世界。
然而,還是忍不住歡呼着,伸展雙臂,裙裾飄飄,就像鳥兒一樣,自由翱翔。
這樣的感覺似乎有些熟悉,是大哥哥吧。曾經站在他的神劍『日卓』之上,也是這般無懼的飛翔,李悅妮唇角不由得挑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
「再快一點!贏鑒!」李悅妮大叫着。
但很顯然的,贏鑒根本沒有理會她。
然而就是這個速度,那個三百里也很快就到了。
桃木劍戛然停下,若不是每日不停的練習,李悅妮已經被彈出去了。
桃木劍緩緩降下,李悅妮已經看清楚了那棵佘老伯所說的枯樹,百餘丈高,盤根錯節,在這片荒原上蔓延開來,足有十人合抱般粗。
棕灰色的枯瘦的枝幹上沒有一片葉子。風拂過,發出嗚嗚嗚的鳴叫之聲,仿佛縱橫千古的呼號。
李悅妮落在樹下,她的小身影,很快沒入巨型枯樹投下的樹影里。
仰頭望去,它就那樣滄桑的佇立着,仿佛亘古永存。
李悅妮忍不住想像着它,曾經枝繁葉茂,綠樹蔥蓉的樣子,究竟是為什麽枯萎了呢?看它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樹。
桃木劍中傳來贏鑒頗不耐煩的聲音:「喂!你還走不走啦!」
「當然走!」李悅妮應了一聲,伸手在斑駁的樹幹上敲了三下,枯樹發出篤篤篤的三聲悶響,一個簸箕般大小的樹洞,忽地顯出形來。
李悅妮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手伸了進去,不停的摸索着,似乎在找尋什麽。
「喂!」贏鑒再次催促。
「好啦!」李悅妮笑顏一綻,小手似乎握着什麽從樹洞中抽了出來。
「走啦!」李悅妮將手中事物揣在懷裏,大聲道。
桃木劍飛起一個漂亮的迴旋,便將她帶入空中,風馳電掣般向東飛去。
***************
三十里,仿佛眨眼就到。
然而當李悅妮從桃木劍上下來,站在地面上時,不禁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浩瀚的沙漠橫亘眼前,綿延無際。
長風呼嘯着捲起黃沙,紛涌而來,紛涌而去,一刻不曾停息。
不斷前行的風沙,仿佛洶湧的海水,向着人們居住的城鎮侵襲而去。
然而又如潮汐,湧上來又緩慢的退下去,仿佛有某種力量與之抗衡,頑強又柔弱的守護着這片土地。
李悅妮只覺得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又似乎十分的不真實。
這裏怎麽會有如此廣闊的沙漠,這樣的面積足以抵得上百餘座蘭州城,百餘座揚州城!
「喂!去找妖精,別站着發呆!」桃木劍中傳來贏鑒的聲音。
李悅妮嘟起小嘴:「這裏全是沙子,哪有妖精的影子。」
說話間腳下也不停,身上穿着文馨師姐送的透明護甲,風中夾雜着沙粒毫不留情的吹襲,吹得李悅妮小臉生痛,眼睛也睜不開了。
她忽然想起曾經在三危山拿的那個面具,上次沒來得及還回去。念動咒語打開了『乾瑩碧玉乾坤鐲』,將面具取了出來。
再次見到它,還是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化為玉石像的崑崙女巫姐姐。
這片薄薄的,有着好看流線型的白玉面具,散發着淡淡的熒光,眼角邊似乎有盈盈淚珠閃動。臉頰兩側都雕刻着一個流雲樣子的花紋,撰寫着四個字的古體篆字。
李悅妮跟着自己的識字師傅紀若依學了很多字,讀了很多書,然而這面具上兩邊共八個字,是完全不認得,仔細看了一番,還是將那面具輕輕戴上。
想不到的是,那面具居然能夠自動的根據戴者的臉型來調整大小,不但大小合適,輕若無物,而且帶着清清涼涼的觸感仿佛清清水流,使人感到格外的舒適。
不僅如此,李悅妮的視線再也不會被風沙阻礙,甚至可以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極為遙遠的距離。
「真是個好寶貝呢!」李悅妮讚嘆,一路行來,心中甚是欣喜。
然而,當她翻過一個半人高的沙丘,向下走來,完全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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